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嶺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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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山嶺遇襲
陳渡在門口和剩餘隊伍匯合。正欲出發，一個藍衣內侍匆匆趕來，頒布皇帝另外一道旨意。
他接過聖旨，將聖旨上的一字一句又認真地看一遍：“這真是陛下的意思？”把領隊的位置交給其他人？
宣旨的公公苦笑著答：“大人這話是要我的命啊，奴婢對陛下絕對忠誠。”
陳渡知道這聖旨上的印章不是假的。他只是不明白。
前來接手一個八尺大漢懷著同樣的疑惑。
萬生和陳渡交接清楚，領著荀子桑和阿福出發。
萬生不太想為難三殿下，特意給荀子桑的馬車上鋪上柔軟的緞子。他恭敬地和阿福一起扶荀子桑上馬車。他註視著這個曾經高貴公子的身影消失在門簾後。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還有反轉呢？做事情總有給自己留點餘地。
他一馬當先，走在前頭。
趕路的過程單調又煩悶，加上要照顧三殿下，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快。
他身邊的副官一顆八卦之心，拍馬上前，與萬生並行一排，掃了眼後面的馬車：“什長，你說這麽重要的人物怎麽找我們押運？”他們只是皇城駐軍裏的一個小隊。按道理，這些差事根本落不到他們的頭上。
萬生自己在路上也思索良久。護送的人除了監督，更有保護之意，不要是自己想的那般才好：“這路上恐怕不太平。我們加快點速度。”
*
皇陵位於京城的西郊。即使有車馬，最快也得走上一天一夜。
從清晨到暮夜，人困馬乏。一行人停在了樂山嶺。
萬生找了一處平坦開闊的地方讓大家停下休息。他的手下檢查的檢查，找資源的找資源，馬匹三三兩兩綁在附近的樹下。
大家很快圍著樹頭，燃起火堆。
萬生走到馬車旁，行禮問道：“殿下，可以下來用膳了。”
阿福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音，搖了搖意識不清靠在自己肩上的荀子桑。
荀子桑從昏沈的意識裏掙紮出幾分清明。他睜開眼看向阿福：“你餓了吧，快去用膳。”
阿福搖了搖頭，從自己的袖子掏出一份油紙包，裏面是芙蓉糕。
這是荀子靖趁著等在殿外的時間塞給她的。
她拿起一個，遞到荀子桑的身邊。荀子桑胃裏反著酸，沒有食欲，不忍辜負阿福的好意，咬了一口，久久地才咽了下去。
阿福等荀子桑說吃不下才囫圇吞下糕點。
萬生等不到回應，也不打擾，另讓人備了一份。
是夜，寂靜的樹林裏傳來輕微的聲響。
四周守夜的人剛吐出小心二字，外圍一圈的人便倒下了一大半。
樹林裏沖出了二三十位蒙面刺客。
喊殺聲，利刃碰撞聲吵雜在一起。
寡不敵眾，萬生帶著隊伍邊殺邊退，拱衛在荀子桑的馬車旁。
阿福聽見動靜打開簾子，迎面一張死不瞑目的大臉。
駕車的車夫死了。
她唰地一下關上簾子，拼命搖醒身邊的人。
荀子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燃燒，整個人被架在烤爐上。他隱約聽見空氣裏傳來的動靜和阿福的呼喊聲。
他伸手摸上阿福的頭，拔出她頭上的簪子，一下子刺入大腿，用疼痛找回自己的理智。
“坐好，不要出來。”荀子桑叮囑她。她很害怕，還是點了點頭。
荀子桑一腳踹開撲上前的刺客，拉起韁繩。
刺客見到荀子桑現身，攻擊更加猛烈。
萬生和剩下的弟兄相視一眼：“你們留下，不要跟來！”
活著的弟兄大驚：“什長——”
話音落下，萬生早已飛身躍起，追上了馬車。
荀子桑看見被吸引過來的刺客，朝他道：“你為何跟來？留下來活下去的機會還大一點。”
萬生接過韁繩，緊緊盯著前路：“殿下如果出了什麽事情，我也難辭其咎。如果活下去，希望殿下跟卑職回去覆命。”更何況，跟自己出來弟兄，不能全部折在這裏。
荀子桑側目看了這個一板一眼的隊長：“在下荀子桑。不知道兄臺這怎麽稱呼？”
“萬生。”
兩人視線交匯，藏著對彼此的欣賞。
受了刺激的馬匹引著車離開大路，在樹林裏亂竄。沒有怎麽坐過馬車的阿福在車廂裏東倒西歪。
後面的刺客窮追不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荀子桑捏了捏鼻子。
他指著旁邊的一個大坡對萬生道：“要不要賭一下？”
萬生爽朗一笑：“殿下千金之軀尚且不怕，我一條賤命又有何不敢。”
荀子桑喚阿福出來，他們棄馬車而去。
阿福緊緊抱著荀子桑，荀子桑護著阿福的頭部，萬生自己將身體抱成一團。
三人姿態各異沿著大陡坡一路翻滾，周圍只剩下不斷折斷枝椏的聲音。
*
風影京都
荀子桑一行人遇襲的消息傳來，眾人心思紛雜。
“當真不是任西秋派出去的？”侍弄花草的人挑了挑眉，有點意外。
侍從低眉垂眼回道：“丞相大人也派人過來詢問是否是公子派過去的人。”
“那麽，是誰呢。”
任西秋收到確切的回覆，又詢問了一次幸存下來的人。
萬生的副官突然想起一個細節。
任西秋聽了匆匆進宮。
荀雲看著滿臉怒容的人走進大殿。他放下手中的奏章，問：“丞相大人何故前來？”
“你為什麽擅自下令讓玄衣衛的人去殺荀子桑。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三殿下另有安排。”
若是旁人如此和皇帝說話，只怕腦袋早就搬家了。常興立在一旁，當一個透明人。
坐在龍椅上的人倒也不慌。任西秋還需要他。
丞相大人見他沒有否認，冷聲道：“別忘了，是誰讓你坐上了今日的位置。我能讓你上去，就能讓你下來。”
皇帝放在桌面上的雙手緊握，壓抑心裏的不滿應諾。
*
阿福醒來，睜眼是寬闊的綠葉。月亮在葉縫中清晰可見。耳邊傳來萬生的聲音：“你醒了。”
萬生拖著自己受傷的腿，兩只手各抓著一條魚。
荀子桑躺在一旁，身上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
萬生有點發愁——殿下發起了熱，也不知道現在是在哪裏。見到阿福醒了，松了一口氣，人多力量大嘛。可他沒想到，阿福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
他掃了眼醒來一直沒挪過地方的阿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天氣有點悶熱，怕不是要下雨。
阿福一直偷偷觀察這個體形比自己大一倍的人，抵不住烤魚誘人的香味，慢慢挪近火堆。
她防備地坐下萬生對面。剛坐好，面前出現一條魚。萬生努力柔化自己的表情，想著母親哄阿妹的語氣道：“這條熟了，快吃吧。”
阿福擡眼飛快地看了萬生一眼，一把搶過烤魚，又退回荀子桑身邊，才用手勢飛快道謝。
萬生憨憨地笑了笑：“雖然不知道你比劃什麽，看起來應該是好的吧。”這個姑娘命也不好，應該在家好好地過日子的。也不知道京城的父親和母親還有阿妹怎麽樣了？
阿福吃完魚，看了萬生幾眼。
萬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放下手中的魚：“姑娘是有什麽事情？”
阿福指了指他腿上的傷。
“你說這個呀，皮肉傷，不是什麽大問題。殿下身上的傷比較厲害，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們找個城鎮，給殿下看看病。”
萬生說了那麽多，阿福不是很懂。他放慢速度：“我，沒事。”又指了指荀子桑，“他，要死了。”
阿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恐懼地抱住荀子桑，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萬生手足無措：“你別哭啊，這不是還沒死嗎？”
阿福哭得更厲害了。
萬生還在瘋狂想找點什麽話安慰這個姑娘，就看見阿福拔下放回自己頭上的簪子。
他大吃一驚：“姑娘，你不要做傻事——”這姑娘竟然如此忠心嗎？要隨主而去？
他說著話，也不忘搶過阿福手上的簪子。
阿福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楞了楞，朝萬生伸手。
萬生將簪子藏在身後，喋喋不休勸道：“你生命這麽寶貴，你怎麽能如此不珍惜。”哎呀，自己和一個傻子講什麽道理。
“你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你想想京城的脆皮鴨、酥梨糕……” 說著，自己咽了咽口水。他也才吃過一次呢。
阿福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活像萬生才是一個傻子。
她想了想，著急地比劃。我要救漂亮哥哥。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交流了半天。萬生大概看出她真的不是要自殺，才把簪子還回去，遞過過去的時候，特意囑咐：“你小心點。”
阿福劃開自己的手腕，鮮血沿著手腕滴在荀子桑的唇上，沿著唇邊滑落臉頰。
她擡頭找萬生幫忙。
萬生嘀咕：“這真的有用嗎？”
阿福扯了扯他的衣角。
萬生自暴自棄，橫豎都是死，試試就試試。
他對著荀子桑念道：“冒犯了，殿下。”他稍稍用力，掰開荀子桑的嘴。這次阿福的血順利地流進他的嘴裏。
萬生一邊幫阿福綁好手腕，一邊留意到荀子桑的氣息開始平穩，有點驚奇地掃了眼前柔弱的姑娘。
第二日天色將亮未亮，一片亮光在浩浩蕩蕩的黑雲中沖出重圍，給昏暗的樹林中帶來一絲的光明。
“我們要速速出發，留在這裏，只怕也不安全。”萬生沾了滿身的落葉，一邊拍一邊朝兩人走來。
阿福點點頭，扶起荀子桑。
萬生看著他們兩個一病一弱，無奈走上前，一邊手提起一個。
阿福雙腳忽然懸空，嚇得在空中撲騰，最後認命被人像抓貓脖子一樣提著走了。
她偷偷看了荀子桑一眼，笑了起來。漂亮哥哥像麻袋一樣被萬生扛在肩上。
被人提著久了，阿福找到萬生的走路的節奏，一晃一晃地蕩了起來。
三個人漸漸消失在樹林中，風吹過落葉，卷向遠方。
萬生將他們倆帶到河邊，放在一個竹排上。這是他早上起來在附近查探的時發現的河道，順便砍了岸邊的竹子做一個簡單的竹排。
他撐起竹篙，竹排晃悠悠地動起來。
荀子桑躺在阿福膝頭上。
遠看像在貴公子帶著自家下人出游。
阿福好奇伸手到河裏。河水清澈透亮，從指縫間流淌而過。她玩得不亦樂乎。
萬生沒有這個樂趣，打著十二分精神，警惕周遭一切。
他們一行人沿河飄蕩至日中，正要穿過一處較狹隘的河灣。水裏翻出幾根繩索。
萬生反應迅速，立馬砍短繩索，和來人鬥了起來。在少數對多數的情況下，也沒有落入下風。
“你給我住手，不然我就殺了他們兩個。”
萬生看著架在荀子桑和阿福脖子上的刀，心想：他們應該是附近流寇，要錢財而已，還有機會。
他放下自己的刀，不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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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渡在門口和剩餘隊伍匯合。正欲出發，一個藍衣內侍匆匆趕來，頒布皇帝另外一道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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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的公公苦笑著答：“大人這話是要我的命啊，奴婢對陛下絕對忠誠。”
陳渡知道這聖旨上的印章不是假的。他只是不明白。
前來接手一個八尺大漢懷著同樣的疑惑。
萬生和陳渡交接清楚，領著荀子桑和阿福出發。
萬生不太想為難三殿下，特意給荀子桑的馬車上鋪上柔軟的緞子。他恭敬地和阿福一起扶荀子桑上馬車。他註視著這個曾經高貴公子的身影消失在門簾後。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還有反轉呢？做事情總有給自己留點餘地。
他一馬當先，走在前頭。
趕路的過程單調又煩悶，加上要照顧三殿下，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快。
他身邊的副官一顆八卦之心，拍馬上前，與萬生並行一排，掃了眼後面的馬車：“什長，你說這麽重要的人物怎麽找我們押運？”他們只是皇城駐軍裏的一個小隊。按道理，這些差事根本落不到他們的頭上。
萬生自己在路上也思索良久。護送的人除了監督，更有保護之意，不要是自己想的那般才好：“這路上恐怕不太平。我們加快點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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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位於京城的西郊。即使有車馬，最快也得走上一天一夜。
從清晨到暮夜，人困馬乏。一行人停在了樂山嶺。
萬生找了一處平坦開闊的地方讓大家停下休息。他的手下檢查的檢查，找資源的找資源，馬匹三三兩兩綁在附近的樹下。
大家很快圍著樹頭，燃起火堆。
萬生走到馬車旁，行禮問道：“殿下，可以下來用膳了。”
阿福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音，搖了搖意識不清靠在自己肩上的荀子桑。
荀子桑從昏沈的意識裏掙紮出幾分清明。他睜開眼看向阿福：“你餓了吧，快去用膳。”
阿福搖了搖頭，從自己的袖子掏出一份油紙包，裏面是芙蓉糕。
這是荀子靖趁著等在殿外的時間塞給她的。
她拿起一個，遞到荀子桑的身邊。荀子桑胃裏反著酸，沒有食欲，不忍辜負阿福的好意，咬了一口，久久地才咽了下去。
阿福等荀子桑說吃不下才囫圇吞下糕點。
萬生等不到回應，也不打擾，另讓人備了一份。
是夜，寂靜的樹林裏傳來輕微的聲響。
四周守夜的人剛吐出小心二字，外圍一圈的人便倒下了一大半。
樹林裏沖出了二三十位蒙面刺客。
喊殺聲，利刃碰撞聲吵雜在一起。
寡不敵眾，萬生帶著隊伍邊殺邊退，拱衛在荀子桑的馬車旁。
阿福聽見動靜打開簾子，迎面一張死不瞑目的大臉。
駕車的車夫死了。
她唰地一下關上簾子，拼命搖醒身邊的人。
荀子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燃燒，整個人被架在烤爐上。他隱約聽見空氣裏傳來的動靜和阿福的呼喊聲。
他伸手摸上阿福的頭，拔出她頭上的簪子，一下子刺入大腿，用疼痛找回自己的理智。
“坐好，不要出來。”荀子桑叮囑她。她很害怕，還是點了點頭。
荀子桑一腳踹開撲上前的刺客，拉起韁繩。
刺客見到荀子桑現身，攻擊更加猛烈。
萬生和剩下的弟兄相視一眼：“你們留下，不要跟來！”
活著的弟兄大驚：“什長——”
話音落下，萬生早已飛身躍起，追上了馬車。
荀子桑看見被吸引過來的刺客，朝他道：“你為何跟來？留下來活下去的機會還大一點。”
萬生接過韁繩，緊緊盯著前路：“殿下如果出了什麽事情，我也難辭其咎。如果活下去，希望殿下跟卑職回去覆命。”更何況，跟自己出來弟兄，不能全部折在這裏。
荀子桑側目看了這個一板一眼的隊長：“在下荀子桑。不知道兄臺這怎麽稱呼？”
“萬生。”
兩人視線交匯，藏著對彼此的欣賞。
受了刺激的馬匹引著車離開大路，在樹林裏亂竄。沒有怎麽坐過馬車的阿福在車廂裏東倒西歪。
後面的刺客窮追不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荀子桑捏了捏鼻子。
他指著旁邊的一個大坡對萬生道：“要不要賭一下？”
萬生爽朗一笑：“殿下千金之軀尚且不怕，我一條賤命又有何不敢。”
荀子桑喚阿福出來，他們棄馬車而去。
阿福緊緊抱著荀子桑，荀子桑護著阿福的頭部，萬生自己將身體抱成一團。
三人姿態各異沿著大陡坡一路翻滾，周圍只剩下不斷折斷枝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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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影京都
荀子桑一行人遇襲的消息傳來，眾人心思紛雜。
“當真不是任西秋派出去的？”侍弄花草的人挑了挑眉，有點意外。
侍從低眉垂眼回道：“丞相大人也派人過來詢問是否是公子派過去的人。”
“那麽，是誰呢。”
任西秋收到確切的回覆，又詢問了一次幸存下來的人。
萬生的副官突然想起一個細節。
任西秋聽了匆匆進宮。
荀雲看著滿臉怒容的人走進大殿。他放下手中的奏章，問：“丞相大人何故前來？”
“你為什麽擅自下令讓玄衣衛的人去殺荀子桑。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三殿下另有安排。”
若是旁人如此和皇帝說話，只怕腦袋早就搬家了。常興立在一旁，當一個透明人。
坐在龍椅上的人倒也不慌。任西秋還需要他。
丞相大人見他沒有否認，冷聲道：“別忘了，是誰讓你坐上了今日的位置。我能讓你上去，就能讓你下來。”
皇帝放在桌面上的雙手緊握，壓抑心裏的不滿應諾。
*
阿福醒來，睜眼是寬闊的綠葉。月亮在葉縫中清晰可見。耳邊傳來萬生的聲音：“你醒了。”
萬生拖著自己受傷的腿，兩只手各抓著一條魚。
荀子桑躺在一旁，身上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
萬生有點發愁——殿下發起了熱，也不知道現在是在哪裏。見到阿福醒了，松了一口氣，人多力量大嘛。可他沒想到，阿福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
他掃了眼醒來一直沒挪過地方的阿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天氣有點悶熱，怕不是要下雨。
阿福一直偷偷觀察這個體形比自己大一倍的人，抵不住烤魚誘人的香味，慢慢挪近火堆。
她防備地坐下萬生對面。剛坐好，面前出現一條魚。萬生努力柔化自己的表情，想著母親哄阿妹的語氣道：“這條熟了，快吃吧。”
阿福擡眼飛快地看了萬生一眼，一把搶過烤魚，又退回荀子桑身邊，才用手勢飛快道謝。
萬生憨憨地笑了笑：“雖然不知道你比劃什麽，看起來應該是好的吧。”這個姑娘命也不好，應該在家好好地過日子的。也不知道京城的父親和母親還有阿妹怎麽樣了？
阿福吃完魚，看了萬生幾眼。
萬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放下手中的魚：“姑娘是有什麽事情？”
阿福指了指他腿上的傷。
“你說這個呀，皮肉傷，不是什麽大問題。殿下身上的傷比較厲害，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們找個城鎮，給殿下看看病。”
萬生說了那麽多，阿福不是很懂。他放慢速度：“我，沒事。”又指了指荀子桑，“他，要死了。”
阿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恐懼地抱住荀子桑，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萬生手足無措：“你別哭啊，這不是還沒死嗎？”
阿福哭得更厲害了。
萬生還在瘋狂想找點什麽話安慰這個姑娘，就看見阿福拔下放回自己頭上的簪子。
他大吃一驚：“姑娘，你不要做傻事——”這姑娘竟然如此忠心嗎？要隨主而去？
他說著話，也不忘搶過阿福手上的簪子。
阿福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楞了楞，朝萬生伸手。
萬生將簪子藏在身後，喋喋不休勸道：“你生命這麽寶貴，你怎麽能如此不珍惜。”哎呀，自己和一個傻子講什麽道理。
“你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你想想京城的脆皮鴨、酥梨糕……” 說著，自己咽了咽口水。他也才吃過一次呢。
阿福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活像萬生才是一個傻子。
她想了想，著急地比劃。我要救漂亮哥哥。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交流了半天。萬生大概看出她真的不是要自殺，才把簪子還回去，遞過過去的時候，特意囑咐：“你小心點。”
阿福劃開自己的手腕，鮮血沿著手腕滴在荀子桑的唇上，沿著唇邊滑落臉頰。
她擡頭找萬生幫忙。
萬生嘀咕：“這真的有用嗎？”
阿福扯了扯他的衣角。
萬生自暴自棄，橫豎都是死，試試就試試。
他對著荀子桑念道：“冒犯了，殿下。”他稍稍用力，掰開荀子桑的嘴。這次阿福的血順利地流進他的嘴裏。
萬生一邊幫阿福綁好手腕，一邊留意到荀子桑的氣息開始平穩，有點驚奇地掃了眼前柔弱的姑娘。
第二日天色將亮未亮，一片亮光在浩浩蕩蕩的黑雲中沖出重圍，給昏暗的樹林中帶來一絲的光明。
“我們要速速出發，留在這裏，只怕也不安全。”萬生沾了滿身的落葉，一邊拍一邊朝兩人走來。
阿福點點頭，扶起荀子桑。
萬生看著他們兩個一病一弱，無奈走上前，一邊手提起一個。
阿福雙腳忽然懸空，嚇得在空中撲騰，最後認命被人像抓貓脖子一樣提著走了。
她偷偷看了荀子桑一眼，笑了起來。漂亮哥哥像麻袋一樣被萬生扛在肩上。
被人提著久了，阿福找到萬生的走路的節奏，一晃一晃地蕩了起來。
三個人漸漸消失在樹林中，風吹過落葉，卷向遠方。
萬生將他們倆帶到河邊，放在一個竹排上。這是他早上起來在附近查探的時發現的河道，順便砍了岸邊的竹子做一個簡單的竹排。
他撐起竹篙，竹排晃悠悠地動起來。
荀子桑躺在阿福膝頭上。
遠看像在貴公子帶著自家下人出游。
阿福好奇伸手到河裏。河水清澈透亮，從指縫間流淌而過。她玩得不亦樂乎。
萬生沒有這個樂趣，打著十二分精神，警惕周遭一切。
他們一行人沿河飄蕩至日中，正要穿過一處較狹隘的河灣。水裏翻出幾根繩索。
萬生反應迅速，立馬砍短繩索，和來人鬥了起來。在少數對多數的情況下，也沒有落入下風。
“你給我住手，不然我就殺了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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