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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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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1)

你走上前,愛德華卻將你擋在了身後,一副警戒的樣子。

掉下來的男人身穿著一件深色長袍,簡直要與夜色融為一體,要是他沒掉下來,估計到白天都很難發覺上面有個人。你不太清楚他是否是從樓頂落下來的,兩層樓的高度不算很高,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足夠致命。他似乎摔到了哪裏,整個人暈乎乎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剛開始還掙紮了幾下,最後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愛德華已經將手放在了腰間,一副隨時就要動手的模樣,蘋果也被他輕松拋進了垃圾桶。

你對他使了個眼色,這才令他放下手。繞過愛德華,你走到男人跟前。

“……你還好吧?”出於對傷員的考慮,你蹲下身,輕輕戳了戳他。

男人聽到你的聲音,頓了一下,吃力地擡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可以稱得上為絕色的臉。即便雙目疲憊,也無法阻擋他身上散發出的魅力,甚至因為這般狼狽的模樣,又多了些戰損的美。

是個白種人的長相。好吧,又是個外國人,於是你換英文又問了一遍。

你看見他張了張嘴,喉嚨努力想要擠出什麽話,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最終只面露苦色。

“愛德華先生,麻煩你扶他坐起來。要小心一些。”你當即決定要幫助這個陌生人——總不能把他丟在陽臺自生自滅吧,死了還會有一大堆麻煩,而且你也不是那麽冷漠的人。

“你確定?”愛德華不情不願地說著,卻也早出了力幫助這個陌生男人坐下來。

抓住他的手臂之時,愛德華感覺自己摸到了什麽堅硬的家夥——不會錯,是袖劍。

接著他一把扯下陌生男人的兜帽,細細打量了男人一番,始終不記得有在哪裏見過這張臉。看他的臉色十分痛苦,狀態很差,愛德華默默放下了心裏那股疑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你端著杯溫水走過來,本想遞給他,可陌生人甚至連握住杯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在你的幫助下才喝下了水。

男人幹裂的嘴唇接觸到一點液體時,仿佛整個人都活了過來,貪婪似地將溫水一飲而盡。你看見他的喉結上下蠕動,大口大口吞咽著,水甚至順著他的皮膚流了下來。他看起來是大旱中的魚,終於找到了生命之源一樣激動。

“他看起來好像幾天都沒喝水了。”愛德華皺了皺眉,說。

你不知道這個陌生男人是怎麽回事,只出於同情心不想讓他死去。還有一點就是,反正家裏都有愛德華這個怪人了,再來一個也無所謂……大概。

“感覺好些了嗎?”你將空杯子放下,輕聲詢問。

“謝謝……”男人咳嗽了一聲,努力說出了一句英文。他的英文發音聽起來有股法國味兒。

“不用謝,話說你是怎麽掉到我家的?”

他的臉色看起來緩和了些,於是你抓緊時間想要問清楚狀況。

“我……我不知道。”男人神色迷茫,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之前的事情,“我已經在這周圍游蕩了四天……”

“法國兄弟會都是像你這樣的人?”

愛德華對他投去奇怪的神色,好像在懷疑這個人的能力——雖然你不太清楚為什麽他會這樣懷疑,難道他們之前認識?

但愛德華一開始的表現,卻是將你攔在身後的,很明顯他不認識這個男人。不過為什麽此刻又對這個男人表示懷疑?

你感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秘密。再結合他說的話,你越發感覺自己已經參入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你沒有摔傷吧?能站起來嗎?”不過你決定先放下那些問題。

男人聽完你的話,試著站起身,可雙腿一軟又癱倒在地。

(2)

你只好拜托愛德華將他攙扶進屋,畢竟這麽大一個男人,你想移動他也沒辦法。愛德華這次倒很爽快,什麽都沒說,幹幹脆脆將他扶進了屋子,讓他坐到了椅子上。

你從冰箱裏拿出面包和酸奶,撕開包裝放到陌生男人面前。

“暫時只有這些東西,先吃些恢覆下/體力吧。”

這些東西都是你平時睡過頭當早餐吃的,幸好還剩下一些,不然恐怕還要再讓這個可憐的男人餓一段時間。

男人對你道了聲謝,也不管什麽禮儀,雙手抓起面包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面包屑灑了一地。

他餓壞了,這些天肯定沒有好好吃東西——或者說,一口飯都沒吃,不然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慢慢吃,不夠的話,冰箱裏還有。”你輕輕拍著他的背,露出微笑。

男人給了你一個感激的眼神,便繼續集中註意力吃飯。

愛德華靠墻站在一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你沒有註意到他,眼前的這個陌生男人才是你重點在意的對象。

他將一整袋面包吃得一點也不剩,就連袋子裏不完整的切片都吃掉了。

吃飽喝足的他打了個嗝,終於恢覆了精氣神。於是他站起身,對你行了個優雅的禮。

“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女士。”

你看見他嘴角還有碎屑,而他這般動作又很正式的樣子,合起來顯得十分滑稽,你不由得笑出了聲。

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紅著臉將嘴邊的碎屑擦掉。

“你確定不需要去看看醫生?”你捂著嘴,拋出了問題。

兩層樓摔下來多少會骨折吧,這個人卻好像除了饑餓之外沒有什麽其他的大問題。

“謝謝您的關心。我經常那樣做,已經學會讓自己不受傷了。”

你完全不想知道他口中的“經常”是什麽意思。

“好吧。現在,我有很多疑問。你能好好回答嗎?”

趁著他恢覆了體力,你想好了該如何向他提問,相信他也一定準備好接受你的疑問了。

“當然。讓我想想,我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

“不,先說說你的名字吧。”你打斷了他。

“亞諾·維克托·多裏安。稱呼我亞諾就好。”男人用法語說出了他的名字,然後用英文再覆述了一遍。

“亞諾先生是吧……這個名字真的比愛德華要好念多了。”

“嘿!”被點到名的金發男人發出了抗議。

你當然是直接無視了愛德華,移動凳子示意亞諾坐下,不要那麽拘束。顯然,受過你的幫助後,這個法國男人有些緊張,說了句站著讓他感覺輕松些,你便只好任由他了。

“愛德華?愛德華是指——”他將目光移到一旁的男人身上,發覺對方穿著一套刺客大師的裝備,不由得一楞。

“愛德華·肯威。”你指了指旁邊,為亞諾介紹了金發船長。

於是你便看到這個法國人徹底呆住了,像是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

(3)

兩個外國男人面對面而坐,神色嚴肅,而你夾在中間,一臉疑惑。

“您就是倫敦的大師,愛德華·肯威?”亞諾最先開口,語氣顯得十分激動。令你不禁想起公司同事談論起她們偶像時的樣子。

愛德華一臉困惑。

“我不住在倫敦。”

“哦,我們那個時代,說您是在倫敦定居的。”亞諾解釋道,“英國的導師,對後世產生了重大影響。”

“看來未來……我是說,過去的我做得不錯。”愛德華點點頭,像是十分滿意。

“你們兩個,認識?”你聽了半天,只總結出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麽關系。

“不,我不認識他。但是他認識我。”愛德華擺擺手,說。

這都什麽跟什麽。你不禁覺得頭大。你敢肯定這兩個奇怪的男人是你這一生遇到的最大的麻煩,絕對沒有比之更大的麻煩了。

“應該說,我來自於更接近現代的時間。肯威大師是我的前輩。”亞諾對你微笑著解釋,顯然對認識愛德華一事非常高興。

“啊?你也是從過去來的老祖宗?”你盯著亞諾看了半天。比起愛德華來說,他顯得還是太年輕了,很難讓人將他和百年之前的人聯系得到。硬要說的話,他身上帶著些古典的韻味吧,但並不能讓他顯得“老”,而是更優雅了。

亞諾說了個時間點,你立即意識到他是法國大革命期間的人物。

“現在值得思考的問題是,為什麽我們會來到現代。”愛德華看著亞諾的眼睛,認真提出了疑問,“你是怎麽來的?”

“刺殺聖殿騎士的時候。”亞諾也陷入沈思當中,“我應該潛行得很好,可是有人發現了我。然後我和他打起來,他用了很奇怪的招式……很強的光芒,我無法睜開眼睛,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

愛德華點點頭,道:“和我當時的經歷很像。不過我是被她救下之後才發現自己到了這個地方,之前一直被聖殿騎士追著。”

兩人說著將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而你依舊搞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只愈發感覺他們口中的“聖殿騎士”絕對不是善哉。

難道是什麽□□?要不要上報給政府?可是你手中也沒有證據,說不定工作人員會把這事當做玩笑呢。

亞諾一手撐起臉頰。

“聖殿騎士為什麽要將我們送到這個時代?您和我既然來到了這裏,是不是說明還有其他時代的刺客也來到了這裏?”

“刺客?”你抓住了亞諾口中的一個單詞,提出疑問。要知道“刺客”對普通人來說可不是什麽好詞。

於是你看著兩人的目光多了些警惕,甚至開始思考如何撥打110。

“抱歉,忘記解釋了。”見你不安的樣子,亞諾及時安慰,同時拋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我們不是什麽壞人——您可以將我們理解為一個為自由與和平而戰的組織。”

“刺客為和平而戰?”你狐疑地在兩人身上來回看,“這就是你們帶著管制刀具的理由?”

愛德華身上的槍足足有四把,還有一對彎刀,裝備十分大方,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亞諾身上的武器倒藏得比較完美,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也許是他的衣服很容易融入夜晚吧。

“和聖殿騎士戰鬥,這些家夥當然不能丟。”愛德華一臉理所當然。

“我知道這個時代有多……規矩了。是不是聖殿騎士徹底掌控了這個時代。你知道嗎,我去求助的時候還莫名被警察追,理由竟然是發現了我的槍。”

亞諾說著嘆息一聲,顯然他在外流浪的四天內深深體會到了法治社會的強大,不然也不至於餓到倒在你家。

(4)

他們告訴你,聖殿騎士是一個妄圖控制人類思想的□□組織。

而他們——刺客,則是為了破壞聖殿騎士操縱人類的計劃而戰。雙方的戰鬥據說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字軍東征,可直到亞諾的時代,這場世紀之戰仍舊持續。歷史上大多是聖殿騎士強勢,而刺客們只能在暗地裏茍且偷生。

“我認為刺客和聖殿騎士或許有共存的可能。其實我們雙方都是為了更好的世界戰鬥。”亞諾說。他告訴愛德華和你,在這更早之前他便在與一位聖殿騎士合作,可惜那個人最後去世了。

這就跟如今的黨派一樣,誰都想帶領人類走向繁榮。不過聖殿騎士和刺客鬥爭了這麽久,已經積了不少仇,或許早已經不是單單解放人類這麽簡單了。

“不管怎麽樣,現在我國是不允許持槍的,帶管制刀具上街也不行。被別人發現了,你們就不是那麽簡單被警察問候了。”

你向兩人提出自己的看法,最好將武器藏起來。兩人聽此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先按照你的辦法來辦。

於是他們解下自己的裝備交到你手上,除了□□和刀具,還有一些奇怪的小袋子。亞諾告訴你,裏面是炸彈、煙霧彈等等,嚇得你差點把那些袋子丟出去。

“袖劍不用摘吧。”愛德華猶豫了一會兒,“這個家夥不是很明顯。”

“只要保證不被發現,隨你。”你決定還是給他們留點防身的東西,畢竟萬一他們口中的“聖殿騎士”找到了你們,發動襲擊怎麽辦?

那些家夥手裏也有槍,而且武器更加現代化。這兩位舊時代的刺客要是一個武器都沒有,肯定是被壓制的。

愛德華於是愉快地沒有摘下袖劍。亞諾見此將小袋子拿了回去,告訴你,這些東西他會自己藏好的,保證不會讓人發現。

最後交到你手裏的只有他們的槍和劍。

你想了想,決定將這些家夥放到空衣櫃裏,那裏的空間足夠大。

現在,兩位刺客身上只剩下袖劍和一些不易察覺的小道具了。

刺客們似乎一時間很難適應,尤其是亞諾,見你將他的劍收起來的時候還依依不舍。

“你們從過去而來,等於說現在在中國是沒有身份的人。我不是很清楚外國的狀況,不過勸你們還是暫時留在中國……因為疾病。”

你想了想,打算讓這兩個奇怪的家夥暫時留在你的家中。就當是好事做到底吧,多兩張嘴也只是多煮些飯而已。

“現在這個時代還有什麽疾病?不是已經很發達了,連小方塊都能付錢——”

“小方塊?”亞諾聽到愛德華的形容瞬間有了興趣。

愛德華立即將你的手機說得天花亂墜,那形容讓你聽了都忍俊不禁。

“如果你們能靠自己賺到錢,也不是不能買一個手機。”你說。

兩人聽你這麽一說,立即蠢蠢欲動,簡直是下一秒就要從陽臺跳下去的節奏了。

“不過,現在我們應該考慮一下,如何分配位置休息的問題,現在已經很晚了。”你提出你的租房只有一張床,床上可以勉強擠兩個人,剩下的人要睡沙發。

而刺客們紛紛提出睡沙發的想法。

最終結果是愛德華坐在你的搖籃椅休息,亞諾睡沙發。兩人都不好意思占用你的床,對於他們而言,你是救命恩人。

(5)

你不知道收留這兩個男人是否合適,對於獨居女性而言,這是一項危險的挑戰,因此整個晚上都在糾結當中度過。

當你夜起喝水時,經過客廳,兩個刺客沈沈地睡著,你還聽到了愛德華的鼾聲。

亞諾緊緊抱著你給他的毯子,看起來有些冷。

好吧,至少現在他們沒有什麽威脅……

你喝完水,為亞諾再添了一層被子後才回到臥室。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動靜,睡得很死。

亞諾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在外流浪四天的經歷令他累壞了,直到睡到大中午,你做完了午餐他才蘇醒。

好在今天是你休息的日子,不然將兩個刺客裏丟在家裏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愛德華一大早地就迫不及待出門探索了,說什麽要好好掌握城市的布局,好對付聖殿騎士。

你囑咐他午時記得回來吃飯,簡直就像是喜當媽。

亞諾像個好學生似的,睡醒後簡單梳理了一下儀容,便乖巧地在一旁幫你清理家務。你本以為刺客對這些繁瑣的事情感到棘手,沒想到亞諾做起來還挺有一套。

“你以後一定是個好丈夫,亞諾。”你感嘆被他整理得幹幹凈凈的客廳。

“謝謝您的誇獎。能幫到您就好。”亞諾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笑了笑,叫他不必如此拘束,把這裏當自己家就好。

你們等了愛德華一會兒,終於在肚子開始打鼓的前一秒,愛德華抱著幾罐啤酒回來了。

“……你從哪裏弄來這些東西的?”你摸了摸口帶,手機完好地躺在裏面。

金發男人大笑著告訴你,他交了幾個朋友,那些家夥實在是太熱情了,這些酒還是他們送的。

先不說那些人有多熱情,光是半天時間不到就能和陌生人打成一團的能力就令人佩服了。更關鍵的問題是,他怎麽聽懂中文的?

“嘿,我做海盜那麽多年,哪兒的人沒見過。一個中文怎麽難得到我……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語言的。”

他說著將啤酒塞進冰箱,留下一瓶,單手就擰開了瓶蓋。

“你有什麽收獲嗎?”

吃飯的時候,亞諾詢問愛德華有什麽新發現。金發男人往喉嚨裏灌了口酒,告訴他根本沒有發現聖殿騎士的影子。

他已經爬到了城市的最高處,將整個城市收入了眼底,民間一派祥和,完全找不到有聖殿騎士影響的一丁點地方。

不過如今他對這個新世界還是不夠了解,不清楚聖殿騎士是否偽裝得更好了,一切都還需要多加觀察後才能得出最終結論。

吃完午飯,你告訴兩人下午的預定。

由於決定收留這兩位刺客,你便打算多購買些家具,還有幫他們買幾件日常服裝用於換洗。

租房還有間什麽都沒有的客房和雜物間,平時基本不會有什麽人來拜訪或是過夜,你便一直讓客房空著。看來今天是時候給它添上家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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