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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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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沈照頗為無語地站在原地看著陸榆陰陽怪氣,並不接話。

自己又沒有真的在東苑中私藏刺客,這人如此這般大張旗鼓,到時候搜查不到,打的不還是他自己的臉麽?

宿雨朝煙和陳清安站在她的兩側,陸榆帶著侍衛從幾人身邊魚貫而入。

好一陣翻箱倒櫃之後,陸榆走出來並未看沈照一眼,躬身向平秦王稟告:“未發現任何異常。”

沈照冷笑一聲:“好可惜,未能讓世子如願了。”

陸榆撇過頭看深深地了沈照一眼,卻沒有發作。

平秦王點點頭,冷硬的臉上凝出一個客氣的笑:“既無異常,那長公主殿下還是早些歇息吧。”

沈照點點頭,行了一禮:“恭送王爺。”

沈照目送這些人離開,走最後的裴溯欲言又止,在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對沈照投來一個歉意的笑:“今夜此舉也是無奈,希望殿下能夠諒解。”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照也回他一個笑:“自然。”

裴溯神色緩和下來,看著沈照發還披著,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藕色單衣。

於是幹脆脫下自己的披風,給沈照披上,“更深露重,長公主莫要著涼了。”

沈照連忙推拒,“不用不用。”

他倆這四舍五入也算是叔嫂關系了,瓜田李下,人多的時候多少有些忌諱。

但是裴溯表情雖淡,但動作中卻充滿了不容置疑。沈照早就感受過這人的指骨非常有力,他堅持給沈照披上披風,並為她系上了帶子,那神色竟是難得的認真。

沈照擡頭看向裴溯近在咫尺的側臉。昏暗的夜色下,眼前這人五官俊秀,氣質溫和,真的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裴溯系好帶子擡起頭,正好與沈照的目光相撞。裴溯眼中的柔情還在,兩人對視均是一楞,隨即同時移開目光。

裴溯躬身:“殿下還是早日歇息吧。”

沈照點點頭。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目送裴溯走遠,不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良禽擇佳木而棲,裴溯跟著平秦王這個勢必要成為炮灰的亂臣賊子,著實是可惜了。

望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沈照轉過身來,卻看到宿雨和朝煙向她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照莫名:“你們倆這這是什麽眼神?”

兩人連連擺手幹笑道:“沒沒沒。”

沈照回自己的屋裏,宿雨服侍著沈照脫下外衣,宿雨取下燈罩要吹燈,沈照制止:“燈就先留著吧。”

宿雨又放回了燈罩,福了福身:“奴婢就在偏室,殿下有事便吩咐。”

沈照點點頭,宿雨也退下了,一室寂靜。

沈照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今天這一天對她來說未免有些過於刺激了。

首先她覺得裴溯這個人處處透露著怪異。沈照回想起密室中那令她膽寒的箭雨,這人表面上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地文弱書生,其實身手卻一點兒也不差。而自己明明已經發現了密室,可是裴溯卻只字不提,仿佛無事發生,反而為自己粉飾太平。

裴溯他明明是平秦王的心腹,又為什麽要出手救下她呢?他本來處境就艱難,這事情一旦東窗事發,那後果真的不敢想。

而她欠下他這樣的人情,今後又該怎樣償還呢?

沈照睡不著,翻個身看見窗戶沒關,這時候驚動下人又有些不值得了,她幹脆爬起來自己把窗戶關上。

在關窗之前,沈照還特意向窗外觀察了一番,月光下靜悄悄的一片,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但當她關上窗戶轉過身時,卻赫然發現一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黑色的夜行衣包裹住對方修長的身體,黑紗覆面,只餘下一雙眼睛,緊緊地鎖住沈照,眸中辨不出情緒。

沈照瞪大了眼睛,這不會就是剛才他們大張旗鼓在搜尋的刺客吧?自己這是什麽運氣啊。

她張開嘴剛想喊人,那人便欺身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別叫。”

這聲音……倒是有些熟悉。沈照擡頭看他,與那人目光相撞,那人深深地看她一眼。

四目相撞,那人本來平坦的眉間卻突然皺了起來,神色莫名,並且突然壓低了頭,向沈照湊近。

沈照:“!”

哪裏來的登徒子,莫非是想劫色?

沈照此刻雖被捂著嘴按在窗臺上,但她的手並沒有被禁錮,還是可以活動的。於是在對方的臉即將靠上來之際,沈照右手攢著力,“啪”地給了那人一巴掌。

對方似乎也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結結實實地挨了那一巴掌,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眼尾染上薄怒的紅色:“你!”

趁著這一空隙,沈照反而難得冷靜下來分析現下形勢。

這人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上也沒有看見對方有武器。並且就在這一番動作之間,沈照聞到鼻翼之間隱隱約約的血腥味,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這人恐怕已經受傷了。

沈照眼睛一轉,幹脆趁機張嘴咬了他手一口,那人吃痛松開了手。她順勢猛地推開他,閃到幾步之外,警惕地看著對方。

“你跑不掉的,平秦王府現在已經全府戒備了。你不如乖乖束手就擒,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命。”

那人不言語,面紗下,眉頭緊皺,只露出一雙憤恨的眼睛,緊緊地盯沈照。片刻之後,那人似乎還不死心,上前一步,作勢又要抓她。

沈照嚇了一跳,一邊後退躲閃,一邊大喊:“陳清安。”

話音剛落,房門被從外面打開,陳清安就出現了,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幾招下去,兩人看不出誰強誰弱。沈照甚至覺得那黑衣人的身手要更勝一籌,一招一式看起來都十分淩厲。

要是陳清安打不過,那她不還是很危險嗎?

於是沈照上下打量那人,腰部的黑紗似是被血水浸濕了一般緊貼在身上,沈照眼睛一亮:“攻他腰部!”

陳清安聞言,毫不猶豫地借勢一腳朝著那人腰間踹過去。

那人悶吭一聲,後退一步撞到後面的架子上,發出很大的響聲。沈照所料不錯,這人果然腰部有傷。他被陳清安這一腳創地不輕,本來的優勢也完全扶著墻才堪堪站穩身形。

眼見陳清安還要繼續動作,那人目光深深地看向沈照,似乎很不甘心一般,扯下了自己的面罩。

明亮的燈光下,壁櫥旁一身黑衣的青年,捂著不斷滲出血跡的腰部。唇角還掛著一絲血跡,眉頭緊緊的皺著,偏過頭,目光仿佛看殺父仇人一般緊緊地盯著沈照。

沈照看見那人的臉之後不由得睜大了雙眼,趕緊拉住還要繼續動作的陳清安:“住手。”

這一番動靜不大,卻驚起了內院的一幹侍從,宿雨和朝煙聽見聲音,在外敲敲門:“殿下,可是發生了何事?”

沈照趕緊道:“無事。”

“本宮方才起夜,不小心磕到桌角了,你們兩個先拿藥箱進來。其餘的人,都散了吧。”

宿雨朝煙對視一眼,不敢耽擱,立刻遣散了守在門口的其他的人,去偏室去了藥箱,重新推門進去。

只是二人一推門進來,就看到陳清安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局促地立在門邊。

“陳都尉這是?”朝煙疑惑道。

“我……”陳清安本就不善言辭,此時被點名,臉色猛地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誰能料到那一身黑衣下竟然是紫衣侯世子——皇城司新上任的副指揮使。

長公主與世子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甚篤,這盛京中的人幾乎都知道。所以,剛才在房間裏,世子身著夜行衣潛入,明顯是兩個人在玩情趣呢。可是就自己是個傻的,他剛才那一腳可是用了十成力,他現在不用擡頭就能猜到世子現在是何表情。

沈照也想到了這層,聞言嘆口氣:“此事與你無關,陳都尉先退下吧。”

陳清安如釋重負,行個禮退下了,還非常有眼力見兒的關上了門。

宿雨朝煙滿是疑惑地提著藥箱,穿過繡著芙蕖的華貴屏風,走到內室。兩人一擡眼,甚至覺得是半夜起猛了,不確定再看一眼還是好詭異,她們竟然看見紫衣侯世子深夜坐在自家殿下的新房裏。

“世子?”朝煙驚道。

沈照趕緊吩咐道:“他腰上有傷,你們幫忙給他先簡單的清理一下,包紮一下。”

豈料謝濯卻捂著傷口死活不松手:“我不要她們,你來!”

沈照無奈,連擺手道:“我笨手笨腳的,我怕弄疼你,還是讓她們兩個來吧。”

宿雨朝煙提著藥箱上前,謝濯卻不聽,固執地拽著衣角,抿著嘴也不言語,只是盯著沈照。

兩人目光交匯,片刻之後,沈照還是敗下陣來,“好吧,我來我來。你們兩個先退下吧。”

又向那兩人吩咐道:“本宮今夜不過是磕到桌角罷了,你們和陳清安交代一聲,今晚之事萬不能讓旁人知曉。”

二人頷首退下。

沈照嘆口氣接過藥箱,半蹲在謝濯面前,扯開他的夜行衣查看傷口,對方倒也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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