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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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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你這輩子都不希望遇到的就是,走在路上被陌生人撞了這一回事。

當然,事情還遠不止這點。

你擡頭看向天空那個巨大的影子,然後將目光放到了巷子外穿著奇怪的人身上,他們似乎在搜尋著什麽——借著路燈昏黃的光芒,你看清了他們手臂上別著的紅色十字圖案,以及手中和腰間的武器。

直覺告訴你,他們絕對不是醫生,一定是什麽奇怪的黑色組織。

你推了推身上的人,他實在是太沈了,而且好像已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一動都不動。

要不是還有呼吸,你差點都以為他死掉了。

天知道你只是加班加到太晚趕著回家,手機和充電寶都沒電了,不然還能打個車……沒辦法,至少我國夜晚還算安全,但哪曉得一路上都靜悄悄的,滲得慌。平時這條路到多晚都不會如此安靜,奇怪的是今天路邊的燒烤店早早關了門,一個人影都找不到,路燈還亮著,整個區域卻像是布上了層灰,顯得霧蒙蒙的。活像是什麽恐怖片的拍攝現場。

你緊張地觀察周圍,一邊思考是不是錯過了什麽新聞,一邊快步朝著家的方向前進。

路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這空蕩蕩的街道裏顯得額外響亮,而且似乎離你越來越近了。

起初是一個人的聲音,不久腳步聲密集了起來。好像是在追逐什麽的樣子,空氣裏不一會兒響起了金屬物碰撞的聲音、人的痛呼聲,還有一陣極為短促的聲音——消/音/器。

你猛地縮進巷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什麽鬼?這難道是什麽□□火拼現場麽?

你屏住呼吸,將手伸進包包——裏面放了防狼噴霧,你本來以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看來以後出門不僅僅要備著這玩意兒,還要帶些小刀具了。

一道巨大的影子突然籠罩了你。你嚇了一跳,擡頭望去,一個彎月的輪廓在天空中閃閃發光——不,應該說是一艘巨大的船。

……為什麽,天上會有船?

你愈加懷疑是不是誤入了電影的拍攝現場。然而努力觀察了許久,你都沒有看到亞威,好像它就是憑空飄浮著的。

正當你思考時,一個影子從那船上落了下來。你確定了是個人,緊接著他的身後接二連三出現了人的身影——他們落到居民樓的陽臺上,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仿佛跳舞似的飛快地跨過一道又一道障礙,動作流暢至極。

燈光忽明忽暗,彌漫的霧氣似乎被他們的動靜驅散了一樣,你使勁眨了眨眼,感覺周圍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

最前面的那個人只顧著奔跑,而他身後的人群卻蹲下身舉起了什麽——又是一陣短促的槍/響,然而這一聲卻格外明亮,你無法再說服自己是電影了。前方的家夥似乎早有預料,他跳起來,一個閃身便躲了過去,然後雙手抓住欄桿往下一躍。

他蜷縮起身體,落到地面翻滾了一圈,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樣,下一秒就站起身子,飛快地隱匿到了黑暗當中。

然後他撞到了你,直接撲倒在了你的身上。你嚇了一跳,連防狼噴霧都忘了用,只管給了那人一腳。

他似乎沒能料到這裏有人,硬生生挨了下你的攻擊,悶哼一聲,接著像是失去了意識一樣,軟趴趴地倒下了。

你聞到了一股酒精味——還有鐵銹的味道。這個人是醉漢?難道剛剛的都是只發酒瘋……好吧,發酒瘋也沒見過飛檐走壁的。你感覺衣服的一處被溫熱的液體快速浸濕了,想也不用想,這人絕對是受了重傷。

你那一腳恰好踢中了他的傷口,也難怪一下子就昏過去了。

一棟居民樓亮起了燈光,接著燈火越來越明亮,居民罵罵咧咧的聲音逐漸緩和了這可怕的氣氛。

而那些搜尋的人物楞了一下,迅速跑得沒影了,你甚至都沒有看清楚他們是怎麽跑掉的。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這個家夥。

你小心地不去碰到他的傷口,努力將他從身上移開,然後探出頭大聲向已經出了門的居民呼救。

(2)

頭頂的陰影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通明的燈光。

你看見有個居民大媽站在不遠處大聲打電話,有人向你這邊圍了過來,幫助你擡起了那個沈沈的男人。

救護車還沒有趕到時,男人卻蘇醒了過來。他沒有昏迷很久,只有短短一分鐘。

當他睜開眼睛,發現身邊圍了一周人,下意識就要掏武器,然而腹部的劇痛令他低低痛呼了一聲。武器也已經搜走,被一塊厚厚的布料包裹住了,放在不遠處。

“小夥子,不要動,救護車馬上就來了。”熱心大馬見他痛苦的模樣,好心勸阻一聲,“年輕人就少喝酒別打架,你看看你喲——”

男人眨了下眼睛,一臉疑惑的神情。燈光之下,你發現他的瞳色竟然微微泛出綠色的光芒,他的發色是金黃的——外國人,你想了想,用英語轉達了大媽的意思。

“救護車?”男人捂著傷口,困惑地盯著你看。幸好,他能聽懂英語。但他的英語並不是標準的英式,而是帶有些奇怪的口音。自從工作後,你基本不怎麽使用英語了,一時之間沒能想起是哪個地方的口音。

“什麽鬼玩意兒。別管我,我沒那麽脆弱。”

“可是先生,您的傷很重。”你努力在腦海搜尋為數不多的可憐的單詞,“不接受治療就會死。”

金發男人嗤笑一聲。

他捂著傷口站起來,穿過人群撿起武器,周圍人被他的意志力驚到了一動都不動。他將槍和刀重新整理好,便要離開。

一個大爺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掰過來,用方言罵著他,硬生生將他按回了原地。男人似乎被大爺的動作嚇傻了,竟然乖乖地就坐下來了。

“這是什麽語言?聽不懂,好強……”

“這是中文方言,先生。”你解釋道,“這個大爺的意思是叫您……好好待著。”

男人一臉震驚地看著你,望望大爺又探頭看看外面,不久後又被抵達目的地的救護車給震驚到了。

他好像一個見到新世界的嬰兒一般,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我……我在哪?”在被扶著上救護車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問你。

你報了當地的地名,金發男人皺了皺眉頭,好半天才模仿出中文的發音。

護士們催促他趕緊上車。

“不,讓她跟著我一起。”男人指了指你,似乎根本沒意識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好像受傷的不是他一樣。

你向護士翻譯了他的意思。護士看了看受了重傷依舊精神奕奕的外國人,又看了看你,最終只好點點頭。

去醫院的途中,醫生為金發男人做了簡單的處理。他的腹部幾乎能說得上是血肉模糊了,其他地方也有些刮傷。

“嘿……現在很奇怪,你叫來了這些人,對吧。我叫愛德華·肯威。”他不適時地做起了自我介紹,“這裏好像和拿騷完全不一樣。”

“看樣子您似乎是第一次來到中國,肯威先生。”

“叫我愛德華就行。”他看起來特別自來熟,語氣也十分歡快,“我記得我在和聖殿騎士戰鬥……嗯,應該是這樣的。”

說著,他陷入了沈思。

“您之前做了什麽還有印象嗎?”你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腦子磕到失憶了。

“我只記得掉進了水裏——然後醒來的時候,身邊有一群人,一些就是神殿騎士。他們的打扮很奇怪,但是我不會認錯的。”

愛德華說到這裏皺起了眉頭。他總感覺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但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憋了好半天才吐出來一句廢話:

“拿騷距離中國很遠。”

(3)

抵達醫院之前,你和他用英語說了一路。雖然不是很明白他口中的“聖殿騎士”是什麽東西,但在他的反應看來,是個不好的家夥。

估計之前那群搜尋他的人就是聖殿騎士。

但是,大□□還有人晚上玩火拼,是當警察不存在了嗎。你想起那條安靜得令人生畏的街道,不禁感覺背後發涼。

那些聖殿騎士用了什麽特殊手段避開政府和警察,支開人民群眾——為了捕捉你眼前的愛德華?

越想越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什麽不得了的圈套,你不由得挪了遠一些。

“中國比我想象中的要奇怪。”愛德華走進醫院時,好奇地擡頭望望頭頂的燈泡,四處張望,活像一個探險的小學生,“我沒想到這裏會這麽……發達?”

他嘟噥了好一陣兒。

“這些玩意兒都是沒見過的,太神奇了。”

你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什麽家裏蹲了一萬年的老古董。

“哥們,你二十一世紀整個世紀都沒出過一次門嗎?”

“二十一世紀?”愛德華聽到你調侃的語氣,怔住了,“我來到了幾百年之後?”

聽到他的發言,你也楞住了。兩人面面相覷,許久都沒再說一句話,直到醫生到來為愛德華進行治療,沈默才被打破。

愛德華身上礙事的武器被醫生扒下來,沒有仔細看就丟到了你手裏。武器堅實的重量令你感覺壓力山大,即便之前沒有親手接觸過槍,你也斷定懷裏的這些玩意兒真能殺人。

救了個不得了的角色。

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魔,你連忙用外套把這些武器包得嚴嚴實實的。

“告訴我現在是什麽年代。”愛德華盯著醫生的動作,卻明顯在問你。

“2022年,先生。”你低低回應了他,然後找了個插座給手機充電。

“……還真是很遙遠。這個時代,我早就連灰都沒有了。”愛德華嘆息道,“聖殿騎士到底用了什麽鬼把戲,寒鴉號也沒了。”

“寒……鴉號?”

“就是一艘船。”愛德華用手在空氣裏畫起輪廓,為你解釋船的美好之處。

“實不相瞞,先生。我是親眼看到您和聖殿、騎士從一艘船上跳下來的。”

“哦,那絕對是我的寒鴉號。你知道她去了哪兒嗎?”

“對不起,先生。我救下您之後就沒有再見過寒鴉號了,船憑空消失了一樣。”

愛德華沒有多吃驚的樣子,笑了笑叫你無需在意太多,告訴你寒鴉號突然消失是老毛病了。

你聽到這,倒是感覺這個世界奇幻極了。

在醫生眼裏,你和這個外國人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鳥語,他還以為你是愛德華的同事,治療完畢後還囑咐你近期少讓他運動雲雲。

他的傷勢遠沒有表面那樣駭人,身上的血液有些還不是他的,更多的是運動過後的脫水脫力,加上你那一腳實在是正中中心……好吧,你認真向他道了歉,畢竟當時那個情況,任誰都會嚇一跳。

愛德華倒是大手一揮叫你無需多在意。

得知這個男人來自百年前的世界,你只感覺精神恍惚,連他什麽時候從你懷裏把武器拿回去都沒有察覺到。

(4)

你為這個奇怪的、百年前的老祖宗付了醫藥費。當他看見你並沒有拿出錢包,而是用手機掃碼的時候,雙眼放出了光芒。

“嘿,用這玩意兒就能付錢?”他好奇地看看醫生,又看看你手中的手機,完全一副無法理解高科技的樣子,“這裏面有錢?怎麽沒看到錢出來?”

“這叫電子貨幣。愛德華先生。”你說,“您可以理解為我們用了種……‘神秘的’方式將金錢轉移到醫院裏了。”

你感覺自己的英語逐漸流暢了起來。許久沒有真正開口說英文了,今天竟然能和這個奇怪的男人說這麽多,看來過去的知識還沒有丟掉。

愛德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竟然接受了你的解釋。

你越發感覺這個世界好魔幻。

“現在這個時代都是用這個方塊付錢嗎?”

“是的先生。”

“這個玩意被搶了,錢怎麽辦?”

“不用擔心,先不說現在……就算是那個劫匪知道密碼把錢轉移出來了,我們還是能夠拜托警方追回的。更何況,現在安全系統做得很足,除了主人之外基本不可能用得了。”你耐心為這個人解釋。

愛德華點點頭,越發對你的手機起了興趣。

“要是我也有這玩意兒——我是說,我的財產也能轉移到這個小東西裏面?”

“您可以這樣認為。”

“這玩意兒這麽小,能裝下那麽多東西?”

好吧,看來他還是沒能理解。你放棄了解釋,只說多嘗試使用手機就能弄明白了。

“我該去哪才能弄到這個小東西?從平民身上偷?”

“……請放棄您違法的想法,先生。”你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向身邊跟著你的金發男人。

“嘿,我開玩笑的。”

肯威船長立即就擺出了一副失去興趣的模樣。

“我們現在去哪兒?”他望了望周圍,行人好像已經漸漸多了起來,空氣裏飄動著烤肉的香味,花花綠綠都燈光映照得這個世界好像依舊是白天的模樣,還有不少人向他投來了目光。

不過那視線裏並沒有惡意,刺客船長便任由他們打量了。

“警局。”你滑動屏幕,找到了最近的警察局。距離不遠,大約兩三分鐘就能走到。

愛德華聽此噎了一下。下一秒,他一下子抓住了你的手臂,輕而易舉地就從你的手中奪走了手機。

“我認為那不是什麽好地方。”

“放輕松,警察會幫助你的。”你無奈地擺擺手,手機被他奪走了也不慌,反正路都記住了,“你現在也沒有去處吧?百年前的老祖宗?”

愛德華說什麽也不願意去。手機被他捏在手中,你本以為他用不了,卻沒想到他在你手機上亂畫了幾下,竟然解開了你的密碼,還挑釁似地對你展示了他的成果。

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你自己了。

你深深地嘆了口氣。

“好吧,愛德華先生。我們不去警局了。但是,你得找個落腳點吧。你看,你聽不懂中文,年輕人都不一定能聽懂你的話,更別說年紀大一些的居民了。”

(5)

你最終帶這個十分可疑的外國男人回到了居住地。

你們是打車回來的。上了車,愛德華對這個狹小的空間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左看看右摸摸,你敢肯定他絕對是好奇為什麽這輛車的構造與救護車不一樣。

“真奇怪。”肯威船長搖下車窗,差點還把手給伸出去,不過被你眼疾手快攔下了。

到了居住地,你帶著他爬上了五樓——那裏是你租的一間屋子,整棟房子共有七層,而且還沒有電梯。

愛德華走著走著就跑到你前面了,有時候還要停下等你喘氣休息一會兒,還一邊笑著說:“踢我的時候勁那麽大,爬樓就沒力氣了?”

你真想把包包砸到他臉上。

回到家中,你將包包丟在凳子上,直接撲向了沙發。愛德華也一點都不拘束,大大方方地參觀你的屋子。

你懶得理他,放松下來之後腦子裏就什麽都不想思考了。

“如果你餓了,冰箱裏還有吃的,隨便吃點吧。”

“冰箱?”愛德華從你的廚房探出頭。

“就是你左手邊的,長方體。”

你說完這句話,看見愛德華的身影消失了。不久他就拿著個蘋果邊啃邊走了出來。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做外人。

你的房子不大,愛德華沒一會兒就摸清了所有的布局。當他正準備去陽臺俯瞰城市時,頭頂砰地一聲掉下來了個巨大的影子。

愛德華躲開了,但是掉下來的那人痛呼了一聲,四肢努力撐起身體,似乎累壞了的樣子,根本站不起來。

你聽到動靜一個激靈,往陽臺看去。只見愛德華楞楞地舉著啃了一半的蘋果,好像也被嚇到了。他身邊趴著個人,勉強看得出是個男人的輪廓。

……這算什麽?

你有些欲哭無淚。莫名其妙地被個危險的男人撞了,還把他帶回了家,這下還來一個?最近天上是漏了個洞嗎,怎麽一會兒就落下了人來,買一送一是吧?

這個魔幻的世界,如果真出現魔法你也不驚奇了。

你嘆了口氣,認命般往陽臺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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