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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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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

醒來洗漱時,楊依的心情也很不錯,夢中,高中,跑跳之間全是少年心緒,而不是現在的成年人,總有這樣那樣的顧慮。

楊依去送孫瑩,孫瑩化著精致的妝容,笑中含淚:“今天可哭不成了,我這妝化了好久。”

楊依哭笑不得,離別的傷感都被吹散了些。把人送進安檢後時間不過七點,又點開今天約的相親對象有三個,一個上午,兩個下午。現在去也太早了些。

楊依想著幹些什麽,正好聽到旁邊有人說起旅游計劃。

啊,對了,他們家也算是一個旅游城市,楊依知道那些熱門景點人多得可怕,想著就在機場附近看看有什麽,向明寺就這麽闖入了她眼中。

等公交的時候楊依想起來,這個寺廟已經有些年頭。但不會經營,加上遠離市區,很少被外地游客所知道。就連她這個本地人也是自己大姨信佛,聽她說起過兩次。

神佛之說,楊依是不信的,但對她這個膽小鬼來說,她始終保有敬畏之心。

從機場到向明寺正好有直達的公交車,楊依在路上看著冬季的山林,別有一番孤寂美。

很快到了向明寺,這地方冷到這一處就楊依一個人下車。她攏攏外套,又將披散的長發輕輕紮了起來,這才邁步向寺中走去。

楊依剛剛踏入向明寺的大門,遠處就傳來跑車的轟鳴聲,經過專業改裝後的聲浪,在靜寂山林中顯得尤為囂張,驚飛了無數小鳥。

寺廟中很是靜謐,楊依走進去才發現這個寺廟大得驚人,景色很是不錯。進門處就有一處池塘,她從木橋上走過時仔細看了一眼池塘,裏面有幾條魚歡快地游來游去。

楊依不自覺走遠,等她想起去拜拜佛時已經找不到佛殿在哪。一路走來幾乎沒遇到幾個游客,好不容易遇到的師父都很淡然,在她問路的時候也沒有趁機推一些平安符之類的東西。

按著師父說的方向找到了佛殿,楊依卻只看到了佛的背面,她緩緩從左邊繞過去,看到有人正跪在大殿中央。光線昏暗,楊依沒看清楚人,只看跪拜的姿勢,覺得十分虔誠。

本來只打算站著鞠個躬的楊依,看到人家那麽虔誠,倒顯得她格外敷衍。心中打鼓:要不我也跪下參拜一下?

佛像前放了兩個蒲團,楊依本想著那人離開後再去,但那人虔誠的很,跪得筆直,一動不動。楊依打開手機,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她上午還有一個相親,再不拜就得遲到。

只得放輕動作跪在一邊,雙手合十,在佛像前許願。

“唯願父母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楊依嘴唇無聲說著自己的心願,虔誠地跪著。

新春的初陽終於透過山林灑了進來,楊依睜開眼睛就看到佛像金光閃閃,她心中覺得幸運,又拜了一次才從蒲團上起身,不經意看到身旁那人的側臉。

景揚!

楊依睜大眼睛,僅僅是一個模糊的側臉她也知道這是景揚。

這樣的一張臉,走在國內,只要有電視,有廣告的地方就沒有人不認識他。

盡管他的劉海幾乎要將雙眼遮住,穿了一身黑衣,顯得很是普通,但精致的下顎線,陽光從他身後灑進來,楊依幾乎能看清他臉上細微的絨毛,還有長長的睫毛。

就像昨晚孫瑩所說的一樣:景揚這人的臉每一處都是造物主的恩賜,無論怎麽看都是完美無瑕。

時光冉冉,歲月幾乎沒在景揚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臉上,反倒將他身上的美好沈澱,使之越發令人著迷。

楊依認出了景揚,起身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她迅速走出佛殿,在向明寺慌亂地走著,直到走得腳痛才停下。滿腦子只有一個問題:景揚怎麽會在寺廟拜佛?

按理說來寺廟拜拜神佛對於很多人都很常見,但依照楊依印象中的景揚是絕對不可能的:哈,別人不知道,難道她還不知道?

十年前的景揚還是張揚,他就是個無神論者。對於神鬼之說是壓根不信的,對於鬼片什麽向來是嗤之以鼻,而對於她的膽小也嘲笑過好多次,盡管每一次都說她太膽小,但每一次陪她回家的也是他。

可現在的他,怎麽會那麽虔誠地拜佛呢?

以他的知名度,出門在外一定會想辦法戴口罩帽子,而剛剛的景揚摘了口罩,就連帽子也摘掉,就那樣虔誠的跪在佛前。

楊依坐在冰涼的石椅上,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理由,景揚為什麽那麽虔誠。腦海中出現他在佛像前跪的筆直那一幕,雙眼緊閉,雙手合十,哪怕有人在他身邊,他也一動不動,仿佛他的參拜不能夠被打斷。

他的側臉莊重嚴肅,神情緊繃。

明明他的電影正在熱映,票房大賣,他身上卻看不出一些志得意滿。

楊依笑了一下,現在的他怎麽能跟十年前一樣呢?哪怕她不追星,也知道景揚從出道就爆紅,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他的頂流期實在太長,堪稱娛樂圈奇跡。

所以十年前會因為校園匯演驕傲的像個小天鵝,而如今新電影上映不過五天就斬獲五億票房,對他而言,稀松平常。

電話響起,楊依這才想起來自己上午還有一場相親,起身走向門口。向明寺中游客多了一些,楊依聽到有人談論著寺廟門口停著那輛車可真帥。

她出門時一眼就看到了被人談論的跑車,經過改裝,黑色跑車不似原有的囂張,反倒有些低調的奢華感。

公交車來得很快,楊依上車的時正好聽到跑車啟動的聲音,她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那處,跑車和她並不是同一個方向,很快連車尾都看不到。

趕到相親約的餐館時,楊依遲到了半小時也不在意,畢竟也沒想著相親成功,踏入餐館時,微信收到了一條新消息,她打開一看,卻是程晝發來的。

“在幹什麽呀?是不是在走親戚。”

楊依淺笑,這話問得真像朋友間的吐槽開場詞,她卻沒時間吐槽,回了兩個字:相親。

“你好,你是楊依吧?”有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士走了過來。

楊依點點頭:“是的,不好意思,你是梁海對嗎?我去了一趟機場,所以來得有些晚。”

梁海擺擺手:“沒事,我也是剛到。”兩個人走到餐桌前,服務員走過來:“先生,可以上菜了嗎?”

楊依剛剛坐好就聽到這樣的話,心中有所不喜:這人實在霸道了些,人還沒來就為她定好了吃什麽。

她的不喜沒有流露出分毫,身在職場,掩飾自己的真實態度早已成為習慣。

楊依的溫柔態度被梁海看在眼裏,很是滿意。

雖然楊依遲到了半小時,但他已經點了菜,定了菜品,楊依也不反感。可以看出她性格很不錯。再加上長得也好,果然就像介紹的媒人所說的那樣:是個宜室宜家的好女孩。

所以吃飯時楊依幾乎沒怎麽動食物,也被梁海斷定是在減肥,畢竟在他看來楊依瘦瘦的,身形纖細。加上皮膚好顯得年輕,如果不是知道她今年二十八歲了,還以為是什麽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一樣。

楊依沒什麽心情多待,本來相親就是無奈之舉,對面的梁海又在說著自己如今的成績,還有名下的兩套房和一輛車。

楊依看似認真聽著,面帶微笑,可她的眼神和對面男士沒有絲毫溝通。

窗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景揚完美的面孔,看著那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剛剛拜佛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跪在旁邊,自己最不喜歡被人靠近的習慣,在那個時候就像消失了一般,他卻不敢睜眼去確定一下,是不是楊依。

太多次,太多次他都以為遇到的就是楊依,卻每次都讓他失望,而如今他早已沒了勇氣再去辨認。

向明寺中人慢慢多了起來,有一兩個人似乎認出了他,景揚驅車匆匆離開,路上記起這邊有家小餐館不錯。景揚許久沒回來,想趁著行蹤還沒被暴露,趕緊去做些想做的事。

誰知道車剛剛開進來就看到了楊依。

她打扮得很溫柔,米白色長裙在冬季格外顯眼。

景揚看到她的一瞬間就知道她就是楊依,他們已經十年沒見,他曾無數次嘗試著勾勒出楊依的模樣,卻怎麽都想不清楚。

直到這一次看到她,他恍然:原來這就是十年後的她。

那麽溫柔,那麽美好。

景揚開著車緊緊跟在她身後,期待她看到他,又覺得自己今天有些邋遢,想要以更好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

他一路糾結,直到見她去到一家餐館面前,又轉身向他這個方向過來。景揚一瞬間以為楊依看到了他,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

他應該升起車窗,但卻沒有任何動作,只看著她慢慢走近。

然後,楊依去了另一輛車旁邊,從包裏拿出口紅仔細塗抹。

景揚眼睛視力很不錯,他清楚看到楊依手上的口紅正是他代言的品牌推出的主打色號,而宣傳地重點就是和他的原唇色很接近,他的唇色比普通人紅上一些,拍攝電影電視劇時往往需要專門遮一下,不然太過明艷。

不知怎麽,見楊依輕輕塗抹那支口紅,他的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高,忍不住開心。

楊依忽略了他,景揚又有些憤怒和委屈:她為什麽沒看到他?

還有,她補妝做什麽?要去見誰?

景揚的小腦瓜轉了起來,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性,餐館中殷勤迎著楊依。服務員離開後菜品也很快上齊,這一看就是提前約好的。

景揚的臉色越來越黑。他第一次恨自己裸眼2.5的視力,他清楚地看到,那個長相平平的男人滔滔不絕,楊依沒怎麽說話,但臉上帶著微笑。

看到楊依溫柔大方的笑,景揚有些恍惚:原來他和她真的已經有十年沒有再見。

十年前的楊依是不會有這種笑的,那時的楊依笑得靦腆,大笑時也很克制,會用小虎牙輕輕咬著下嘴唇,他每一次看到她那樣笑,就很想......

想什麽呢?景揚看到楊依從桌前站起接電話,正沖著他這邊,他慢慢升起車窗,他的電話也響了起來。景揚下意識接通,是經紀人劉寬:“祖宗,蘇婷那邊開的條件很不錯,再加上投資商那邊......”他的話沒說完,景揚就懂了他的意思,希望他可以和蘇婷一起直播。

如果是沒見到楊依之前,景揚只會說一句:滾。

可他見到了楊依,看到了她和另一個男人吃飯說笑。

他曾那麽驕傲,覺得十年鴻溝又算得了什麽。可見了楊依才懂得,十年未見可怕之處不是陌生,而是他的原有角色已被別人上演,她的生活中早已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楊依的身邊會不會有了戀人或者丈夫?畢竟她是那麽美好,在景揚看來,只要眼睛沒瞎都知道楊依有多好。

她會不會戀愛,會不會結婚,會不會有了孩子。

十年,十年,他在她的生命中只出現了一年,他最怕的就是,時光已然磨滅了他所有痕跡。

盡管他如今正當紅,可對於不關註娛樂圈的人來說,他不過就是長得好看一些,還有什麽呢?

楊依已然有了新生活,他還能再次進入她的生活嗎?

景揚痛苦的閉上眼睛,他最恨的便是他甚至沒有勇氣去試一試。

“餵,餵?景揚?怎麽不說話?”劉寬的聲音叫回了景揚,景揚收回目光不知在想什麽:“沒什麽,那我現在回去,其他的,你決定就好。”

電話掛斷後,景揚踩下油門前又看了一眼那處,正好看到楊怡對著那個普通男人笑靨如花。此時他突然有些嫉妒那個男人,他十年間念念不忘的人,就坐在那個男人對面,而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問一句你們什麽關系。

他的雙眼不舍得看著楊依,一眼又一眼,他想,是時候告別了。

十年前他那麽喜歡她,她說分手以後,從此他就掉進一個名叫楊依的夢魘。他痛苦,想要遺忘,想要逃離。

可最想地還是牽著她的手坐在槐花樹下,他唱歌,她背書。

如今的他終於找到了她,卻看到她在另一個人面前露出笑容。

這也是為什麽,他不敢去找她的原因,他怕她的生活中早已有了旁人陪伴,而他就像個偷窺者一般,見不得光。

十年間,景揚幻想過將楊依徹底忘記會是什麽模樣。可設想無數次,在這一天到來時還是心如刀絞。

跑車轟鳴而出,像是臨陣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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