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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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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楊清禮覺得路拾的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就目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和掌握的線索來看,警方也肯定想到了這一層,而且會盡快的采取相關的行動。

“別想那麽多了,警察會處理的。”路拾眼眸深邃,垂著眉眼,不在看著楊清禮,楊清禮察覺了他情緒的變化,張了張嘴,沒有在出聲。

事情正朝著一個不好的方向發展,他們第二天到校的時候流言再次襲來,像漲潮的海水,洶湧的撞向岸邊。

“清清,那個女生居然去自首了!”唐雲深瞪大了眼睛,聲音高昂,聽說今天一早警察就把她帶走了。

事情發生的突然,而且一點征兆都沒有,令人感到疑惑的是,這個女生明明剛剛找了唐雲深坦白這件事,就過了一天晚上就突然改變,唯一的解釋就是昨晚發生了什麽,讓她不得不改變原來的計劃。

楊清禮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很想去揭開黑色帷幕之下掩蓋的真相,隨著榕樹的葉子漸漸的繁茂,知了也站上枝頭,不厭其煩的鬧著,他們即將迎來又一年的盛夏。

體育課太陽直曬,饒是楊清禮這種不易出汗的體質額頭都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汗珠,順著臉的輪廓而下,最後消失在衣襟裏。

打完球,楊清禮從褲子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包小的紙巾,然後擦汗。男生很少會在身上攜帶紙巾之類的東西,楊清禮有潔癖,他有無法忍受的時候,所以會經常帶著紙巾在身上備著。

他坐在綠蔭底下休息,一瓶礦泉水一口便只剩下了一半,他蓋好蓋子,因為太熱的緣故他的臉龐白裏透紅,連帶脖子一塊,他沒忍住就上手撓了撓,結果更紅,也不知是不是過敏。

頃刻,他目光望向遠方,球場處依舊聚集了不少的人,他們頂著烈陽,歡呼著,

“加油——”

“路哥牛逼,球進了!”

路拾儼然是那片區域裏最耀眼的存在,他手下運著球,在球場上揮灑著汗水,裁判吹哨,這一場結束,路拾下了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水,那裏卻早已聚集了一群的圍觀者,也有女生紅著臉就迎了上去。

”路拾同學,這是給你的水,請收下!”

楊清禮註視著遠方的這一幕,只見路拾徑直的與那個送水的女生擦肩而過,從自己位置旁邊拿了一瓶礦泉水,擡頭就是猛地灌,突兀的喉結上下的滾動著,一滴汗水無聲的劃過流暢清晰的下顎線。

他拿過毛巾擦汗,然後將自己手腕上的保護手臂的臂環取了下來,韓覺和洛明川也湊了過來,韓覺嘴欠的打趣道,“不愧是路哥啊,拒絕人都是無聲的。”

路拾卻並不在意,環視了一圈,他問:“楊清禮去那了?”

楊清禮只打了一場,剛剛下場之後路拾就不見他影子了,洛明川往遠處望了望,最後在不遠處發現了坐在綠蔭下的楊清禮,“清神在那休息呢。”他指了指方向。

路拾將手裏的護腕扔到洛明川懷裏,韓覺知道他肯定是要去找楊清禮了,就只有洛明川這個榆木腦袋還在問:“路哥你不打了啊?”

“嗯,那我們下一場怎麽辦啊……”洛明川滿目愁容,抓著臉。

今天是他們和二班的球賽,路拾和楊清禮都是他們班的主力,楊清禮下場了就算了,現在路拾也要下,等下就是決出勝負的最後一場了,洛明川哭喪著張臉,試圖挽留,“路哥,我們不能沒有你啊!”

路拾將他的手一把拍開,不鹹不淡的回了句,”上場比分已經拉開了,只要等下那場別打的像狗屎一樣,就穩贏。”

洛明川到最後也沒能把他路哥留下。

路拾朝著楊清禮那個方向走著,而楊清禮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靠近,楊清禮在樹蔭下將頭埋在膝蓋裏,昏昏欲睡。

路拾輕嘆了口氣,蹲下來,與他平視,路拾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項,動作極其的溫柔,就連周圍燥熱的空氣,也被著一縷清風而吹散,他將落在他頭頂上的落葉摘掉,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靜止。

楊清禮昏昏沈沈的擡起頭,那瞬間他對上了路拾似笑非笑的面容,以及那一雙令人甘願沈迷其中的眼眸,看似漫不經心,漆黑的瞳孔裏卻呈現出一抹光亮,楊清禮呼吸一滯,他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

距離太過的進,路拾卻沒有移開目光的意思,似乎是在欣賞他有趣的反應,最後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

楊清禮無法承受這樣□□和熾熱的目光,他率先移開目光,咳了聲,“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然後順勢的拉開了點距離,路拾在他旁邊坐下,兩人的背影呈現在一道風景線,路拾慢悠悠的回道:“看你睡了有一會了。”

“啊……”楊清禮耳根微熱,興許是受到這種天氣的影響,他最近也變得試水起來。

“我們班贏了嗎?”

路拾盯著前方,最後一分鐘。

兩人默契的噤聲,在等待最後的結果。球場不久就傳來歡呼聲,他們看見作為隊長的洛明川將大家都聚在一處,圍繞成一圈,然後動作一致的朝著二班的人比了個手勢,囂張至極,這時,勝負已分。

前面他們打出了很大的優勢,就像路拾所說,只要後期穩定發揮就一定會鎖定勝利。

楊清禮也微微一笑,再次與身旁的路拾相視而笑。

球賽結束,楊清禮想去小賣部買瓶可樂,就先讓路拾回教室等他,小賣部離教學樓並不很遠,就跟到運動場的距離差不多,所以楊清禮動作很快,小賣部的老板是一個中年女人,對學生一直都很好,會主動地打招呼,在楊清禮進來的那一瞬間,剛好撞上老板急忙的往外走,楊清禮拿了可樂順嘴問了句:“老板,是要閉店了嗎?”

楊清禮卻從她眼裏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悲傷,女人拿著鑰匙的手微微一楞,然後點頭,“是的同學,家裏有點事,這就要回去了。”

楊清禮也沒什麽立場多問,就付了可樂的錢,轉身離開。

女人急匆匆的關上門,拿出車鑰匙往停車場走,鑰匙在夕陽下閃爍的一瞬間,楊清禮被晃了眼睛,他懷疑自己剛剛是否看錯了,最後看到的只是女人急匆匆的背影,楊清禮握住可樂的手一緊,動作比大腦先作出了反應,他跟了上去。

在學校後門的停車場,楊清禮看著女人慌亂的樣子,心中的猜測在看到那串鑰匙上的那個照片吊墜的那一刻,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您是要趕著去警察局嗎?”

空蕩的停車場突兀的響起了一道聲音,女人果不其然猛地回頭,盤著的長發也因為大幅度的動作散亂。

“你為什麽會知道……”她說話的聲音與平時截然不同,神情有些頹然,楊清禮緩緩的說道:“您是要去自首,然後將您的女兒換出來,對嗎?”

女人自嘲的笑了聲,盡顯無奈,“是。”

“那您就是殺害那名教師和高三學生的罪魁禍首,是嗎?”

女人微楞,顯然不相信是一個十幾歲少年將她看穿。

“今天去警察局自首的是您的女兒,她所坦白的不幸的遭遇是真的,她甚至是知道您是真正的兇手,所以才甘願去自首替您頂罪,那天在榕街我看到的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也是您,您知道如果不做偽裝一旦碰到泠水一中的學生就很容易露餡,至於為什麽要穿越人群到他的面前殺掉他是想看他痛苦的表情吧,您是一個好母親,卻用了一種錯誤的方式為女兒受到的不公待遇來進行報覆,您的女兒卻一直善良,在遭受這一切之後,依然選擇站出來想要保護您。”

“我沒見過您女兒,只是當我看到您鑰匙上那個照片掛件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種可能性,她找到了我的另一個和我一起目擊您行兇的朋友,她找到他主動地揭開了自己的傷疤,祈求著將我們看到兇手的事抹去,但他並不知道,我們在向警察的報告裏,我們確實是沒看到兇手的長相。”

“她在這樣的絕境之下仍然選擇站出來保護著您。”

“壞人理應受到懲罰,只是在這一片看似祥和的土地之下,也同樣隱藏著黑暗,我們需要遵循世界的法則和國家的律法,哪怕在至暗將至的時刻。”

“謝謝你們……”女人瞬間淚流滿面,她啞著嗓子說道:“但我不後悔,我恨我自己為什麽不竭盡全力去保護她,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她一直都很善良,她也熱愛著這個殘缺不完整的世界。那些人,都該死……以為自己擁有了金錢和利益就對我們這些普通卻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進行壓迫,他們高高在上,自詡為神,卻是從地獄裏爬出來會吸血人的惡鬼他們,該死!”

女人臉上流露出的痛苦和憤怒讓楊清禮不禁陷入了沈思,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昨晚……您和您的女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才導致在向我們坦白的第二天她卻去警局認了罪。”

女人臉上的神色出現了變化,她咬著毫無血色的下唇,“她說……她要休學,我不同意就和她產生了爭執,就在下午我收到了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才知道她竟然……”

女人顫抖著將車鑰匙插進了摩托車裏,戴上頭盔,離開了停車場。

回家的路上楊清禮整個人都屬於放空的狀態,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翻湧今天的畫面,他想,明天,一定會有結果的,白晝一定會到來,在夏天時節,晝長夜短已經成為了很平常的現象。

警方的消息很快就放了出來,也許是為了盡快結案,也許是為了盡快平息在這段時間裏所造成的恐慌,讓大家的學習生活回到正軌。

警察在官方的網站上發布了案件的處理結果,與平常案件不一樣的是官網上並沒有曝光案件兇手的照片,在案件之後還有一段結案陳詞令人沈思,上面寫道,也許站在光明裏的人總會被黑暗吞噬,但只要內心永遠向著太陽生長的地方,那裏都會是歸途,不要害怕黑夜的侵襲,勇敢的站出來,站在有光的地方,善良永遠都是褒義詞,善良和勇敢永遠都沒有錯。

或許很多人都不了解其中的含義,但楊清禮知道。

他知道這個勇敢善良的人是誰,也知道她有多麽的不容易。

楊清禮再嘈雜的教室中起身,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去了辦公室,向主任爭取了下周周一國旗下講話的機會,他將自己演講的內容和主題告訴了他,主任臉上卻浮現了十分沈重的神色,楊清禮據理力爭,來做匯報工作的許諾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她表示自己很欣慰,能有這樣的學生挺身而出,願意向大家刨開這不為人知的一面。

主任最後還是同意了。

楊清禮周末花了半天時間將稿件寫了出來,這期間他將稿件交給路拾,希望他能夠給出一些建議。

路拾罕見的收起了散漫的模樣,認真的給他過了一遍的稿件,然後給出了一些實質性的意見。

“話題需要把握好銘感度,不要太過的透明,在堅守原則的基礎上加上一些自己的見解,你寫作水平比我好多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而且一旦你演講發表,學校的輿論一定會將你的演講和這次的事件聯系到一起,這個……你問過當事人了麽?”

對,這個是最重要的。

楊清禮並沒有真正的見過她本人,只是那天在停車場從泛黃的照片上的匆匆一眼,還是童年時期的照片,在這一點上只有唐雲深才能夠幫忙,他是唯一見過那個女孩的人。

必須得到她的同意,可是已近惡化的傷疤沒有結痂,她會願意再一次揭開血淋淋的過往和遭遇在眾人面前嗎……

楊清禮卻還是在心裏堅定了她,也許是看到了她的善良和勇氣,但他沒資格去讓她再次勇敢,這應該是她自己才能做的選擇,沒有人有資格可以再次勸她說,你再勇敢一點。

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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