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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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半弧形的落地窗前，岑霽低頭蹙眉，正看著手裏一份報告。
林旭凜著後背進去，腳步溫緩，呼吸輕柔，在距離那張L型原木桌還有五步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戰戰兢兢地喚了聲，“岑先生。”
“嗯。”岑霽沒有擡頭，手裏的報告翻過一頁，卷起的風把一側櫃架上的鈴蘭都扇得顛了顛。
林旭咽了咽口水，不等他問，就把手裏的報告先交給了岑霽。
面前的人慢條斯理地翻閱，眉頭越蹙越緊，最後把報告往桌上一放，揉著眉心對林旭道：“先把近期要跟進的項目匯報一下吧。”
“好的。”
林旭當即劃開Pad，把最近一項項工作，都事無巨細地列了一遍。
他小心瞅著岑霽的臉色，而後補充道：“還有兩個應酬，一個是兩天後的慈善拍賣宴。另一個，是最近到揚城參加藝術展的諾森伯蘭公爵，珀西先生。”
不出林旭所料，眼前的人頭也沒擡，翻著手裏的報告，回了句，“都不去。”
“好的。”林旭快速在旁邊批註了一筆，“另外……”
他猶豫了一下，但很快還是補充道：“溫小姐今天去找了姜小姐。”
話一出口，岑霽的手果然一頓。
他從報告裏把自己拔出來，神色緊繃地看向林旭。
林旭慌忙解釋，“她是親自向姜小姐解釋去了。”
“哦。”岑霽嘆了一聲，又渾不在意地把自己埋了回去。
“然後呢？”
紙頁間飄出一句輕問，林旭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步未雨綢繆的棋是走對了。
可是，並沒有然後……
他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轉移話題道：“其實如果通過身邊的人不行的話，或許可以試試當面？”
岑霽怔了片刻，沒說什麽，揮手讓林旭出去。
“我的意思是，”林旭道：“既然姜小姐不肯見先生您……不！不肯見我……們，我們不如打入敵人內部套取消息，比如微博粉絲群？只要知道了姜小姐的行蹤，當面解釋，不是更好？”
林旭說完，抹了抹頭上的汗，這才長長地籲出了口氣。
“啪”的一聲。
對面的人將手裏的報告擱在了桌上。
他擡頭看向林旭，不說話，深邃的眸子攫住他，半晌，才神色冷淡地回了句，“可是我記得，我好像並沒有讓林助理去操心這些？”
“……”一句話懟得林旭無語。
他默默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總裁辦。
外面的秘書室裏，早就是暗流湧動。
大家見林旭喪著個臉出來，就知道最近的工作重心——少說話多做事，少惹亂子多加班。
林旭惆悵地坐回位置。
看著手邊一堆待辦事項，岑老板的事他很快也就忘記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傍晚。
雖然岑霽是個加班狂，但Sense卻從來都沒有鼓勵員工加班的文化。時間一到，大家紛紛拎包走人。
除了林旭。
最近幾天，岑霽每天都會加班到很晚，九點以前是不可能離開辦公室的。
林旭苦哈哈地摸出手機，想給兩人點個外賣，然而擡頭卻見面前一道黑影矗在那裏，嚇得他手機一滑。
“咚！”
一聲悶響在空闊的大平層裏漫開。
林旭立即起身，顫巍巍地喚了句，“岑先生？”
“嗯。”岑霽淡聲應著，從懷裏摸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林旭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懵懂地接過來，被屏幕上那一排【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震撼到語塞。
頂頭上，“姜漂亮後宮”五個大字歷歷在目。
林旭覺得自己快瞎了。
所以……
岑先生這是……
背著他，偷偷加了姜燃的粉絲群嗎？
林旭半天沒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凝滯，直到耳邊傳來一句平靜的，“處理下。”
“岑、岑先生！”林旭趕緊叫住轉身就要回辦公室的岑霽，對他道：“這個你得聯系下姜小姐的粉頭。”
見岑霽一臉不解，林旭劃拉著手機界面解釋道：“就是這個群的群主。一般需要關註時間、或者是嗑了多少錢的證明。”
岑霽蹙眉，拿回手機劃拉了一下，把兩張截圖遞到林旭面前——關註時間：56天；網絡購買蘇繡制品12件，總價：9.8萬……
“這些可以麽？”
林旭眉心跳了跳，半晌才點頭道：“可以、可以的。”
林旭點開了群主白大白的私信，把這兩張截圖發了過去。
對方很快回覆了一個OK的手勢，岑霽的賬號又被加回了粉絲群。
林旭正好奇岑霽是怎麽被踢的，手指一滑，就看到群聊裏一片“呀、啊、呢”和粉紅可愛表情包的對話裏，那個頭像一團漆黑的Handsome C發了兩句：【粉絲群？】
【說話。】
“……”林旭無語，心道這也太違和了。
不是誤入就是對家來砸場的，不踢你踢誰。
思忖間，手機震了一下，是粉絲群裏有人發來的消息。
【姜漂亮最近在忙什麽呀？好久不見更博了。】
【在忙著設計草圖吧？之前不是官宣了和AE的合作？】
【哇～漂亮這麽厲害的嗎？AE可是高奢品牌，她還是第一個跟它合作的華人設計師吧？】
【哎……雖然我也高興，但這是不是也說明，她要離我們而去了？】
【怎麽會？！漂亮的工作室一直都在的。而且我一個朋友說，她明晚還要跟AE的首席設計師去參加慈善拍賣宴呢！】
看到這裏，林旭手上一緊，整個屏幕也隨即跟著晃了晃。
他有些忐忑地去找岑霽的眼神，果然，原本就沒什麽生氣的眼眸，現在又添上了幾分陰翳。
【AE首席設計師？你們是說AE的那個華裔設計師Richard？！】
【誰？】
【圖片、圖片、圖片】
【就是他呀！】
手機安靜了一秒，緊接著就被鋪天蓋地的驚嘆和尖叫表情包刷屏。
【啊啊啊啊好帥呀！媽呀！】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不是上次蘇若蕓事件後，第一個轉發姜漂亮微博，幫她站臺的那個設計師麽？！】
【我艹！你不提醒我倒還把這件事給忘了！姐妹！！！你好像發現了華點！】
後面又是一堆的覆制粘貼刷屏。
【難道她就是漂亮微博裏那只絕美手臂的主人？！】
【啊啊啊啊！好像確實是的！你們想想，時間點也恰好對得上誒！公布戀情沒多久，姜漂亮好像就拿到AE的合約了。】
【就是就是！哇！郎才女貌、神雕俠侶！我死了！羨慕jpg.】
排山倒海的尖叫和表情包再次席卷了屏幕。
甚至有人開始在群裏發紅包，說這是給出嫁女兒的隨禮。
林旭越看越心驚，最後趕在粉絲們放出兩人合成的後代照片之前，摁滅了手機。
“嗯……”林旭咳了兩聲，以掩蓋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而後又故作輕松地轉移話題道：“我馬上通知慈善拍賣宴那邊……”
“不必了。”
林旭手上一頓，不解地看向岑霽。
男人聲線沈冷，表情平淡地收回了手機。
走到辦公室門口，岑霽忽而駐足，轉身道：“幫我邀請珀西先生，明晚在白園。”
辦公室的門關上，岑霽又坐回了原處。
夕陽的餘暉透過身後的玻璃照進來，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惶然。
就像姜燃所在意的那樣，他從未正視過自己的感情。
這其實並不是一種逃避，只是習慣。
因為作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理智第一，感情永遠都要放在最後一位。況且他從小就被教導，投資最重要的是控制好沈沒成本。
所以，當姜燃需要的不僅僅是一種“特別”，而是一種確定的時候，岑霽是真的需要時間，來讓自己冷靜一些。
他以為他可以的。
可是這種冷靜，在剛才看到群消息的那一刻，就像沖破瓶蓋的氣泡，展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張狂和破壞力。
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如果把這場拉鋸看成是一樁投資，那麽和姜燃在一起，無疑是沈沒成本最高的那個選項。
岑霽沈默著，眼神落在幾天前，祖父從英國發來的消息。
諾森伯蘭公爵，珀西先生。
其實岑霽知道，這一趟揚城之行，不是公爵自己來的。祖父專程通知他接待，他又怎麽會看不透兩家的私心。
之前說不去，是下意識。
可是直到剛才岑霽才驚覺，以前的他，面對祖父的安排，根本就不會存在“拒絕”這樣的情緒。
他應該心如止水地赴約，帶著一如既往的禮貌和得體。
明明是糾正了一個“錯誤”，可是他現在卻覺得不開心。
岑霽低頭，握拳抵住了酸脹的眉心。
*
慈善晚宴的地址設在淮江東路的華彰大劇院。
姜燃到的時候，紅毯儀式已經結束了。
她本身就不是特邀嘉賓，用不著走紅毯，亮了邀請函之後，就從後門進了劇院。
進入主會場的廊道一邊臨江，另一邊用桃心木作裝飾的墻上每隔五米，就有一個巴洛克式的廊燈。燈光在地毯上潑下一圈圈光暈，參宴的人熙熙攘攘潮門口湧。
姜燃跟在裏面，在入口的安檢處看見了等候在此的陳言。
他今天穿了件深棕色雙排扣西裝，搭配同色系的長褲和領帶，左胸口袋裏露出疊好的米色方巾一角，顯得典雅又紳士，倒是顛覆了他平日裏給人的印象。
四目相對，那雙風流的桃花眼彎了彎。
陳言單手插兜走過來，目光白辣地把姜燃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最後唇角一挑，眼神落在她胸前那道直逼胃腹的深V上。
“怎麽樣？”陳言笑著問，“我說過這件禮服會適合你的吧？”
姜燃瞪了他一眼，紅著臉，把領口處用來固定的粘膠摁得更緊了些。
陳言把她這樣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湊過去問，“要不要我幫你？”
“走開！”
姜燃炸毛，躲開他的鹹豬手就往前走，被他一把給拽了回去。
陳言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笑嘻嘻地牽起姜燃的手，搭上自己的胳膊。
“姜設計師今天穿得這麽漂亮，一定要牽個帥哥當陪襯，才最能彰顯您的品味，是吧？”
姜燃懶得聽他貧，送去一個白眼。
陳言笑得更開心，挽著姜燃往內場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幾個負責控制外場的保鏢從兩人身邊走過，差點撞到姜燃。
他便順勢將手一抽，長臂就輕輕搭上了姜燃的腰，以一種可保護、可暧昧的姿態。
距離突然拉近，姜燃有些恍惚。
遠處幾個內場記者在取素材，閃光燈亮了幾息，射得人眼前發暈。
而陳言卻淡定得多，俯在她耳邊輕聲道了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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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岑霽沒有擡頭，手裏的報告翻過一頁，卷起的風把一側櫃架上的鈴蘭都扇得顛了顛。
林旭咽了咽口水，不等他問，就把手裏的報告先交給了岑霽。
面前的人慢條斯理地翻閱，眉頭越蹙越緊，最後把報告往桌上一放，揉著眉心對林旭道：“先把近期要跟進的項目匯報一下吧。”
“好的。”
林旭當即劃開Pad，把最近一項項工作，都事無巨細地列了一遍。
他小心瞅著岑霽的臉色，而後補充道：“還有兩個應酬，一個是兩天後的慈善拍賣宴。另一個，是最近到揚城參加藝術展的諾森伯蘭公爵，珀西先生。”
不出林旭所料，眼前的人頭也沒擡，翻著手裏的報告，回了句，“都不去。”
“好的。”林旭快速在旁邊批註了一筆，“另外……”
他猶豫了一下，但很快還是補充道：“溫小姐今天去找了姜小姐。”
話一出口，岑霽的手果然一頓。
他從報告裏把自己拔出來，神色緊繃地看向林旭。
林旭慌忙解釋，“她是親自向姜小姐解釋去了。”
“哦。”岑霽嘆了一聲，又渾不在意地把自己埋了回去。
“然後呢？”
紙頁間飄出一句輕問，林旭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步未雨綢繆的棋是走對了。
可是，並沒有然後……
他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轉移話題道：“其實如果通過身邊的人不行的話，或許可以試試當面？”
岑霽怔了片刻，沒說什麽，揮手讓林旭出去。
“我的意思是，”林旭道：“既然姜小姐不肯見先生您……不！不肯見我……們，我們不如打入敵人內部套取消息，比如微博粉絲群？只要知道了姜小姐的行蹤，當面解釋，不是更好？”
林旭說完，抹了抹頭上的汗，這才長長地籲出了口氣。
“啪”的一聲。
對面的人將手裏的報告擱在了桌上。
他擡頭看向林旭，不說話，深邃的眸子攫住他，半晌，才神色冷淡地回了句，“可是我記得，我好像並沒有讓林助理去操心這些？”
“……”一句話懟得林旭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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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秘書室裏，早就是暗流湧動。
大家見林旭喪著個臉出來，就知道最近的工作重心——少說話多做事，少惹亂子多加班。
林旭惆悵地坐回位置。
看著手邊一堆待辦事項，岑老板的事他很快也就忘記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傍晚。
雖然岑霽是個加班狂，但Sense卻從來都沒有鼓勵員工加班的文化。時間一到，大家紛紛拎包走人。
除了林旭。
最近幾天，岑霽每天都會加班到很晚，九點以前是不可能離開辦公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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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聲悶響在空闊的大平層裏漫開。
林旭立即起身，顫巍巍地喚了句，“岑先生？”
“嗯。”岑霽淡聲應著，從懷裏摸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林旭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懵懂地接過來，被屏幕上那一排【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震撼到語塞。
頂頭上，“姜漂亮後宮”五個大字歷歷在目。
林旭覺得自己快瞎了。
所以……
岑先生這是……
背著他，偷偷加了姜燃的粉絲群嗎？
林旭半天沒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凝滯，直到耳邊傳來一句平靜的，“處理下。”
“岑、岑先生！”林旭趕緊叫住轉身就要回辦公室的岑霽，對他道：“這個你得聯系下姜小姐的粉頭。”
見岑霽一臉不解，林旭劃拉著手機界面解釋道：“就是這個群的群主。一般需要關註時間、或者是嗑了多少錢的證明。”
岑霽蹙眉，拿回手機劃拉了一下，把兩張截圖遞到林旭面前——關註時間：56天；網絡購買蘇繡制品12件，總價：9.8萬……
“這些可以麽？”
林旭眉心跳了跳，半晌才點頭道：“可以、可以的。”
林旭點開了群主白大白的私信，把這兩張截圖發了過去。
對方很快回覆了一個OK的手勢，岑霽的賬號又被加回了粉絲群。
林旭正好奇岑霽是怎麽被踢的，手指一滑，就看到群聊裏一片“呀、啊、呢”和粉紅可愛表情包的對話裏，那個頭像一團漆黑的Handsome C發了兩句：【粉絲群？】
【說話。】
“……”林旭無語，心道這也太違和了。
不是誤入就是對家來砸場的，不踢你踢誰。
思忖間，手機震了一下，是粉絲群裏有人發來的消息。
【姜漂亮最近在忙什麽呀？好久不見更博了。】
【在忙著設計草圖吧？之前不是官宣了和AE的合作？】
【哇～漂亮這麽厲害的嗎？AE可是高奢品牌，她還是第一個跟它合作的華人設計師吧？】
【哎……雖然我也高興，但這是不是也說明，她要離我們而去了？】
【怎麽會？！漂亮的工作室一直都在的。而且我一個朋友說，她明晚還要跟AE的首席設計師去參加慈善拍賣宴呢！】
看到這裏，林旭手上一緊，整個屏幕也隨即跟著晃了晃。
他有些忐忑地去找岑霽的眼神，果然，原本就沒什麽生氣的眼眸，現在又添上了幾分陰翳。
【AE首席設計師？你們是說AE的那個華裔設計師Richard？！】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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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呀！】
手機安靜了一秒，緊接著就被鋪天蓋地的驚嘆和尖叫表情包刷屏。
【啊啊啊啊好帥呀！媽呀！】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不是上次蘇若蕓事件後，第一個轉發姜漂亮微博，幫她站臺的那個設計師麽？！】
【我艹！你不提醒我倒還把這件事給忘了！姐妹！！！你好像發現了華點！】
後面又是一堆的覆制粘貼刷屏。
【難道她就是漂亮微博裏那只絕美手臂的主人？！】
【啊啊啊啊！好像確實是的！你們想想，時間點也恰好對得上誒！公布戀情沒多久，姜漂亮好像就拿到AE的合約了。】
【就是就是！哇！郎才女貌、神雕俠侶！我死了！羨慕jpg.】
排山倒海的尖叫和表情包再次席卷了屏幕。
甚至有人開始在群裏發紅包，說這是給出嫁女兒的隨禮。
林旭越看越心驚，最後趕在粉絲們放出兩人合成的後代照片之前，摁滅了手機。
“嗯……”林旭咳了兩聲，以掩蓋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而後又故作輕松地轉移話題道：“我馬上通知慈善拍賣宴那邊……”
“不必了。”
林旭手上一頓，不解地看向岑霽。
男人聲線沈冷，表情平淡地收回了手機。
走到辦公室門口，岑霽忽而駐足，轉身道：“幫我邀請珀西先生，明晚在白園。”
辦公室的門關上，岑霽又坐回了原處。
夕陽的餘暉透過身後的玻璃照進來，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惶然。
就像姜燃所在意的那樣，他從未正視過自己的感情。
這其實並不是一種逃避，只是習慣。
因為作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理智第一，感情永遠都要放在最後一位。況且他從小就被教導，投資最重要的是控制好沈沒成本。
所以，當姜燃需要的不僅僅是一種“特別”，而是一種確定的時候，岑霽是真的需要時間，來讓自己冷靜一些。
他以為他可以的。
可是這種冷靜，在剛才看到群消息的那一刻，就像沖破瓶蓋的氣泡，展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張狂和破壞力。
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如果把這場拉鋸看成是一樁投資，那麽和姜燃在一起，無疑是沈沒成本最高的那個選項。
岑霽沈默著，眼神落在幾天前，祖父從英國發來的消息。
諾森伯蘭公爵，珀西先生。
其實岑霽知道，這一趟揚城之行，不是公爵自己來的。祖父專程通知他接待，他又怎麽會看不透兩家的私心。
之前說不去，是下意識。
可是直到剛才岑霽才驚覺，以前的他，面對祖父的安排，根本就不會存在“拒絕”這樣的情緒。
他應該心如止水地赴約，帶著一如既往的禮貌和得體。
明明是糾正了一個“錯誤”，可是他現在卻覺得不開心。
岑霽低頭，握拳抵住了酸脹的眉心。
*
慈善晚宴的地址設在淮江東路的華彰大劇院。
姜燃到的時候，紅毯儀式已經結束了。
她本身就不是特邀嘉賓，用不著走紅毯，亮了邀請函之後，就從後門進了劇院。
進入主會場的廊道一邊臨江，另一邊用桃心木作裝飾的墻上每隔五米，就有一個巴洛克式的廊燈。燈光在地毯上潑下一圈圈光暈，參宴的人熙熙攘攘潮門口湧。
姜燃跟在裏面，在入口的安檢處看見了等候在此的陳言。
他今天穿了件深棕色雙排扣西裝，搭配同色系的長褲和領帶，左胸口袋裏露出疊好的米色方巾一角，顯得典雅又紳士，倒是顛覆了他平日裏給人的印象。
四目相對，那雙風流的桃花眼彎了彎。
陳言單手插兜走過來，目光白辣地把姜燃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最後唇角一挑，眼神落在她胸前那道直逼胃腹的深V上。
“怎麽樣？”陳言笑著問，“我說過這件禮服會適合你的吧？”
姜燃瞪了他一眼，紅著臉，把領口處用來固定的粘膠摁得更緊了些。
陳言把她這樣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湊過去問，“要不要我幫你？”
“走開！”
姜燃炸毛，躲開他的鹹豬手就往前走，被他一把給拽了回去。
陳言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笑嘻嘻地牽起姜燃的手，搭上自己的胳膊。
“姜設計師今天穿得這麽漂亮，一定要牽個帥哥當陪襯，才最能彰顯您的品味，是吧？”
姜燃懶得聽他貧，送去一個白眼。
陳言笑得更開心，挽著姜燃往內場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幾個負責控制外場的保鏢從兩人身邊走過，差點撞到姜燃。
他便順勢將手一抽，長臂就輕輕搭上了姜燃的腰，以一種可保護、可暧昧的姿態。
距離突然拉近，姜燃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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