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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少陽×林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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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少陽×林桉

槐安人民醫院,消毒液氣息刺鼻,澀澀的不太好聞,林桉提著果籃按上樓梯。

這幾個月她家裏一直讓她相親,前幾天相到個合眼緣的也就接觸試試,對方家境優越長相也貴氣,讓她不爽的只有他那健碩體格,懷疑一拳能掄死人。

他父親和林父是生意上的夥伴,前幾天出了事故,林桉被父親派來拜訪。

去病房的路上經過拐彎處,是一個死角,她迎面撞上一個老人,她急忙將老爺爺穩住,自己腳崴了下,老爺爺靠在椅背上喘氣,手心捂著心臟的位置。

林桉嚇得急忙跑去叫醫生,生怕出什麽事,等喊到人,原地只剩下散落的水果。

這一層都是豪華單人病房,家裏都是不缺錢的,醫生領著她挨個找人,最後在末尾一間病房找到老爺爺。

他脖子掛著一塊金牌,一只手一直摩挲著,樂呵和沙發坐的夥伴介紹,“這可是我們家陽陽贏來的。”

他到這語氣也有些激動,高昂些,“年年第一,那些人都叫什麽來著…”

他緊蹙眉,拍了拍腦門,“唉喲,給忘了。”

醫生走上前,熟絡笑道,“許爺爺,說了不讓你亂走又跑隔壁來嘮嗑,檢查做來沒啊?”

許爺爺轉頭盯著他瞧了會,似乎記不起是誰,對面爺爺咳了幾聲回覆醫生,“他一大早就各處串門,護士都逮不到人,肯定還沒做。”

許爺爺這會也記起他了,“哎呦,又忘了忘了。”

醫生扶住他,“剛剛是不是被小姑娘撞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沒有,我這牌沒事。”

“問你有沒有不舒服。”

“我身體好著呢。”

林桉見他精神面貌還好也松口氣,“爺爺不好意思啊,剛剛是我撞了你。”

許爺爺停下腳步,瞇眼瞧著她,護士也推著輪椅找來了,他被扶著坐上,嘀咕了聲,“有點眼熟。”

等許爺爺出了病房,在沙發上的倆位老人又嘮了起來。

“這老頭生病也忘不了他孫子,天天來這炫耀他家陽陽多優秀。”

“可不是,他說完就忘了,第二天又來說,那幾句話我這個老家夥都記熟了。”

也不知道誰嘆了口氣,林桉在關病房門聽見聲喟嘆。

“可惜了,十八歲就沒了。”

她手頓了下,合好門。

轉身見許爺爺操控著輪椅又往走邊,護士跟在身後一臉無奈,他嘴裏念叨著,“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再次打開門,聲音激昂。

““野王”!我們家陽陽可是赫赫有名的“賽道野王”。”

隔著一面墻,老人滄桑的臉和記憶裏的少年重合。

重重的幾個字立在心口,她臉色煞白,搖搖欲墜撐著墻。

“陽陽、野王、十八歲。”

腦海重播著這幾個字眼,她幾乎要拿不穩手機,費力才點上通訊錄最置頂的號碼。

那通她打過無數次的電話,這次還是沒被接通。

她顫著手,“許少陽,你接啊,為什麽不接電話,就這一次,你接好不好,求你了。”

聲音快要碎掉,她坐在冰冷地面喃聲哀求著。

“什麽叫…沒了,你只是不要我了,你和別人結婚了,你幸福了對不對。”

許爺爺得意操控著輪椅出了病房看見坐在地上的姑娘,擔憂問,“哎,小姑娘怎麽了。”

“爺爺,你孫子叫什麽名字?”

她屏住呼吸,眼底有破碎的微光。

護士姐姐扶她起身,先一步回答,“他叫許少陽,還挺有名的,當時我侄子天天看他比賽。”

許爺爺笑著應和,約的檢查時間到了他要被推去做檢查了,從兜裏掏出顆糖遞給她,“小姑娘,吃糖。”

林桉握住掌心的糖,唇齒是熟悉的味道,再也止不住淚水。

難過到極致嘴裏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陸友謙趕到時,林桉剛好醒來,臉色好似裹了層雪霜不見一點血氣,像生了場大病眼神沒有聚焦盯著窗外。

她聽見陸友謙喊她才有反應,放開咬到發紫的下唇,奮力擠出一抹笑,“他幸福了對嗎?”

陸友謙沒有回答,林桉見他躲閃的目光拽住他的肩膀搖晃,聲音撕啞,“你說話啊,他結婚了對不對,在國外…”

陸友謙嘴唇嚅囁艱難開口,“林桉…”

她這刻卻不想聽了,崩潰著捂著耳朵,淚花濺濕衣領,“他沒有死,他沒有。”

周城帶著沈聽月進來看到這氣氛也懂了,沈聽月來的匆忙身上還穿著睡衣。

林桉躲開了她的擁抱,“你們都知道是嗎?”

沈聽月沈默了。

周城:“許少陽不想讓你知道,他更希望你能忘記他。”

一直沒出聲的陸友謙拿出藏在身後的本子遞給她,“這是他的生前日記,他是胃癌走的,他這病有家族史只不過他十幾歲才查出來,許少陽連我們也瞞著。”

“他走是帶著笑的。”

“林桉,向前看吧。”

林桉將日記本抱在懷裏,淒笑了聲,“向前看…呵。”

“這些年我身邊出現的每一個人,都像他,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像,可沒有一個人是他。”

“你們都低估了我對他的喜歡。”

病房外,三人站在走廊,沈聽月攔住了要進去的護士,“等會再來吧。”

林桉撫摸著封面,上面留在他龍飛鳳舞的簽名,她都能像到他當時肯定是哼笑,然後自戀的說:“小爺的字可真風華絕代。”

她緩緩翻開。

“20010112,我去今天小爺身體不知道什麽毛病,架打到一半就沒勁了,小爺第一次單方面被揍,臉都掛彩了,更丟人的事還被一女孩給救了,臉白到發光一點不膽怯拿著磚頭說報警了,那幾個慫包立馬屁顛走了,小爺我下次一定要揍回來!”

“20100126,又遇見救我那位女孩了,白白凈凈的還有嬰兒肥,本想把她落的鑰匙扣還她,誰知道這小姑娘小小年紀記性這麽差,哼,那東西就歸我了。”

“20100228,開學第一天就遇見她了,沒想到會在一個學校,不是,我長這麽帥,她咋忍住目不斜視就跑的?”

“20100306,她叫林桉。”

“20100402,有點想…認識她。”

“20100412,不是,她對別的男生笑這麽開心幹什麽。”

“20100506,我好像,有點喜歡她,嘖,可惜小爺我有病。”

“20100603,她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好想戳一戳。”

“20100615,小爺我這浪子人設可是立起來了,接近她應該也不會誤會什麽。”

……

“20110305,今天插隊了就想讓她註意到我,成功了,氣鼓鼓的小辣椒也挺可愛。”

“20110406,我察覺到她喜歡我,所以失約了,笨蛋,別喜歡我。”

“20111224,把獎牌送給她了,她很開心,我也是。”

“20110203,林桉,新年快樂,今年也喜歡你。”

……

“20120408,這姑娘是不是想毒死我?熬的粥差點沒讓我過去,小爺也是有病,忍著惡心吃完了。”

“20120426,怎麽辦,越來越喜歡她了。”

“20120520,她表白了,好想答應啊,可老子給不了她什麽。”

“20120523,她笨死了,為我這種敗類不值得掉眼淚。”

“20120612,她又表白了,哭著喊我名字的時候,我實在沒忍住點頭了。”

“20120615,牽手了,笑成二百五,畢竟第一次牽女孩手,真軟。”

“20120620,我陪她去了游樂園,在摩天輪最高處親吻,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吧?”

“20120706,病情又惡化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20120720,陪她去了很多地方,有她在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時候。”

“20120729,陪她拍了情侶寫真,還有婚紗照,我很開心,她還想拍趣味紅底照,我拒絕了,能得到一張婚紗照就已經夠卑劣了,那張紅底照就留給她未來老公吧。”

“20120806,又咳了很多血,今天約好陪她逛街的,這破病。”

“20120820,安安,對不起,我要撐不住了。”

“20120822,我們分手了,我沒有時間了,我也不想分開,安安,我沒有辦法了。”

“20120903,她開學了吧。”

“20120909,化療剃了光頭,希望能活著見她。”

“20120922,安安,太痛了。”

“20121011,再堅持一下。”

“20121112,下雪了,有乖乖忘記我嗎?”

“20121120,膽小鬼,不許掉眼淚。”

“20121121,惡化了。”

最後一句寫的歪扭,像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紙張還有風幹的濕痕。

“20121201,要說再見了,安安,你要幸福。”

他最終沒能熬過18歲的冬天。

林桉緊緊抱住日記本,崩潰大哭,“不會的不會的,許少陽,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丟下我。”

她到現在才明白,他冷語丟下的“就當我死了吧。”

不是假話。

“許少陽,你這個騙子。”

當初不是說只是玩玩嗎?不是說從來沒喜歡過她嗎?可為什麽在最後一刻還要假惺惺讓她幸福。

“怎麽…幸福啊。”

“你都不要我了。”

相愛過,為什麽不能擁有你。

迷霧散盡,她等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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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流行辣妹裝,沈聽月也買了幾件露臍裝。穿上時還怕周城有意見還特意問了能不能穿出門,他只是低頭瞥了眼,“穿唄。”

商場內,雖然開有空調沈聽月還是熱到冒汗,臉頰也氣的通紅。

周城嘴裏說的好聽,下車後就用手掌覆上細腰,遮了個嚴嚴實實。

連排隊買奶茶也拉著她一起。

小氣鬼。

別扭死了。

沈聽月和周城的婚禮是在“月之苑”辦的,裏面的桔梗花都是周城親手種下的,現場溫馨浪漫,他們愛意滿滿宣誓,在歡呼聲中擁吻。

搶捧花環節林桉沒有參加,有個小孩指著旁邊的空位,奶聲奶氣問她,“姨姨,我可以坐這嗎?”

林桉輕笑,“不可以哦,這是我丈夫的位置。”

丈夫這個詞很陌生,許少陽,我沒有同意分手,我們只是在賭氣,我們拍了婚紗照。

我嫁給你了。

她回神,“坐姨姨腿上好嗎?”

小家夥點頭被她抱在懷裏,小手玩著氣球,“那他缺席了哦。”

林桉楞住,直到小孩母親找過來把人帶走,她才回神,視線落在空座上,低喃,“對啊,他缺席了。”

椅背上是許久未見的名字。

幾年後,林桉來到墓園,墓碑的照片是他們當初拍的婚紗照截出來的,他的領帶還是她系的,歪歪扭扭的。

笑容意氣風發,平日懨懨的睡眼也炯炯有神,眼底的愛意藏不住。

她手指描繪著相片每一處,半開的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

“要說再見了,安安,你要幸福。”

他給了她場美好的夢,自此銷聲匿跡。

“許少陽,你也休想忘掉我。”

林桉把他的日記本燒了,她怕他忘記她。

她忘不掉,他也別想忘記。

少年永遠留在十八歲。

虔誠的信徒願用一生祭奠。

向神明許願,換來世相逢。

“許少陽,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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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小桃子指著沈聽月櫃子上那張婚紗照,奶氣問,“姨姨,這個阿姨去哪啦,她好久都沒來了。”

空氣靜默許久,直到霜花再次席卷。

“他們去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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