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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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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答案還是和之前一樣。”路拾語氣和平時說話的時候一樣,平靜又淡然。

任子晗卻苦笑著說:“還是一點餘地都沒有嗎?我真的很好奇,你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這是從另一個人口中得知路拾有了喜歡的人,楊清禮緘默的看著這一幕。

路拾竟然回了頭並且對身後的楊清禮說:“洛明川他們在那邊,你先過去,我一會找你們。”

楊清禮楞在原地,手裏握住冷飲的手一松,杯子裏加了冰的藍莓汁讓杯子的外表附著了很多的水珠,冰冷的浸濕了他的掌心,片刻,楊清禮說好。

越過了他們,去了另一邊。

楊清禮心不知為何沈了沈,他的手被唐雲深牽著,他們在人群中起舞,只是那目光無法從剛剛過來的那個角落挪開,心裏異樣升起了異樣的感覺。

沒過多久楊清禮就看到那個女孩子從路拾的身邊跑開,或許是他們那處人不是很密集的關系,楊清禮看到了她擡手遮住自己的臉,精致小巧的臉上掛著淚珠。

路拾朝著他們這個方向過來,大家都隱約的覺得剛剛發生了什麽,只是不太敢直接問路拾,然而路拾卻開口了,“她走開了,去吃飯之前在路口等她一會兒。”

楊清禮沒辦法不去聯想,看那個女生的樣子應該又是被路拾拒絕了,出於禮貌和基本的紳士風度才主動開口和大家解釋清楚剛剛的情況。

楊清禮走的很快,腦子亂糟糟的,只剩下一個清晰的畫面,就是路拾左耳的耳骨釘,一個大寫的Y,也可能是他隨手買的。

卻擾亂了他的心緒。

音樂節結束以後已經晚上八點了,大家商量了會說是去吃頓飯才各自回家,他們走到路口的時候發現任子晗正蹲在路邊,眼前是一只花白的貓咪,她手上還拿著一點面包。

“子晗!”午悅看到熟悉的身影大喊道,任子晗看見他們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就起身也朝著他們那個方向過去。

“子晗,你沒事吧?”

任子晗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我沒事,讓大家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我們商量著一起去吃頓飯,然後再各自打道回府,你也一起來吧!”

“好的。”任子晗的目光停留在路拾身上,不過只是一瞬,匆匆移開。

大家都心照不宣,吃飯的時候他們選了一家口碑不錯的火鍋店。

“大家有什麽要點的嘛?有沒有不吃辣的啊。”洛明川一直都是最主動的氣氛組擔當,他自然就攬過了這個點菜的大任。

他說完,大家都多多少少回了句。

“我都可以。”李白薇就靠著洛明川坐,說話的時候身體稍微的靠近了一點,去看洛明川手上的菜單,洛明川意識到這一點耳朵連帶半邊臉頰飛快的就紅了。

“那那,路哥,清神你們呢?”

“啊?我們都沒有什麽忌口。”楊清禮回答完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的就替路拾也回答了。

在坐的都是年輕人,自然心氣頭很足,在唐雲深的建議之下,他們讓服務員上了好幾瓶啤酒,雖然都度數低的,但喝了之後免不了後勁很大。

“這,真的沒問題嗎。”楊清禮一看就不像是會喝酒的人,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有點抵觸。

唐雲深卻單獨拎起一瓶酒放在他的面前,嘿嘿的笑著對他說:“清清是不是都沒喝過酒啊,就嘗試嘗試嘛~等下你就會發現不一樣的感覺哦。”

楊清禮知道自己躲不掉,就拿著酒往玻璃杯倒了半杯這樣,然後在所有人的註視下,嘴唇抵在杯沿,抿了一小口。

洛明川現在已經半瓶酒下肚了,臉紅的就跟番茄一樣,“清神……沒關系的,大膽喝!嗝……是男人就喝。”

“少發神經啊,一會誰送你回去。”李白薇嫌棄的撇了他一眼。

楊清禮杯子裏的酒很快就見了底,一杯酒下肚他只覺得喉嚨刺啦的疼,那種強烈的灼燒感是從來沒有過的。

路拾就坐在他旁邊,視線從他的手機上轉移到了滿臉紅透的楊清禮身上,他微微皺眉,眼見楊清禮準備繼續往自己的杯子裏倒酒,路拾一擡手奪過了他手裏的酒瓶子,楊清禮有些上頭,眼裏好似蒙著一層雲霧,他透過霧氣看到了一雙好看的眼睛,他下意識的身上想要去觸摸。

路拾沒興趣和醉鬼計較,他環視一圈,除了幾個女生和他,洛明川,唐雲深和隔壁的班的那個男生早就已經喝趴了。女生們看了都覺得頭疼的程度,李白薇對路拾說,“路哥,幫他們叫個車吧,我們女生正好順路。可以一起回去。”

路拾大概了解了眾人的地址,他先打車將男生送回家,然後帶著楊清禮送女生們回去,大晚上的一群女生,總歸不安全。

“路哥,麻煩你了哦,那一群不靠譜的。”李白薇和他們道了別。

將人都送回家,路拾讓司機直接送他們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楊清禮一直是半醉半醒的狀態,他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是路拾,但早已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他在車上尋了個令自己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殊不知那是路拾的肩膀,夜晚時分,微風習習,這個距離近在咫尺他甚至是能夠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他們的距離比任何時候都要近。

他也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頻率比任何時候都要快。

到家的時候楊清禮整個人都快掛在了路拾身上,路拾背著他只能走電梯。

剛進到電梯裏面,他耳朵一熱,楊清禮正對著他的耳朵吹氣,路拾咬著牙,克制的忍耐著他的小動作,他能感覺得到楊清禮的嘴唇就停在距離他脖子不足幾厘米處,溫熱的氣息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脖頸上,偏偏楊清禮就是不安分,嘴唇擦過耳邊的時候他猛地一怔,當場就想把楊清禮仍在原地,但理智告訴自己不能。

他啞著嗓子罵了聲,然後忍無可忍對身後的人說道,“再鬧直接把你扔電梯門口。”

楊清禮也不知道是不是清醒了點,他哼哼唧唧的說了句不要,語氣黏膩得完全不像是他本人,果然只有酒精才會讓人露出平時都沒有的一面。

路拾背著楊清禮回他家,只是到了門口才想起問身後的醉鬼,“鑰匙呢?”

楊清禮嘿嘿的笑了聲,給路拾整不會了,他這就一輩子的耐心都給了楊清禮,感覺上輩子就是欠他的。

“別笑了,鑰匙在哪,還是你想睡走廊?”

楊清禮指了指自己的褲子口袋,路拾蹲下了身子,去拿他褲子口袋裏的鑰匙,只是清禮開始掙紮起來,就像是小孩子一樣,滿腦子就像護著自己的玩具。

“不給你,這是我的……”

“我知道這是你的,你還想不想回家了。”

路拾語氣稍微兇了一點,楊清禮就開始嘟囔著說道,“你幹嘛兇我啊……”

一副要哭的樣子,路拾無奈,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他柔軟的發項語氣立刻就溫柔了下來,“聽話,我們回家好不好。”

楊清禮終於松了手,路拾決定以後一定要把楊清禮和酒徹底的隔開,一瓶度數那麽低的酒他都能醉成這樣。

路拾背著楊清禮回了房間,然後將他放在床上,單膝跪在地攤上,替他脫下鞋襪,站在黑暗之中微微的嘆息著。

這是對誰都沒有防備的樣子啊……

他依稀記得楊清禮剛和他媽媽搬來的時候,不愛說話,什麽事都喜歡自己待著,就在小區的秋千上乖乖的坐著,烏黑的眼睛就盯著藍天和飛過的小鳥,眼裏卻沒有任何的波瀾和起伏,他很少會和別人說起自己的點滴和心願。

“不要,不要丟掉我的畫……”

床上的楊清禮突然緊緊的抱住了自己,蜷縮著雙腿,眉目緊皺著,神情有些痛苦,嘴裏不停的說這些什麽,路拾快步的來到他的面前,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楊清禮,醒醒。”

楊清禮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停的搖頭,身上冒著不同程度的汗珠,路拾坐在床頭將他抱起一點,手貼在他的耳畔。

“別怕,我在這裏。”他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像安撫小動物一樣,將自己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脆弱的楊清禮,只會在令他無法避開的雷雨天氣和喝醉的時候出現,待到雨晴,他甚至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微笑著。

他並不清楚楊清禮在搬來這裏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但他覺得會和繪畫和父親有關,楊清禮從來沒有提過他的生父,他僅僅知道的是楊清禮的母親和他的父親是商業聯姻,在沒有了任何利益後的婚姻就如同沒有了任何維系下去的價值,楊清禮就是從那樣的一個家裏長大,他知道他一直喜歡繪畫,只是楊清禮的母親並不喜歡。

他希望楊清禮成為和她一樣事業有成的律師。

安排他的人生軌跡。

但這根本就不是楊清禮想要的,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楊清禮一直又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他並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傷心,所以在很多時候只能靠犧牲自我來讓自己的母親高興,學鋼琴,周末的英語補習班……等等。

他也會有難受的時候。

他也只是個滿腹夢想和心懷自由的少年,渴望蔚藍的海岸和自由的天空。

卻被禁錮了雙腳,舉步維艱。

“不要,不要燒我的畫……”

“不要——求你了,媽媽……我會聽話的,我去,去彈鋼琴……”

“不要,對我失望。”

從楊清禮斷斷續續的話語中,路拾感受到了他的絕望和無可奈何,路拾想要守著他。

有多久就多久,哪怕他們註定會沒有未來,他也想守在他的身邊。

“楊清禮,我會一直在,所以別推開我。”路拾握住他的手腕,脈搏和心跳的聲音溢滿了心房,他的愛意宛如滔滔不絕的泉水,自願和他交匯成為大海。

——

楊清禮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特別是頭疼的厲害,他對昨晚的事所記得的不多,就連他是怎麽回來的,都記不清。

回憶的畫面在腦海裏斷斷續續,只是一些看不清的片段。

只記得那股溫柔的清風吹散了本來越演越烈的大火,讓他知道,原來風也能熄滅火種。

楊清禮迷迷糊糊的去洗漱,換好衣服走向客廳的時候,發現有人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坐在餐桌前等著你。

原來美好的畫面也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路拾……”楊清禮嗓子很沈,興許是因為昨晚的宿醉。

路拾看見他出來就收了手裏的書,放在一旁。

“過來吃早飯。”路拾招呼著他,楊清禮哦了聲,朝餐桌走去。

兩人一如往常,坐在一起吃早飯,都沒刻意提及昨晚的事,最後還是楊清禮好奇,自己昨晚到底是瘋到了什麽程度,才支支吾吾的問路拾,“我昨晚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路拾卻一反常態,彎著嘴角笑著回答:“怎麽沒有。”

“啊……他昨晚都在做什麽啊!”聽見路拾這話,他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鉆進去。

看小貓抓狂的樣子真的格外有趣。

路拾收了點笑意,“無非就是,抓著我的手怎麽都不肯放開,還對我撒嬌,把我當作小區那只灰色的流浪貓……”

“別說了!”楊清禮用雙手捂住耳朵,選擇了自己欺騙自己,然而路拾並不打算放過他,“你還……拉著我一起跳舞。”

“啊……啊?”楊清禮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會做的事,關鍵是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太可怕了,酒精真的是“萬惡之源”!

“沒……了吧?”

“你告訴我,你其實特別想養一只小貓,想做自己,想繼續畫畫,想去海邊,想一直游到海水變藍。”

“更喜歡自由的自己。”

楊清禮看著路拾,眼神黯淡,路拾說的都是他心之所向,他卻沒有一點勇氣說出口,不敢承認自己是那麽的期待這樣的生活到來。

卻無法違背親人的願望和期盼。

母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

他不想失去,他討厭失去的感覺,也討厭失重,那會讓他失去理智和判斷力,一味的想著自我,想著去實現那些自己心裏真正的設想。

可這是多麽的現實,他被現實所刺傷,鮮血淋漓,結疤的傷口讓他沒辦法遺忘。

刻骨銘心。

“路拾……我開玩笑的,都是。不清醒,在胡言亂語呢,你別放在心上啊……”他有些“狼狽”的苦笑道,路拾卻堅定信念的看著他的眼睛。

“楊清禮,膽小鬼不一定就是懦弱,但承認自己,也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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