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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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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

一場宴席下來,看不見的刀光劍影隱藏在其中,沈照對此卻渾然不覺。

宴席罷了,沈照客客氣氣地將所有人都一一送出去。正當沈照準備閉門謝客之時,謝濯卻一個假動作,去而覆返。

沈照略有些驚訝:“你不是早就走了,怎麽又回來了?”

謝濯聞言倒頗有些得意,他若不假裝離席,那討人厭的裴溯定然也不會走得那麽痛快。他這一去一返,不僅甩掉了裴溯這個麻煩,而且還擁有了和沈照獨處的集會。

真的是越想越機智。

謝濯自己在心中暗暗得意一番,覆又看向沈照,神情略顯扭捏,但還是眼睛亮亮地,直言道:“阿照,你說,眼下我們兩個之間算是什麽關系?”

本來他對沈照是勢在必得,畢竟他們之間那麽多年一起走過來,他知道自己在沈照心中的分量。可是自從那個裴溯出現之後,未免讓他感覺壓力倍增,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沈照一楞。

按理說那日晚上在平秦王府裏面,兩人確實是有了超出普通朋友的親密舉動。

但是,眼下沈照卻有些遲疑,她費盡心機才出宮建府,又好不容易向皇帝要來了婚配自由的權力。難道眼下又要立刻步入婚姻,那之前自己努力的意義何在呢?

而且秦落蘅一日不與魏子都有結果,她始終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見沈照遲疑,謝濯的神色平添了幾分落寞,眼睛裏也失去了彼時的光彩。

謝濯的母親是陳郡謝氏的嫡長女身份尊貴,即便是與當時還身為謝氏家奴的父親私奔使得身上沾染了些許汙點,但是他的父親白手起家,終於立下赫赫戰功,當時年不過弱冠便直接被先帝封為紫衣侯。

父母感情甚篤,琴瑟和鳴。父親後院中也從未有過姬妾通房。

陳郡謝氏百年士族,地位堪比王侯,他的姨母謝清然又是當朝的正宮皇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弟又是未來的儲君。

有這樣的家世背景,謝濯從前自詡為天之驕子,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是,他只有面對沈照時才始終懷有那種患得患失,卑微不自信的種種情緒。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盡自己所能,做到面面俱到了,阿照她……還是不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嗎?

謝濯心中升起無限的不甘,但又不想輕易放棄,他鼓起勇氣又上前一步:“可能長公主殿下生性曠達,親過了抱過了也可以不當一回事兒。可是本世子不行,古語有雲:‘男女授受不親,親了就要成親’。”

“所以,長公主殿下打算什麽時候對本世子負責?”

沈照被他這番話震住了,她指指自己,又指指謝濯:“我?對你負責?”

謝濯眸色一緊,耳朵已然變得通紅,但仍強作鎮定道:“親都親了,抱也抱了,長公主殿下難道還想對我始亂終棄不成?”

沈照心虛:“那倒也不是,只是……”

謝濯緊緊盯住他:“只是什麽?”

沈照咽了咽口水,還是壯著膽子道:“只是我覺得吧,婚姻不是兒戲。尤其是我見過陸榆那般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之徒,更覺得此事馬虎不得。我……還需要再仔細觀察一番。”

謝濯嘆口氣,以前他們之間橫著陸榆這個阻礙,現在沒了陸榆,他怎麽依舊這麽慘啊?

不過還好,這個答案他也算是能接受。這總比沈照直接告訴他,他沒戲了,她更喜歡陸機或者裴溯要好得多。此路艱難,還是要去找他父親多取取經才行!

沈照本以為,按照謝濯這個尿性,聽見這番話必然要生氣,豈料對方聽完神情卻很平靜。

“本世子問心無愧,自然任你觀察。但是你動作最好快點啊,別磨磨唧唧的!”

沈照驚異地盯著他看,總覺得謝濯現在如此好說話的樣子,竟有些不似之前的他。

謝濯被她盯得有些羞赧,拂袖離去:“我母親喊我回家吃飯了。

言罷還解釋道:“這次是真的走了。”

沈照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頗有些哭笑不得。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放在謝濯身上依然無比適用。

…………

傍晚時分,沈照用晚飯之時,聽見朝煙說,天聖帝如今傷勢已然痊愈。現下正借沈照呈上的那份亂黨名單的名義在清洗朝堂,排除異己。

據說忠親王府被抄家,王府世子以兵戈相抗,惹得天聖帝下了屠殺令,據過路人描述,現場堪稱屍山屍海,血流漂櫓。

沈照聽聞這個消息不由得嘆氣,沈照心中對這些人固然有悲憫,卻並無愧疚之意。表面上是她獻上的那份名單導致的這個結果,可是就算她不這樣做,天聖帝也終究不會放過他們。

若有空對這些人愧疚,還不如多為自己之後的日子謀劃謀劃。

昭懿長公主府眼下已經住上了,天聖帝也答應了再不過問她的婚事。名單一事,她又賣給天聖帝那麽大一個人情,只要她以後不謀逆不犯上,她所向往的那種自由的日子還是很有指望的。

沈照以為,她從此不再摻和朝事,只一心窩在長公主府,守著她和天聖帝之間那個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便可以過上清靜無為,知足寡欲的日子了。

豈不料還是她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化了,前朝風波將止,這些狗男人卻並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陸機在謝濯那裏吃了幾次癟之後,竟然直接向天聖帝求親,請旨以吳郡陸氏宗室之名,求娶昭懿長公主,固然天聖帝已然替沈照推辭掉了,說長公主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可是,此話不知為何卻被有心人宣揚了出去。是以眼下京城中的適齡男子,或者是真心愛慕,或者是想走捷徑,亦或是碰碰運氣者,諸如此類,都紛紛擱下臉面往公主府中來湊。

當沈照知道這個消息之時,長公主府早已被慕名而來的男人們圍了個水洩不通了。

沈照:“……”就真還挺想罵人的。

…………

謝濯自那日長公主府門口表白被拒之後,稍稍矜持了幾日,沒有去找沈照。

一日,謝濯剛從皇城司出出來,想著順道去鳳儀宮看看皇後。謝濯與皇後兩個人閑聊了幾句之後,話題不免又提及到了沈照。

皇後看向謝濯,緩緩道:“如今平秦王府之事已然平息,陸榆與昭懿的婚事也早已不作數了。你對昭懿的心思本宮素來是知曉的,若你二人能早日完婚,姨母也算是多安一分心。”

謝濯好面子,縱使前幾日表白被拒,眼下卻仍然嘴硬道:“阿照是說過想要同我早日結為連理,但是侄兒不想過早成婚,暫時還在考慮之中。”

皇後聞言笑著搖搖頭:“如此便好,本來本宮還擔心阿照會應許別人呢,如今聽到你如此回答也算寬心了。”

謝濯依舊嘴硬道:“姨母盡管放心,阿照對我鐘情著呢。”

皇後笑笑,看透卻不說透,順便將陸機的事情透露給謝濯:“如此便好,本宮倒是聽聞昨日那新科狀元郎還向陛下請旨,說要求娶長公主呢。不過,既然你已與昭懿兩心相許,那麽此事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謝濯聞言:“!”

怎麽可能毫不在意!陸機這小子挺行啊,看似沒什麽動靜,結果人狠話不多,背後盡搞這些小動作是吧。

謝濯聽聞了這些,故接下來與皇後聊天時,不免有些神情恍惚。皇後自然看得出自己這個親侄子心裏想的是什麽,心中不免暗自發笑,便也沒多加阻攔,很快便放他出宮了。

謝濯出了皇庭,直接策馬至曲水巷長公主府。他撩開衣擺,從馬上一躍而下,此番動作一氣呵成。

待他站定,定睛一看,此時的長公主府門口依舊堪稱人山人海,並且盡是男子。

謝濯黑著臉,並不理會那些人,徑直想要進府中去,不料卻被門口值班的門房攔下。

門房看著謝濯臉色不太好,心下不免有些膽怯,但是又怕放他進去,自己會丟了飯碗。

門房只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上前,期期艾艾道:“世子,殿下有令,今日公主府不待客。”

“不待客?”謝濯聞言,指指眼前排起的長隊:“那他們呢?他們是來做什麽的?”

“這……”門房聞言頗有些無措:“這些人,他們不是客,他們都是來自薦為長公主當面首的。”

“他們來是做什麽,本世子就是來做什麽的!”謝濯聞言妒氣和醋氣串在一起,怒視著門房道:“你都不阻攔他們,自然也不該阻攔我!”

言罷,謝濯還理直氣壯地插隊排到最前面,還頗有氣勢地振振有詞道:“本世子從七歲起就開始排隊了。若要論起先來後到,怎麽也該本世子排在最前面!”

門房大驚。

身後正排隊的諸位男子也大驚。

於是一日之間“紫衣侯世子自薦為長公主面首”這風月新聞便傳遍了整個盛京,比之新科狀元郎陸機求娶長公主被拒還更具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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