跗骨之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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跗骨之蛆（三）
她那時候撇撇嘴，明明自己才是全文選手，怎麽他一個學物理的好像比她還懂得有感而發。
她感覺他的力氣越來越大，手都要被他捏碎了，蔡江寧直接被疼的叫出聲，“嘶——”
她小時候看還珠格格，紫薇被人壓著用竹條夾手指的酷刑就跟她現在的感受一模一樣。
馬涵書立馬反應過來，說了句抱歉。那只手不再牽著她，改為摟著她的脖子，直把人往他懷裏帶。
他喜歡把腦袋搭在她肩上，讓她走在前面，自己慢慢跟著。
平常兩分鐘就能走完的旋轉樓梯，每次放學和他一起，好像能走很久很久似的。
從教學樓到校門口還有一個昭陽大道，是個大斜坡，馬涵書這時候會放開手，改為和她用不近不遠的距離並排走著。
其實這些習慣並不是蔡江寧要求他這麽做的，只是他自己想那麽做。有一次碰到他認識的朋友，從大道走上來，看見兩人走在一塊兒，問，“女朋友？”
蔡江寧剛想羞澀地隱瞞，畢竟早戀不好光明正大，就聽見馬涵書飛快地否認，“哪有，這我同班同學，一起買個宵夜而已。”
蔡江寧那時候心裏悶悶的，說不出難受還是開心，她轉頭看向他，可他還是那樣子，看起來很喜歡她的樣子。
馬涵書陪她走到校門口，躲在角落裏抱了抱她就回去了，蔡江寧回頭看他走在昭陽大道上，第一次覺得，他們不合適。
她記得馬涵書第一次送她到校門口的樣子，那個時候她沿著昏黃的路燈往家走，聽見有個小小的聲音喊她，“江寧~”
她仰頭就看到馬涵書這傻子躲在昭陽大道的鐵圍欄邊跟她招手，喊她名字。
她一路走，他一路揮，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罷休。
因為教室不夠用，所以有些課學生要換教室上，有天上政治走讀課，坐在她旁邊的女同學偷偷摸摸問她，“你和馬涵書在談戀愛嗎？”
嚇得蔡江寧筆都掉在了地上，她平覆心情，問她怎麽知道的，那個女同學說有人看到他們在旋轉樓梯牽手了。
就這樣，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她和馬涵書藏了那麽久的戀愛關系一夜之間發酵，傳遍了整個年級層。
一次她去交作業，走在走廊上，有人從她身邊走過不解地問她，“你喜歡馬涵書什麽？”
她被問的啞口無言，她就是覺得馬涵書很好，至於好在哪裏，她說不上來。
“他配不上你。”那人有點惋惜。
“怎麽會？”蔡江寧感到很疑惑，馬涵書一直都很優秀，成績也是名列前茅，體育也很好。
“因為你比他更優秀，而且他長得很一般。”那人還在滔滔如江水地講著，蔡江寧卻聽不下去了，她抱著作業本落荒而逃。
等她回來，那人已經不在原地了，她恍恍惚惚地走回教室，坐在位子上思考那人說的話。
窗外陰雲密布，每朵雲之間貼的很近，又壓得極低，空氣也有股悶熱壓抑的味道，蜻蜓低空而行，風雨欲來的態勢。
整節歷史課老師講的什麽她完全沒聽，腦子裏只不停地重覆著一句話，“你喜歡馬涵書什麽？”
從前左安安也問過她同樣的話，她是怎麽回答的，她記起來了，她說因為馬涵書身上有她喜歡的味道，幹凈的陽光的味道。
現在他依舊有，只是，有什麽好像變了。
蔡江寧是承認馬涵書長得一般的，他戴著副半框眼鏡，臉上有少許的青春痘，眼睛也不是她喜歡的雙眼皮，可她當初就是覺得很喜歡。
他寫數學題時專註認真的樣子，打籃球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在她眼裏非常符合完美男友的標準，除了好像，不是很愛她。
這是第二次，蔡江寧覺得，他們不合適。
馬涵書有時候對她也是很好的，期末考完試那天下午要開個全體會議，高二在體育館開。
每個人都搬著椅子往體育館那邊挪，等坐下來以後，蔡江寧轉過頭發現自己身後的男生變成了馬涵書。
黑壓壓的一片人，而且體育館裏還沒有空調，很快蔡江寧就熱成了苦瓜臉。
她往領口不停地扇著風，希望能涼快點，不過成效頗低。
馬涵書看著女朋友熱的要命，他也心疼的要命。不時地往蔡江寧的脖子上吹氣，扇風，拿紙巾給她偷偷擦汗。
蔡江寧心想，挺懂事啊你小子。
七月裏放了暑假，蟬鳴陣陣，吵的蔡江寧不能睡個好覺。
她一向是神經有點衰弱的，和小時候被體育老師差點侵犯有點關系，家裏常年備著安眠藥，她吃了一顆，過了一會兒沈沈睡下。
夢裏有點光怪陸離的，每個人的臉似乎都扭曲了，青的紫的，紅的白的，齜牙咧嘴地朝她笑。蔡江寧陷在可怕的夢境裏，夢外的她額頭滲出冷汗，手腳冰涼動彈不得，像被鬼壓住了床。
夢裏有個女生總是向她發出桀桀怪笑，蔡江寧害怕極了，她不停後退著，一腳踏空踩入了無底洞，被瞬間驚醒，一時之間有點呼吸困難。
她皺眉想那個女生是誰，想了好久，終於想起來了。
是錢肖佳，馬涵書的前任。
說起錢肖佳，蔡江寧對她的記憶已經不深了。她上次見到她那會兒，市裏下著暴雨，學校也難得停課，學生都在收拾東西打算早點回家。
她和馬涵書走下旋轉樓梯，她告訴他，“今天別送了，雨好大，”然後各自撐著傘走了。
蔡江寧把校服褲腳卷起來，快步走著。
有個女生從她身邊跑過，濺起來的泥水灑在蔡江寧的褲腿上，她頭也不回地向昭陽大道上面跑。蔡江寧嘆了口氣，認命地把校褲又往上卷了兩下，一直卷到了小腿肚中央。
最上面是宿舍樓，她應該是想趕緊回宿舍。
可就是鬼使神差的，蔡江寧一直轉頭看她跑，甚至還跟了幾步，等她意識過來，笑了笑自己的奇怪。
可正當她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看見兩個人抱在雨裏，男生撐著傘，女生的傘掉在地上。
雨勢太大，蔡江寧看不太清，她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引力吸著又往前走了兩步。
她看見錢肖佳緊緊抱著馬涵書，好像在哭著跟他說些什麽，大雨砸在她的傘面上，她沒聽清那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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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他的力氣越來越大，手都要被他捏碎了，蔡江寧直接被疼的叫出聲，“嘶——”
她小時候看還珠格格，紫薇被人壓著用竹條夾手指的酷刑就跟她現在的感受一模一樣。
馬涵書立馬反應過來，說了句抱歉。那只手不再牽著她，改為摟著她的脖子，直把人往他懷裏帶。
他喜歡把腦袋搭在她肩上，讓她走在前面，自己慢慢跟著。
平常兩分鐘就能走完的旋轉樓梯，每次放學和他一起，好像能走很久很久似的。
從教學樓到校門口還有一個昭陽大道，是個大斜坡，馬涵書這時候會放開手，改為和她用不近不遠的距離並排走著。
其實這些習慣並不是蔡江寧要求他這麽做的，只是他自己想那麽做。有一次碰到他認識的朋友，從大道走上來，看見兩人走在一塊兒，問，“女朋友？”
蔡江寧剛想羞澀地隱瞞，畢竟早戀不好光明正大，就聽見馬涵書飛快地否認，“哪有，這我同班同學，一起買個宵夜而已。”
蔡江寧那時候心裏悶悶的，說不出難受還是開心，她轉頭看向他，可他還是那樣子，看起來很喜歡她的樣子。
馬涵書陪她走到校門口，躲在角落裏抱了抱她就回去了，蔡江寧回頭看他走在昭陽大道上，第一次覺得，他們不合適。
她記得馬涵書第一次送她到校門口的樣子，那個時候她沿著昏黃的路燈往家走，聽見有個小小的聲音喊她，“江寧~”
她仰頭就看到馬涵書這傻子躲在昭陽大道的鐵圍欄邊跟她招手，喊她名字。
她一路走，他一路揮，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罷休。
因為教室不夠用，所以有些課學生要換教室上，有天上政治走讀課，坐在她旁邊的女同學偷偷摸摸問她，“你和馬涵書在談戀愛嗎？”
嚇得蔡江寧筆都掉在了地上，她平覆心情，問她怎麽知道的，那個女同學說有人看到他們在旋轉樓梯牽手了。
就這樣，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她和馬涵書藏了那麽久的戀愛關系一夜之間發酵，傳遍了整個年級層。
一次她去交作業，走在走廊上，有人從她身邊走過不解地問她，“你喜歡馬涵書什麽？”
她被問的啞口無言，她就是覺得馬涵書很好，至於好在哪裏，她說不上來。
“他配不上你。”那人有點惋惜。
“怎麽會？”蔡江寧感到很疑惑，馬涵書一直都很優秀，成績也是名列前茅，體育也很好。
“因為你比他更優秀，而且他長得很一般。”那人還在滔滔如江水地講著，蔡江寧卻聽不下去了，她抱著作業本落荒而逃。
等她回來，那人已經不在原地了，她恍恍惚惚地走回教室，坐在位子上思考那人說的話。
窗外陰雲密布，每朵雲之間貼的很近，又壓得極低，空氣也有股悶熱壓抑的味道，蜻蜓低空而行，風雨欲來的態勢。
整節歷史課老師講的什麽她完全沒聽，腦子裏只不停地重覆著一句話，“你喜歡馬涵書什麽？”
從前左安安也問過她同樣的話，她是怎麽回答的，她記起來了，她說因為馬涵書身上有她喜歡的味道，幹凈的陽光的味道。
現在他依舊有，只是，有什麽好像變了。
蔡江寧是承認馬涵書長得一般的，他戴著副半框眼鏡，臉上有少許的青春痘，眼睛也不是她喜歡的雙眼皮，可她當初就是覺得很喜歡。
他寫數學題時專註認真的樣子，打籃球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在她眼裏非常符合完美男友的標準，除了好像，不是很愛她。
這是第二次，蔡江寧覺得，他們不合適。
馬涵書有時候對她也是很好的，期末考完試那天下午要開個全體會議，高二在體育館開。
每個人都搬著椅子往體育館那邊挪，等坐下來以後，蔡江寧轉過頭發現自己身後的男生變成了馬涵書。
黑壓壓的一片人，而且體育館裏還沒有空調，很快蔡江寧就熱成了苦瓜臉。
她往領口不停地扇著風，希望能涼快點，不過成效頗低。
馬涵書看著女朋友熱的要命，他也心疼的要命。不時地往蔡江寧的脖子上吹氣，扇風，拿紙巾給她偷偷擦汗。
蔡江寧心想，挺懂事啊你小子。
七月裏放了暑假，蟬鳴陣陣，吵的蔡江寧不能睡個好覺。
她一向是神經有點衰弱的，和小時候被體育老師差點侵犯有點關系，家裏常年備著安眠藥，她吃了一顆，過了一會兒沈沈睡下。
夢裏有點光怪陸離的，每個人的臉似乎都扭曲了，青的紫的，紅的白的，齜牙咧嘴地朝她笑。蔡江寧陷在可怕的夢境裏，夢外的她額頭滲出冷汗，手腳冰涼動彈不得，像被鬼壓住了床。
夢裏有個女生總是向她發出桀桀怪笑，蔡江寧害怕極了，她不停後退著，一腳踏空踩入了無底洞，被瞬間驚醒，一時之間有點呼吸困難。
她皺眉想那個女生是誰，想了好久，終於想起來了。
是錢肖佳，馬涵書的前任。
說起錢肖佳，蔡江寧對她的記憶已經不深了。她上次見到她那會兒，市裏下著暴雨，學校也難得停課，學生都在收拾東西打算早點回家。
她和馬涵書走下旋轉樓梯，她告訴他，“今天別送了，雨好大，”然後各自撐著傘走了。
蔡江寧把校服褲腳卷起來，快步走著。
有個女生從她身邊跑過，濺起來的泥水灑在蔡江寧的褲腿上，她頭也不回地向昭陽大道上面跑。蔡江寧嘆了口氣，認命地把校褲又往上卷了兩下，一直卷到了小腿肚中央。
最上面是宿舍樓，她應該是想趕緊回宿舍。
可就是鬼使神差的，蔡江寧一直轉頭看她跑，甚至還跟了幾步，等她意識過來，笑了笑自己的奇怪。
可正當她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看見兩個人抱在雨裏，男生撐著傘，女生的傘掉在地上。
雨勢太大，蔡江寧看不太清，她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引力吸著又往前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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