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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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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1)

年輕的刺客大師們站在現代都市的大街面面相覷。

頭頂的太陽很溫暖,汽鳴在兩人身旁嘶吼,還有司機的罵聲。雖然他們完全聽不懂,只看見一個人從奇怪的白色方塊探出頭,對他們大喊著,揮舞一只手。

“你們到底走不走!?站到路中間是想給人撞?!”

聽那人的語氣,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刺客大師們一眼掃過周邊,大路對面有盞奇怪的紅燈,上面是個人的形狀。道路地面畫著白色的條紋,銜接兩邊的人行道。

鬼知道他們是如何眼前一花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這裏熱鬧極了,沒有馬車,沒有濃霧,天空清澈而明亮,大路上來往的交通工具跑得很快,有些可怕,但兩位刺客大師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新奇的玩意兒。

就好比火車,沒有軌道、小巧的火車。

雅各布·弗萊如是說道。

伊薇·弗萊翻了個白眼,在聽到交警的聲音後,總有種做了壞事被發現的錯覺——按道理應該是雅各布的錯。她想也不想便拽著自家弟弟快速穿過了街道。兩人從飛馳的汽車頭頂跳過,動作靈活得像是表演雜技一樣,看到這一切的人群無一例外發出了驚呼聲,甚至有的還拿出了手機想要記錄這一刻。

可那兩個穿著漆黑的奇怪人士擠開人群,一溜煙就沒影了,誰都不知他們是如何消失的。

“你不認為這很有趣嗎,伊薇。”

跑進一條漆黑的小巷,雅各布·弗萊將沖兩人大吠的流浪狗趕走後,看向自家姐姐緊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他一點都不害怕這個陌生的地方,天知道他對這裏的一切有多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現在就爬到高處俯瞰城市。

“雅各布,現在我們應該思考,聖殿騎士耍了什麽鬼把戲。”伊薇·弗萊伸出頭,使用鷹眼打量了一圈周圍,確定視線裏沒有紅色後才回過頭推了下弟弟的肩膀。

“這裏不是倫敦。”

“哦,當然。”雅各布·弗萊輕松用手臂地將自家姐姐圈過來,擡頭尋找著能使用滑索的地方,“是個有趣的世界,不是嗎?”

好吧,看樣子這家夥的心思完全不在正事上。伊薇·弗萊深深嘆了口氣,就像聽他當初提出成立“黑鴉幫”一樣無奈。

“總而言之,我們先要了解一下這個城市。”

刺客大師冷靜地分析起來,決定先做個計劃。

“就是說,我可以隨意參觀了吧。”

“雅各布!”

“哦……是‘了解城市’,找出聖殿騎士。”

雅各布·弗萊悻悻改口。但他的姐姐仍舊對他投來了懷疑的目光。

刺客的行事準則是:竊聽——獲取信息——解決問題。伊薇·弗萊向來如此,而她的孿生弟弟更喜歡沒有計劃的行動——應該說,更偏好臨時起意。

“剛剛那些人的語言我完全聽不懂。”伊薇決定先放下對弟弟的偏見,“我們得先找個高處知道這座城市的布局。”

“很高興我們達成了一致,伊薇。”雅各布說,“要比比看誰最先到達最高處嗎?”

伊薇決定懶得理興趣盎然的弟弟,將自己的計劃列出來,但雅各布只是敷衍地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想也不用想,這個家夥一定嫌她的計劃太多了。於是她說好兩人分頭行動後便快速離開了這個暫時的藏身處。

“現在是雅各布·弗萊的表演時間。”

即便自家姐姐早已經跑出去了,他仍然說出了這句話,仿佛周圍好像真的有觀眾一樣,他雅各布·弗萊從來都不覺得尷尬。然後他對大樓射出繩鏢,拉了拉滑索確定固定得很牢,便用力蹬起雙腿,飛一般向上方前進。

然而他被突然打開的窗子嚇了一跳,一個手抖差點掉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抓住了窗臺。

自己的反應能力還在。他松了口氣,正想爬上去,但開窗子的人可沒有他那樣冷靜了。

“救命啊——有強盜——!”

哦,該死。

懸掛在窗臺的雅各布·弗萊聽見那人的呼喊,不由得暗罵一聲。

(2)

女刺客融入人群,集中精力將周圍的景色收入眼中。

她發現自己似乎是走到了繁華的商業街——是的,店家的牌匾花花綠綠的,行人絡繹不絕,越往前走,交通便越加混亂。

對於她而言,這裏是個收集情報的好地方。

於是伊薇·弗萊在人群中緩慢前行,一路上除了看得到交警之外就沒有其他類型的警察了,這令她有些吃驚。

四周洋溢著快活的氣氛,人們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街道整潔漂亮,沒有工廠的黑煙,也沒有暴徒,一切顯得和平極了。

早已在高處將這一處的道路記熟,伊薇持續開啟鷹眼,在街道尋找聖殿騎士的身影。但視線裏除了灰色還是灰色。

難道聖殿騎士藏在建築物裏了?

這麽想著,伊薇將註意力集中在周圍都店鋪上。然而她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找點一丁點紅色。

而她這麽來回奔走,倒是吸引了行人的註意力。伊薇發現有不少人向自己投來了目光,但並不是敵人,更多的是好奇。

“你看那個人是coser嗎?”

“穿成這個樣子應該是cosplay吧。什麽角色啊……”

“小姐姐好像是外國人,我看到她的臉了。”

聲音傳到伊薇耳中,還是令她困惑的語言。她只好裝作沒有聽見,同時拉了拉兜帽,加快了腳步。

這個地區暫時沒法調查了,她已經暴露,再過多逗留只會讓自己的行動更加不利,倒不如回去看看雅各布做得怎麽弄了,交換一下情報總比自己單獨一人調查要快。

她想著,正尋找能夠攀爬的地方,原本灰暗的視線裏卻出現了一些顏色——不是紅色,是綠色——同盟?

這番發現令她有些驚訝,她差點懷疑自己的鷹眼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但是她沒有貿然接近那到綠色,因為她看到了不止一個“同盟”。

是兩個。其中還有夾有一道燦爛的金色。

那個算是她要暗殺的目標嗎?

伊薇心裏還在猶豫,身體卻先一步行動了。她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在了解地形的情況下接近十分順利,行人沒有發現她。但那兩個“同盟”就不一定了。

發覺到不對勁,她一個閃身就隱匿到墻角當中。

“嘿,那裏藏著的小黑貓,不打算露個頭嗎?”

其中一人停下了腳步,看向她所在的藏匿點。

是英語,威爾士口音的英語。

伊薇彈出了袖劍,有些緊張。被人發現就沒辦法繼續跟蹤下去了,對方三個人,尚不知實力如何,不過能發現她就表示肯定十分了解刺客——至少她的潛行技術要比雅各布強不少,攻擊的話大概率是自己占下風。

她應該相信鷹眼的判斷嗎?

伊薇第一次對鷹眼視覺產生了懷疑。

(3)

解決完午飯,你帶著兩個大男人出門購買生活用品。你去超市換了些紙幣分給兩人,叫他們看上什麽的話就去買,不用擔心語言不通,商品一般都會貼有價格表。

好學生亞諾當即表示會省著用,而愛德華拿到錢就往一家商店跑了。

你看到他和店長嘮嗑了一會兒,兩人雙手開始比劃起來,竟然理解了彼此的意思。最後兩人大笑著拍了拍彼此的肩膀,像是許久不見的兄弟一樣。

只能用社交牛逼癥來形容這位船長了。

你不由得扶額。

他不久就拿著幾瓶飲料走了過來,一瓶丟給亞諾,一瓶遞到你手裏。

他給你買的是可樂,自己卻是拿的雞尾酒。而亞諾手裏的也跟你一樣,大概是不清楚你和他的口味,於是叫店長推薦了年輕人愛喝的吧。

“我有預感我們要逛很長一段時間。”愛德華說,“今天有點熱,水分不能少。”

“你就是想嘗嘗其他酒吧。”你點破了他的想法。

愛德華倒也不尷尬,大方承認了。

“好不容易不用提防聖殿騎士,當然要好好享樂。”他飲酒的動作十分豪放,一口下去,瓶子幾乎空了一半。

亞諾拿著可樂看了半天的成分表,最後放棄了,像愛德華一樣輕松就擰開了瓶蓋。他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像是被辣到了,皺著眉咳嗽了幾聲。

“哈,你看這家夥,不是酒都能嗆到。”愛德華指著亞諾大笑。

“這……我第一次喝這東西。”亞諾沒有生氣,只是有些無措地舉著瓶子解釋。

冰過的飲料表面特別滑,你努力想要弄開瓶蓋,卻無奈於手上全是水,根本擰不開。愛德華見此止住了笑意,拿過你的可樂,幫你擰開了瓶蓋。

“我們無法確認聖殿騎士是否藏在這個城市,肯威大師。”亞諾蓋上瓶蓋,決定不要繼續喝這個味道奇怪的飲料,“警惕一些好。”

“放心小夥子。”肯威大師十分樂觀,“我的感官能看到他們,一下就能解決。”

你完全不想理解這兩個刺客說的事情。無論是聖殿騎士還是刺客,跟你這個普通的小居民又有什麽關系呢,收留這兩個家夥反正肯定是暫時的。

只希望他們不要惹麻煩就行。

亞諾倒還是令你挺放心的,但是愛德華……你決定拿酒威脅他。

於是在你與愛德華約法三章後,這個樂觀的船長終於露出了一副沮喪的表情。

“沒有酒的日子是人能過的嗎?小姑娘,你難道就忍心?”

“想喝酒就聽話一些,不要到處亂跑,亂交朋友。”你無視掉他可憐的神色,反正現在你掌握著錢財,能拿捏住這個船長。

他總不能去偷吧?除非他願意接受來自法治社會的毒打。

愛德華顯然清楚你的意思,上午的探索也讓他明白這個時代處處都有著“眼線”。他搖了搖頭,表示以後一定聽你的話。

當然,酒還是不能少的。

(4)

你帶著兩人去了家具店,選了兩張單人床,還買了被單被套。拜托了工作人員明天來安裝後,你便繼續帶這兩個好奇寶寶向服裝店前進。

一路上,愛德華對周邊的一切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甚至鉆進了不知名的小角落。

用他的話來說是:“尋找寶物”。

亞諾則是安靜地在你身邊行走,與你保持著距離,同時註意著周圍的人群,還會為你擋開一些橫沖直撞的小孩子。

看他的行為舉止一定是接受過良好的教養。

商業街上人來人往,休息日的人流量就更不用提了,雖然疫情影響少了許多熱鬧,但比起前年來說好了不少。你看到不少情侶進了精品店,而亞諾望著那些甜蜜的小情侶,顯得有些悵然若失的模樣。

“你沒事吧,亞諾?”

你不是很清楚他過去有過什麽樣的經歷,他的表情十分悲傷,站在街道,呆呆地望著情侶們一動不動。

“這個小夥子一定被女人甩過。”愛德華插嘴道。

你瞥了一眼愛德華,決定再次無視他。

“亞諾、亞諾?你還好嗎?”你走到他面前,擡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這才使得他回過神,對你低低道了聲抱歉。

“放輕松些,亞諾。”你在他眼前綻放出微笑,努力想要安慰這個大男孩,“無論什麽,都會過去的。我和愛德華在這裏呢。”

“夥計,女人嘛……”

“愛德華先生,請您閉嘴。”你及時堵住了愛德華的嘴,金發船長對你擺擺雙手,露出了個假笑。

然後,他也擡頭看向了那些情侶,臉上笑嘻嘻的神色漸漸消失了。

“你說的對,是我失態了。”亞諾回過頭,苦笑著點點頭,顯然他還是放不下心中人,不過在你的安慰之下還是恢覆了些精神。

三人整理好情緒,繼續向服裝店前進。

兩個刺客都是天生的衣架子。你為他們挑選男裝的時候無比感嘆身材好,穿什麽都好看。就連店員也真心實意地誇讚著他們,尤其是亞諾,稱得上是男模身材都不為過。

最後你詢問兩人的意見,挑選了幾套日常服裝,付了款。你看著銀行卡裏的餘額有一瞬間的悲哀,便將袋子轉手丟了給兩位刺客。

亞諾看著手裏的衣物,再次對你道了謝。

他簡直就是認真至極的好男人。你看著他,總有種他是小奶狗的錯覺。不過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用“小奶狗”去形容還是有點違和。

愛德華無所謂衣服好不好看,他說只要合身就夠了。這也倒是蠻符合肯威船長的性格。

事情辦完了,時間還剩不少。

“亞諾,其實你不用那麽拘謹的。如果好奇,我們可以四處轉轉。現在時間還早。”

你看向乖巧的好學生,一路上他都克制著自己不要去在意無關的事物,直到看見了那些小情侶,情緒才顯露出來。

“對,這個城市這麽大,說不定有寶箱。”愛德華開始說起他過去的經歷,什麽在風暴中與瘋狗浪對抗,在金士頓和拿騷尋找寶物等等。

亞諾困惑地望向愛德華,似乎難以理解這位海盜的故事。

(5)

不到晚上,這個地方的燒烤店是不會開門的,因此現在沒辦法帶他們體驗燒烤的美妙。你們買了些零食,便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散步——這是亞諾提出來的,說是熟悉熟悉城市。

雖然愛德華說,他們只需要爬到樓頂之類的高處俯瞰一會兒便能夠熟悉這座城市,但亞諾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想親眼看一看這個時代。”他說,前些天都在躲藏中度過,沒來得及好好在路上走走。甩開警察也花費了不少力氣。

“真是辛苦了……話說你沒有對那些警察做什麽吧?”你轉念一想,刺客,會殺人的角色,要是殺了警察,那豈不是你包庇了一個罪犯?

亞諾搖搖頭。

“我的視覺裏他們無害。我不會傷害平民。”

“所以單純因為攜帶武器被追?”你嘆息一聲,普通人倒是能把武器錯認為道具,但是警察就絕對不可能了。

“所以我後來躲開了警察,去找了普通居民。”

亞諾說起了自己流浪四天的悲慘經歷。

“我試著去求助了,但是沒有人能聽懂我的話。他們聽我說法語和英語,只會回答‘I'm fine thanks,and you’。”

“你的運氣太差了,亞諾。”你拍拍他的手臂。

“和平時代——嗯,如果能自由帶槍和刀就更好了。”愛德華說著語氣一轉,突然伸手戴上了兜帽。

亞諾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目光註視一處。

你剛想對愛德華吐槽“你是在尋找美利堅嗎”,但見他突然沒了笑容,一臉警惕的樣子,便也好奇地跟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然而,身後除了行人和綠蔭外,什麽都沒有。他們到底發現了什麽東西?

“是聖殿騎士嗎?”你想起昨天夜裏見過的那些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他們難道白天也敢帶武器出門嗎?

“不,恐怕是比聖殿騎士要棘手的人物。”亞諾為你解釋,“剛開始我以為只是順路,但是那個人已經跟蹤我們很久了。”

聽他說完,你的心情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視線慌忙掃了一圈,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物。

這兩個人的感知力也太強了吧,究竟是怎麽發現的?

“嘿,那裏藏著的小黑貓,不打算露個頭嗎?”愛德華倒也不怕被行人註意到,或許潛行隱匿本就不是他的作風,他大大方方地指出了可疑人士躲藏的位置,同時用眼神示意亞諾。

兩位刺客不需要多說什麽,立即讀懂了彼此的意思。

亞諾戴上兜帽,將你擋在身後。伴隨著一陣細微的聲響,你看見他的手腕處彈出了劍刃——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袖劍了吧。

兩人像是蓄勢待發的鷹,目光緊緊鎖住了來人。

大約是發覺自己已經沒辦法躲過去了,不一會兒角落處走出了一個打扮渾身漆黑的人,身材相比愛德華和亞諾來說顯得十分纖細,但卻高挑——是個女人。

她也一樣戴著兜帽,因此你沒法看清她的表情。

愛德華和亞諾見此皆是一楞。

“哦,看來這位也是刺客。”肯威船長收起袖劍,摘下兜帽,露出了金燦燦的頭發,語氣聽起來十分失望。

“你是誰?”亞諾倒是沒有放松警惕。

女人楞了一下,緊接著也取下了兜帽。你看見了她臉上的雀斑和綠色瞳仁,高挺的鼻梁,明顯的白色人種——又是個外國人。

“……愛德華·肯威?”

這是你聽見這位女人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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