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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端倪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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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端倪現

“殿下……”殿下一定受了很多苦。以前殿下不會說這些肉麻話的。

他因見到殿下而高興,又因殿下如今糟糕的情況而難過。

“卑職之前帶人去京城,聽說殿下遇襲下落不明,才離了寨外出尋找。”

“沒想到,殿下居然來到了我們這裏。”

……

天一以前話很少,荀子桑看著面前的人嘮嘮叨叨,想起昭華宮的冷清,這樣也好。

“殿下,你知不知道是什麽人要害你。”話題一轉,天一眼神嚴厲起來。

蘇染和任西秋在荀子桑腦海裏一閃而過。

是他們嗎?可是也沒有證據。他把離宮之前,發現蘇染在自己的膳食下毒,以及被驅逐出宮後和丞相有聯系的線索告訴天一。

天一聽見蘇染的名字,想起一件事,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根木簪子:“殿下,這是皇後娘娘最後讓我交給你的東西。”

*

順和五十年三月初二,是風影宮裏人禁止談起的一天。

當日,皇後壽宴。

一盞盞銅鎏掐金琺瑯宮燈掛在檐下,條條彩幔如雲串過宮與宮,殿與殿。陛下甚至為皇後的壽宴到來大赦天下,同時打造千秋臺。

皇後壽宴慶典從早晨的祭祀,接著是聖上皇後花車游行最後是在千秋臺大擺宴席,舉行煙火宴會。喜慶愉悅的氛圍遍布在皇都每一個角落,除了昭華宮。

“哎,今日上頭給的福銀好多。”

“有點想去看看皇後和陛下的花車游行。”

“能夠得到聖上和皇後娘娘的祝福,想想都很——”

咳、咳。

路過兩人身後的天一打斷她們說話:“今日皇後娘娘大喜,你們不用當值了,且歇息一日。”

兩個宮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三請罪,確認天一沒有生氣才歡歡喜喜行禮告退。

天一擔憂推開殿門,看見把自己鎖在殿裏的主子。

順和四十九年,三殿下發狂,當著所有人的面殺害了前來和談的景音大將軍司遺潛。

三殿下從邊境返回宮中,清醒時間的越來越少。為了治療,皇後娘娘每天都陪在三殿下身邊。

有一日,三殿下還是不小心傷了皇後。他請求皇後,用鏈子把自己的活動範圍控制住。

皇後娘娘不忍,還是抵不住自己兒子的苦苦哀求,答應了他的請求。

黑色的鐵鏈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荀子桑踱至窗邊,窗外是升騰起的五彩焰火。

天一上前兩步,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好安靜地侍立在一旁。

窗外焰火不斷,天一分神看了一眼天空。

荀子桑就在這個瞬間,朝他攻了過來。

天一反應迅速,立馬後撤,掌風還是掃到了身上。

其他暗衛紛紛現身,將天一帶回安全的距離外。

天一正要讓天二去將皇後娘娘請來。

發狂的荀子桑用力一震,四條鐵鏈齊齊斷開。

外洩的內勁無差別攻擊在場的每一個人。

眾人摔倒在地。

荀子桑踏著步子,往昭華宮外走去。

一個個暗衛不要命起身,又倒下。

直到站起來的只有荀子桑一個人。

“然後,皇後娘娘來了。”天一回憶到這,臉上充滿了哀思。

沒有人知道皇後娘娘什麽時候到的。

天一他們出聲提醒娘娘,不要過來。

“娘娘沒有聽,她臉上帶著決絕的神情。”天一仔細想了想當時娘娘的樣子,“就像她早知道來這裏會發生什麽一樣。”

荀子桑看向內帳。天一等了很久,才聽到他說:“母後,真的是我害死的嗎?”

“不、不是。”天一吐出幾個讓荀子桑震驚的字,“娘娘是自殺的。”

皇後娘娘不聽大家的勸告,固執的走到了殿下面前。殿下也的確提劍相向。

“但殿下,你恢覆了一點神志。”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下一刻,皇後娘娘用自己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大家的腦海空白。

來不及多想,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

天一只見皇後娘娘從自己的心口引出了什麽,帶著血快速餵到了殿下的嘴裏。

荀子桑摩挲著天一給的簪子,他努力回想那晚的記憶,什麽都沒有:“我為什麽都不記得了。後來呢?”

“殿下你暈了過去。皇後娘娘將一根簪子交給我,務必等你醒來交給你。”說到這,天一痛苦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沒用。”

前來的黑衣人無差別地屠殺,昭華宮暗衛因為之前荀子桑的攻擊,死得死,傷得傷,毫無招架之力,天一很快也倒下了。

“你後來怎麽來到這裏的。”

“不知道,可能是陛下他們來得太快。那些人來不及補刀就把我們草草扔進亂葬崗的原因吧。是竹家寨前寨主救了我。”

“我昏迷了半年才醒,想回去找殿下,卻發現皇都所有城防都換了人。殿下宮裏附近守衛森嚴。屬下無法靠近,只能等待機會。”

荀子桑舉起手裏的木簪子,簪頭是兩朵姿態艷麗的花緊緊靠在一起。母後說過,這是蘇染送給她的。

“我們必須要找到一個人。”

“誰?”天一疑惑道。

“蘇染嬤嬤。”

*

天一帶人去找蘇染。

等天一回來的時間,荀子桑留在房中休養。

這日他感覺身體大好,走出屋外。耳邊是風吹過樹梢,揚起檐鈴,扶起衣袖的聲音。繁花點綴在院中的綠叢中。

靜謐中傳來咚咚咚地走路聲。荀子桑掃了一眼,是最近一直喜歡往外跑的阿福。

“地板都要被你踩爛了。是誰惹你生氣了?”荀子桑眼裏染上幾分戲謔,在竹家寨,不會真的有人不長眼給阿福難堪,左不過孩子間的打鬧。

荀子桑臉上嚴肅,心裏笑開了花。

前兩日是阿福和竹十一他們捉迷藏,老是被人抓到覺得丟臉回來不開心。

還有上次是阿福和竹小七比賽爬樹,沒爬贏回來硬要荀子桑去找回場子。

再上次,是比賽摘果子,被山間的野猴子追了一路。

今天是因為什麽呢?

阿福撇了撇嘴,悶悶不樂比劃:“今日竹小七他去進行晨練,我跟著過去。看著他們比劃,我覺得他們練得不對,我說應該這樣比劃。”

阿福嫌棄用手比劃不清楚,幹脆站起身來,撿起一根樹枝,一伸一刺,幹脆利落。

荀子桑眼眸劃過一絲了然,名動天下的司家劍法,見過的人都不會忘的。

熏風中,阿福的動作如輕靈的燕子舞動。這招式,內斂卻暗藏鋒勁,看著輕巧的動作,實則威力十足。

荀子桑越看越難過。如果阿福和從前一般,與自己比試,誰贏誰輸還很下結論。到底是什麽人毀了她的記憶智商,藏了她的容貌,讓她口不能言,武不能現!

阿福沈浸在一個玄妙的世界。她覺得自己的四肢仿佛是被另外一個人操控。酣暢淋漓間,一個反手往後提去,卻喚起了手上的傷。

樹枝一下子從手裏脫落,掉在地上。

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手。不知道為什麽,一股悲涼湧上她的心中。她覺得很難過。

阿福淚眼汪汪地望著荀子桑。

他大步上前,抱住阿福:“我們家阿福是天下最厲害的姑娘,他們都是亂說的。”

阿福在他懷裏點點頭,心想:沒錯,我才不是亂比劃的,我還會很多很多的。

荀子桑幫她擦幹眼淚:“不難過了好嗎?”

阿福點點頭,想起那種自己不知道怎麽表達的難受。

她問荀子桑——

“漂亮哥哥,我的心剛剛好難受。”

“我這是怎麽了?”

“我為什麽會剛剛那些東西呀?”

“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裏知道的。”

……

荀子桑拉住她比劃一通的雙手:“阿福,你以後會想起來的。”

*

枝頭飄落的花瓣,淺淺鋪了一層。

阿福那日情緒來得快,去得快,又快快樂樂找竹十一他們去玩了。

荀子桑註視著阿福歡快出門的背影,心裏雖有不快,但想起她在昭華宮說起以前自己不曾外出的經歷,又不忍把人困在身旁。

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十天,距離上次天一來信已經過了十天了。

天一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他是陪自己長大的侍衛,也是自己身邊暗衛的統領。怎麽樣的事情能難住他?

竹輕輕匆忙地身影打破院子裏的悠閑: “殿下,前幾天出去尋人弟兄傳回來的消息。天一他們出事了。我們的人在他落腳的地方發現了暗語,似乎是遭受了埋伏。”

荀子桑心中不詳的預感得到證實。

竹輕輕站在一邊,心裏亂得很。她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寨中的人武功其實平平,最多傳遞消息。根本不可能去救人。

誰料對方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

荀子桑緊緊攥住自己的手心,下定決心:“天一夫人,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你說。”

“請讓你們寨中醫士提我去除身上的釘子。”

“你會死的。徐醫士說了,一旦解開,會誘發你身上奇怪的病癥,最多活不過半年。”

“我本就不想活,”是阿福,是天一,是萬生,是二哥……他們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查清楚真相的動力,“天一他們不能因為我送了命。”

竹輕輕仍在猶豫。

“你難道忍心見到天一死嗎?

“你——”竹輕輕想起自己的丈夫,心中早有所偏,“謝殿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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