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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花醉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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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花醉蝶(二)

僅僅是稍加打扮,桃卿卿便一改往日小鄉妞的氣息,臉蛋如一顆剝了殼的荔枝,靈動白皙。

一對春後小青巒似的眉眼,再點上一朵花鈿,艷而不妖,灼灼其華,照著水鏡,桃卿卿自己都看羞了。

即使發髻淩亂,可難抵妝下神顏的加持。

青醒鈴又贈她一領星雲紗裙,桃卿卿喜的躁動了一整日。

晚上,鎖仙塔到了飯點。

桃卿卿按部就班地提著八寶餐盒去送餐。

玄鶴仙君看呆了眼,一時覺得眼前的星露羹都變得索然無味。

鶴霜洲:“過來。”

桃卿卿正準備抱著餐盒離開,聞聲轉過頭,指著自己的鼻尖,問:“我?”

鶴霜洲點頭。

桃卿卿頷首,有些不自然地走到鶴霜洲跟前。

鶴霜洲一把拆掉桃卿卿的長簪。

“這麽好看的妝,頂著個雞窩頭,這是你在人間學的新造型?”

桃卿卿笑著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不以為然地說:“玄鶴仙君,您也覺得我今天很漂亮嗎?”

鶴霜洲繞到桃卿卿身後,淡淡嗯了聲,折起袖子,伸出節如白竹的手,輕柔地在桃卿卿的青絲間迂游。

不知道過了多久,桃卿卿都有些犯困了。

她昂著腦袋,扶著懷裏的餐盒,任由鶴霜洲為自己盤發。

突然夢到前不久鶴霜洲為了躲避東海龍女的糾纏,而對自己無禮的情景,不由兀的驚醒。

想想還是有些生氣。

桃卿卿撅著嘴,壓著嗓音問:“仙君,好了沒?”

鶴霜洲欣賞著自己一手設計出來的垂耳兔髻,臉上多出一分難得的淺笑。

“嗯,這就完美了。”

“謝謝仙君……小仙還要去給其他謫仙送飯,他們肯定都快餓瘋了。”

桃卿卿應付了他兩句,慌忙逃走了。

鶴族皇室的人非常愛惜自己的羽毛,對發髻的要求特別高,特別是化為人身的時候,十分善於梳理頭發。

桃卿卿半喜半憂,喜的是鶴霜洲前所未有地對她的態度轉向友好,憂的是這可能完全就是因為她的美色。

也許明天洗了妝,鶴霜洲便不會對自己如此了。

桃卿卿送完飯,垂頭喪氣地蹲在水鏡前,揪著一簇垂耳髻,不停地胡思亂想。

突然,一陣涼風刮過,吹起桃卿卿的裙擺。

桃卿卿轉頭,發現青醒鈴面色陰冷地站在自己身後。

“醒鈴姐姐,你怎麽啦?”

青醒鈴撇嘴回應:“沒怎麽。”

桃卿卿:“那你怎麽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青醒鈴敏銳地從桃卿卿耳後拔下一只簪子,不可思議地問:“這是玄鶴仙君的流光簪,怎麽會在你頭上?”

桃卿卿被扯得往前踉蹌了下,隨後穩住腳步,看著那把流光簪,混混屯屯地說:“我也不知道玄鶴仙君怎會把簪子贈我……剛剛玄鶴仙君給我梳了發髻,許是那時……”

話還沒說完,只見青醒鈴給了桃卿卿一個耳光,吼道:“你難道不知道玄鶴仙君與東海龍女有婚約的嗎?贈簪之禮,可是男女定情的信物,玄鶴仙君那般無情,他絕對不會……一定是你刻意勾引!”

桃卿卿無辜地望著她,“醒鈴姐姐,你到底怎麽了?前幾日你對玄鶴仙君的態度還不是這樣的。”

青醒鈴川劇變臉一般用袖子繞到眼前一揮,立刻變成了東海龍女的模樣。

桃卿卿見到熬姬兇神惡煞的臉,不由的往別處逃。

敖姬揚起劍,朝桃卿卿劈去,一頓刀光劍影過後,桃卿卿的發髻被攔腰截斷,連耳朵也被斬了下來。

桃卿卿捂著耳朵,伏在地上,不敢還手。

敖姬見她這般狀,已然解了許多仇恨。

於是撂下幾句狠話後便駕雲而去了。

“我們龍族是足以與天庭抗衡的存在,而你們鯨族,只不過是出力不討好的工具人,只配在天帝腳下做苦力,本公主縱是不嫁,你也沒這個資格搶與本公主有婚約的人。”

“玄鶴仙君不可能輕易為除了他自己另外的女子梳發髻,你這番濃妝艷抹,一定是圖謀不軌。”

“鶴族出了玄鶴仙君這樣一位戰神,天帝也一直對前途無限的鶴族青眼有加,你不但不能跟我比肩,還配不上玄鶴仙君。”

“少做些白日夢吧!”

“……”

這些說出來的時候,桃卿卿已經失聰了。

她把耳朵拾起來裝進凈海囊中療養。

桃卿卿坐到花藤秋千上,覺得自己受的傷無關緊要,竟開始有些擔心青醒鈴的情況。

看著鎖仙塔上的風吹雲動,她的世界變得十分靜謐,只是對鶴霜洲的感情更加五味雜陳。

突然,鯊藐月一身酒氣地從雲裏鉆出來,面紅耳赤地栽倒在桃卿卿懷裏。

桃卿卿驚恐地扶起他,把他安置在秋千上,抽了抽鼻子問:“你不是自詡千杯不醉的嗎?怎麽喝成這個樣子?”

鯊藐月嘴裏還嚼著一顆甜膩沖天的喜糖,仰頭說道:“今天我表弟成婚,那幾個同輩的孬種,一直嘲諷我男大不娶,一時生氣,喝多了酒。”

桃卿卿吃力地讀取著鯊藐月的唇語,她不想讓鯊藐月知道她的慘狀,所以才如此倔強。

桃卿卿:“你……你再說一遍……”

鯊藐月又重覆了一次。

桃卿卿依舊緊弩著眉頭,說:“再說一遍……”

鯊藐月一撅而起,詫異道:“誒,你到底怎麽回事啊?”

才發現,桃卿卿一對耳朵早已沒有了蹤影。

鯊藐月:“怎麽回事?”

桃卿卿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就只傻笑著搖頭回應他。

“沒事,做菜的時候耍了個刀花,不小心把耳朵削掉了。”

“你還笨不到那個程度!”

鯊藐月一臉嚴肅地拉著桃卿卿走到天眼前面,把她的指紋按在開關上。

才看到剛剛發生的一切。

鯊藐月狠狠地錘了下一旁的老仙樹,“真是欺人太甚。”

桃卿卿卻一直說:“我沒事,耳朵放在凈海囊裏過幾天就能再安回去了。”

鯊藐月趁著醉酒,喊來太平川以及鬼界的狐朋狗友,去東海邊界鬧了一番,打傷了幾個老龜仙,還吃了份蝦蟹全席。

一排排劍刃似的魚鰭滑過水面,嚇得上游的小魚仙們逃竄無門,一行人前所未有地講東海龍女的水晶宮洗劫一空。

因為鯊藐月曾說,他從不欺負除桃卿卿以外的女人。

自然,他也見不得桃卿卿被除他以外的人欺負。

鯊族不歸天族管,也不歸鬼族管,對於鯊族的橫行霸道,上頭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危害到某位重要仙官的性命,鯊族都會拿不菲的錢財搞定。

鯊藐月將得來的寶物跟兄弟們分去幾件後,便全部將之搬到了鎖仙塔。

桃卿卿此時已經趴在花藤秋千上睡著了。

“我早點娶你回太平川,別在這受苦了。”

鯊藐月擦去手腕上的血,為她蓋上毯子,憐惜地撫摸她的側臉。

“我鯊藐月的夫人,一定要是世上最逍遙自在,最幸福歡快的女子。”

鶴霜洲在鎖仙塔的骨窗前註視著一切。

只見桃卿卿突然抽動了一下,還說著夢話:“玄鶴仙君,吃飯了……”

鯊藐月嘆一口氣,“都這樣了,還想著伺候那糟心的謫仙。”

鯊藐月坐在桃卿卿旁邊,靜靜等到太陽升起,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第二天,桃卿卿是被鎏煙神官的金鞭給打醒的,只見他趾高氣揚地說了幾句話,便派人打開了鎖仙塔,將玄鶴仙君放了出來。

桃卿卿什麽也聽不見,只俯身行禮。

待一切安靜後,鎏煙神官便風風火火地擁簇著鯊藐月走了。

一頭霧水的桃卿卿又回鎖仙塔裏巡視一番,疑雲滿額地將星露羹烹制好裝進餐盒,一邊一層層地發放出去,一邊胡思亂想。

“難道是天帝為玄鶴仙君減刑了?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他玄鶴神君了。”

“他走了也好,平時也不用那麽提心吊膽了。”

桃卿卿坐回花藤秋千,才看到一旁的樹杈上放著青醒鈴不辭而別的告別信。

上面寫著寥寥幾筆:

逃婚中,勿念。

——青醒鈴

桃卿卿收起信紙,“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又過一日,鯊藐月攜著一箱箱的佳肴,來了鎖仙塔,裏面散發著人間臻味的芳香。

桃卿卿正在寢閣裏睡覺,還在夢中便聞著大老遠便傳來的香味,淌著口水嘴道:“蟹腳面,嗯——螺獅粉,嗯——,臭豆腐,嗯——,是人間的味道,好香!”

恰逢鶴霜洲也來了鎖仙塔。

縱使是鯊藐月,也多少有些忌憚這位六界皆知的戰神。

與他同為惡霸的鱷族、蠍族、傀儡族皆是由他滅了宗門,二人雖無愁怨,但相互之間的防備之心甚重。

鯊藐月臉上雖不服氣,但還是依葫蘆畫瓢地學著面見仙神的禮儀給他行了個粗禮。

“玄鶴神君安。”

鶴霜洲看著滿面朝氣的鯊藐月,蔑然一笑,瞟了他一眼。

“這些東西,本君要了。”

鯊藐月立刻暴脾氣上了臉,橫眉道:“這是我給卿卿買的。”

鶴霜洲見鯊藐月一點就炸的模樣,冷笑得更加譏諷,他一揮衣袖,身後的金翅現出,將所有的箱子扇下了九重天。

鯊藐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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