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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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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暗(六)

書房裏沒有開暖氣,被扯破睡衣的易薰冷的瑟瑟發抖,她懶得再和辛商糾纏下去,站起來離開他的腰。

只是被對方牢牢地掐抱住大腿,難以行動,易薰俯身湊到他耳邊:“起來吧,我好冷。”

辛商聞言放開她,借著她的力自己也站了起來,其實兩個人在幾分鐘前就已經各自冷靜下來。

“疼死了!”易薰看著胳膊和大腿上明顯的淤痕出聲埋怨他。

“我也疼。”辛商不服氣地反擊她,末了卻還是伸手來摸易薰的傷。

“嘶~輕點!”易薰拍開他的手,“按疼我了。”

辛商頓時垮下臉:“對不起。”

然後跌跌撞撞地要跑去找醫藥箱,情急之下撲通被櫃子絆倒,額角磕在書桌邊上,血流了半張臉。

人還是堅持不懈地爬起來摸黑尋找。

易薰心疼的不行,馬上拉住他的手:“我去找,你坐下,聽話。”

辛商乖乖聽話,尋了椅子正經坐好,兩只手放在膝蓋上,看起來像個認真聽課的好孩子。

易薰從書櫃的底層翻出醫藥箱,她邊開箱子邊感嘆,才兩天,仿佛開了無數次。

她仔細處理著辛商額角上的破口,圍了好幾圈紗布,裹得對方和木乃伊一樣。

辛商懨懨開口:“不要了。”

“不要什麽?”易薰奇怪問他。

“不要裹了,好醜,你會不喜歡我的。”辛商思考半天憋出這麽一句話。

“什麽樣我都喜歡,只要是小辛,我都不嫌棄。”易薰低下頭溫柔地親親他嘴角。

辛商抓住機會主動加深這個吻,兩人吻得難舍難分。

“咳。”門口有人打破這個溫馨的局面。

易薰擡頭一看,易霖?

“哥?你怎麽來了?”易薰被辛商牽著手,兩人貼的極近,辛商把腦袋埋在易薰腰間。

“來接你回家吃飯,今天媽親自下廚,慶祝你找到工作。”易霖咧著嘴微笑。

辛商不知道哪根筋沒搭上,一聽到工作兩個字,又紅了眼睛。

他沖易霖大喊:“滾出去!”

易霖嚇了一跳,用眼神示意易薰趕緊回家。

易薰點點頭,讓他先下樓。

“小辛,我得回家吃飯了,好餓好餓,肚子都叫了,明天再來看你可以嗎?”

“好。”辛商同意的很快,“你明天要記得來。”

“我會的,明天給你帶你好吃的。”易薰摸摸他的臉,快步下樓。

辛商在她背後眷戀地懷念她的氣息。

她和易霖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暖黃的路燈照在兩人身上,四周靜謐無聲。

易薰率先開口:“哥,你剛才……為什麽要故意刺激他?”

“刺激什麽?”易霖挑眉,轉頭看她。

“你明明知道他不會同意我去工作的,你還在他面前故意提起這件事。”易薰不解地問他。

“我不知道。”易霖矢口否認了。

易薰啞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沒想到易霖先說話了,他頓住腳步:“薰薰,如果辛商永遠都好不了了呢,你還要和他綁在一起一輩子嗎?”

易薰沒有回頭,她只留給易霖瘦弱的背影:“哥,那個人只會是辛商。”

易霖滿嘴苦澀,他追過去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別著涼了。”

到了家,父母看到易薰的睡衣都七零八落的四處漏風,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淤傷,他們心疼的要命,飯也顧不上吃,心急火燎地給她擦藥酒。

“薰薰,別太勉強自己。”母親在她背後揉著青黑的淤痕。

“不會,我回國也是為了他。”

“當年你爸爸讓你出國的原因你忘了?”

“我記得,可是媽……”易薰扭頭,把手放在母親的掌心,“這兩年已經讓我過得很煎熬了,回到辛商身邊,才是我最想要的,哪怕一開始的原因並不單純。”

母親無奈地嘆氣:“做你想做的吧,你自己開心就好了。”

易薰感激地抱住她:“謝謝你,媽。”

易霖在樓下催著開飯,母女兩人互相為對方抹去眼淚,手拉手下樓。

席間易霖不停為易薰夾著她愛吃的,碗裏都快要堆積如山,易薰鼓著嘴哐哐吃,生怕辜負他的好意。

夜裏易薰睡不著坐在臥室的陽臺上吹風,寒冷刺骨的北風卷起地上的枯草飛遠,她發呆,怔忪地盯著月亮看。

易霖端著杯熱牛奶敲響房門,易薰拽了拽下滑的毛毯,扭頭喊了句:“進來吧。”

他把牛奶遞到她手上:“暖暖手,喝了好睡覺。”

易薰聽話地接過來,仰頭望向站在身側的他。

“你在耿耿於懷什麽?”寒夜裏大雪紛飛,易薰冷著嗓音問他。

易霖側著身子目視前方,喉結滾動著吐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我也生病了,病得不比他輕。”

易薰仰著脖子喝下半杯牛奶,在陰影裏勾起嘴角:“可會治病的,不止我一個。”

易霖狹長的雙眼隱藏在鏡片下鋒利地朝她投來一道視線:“如你所願。”

他緩步走出臥室,替她關上門。

易薰依舊看向那輪月亮,不曾回頭。

隔天易薰專門開車從高中校園那條街上買了辛商最愛吃的青提芝士蛋糕,只是剛把蛋糕盒子遞到他手上就被他扔到一邊。

辛商站在她對面,字字泣血地問她:“易薰,你有心嗎?你回國,接近我,僅僅因為我是你的第一個病人!?”

“小辛……”易薰呆楞地看著他,是誰告訴了他。

“你是不是也當我神經病?你的學有所成只是為了對付我嗎?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麽!”

辛商崩潰極了,他內心所構築的美好世界此刻坍塌的一無所有,他無法相信站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從回國的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接近他。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難道我們之間除了猜忌連對彼此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嗎?”

易薰感到萬分疲憊,她垂眼盯著那份已經被砸爛的蛋糕,心裏的孤寂一陣勝過一陣。

“你包容我,善待我,不是因為愛我嗎?”辛商的鼻頭酸得不行,他癱倒在辛母的身上,喉嚨咯血噴出一口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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