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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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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一晃就是三日,這三日蕭長捷在左青棠的教導下,那進步,可以說是忽略不計。

毒舌如左師傅便直接了當地告訴了蕭長捷,今年秋闈鐵定沒戲,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垂頭喪氣的蕭長捷被打擊到了,今日連課也不想上,飯也不想吃,就一個人呆坐在房子裏看著滿墻的書,抓頭發玩。

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不學無術的人快速通過考試呢?

法子倒是非常簡單,三歲小兒都知道。

作弊唄——

蕭長捷眼前一亮,想起來最近新收的小弟——聽風。

蕭長捷火速召喚了自己的小弟,她左手結印說:“神兵火急如律令。”

片刻之間,一陣青煙在蕭長捷面前炸開,然後一個鬼頭鬼腦的黑影站在了蕭長捷面前。那正是蕭長捷前幾日新收的馬仔,聽風。

聽風一進門就歡喜地朝蕭長捷說: “主子真有本事,以往我哪裏能白天在太陽底下現形,都是躲在屋子裏,避免日光曬到。算起來,我大概有幾百年未曾見過太陽了。主子竟然有法子讓小人在白天來去自如,真是修為高深啊!”

蕭長捷擡手打斷了他的吹捧,說起了正事:“今天找你來,是有事吩咐你辦。若是做好了,我便給你做個軀殼,讓你如常人一般在世間走動。”

聽風大喜過望,連連點頭說:“主子您吩咐,小的一點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蕭長捷輕咳了兩聲,壓低了聲音說:“你可能弄到今年秋闈的試題?”

聽風笑了,他還以為是什麽難事呢?不過一套題罷了。於是聽風說:“主子想要秋闈的試題?此事不難,小的去一趟禮部找些老朋友,大家聊聊,就知道了。”

蕭長捷雙眼一亮,連忙催促說: “快去快去。”

聽風答應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就帶著蕭長捷要的東西回來了。

蕭長捷欣慰地說: “不愧是你!獎勵先攢著,等秋闈之後一齊給你。”

看來聽風號稱長安百事通,確實不是吹牛的。

自帶作弊器的蕭長捷信心滿滿地打開卷子。

然後——她傻眼了。

這啥呀這是?

這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她的狗屎運也太牛了!

蕭長捷看著聽風傳過來的信,上面寫著——戰守策。

什麽叫正中下懷?這就是!不是她自吹,這天下士子中,論起打仗行軍,無人能出她其右。

她可是十五從軍,戍邊十年的懷化將軍啊!當年就是長安城最看不過她身為女子還要參軍的禦史們,也不得不承認,她是當世排名前五的將才。

若要比起兵法戰略,那些只知道埋頭讀書的儒生哪裏比得過她?

都得給她跪下來叫爹爹!

看來這次涼州戰敗徹底令朝堂眾人明白,大周如今無將的局面。朝廷安排這次考題,應該也是想要引導當下士子,關心軍政,少論清玄。

她最頭疼的策論已經解決,蕭長捷連忙往下看詩賦和律法。

詩賦倒是中規中矩,詠山詠水詠江山罷了,十分沒有新意,到時候她提前請師傅代筆,應該也沒有問題。

律法一道,倒是沒有什麽捷徑能走了。

這幾月她只能翻來覆去地仔細研讀大周律和積年案卷了。好在她現在有聽風,什麽學習材料都能搞到手。

唯一難處就在於如何把知識快速裝進腦子裏。

考試難,考試難,考試太難鬼都愁。

哎——學唄,還能咋地。

打定主意之後,蕭長捷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眠不休地看了起來。好在她借了林書陽的文運之後,現在耳清目明,記性也不錯,如此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才堪堪在七月末看完整整十四卷大周律。

懂了具體法條還要明白如何應用,這個時候聽風搜刮到的案卷就派上了用場。

聽風幾乎是將整個刑部和大理寺的案卷都搬了過來,蕭長捷這裏的案卷堆的已經無處下腳了。

每日林婉兒進來送飯的時候都要幫她理一理,然後將蕭長捷看完的案卷搬出去燒掉。

林婉兒一天進來三次,每次出去都要搬走滿滿一箱先生的手稿和不知何處得來的案卷。

這幾日廚房連柴火都不用了,光燒蕭長捷的手稿都燒不過來。

蕭長捷就這樣廢寢忘食、不眠不休學習了一個月,終於到了八月十五,過完這個中秋,便要去參加秋闈了。

中秋夜是團圓夜。

蕭長捷尚有師傅可以吃頓飯,林婉兒除了她,就再不認識什麽人了。

於是蕭長捷帶著林婉兒來和師傅一起吃這頓中秋團圓飯。

左青棠和唐伯都是和藹可親的老人,面對林婉兒的到來,都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歡迎。畢竟兩位孤寡老人沒有孫女,如今見到十幾歲的小女娘,自然喜歡的緊。

當然蕭長捷這種奇葩除外,她這輩子,無論什麽年紀,恨她的遠比愛她的人要多,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我就喜歡你們恨我卻幹不掉我的樣子!

在蕭長捷神游天外的時候,林婉兒已經主動提出要去給兩位老人親手做她的拿手好菜了,於是兩位老人怕她不知道東西在哪裏,便亦步亦趨地跟過去打下手了。

等蕭長捷回神,人都走光了。蕭長捷失笑,她熟門熟路地從房梁上摸下來一瓶酒。

嘖嘖,老師藏酒的地方數十年沒有改變,真是毫無新意。

蕭長捷提溜著酒瓶,走出院子,翻身就上了屋頂。

今年的中秋,萬裏無雲,月色清朗,脈脈涼月如水,灑在了蕭長捷的身上。

她微微閉著眼睛,感受著徐徐微風拂過臉頰,睜開眼睛,一輪明月高懸天上。

如此美景,卻是月圓人不圓。蕭長捷閉著眼猛灌了幾口酒,壓住了眼眶微微泛起的濕意。

她想到去年中秋,戍邊涼州未能回家,當時她和將士們圍坐在火爐邊,就著涼州遼闊的蒼穹和呼嘯的風,看著故鄉的月亮,狂歌痛飲,好不快哉!

她想到幼時中秋,阿娘總是早早就備好月餅,阿爹在這天也難得的不忙,一家人坐在院子裏,對著天上的月亮,吃飯聊天。阿爹和師傅考究幾句她和哥哥的功課,她照舊答的一塌糊塗,但念在中秋答的不好也沒有人責怪······

許多細小的回憶好像藏在腦海深處,平時被蕭長捷壓抑在深不見底的地方,照了照月亮,就全都亮堂了起來。

不能再想了! 再想她便要潰不成軍了!

心硬如她,在這種日子,居然也想對這難得的溫情投降。

蕭長捷一時有些氣憤,卻不知在生誰的氣。她心下煩躁,便幹脆起身,從無憂酒館的屋頂一躍跳到街上,漫無目的地隨著人流向前走去。

中秋節西市人潮如織,蕭長捷在其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略有些懵地回頭,就看見一個男子背著光,身後的千盞燈火都倒映在了他眼中,璀璨奪目,她一時有些恍惚。

“林兄,又見面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蕭長捷一看,回過神來,原來是景和那個倒黴催的!

蕭長捷也裝作驚喜地說:“景兄!好久不見,上次一別再未得見,小弟真是想你得緊啊!”

蕭長捷又開始了裝瘋賣傻的老套路,早些惡心死他,打發完景和她也好趕回去吃團圓飯。

景和倒是一點不理會蕭長捷語氣裏的調侃,仍舊溫和地說:“我剛才喚了林兄許久,林兄都沒反應,林兄剛才在想什麽?”

蕭長捷沒個正形,嘻嘻哈哈地說:“想你啊。”

景和:······忘記這貨腦子不正常了。

景和忍了忍,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說:“林兄怎麽一個人在逛街?今晚不回去陪家人嗎?”

蕭長捷瞅了一眼景和說:“你不也是一個人,不回去陪家人嗎?”

景和莞爾一笑說: “林兄,是我先問的。”

蕭長捷聳了聳肩膀說:“家裏悶,出來走走,馬上要回去了。”

隨後蕭長捷反問道: “我回答了,該你了。”

景和笑了笑,無辜地說:“我正要去看望一位故人,路上正好看到林兄獨自一人,這才想著過來打個招呼。畢竟長安城幾百萬人,能在今晚遇到,也是有緣。”

蕭長捷笑了笑說: “也是。”

兩人正常地聊了兩句之後,就發現無話可說了,大眼瞪小眼了許久,景和開口說: “那就不打擾林兄回家了,林兄請吧。”

蕭長捷點了點頭,兩人朝兩個方向走了。

等蕭長捷繞回去的時候,一推門進去,蕭長捷就聞到了飯菜的味道。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後院,大聲說:“師傅、唐伯怎麽沒等我!吃飯都沒人叫我嗎?你們有沒有良心!”

說完她就看見,剛才和她告別完的景和站在院中,滿園的月光好像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一樣,盈盈地泛著溫潤的氣息。

蕭長捷叫囂的聲音戛然而止,楞了半晌後她笑了,對著院中的男子說:“景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景和聽著蕭長捷原原本本地覆述他剛才搭訕的話,嘴角揚起,無奈地搖了搖頭。

涼風吹過,衣袂翻飛,站在廊下的蕭長捷慢慢向院中的景和走過去。

景和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男子”,一身黑衣,是月色都照不亮的暗色。

不知怎的,景和看著“他”,想起了宮裏如今六歲的太子殿下最愛的一只鷹。那只鷹被圈在籠子裏折斷了羽翼,餓了十天仍不屈服,那只眼神堅韌爪子鋒利的海東青,面對死亡都不肯低下頭顱。

那是無法馴服的野性和桀驁! 是寧死也不做籠中鳥的傲骨!

從前也有一個女子被稱為沙漠的鷹。可惜,驚才絕艷的人,總是活不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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