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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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姜燃楞了一秒，在心裏快速盤算那人不是岑霽的可能性，直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傳來。
沈郁、溫潤，無端就給人一種和煦的感覺。但此刻他呼吸灼熱，粗重地撲打在姜燃的後頸。
靜默的氣氛，危險的距離。
姜燃一瞬間就凜直了後背，微微側身往旁邊推開一步。
機器發出一聲沈緩的悶響，另一只手臂也從身後越過，擋在了姜燃的面前。
“什麽時候回家？”
男人的聲音陰郁低沈，聽得出長途跋涉的勞累和憤懣。
姜燃一怔。
回家？
所以岑老板大動幹戈，不顧十多個小時的飛行疲累親自來堵她，就是為了拎她……
回家？
姜燃越想越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周圍的環境荒郊野嶺、月黑風高……她快速評估了一下，覺得自己這一把是兇多吉少。
於是腳底抹油矮身一竄，就想從岑霽的手臂下繞出去。
“哐啷——”
身後的販賣機發出一聲哀鳴，她又重新回到了男人雙臂之間。
四目相對，姜燃沒有辦法再繼續裝傻。
販賣機的燈光映過來，把她面前的人照得明明白白。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還是姜燃第一次看見岑霽沒有一絲不茍地穿著西裝、打著領帶。
男人臉色蒼白，眼睛上還有因為疲憊而明顯的血絲。他眉峰緊蹙，唇角緊抿，一副冷漠又怒極的模樣。
“你今晚是不是一定要跟陳言在這裏過夜？”
質問的語氣凜冽，像是在威脅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姜燃怔忡，她在電話裏明明說的只是“不回去”，什麽時候變成岑霽口中的“和陳言過夜了”？
兩者之間差別很大的好嗎？！
可是，看著一向溫文端方、矜貴雅正的岑霽現在這幅模樣，姜燃只覺得暗爽，仿佛之前受的那些委屈，一瞬間統統都找到了出口。
姜燃仰起下巴，明媚的瞳眸泛起挑釁的神色，“你管我。”
三個字說得字正腔圓，像一塊塊迎面砸去的石頭。
姜燃說完矮身一避，飛快從岑霽臂下鉆了出去，像一尾急於逃脫獵網的魚。
岑霽沒有再試圖攔她。
“姜燃。”
凜冽、充滿警告的語氣，配著岑霽那本身磁沈的嗓音，聽起來就更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驕矜。
姜燃憋了一肚子的氣，當然不可能為他這三言兩語的威脅就服軟。她高昂著頭，腳步穩健，留給岑霽一個決絕的背影。
“姜燃。”
身後再次傳來岑霽的聲音，一樣的不疾不徐，只是多了幾分耐心耗盡的沈郁。
姜燃仍舊沒有回頭。
她腳下生風，繞過打烊的小賣部時幾乎要跑起來。
“啊！唔……”
然而步子邁開的下一瞬，一聲短促的呼叫被堵在胸口。
姜燃覺得腰間一緊，身體失重，緊接著她的胃腹就抵上了男人強硬的肩臂。
再等她反應過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岑霽整個大頭朝下地扛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姜燃才知道偶像劇裏演的都是假的。
什麽美美公主抱、什麽拳打腳踢寧死不屈……
在絕對的力量壓制面前，她只配覺得頭暈眼花，窒息想吐，根本勻不出一絲力氣來叫喊，更別說掙紮。
周圍的景物和昏黃路燈暈染，跟耳朵裏的嗡鳴響成一片。
姜燃覺得頭頂被一只大掌墊了一下，而後身體重心終於恢覆正常。
“砰！”
耳邊乍起車門關閉的悶響，姜燃被毫不留情地塞進了車廂後座。
岑霽從另一邊開門坐了上來。
不等她反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來手機，岑霽眸色幽深地攫住她，沈聲道：“告訴陳言，你先走了。”
“哈？”姜燃挑眉，被岑霽這樣的強勢氣得笑出來。
她沒有搭理岑霽，只抽走自己的手機，轉身就要下車。
密閉的車廂裏響起幾聲沈悶的“喀噠”。
所有的車門都被上了鎖。
姜燃看著緩慢上升的車窗和後座檔板，才發現司機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了車。
定制版勞斯萊斯幻影，即便是只有後座，空間也算不得狹小。
但此刻頭頂空調嗚嗚地響著，岑霽沈默地坐在她身邊，深邃而凜冽的眸子垂下來，周圍全是他的味道。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可嘴裏還是不示弱的回懟，“你這是限制人身自由你知道嗎？！”
岑霽沒有說話，依舊是垂眸看她，表情波瀾不驚，眼底卻晦暗不明。
車廂內燈光昏暗，讓他的神情無端再冷郁了幾分。
姜燃心頭火起，一邊瘋狂拍打車窗，說話的聲音幾乎算得上是叫嚷，“你有什麽權利對我這麽做？！”
“這是犯法你知道嗎？！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英國人了不起啊？！伊麗莎白哦不！查爾斯國王在中國也是要遵守中國法律的！Ok？！Do you understand？！”
眼見岑霽沈默，說到氣頭上的姜燃幹脆點開翻譯軟件，自己說一句中文，就用軟件外放一句英語，聲音開到最大，直接懟到岑霽耳邊。
車廂裏頓時響起一片中英文夾雜的喧鬧。
“咚！”
腕間一緊，一股巨大的力氣把姜燃扯得整個人一晃。手機飛出去，砸在車窗上，發出一聲悶響。
腰身被火熱的大掌一手箍住，緊而克制，下一刻身體騰空，腿下傳來微硬的觸感，姜燃轉頭，正對上岑霽深暗的瞳眸。
他擒著她的手，而她正坐在他的腿上。
這個姿勢身體相貼，兩人的目光終於可以齊平。
他的額發有些淩亂地搭捶在眼前，側頰可見賁張的咬肌，額間一根青筋繃起，微微鼓脹。
可能是過於迫近的距離充滿危險感。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姜燃登時收聲，雙眼緊盯岑霽，而後忐忑地往後縮了縮脖子。
“Finish？”岑霽溫聲問她，聲音沈而悅耳。
姜燃恨恨地閉了嘴，不想說話。
岑霽俯身，撿起地上的手機遞給姜燃，再次道：“不想讓他擔心的話，就快點告訴他。否則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真的報警。”
想到報警可能會惹來的麻煩，姜燃終於妥協地接過手機。
“我沒有要限制你的自由。”
岑霽語氣平靜，一席話說得雲淡風輕，“你想見誰，跟誰在一起是你的事。”
“但陳言不適合你。”
姜燃低頭發著短信，正想反駁“憑什麽”，就聽岑霽道：“他一年至少換三任女朋友。”
“……”姜燃無語。
但想想又覺得年輕人你情我願，沒找到合適的還不準人換嗎？
“有時還是同時換。”
“……”好吧，腳踩三條船的“時間管理大師”，那還真的是不行。
消息發完，姜燃摁滅手機。
也是此刻，兩人才像回魂似得發現，當下他們是以什麽樣暧昧的姿勢交疊在一起。
岑霽一怔，只覺一股暖流從胸口湧出，不自覺就收緊了手臂。
可惜懷裏的女人總能找到空子，趁得他猶豫的間隙逃之夭夭，像一只狡猾的小狐貍。
他心情有點不悅，卻也不知道為什麽。
司機得到岑霽的指示回到駕駛位，引擎啟動，加長版勞斯萊斯在崎嶇的山路上憋屈地緩行。
然而行至一半，倏爾一聲悶雷，天空毫無征兆地就下起了暴雨。雨水砸在鋼板和玻璃上，劈裏啪啦地匯聚成蜿蜒的水幕。
司機把雨刮器開到最大，也只能依稀辨認前路。
“岑先生……”
終於，司機把車停在一處燈火微明的小院外，撐傘站在岑霽的車窗外，為難地道：“為您的安全著想，我看今晚您最好先在這裏避一避。”
岑霽往外面看了一眼。
微博上那些奇怪的評論再次跳入腦海。
半夜下雨、被困旅館、睡在一起、然後……
呼吸莫名發緊，岑霽下意識去扯領帶，撲空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領帶早就因為氣姜燃被扯下來了。
姜燃。
這個名字一旦出現，像是某種提醒，岑霽臉色一沈，決絕地升起車窗吩咐道：“回詩雅。”
“可是……”司機實在是為難。
“這麽大的雨還要回詩雅？”姜燃在一邊探頭，覺得岑霽簡直已經冷血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而岑老板卻板著張臉，巋然不動地盯著擋風玻璃上，已經下成瀑布的大雨重覆道：“回詩雅。”
司機不敢跟岑霽爭，只得收傘上車。
“砰——”
一聲悶響，繼而嘈雜的雨聲席卷。
岑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身側的女人推開車門，兀自跳了下去。
雨勢太大，她只得脫下鞋子抱在懷裏，三兩步竄到了小旅館前廳的屋檐下面。
“要回你自己回，這麽大的雨，我還不想英年早逝。”
說完也不等岑霽表態，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目睹這一切的司機僵在原地，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下意識地看向岑霽。
然而後座上早就沒有了人影。
司機一凜，趕緊追上去把傘撐到岑霽頭頂。
“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
岑霽煩躁又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妥協地跟著姜燃推門進去。
這是一間裝修簡陋的汽車旅館。
所謂的大廳也只有窄窄小小的一個過道，同時站下兩個男人都夠嗆。
門口一個穿著連帽衛衣的男人在抽煙。他眼神不善地打量了岑霽一眼，絲毫沒有要避讓的意思。
岑霽進去的時候，就必須側著身子。
大廳的墻上有幾盞夜燈，但為了省錢都沒有打開，整個房間只有不遠處兩臺自動販賣機裏透出的光線勉強照亮。
岑霽看過去，看見販賣機一個賣的是避孕套，一個賣的是情趣用品……
姜燃在門口專心地扯紙擦腳，倒是沒註意到這些擺設。
“你們幾個人？”
前臺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大叔，胡子拉碴，戴著副精明的圓框眼鏡，從一進門就把目光鎖在岑霽身上。
岑霽走過去，一邊摸自己的卡包，“三個。”
“哦～”大叔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姜燃，挑眉給岑霽遞眼色，比了個“一”。
岑霽故意假裝看不懂，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大叔，大聲說：“三個房間。”
大叔蹙眉，以為岑霽不懂，從桌下抽出一張紙條展示給他。
岑霽臉色陰沈，目光冷冽地盯回去，沈聲揭穿，“不是五百？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還想做生意？”
前臺大叔聞言果然一梗，臉上露出尷尬又慚愧的神色。
岑霽出了口氣，便懶得跟這種小人糾纏，收起銀行卡要走的時候，卻見老板看著湊過來的姜燃笑得一臉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今天大雨封山，這裏滿房，只剩下一間房。我看你們是開車過來的，不如司機師傅在車裏將就一晚，你們倆……”
“哈……”
“哈？！”
異口同聲的驚嘆，姜燃和岑霽幾乎是同時反應。
兩人對望一眼，姜燃神色怏怏，岑霽則一臉迷忙。
“你們的房間是兩張床吧？”姜燃問。
大叔點頭保證，“是，絕對是兩張床。而且不方便的話，可以一個人睡床，一個人睡沙發，反正只將就一晚，絕對沒問題的。”
“哦，那就好。”姜燃接過鑰匙，往樓上去。
大廳裏，岑霽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前臺大叔。
只見他一臉得意地朝岑霽眨了眨眼睛，而後用嘴型無聲地告訴他——
“五百就五百吧，回頭的老顧客我們都打五折的。”
岑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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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溫潤，無端就給人一種和煦的感覺。但此刻他呼吸灼熱，粗重地撲打在姜燃的後頸。
靜默的氣氛，危險的距離。
姜燃一瞬間就凜直了後背，微微側身往旁邊推開一步。
機器發出一聲沈緩的悶響，另一只手臂也從身後越過，擋在了姜燃的面前。
“什麽時候回家？”
男人的聲音陰郁低沈，聽得出長途跋涉的勞累和憤懣。
姜燃一怔。
回家？
所以岑老板大動幹戈，不顧十多個小時的飛行疲累親自來堵她，就是為了拎她……
回家？
姜燃越想越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周圍的環境荒郊野嶺、月黑風高……她快速評估了一下，覺得自己這一把是兇多吉少。
於是腳底抹油矮身一竄，就想從岑霽的手臂下繞出去。
“哐啷——”
身後的販賣機發出一聲哀鳴，她又重新回到了男人雙臂之間。
四目相對，姜燃沒有辦法再繼續裝傻。
販賣機的燈光映過來，把她面前的人照得明明白白。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還是姜燃第一次看見岑霽沒有一絲不茍地穿著西裝、打著領帶。
男人臉色蒼白，眼睛上還有因為疲憊而明顯的血絲。他眉峰緊蹙，唇角緊抿，一副冷漠又怒極的模樣。
“你今晚是不是一定要跟陳言在這裏過夜？”
質問的語氣凜冽，像是在威脅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姜燃怔忡，她在電話裏明明說的只是“不回去”，什麽時候變成岑霽口中的“和陳言過夜了”？
兩者之間差別很大的好嗎？！
可是，看著一向溫文端方、矜貴雅正的岑霽現在這幅模樣，姜燃只覺得暗爽，仿佛之前受的那些委屈，一瞬間統統都找到了出口。
姜燃仰起下巴，明媚的瞳眸泛起挑釁的神色，“你管我。”
三個字說得字正腔圓，像一塊塊迎面砸去的石頭。
姜燃說完矮身一避，飛快從岑霽臂下鉆了出去，像一尾急於逃脫獵網的魚。
岑霽沒有再試圖攔她。
“姜燃。”
凜冽、充滿警告的語氣，配著岑霽那本身磁沈的嗓音，聽起來就更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驕矜。
姜燃憋了一肚子的氣，當然不可能為他這三言兩語的威脅就服軟。她高昂著頭，腳步穩健，留給岑霽一個決絕的背影。
“姜燃。”
身後再次傳來岑霽的聲音，一樣的不疾不徐，只是多了幾分耐心耗盡的沈郁。
姜燃仍舊沒有回頭。
她腳下生風，繞過打烊的小賣部時幾乎要跑起來。
“啊！唔……”
然而步子邁開的下一瞬，一聲短促的呼叫被堵在胸口。
姜燃覺得腰間一緊，身體失重，緊接著她的胃腹就抵上了男人強硬的肩臂。
再等她反應過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岑霽整個大頭朝下地扛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姜燃才知道偶像劇裏演的都是假的。
什麽美美公主抱、什麽拳打腳踢寧死不屈……
在絕對的力量壓制面前，她只配覺得頭暈眼花，窒息想吐，根本勻不出一絲力氣來叫喊，更別說掙紮。
周圍的景物和昏黃路燈暈染，跟耳朵裏的嗡鳴響成一片。
姜燃覺得頭頂被一只大掌墊了一下，而後身體重心終於恢覆正常。
“砰！”
耳邊乍起車門關閉的悶響，姜燃被毫不留情地塞進了車廂後座。
岑霽從另一邊開門坐了上來。
不等她反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來手機，岑霽眸色幽深地攫住她，沈聲道：“告訴陳言，你先走了。”
“哈？”姜燃挑眉，被岑霽這樣的強勢氣得笑出來。
她沒有搭理岑霽，只抽走自己的手機，轉身就要下車。
密閉的車廂裏響起幾聲沈悶的“喀噠”。
所有的車門都被上了鎖。
姜燃看著緩慢上升的車窗和後座檔板，才發現司機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了車。
定制版勞斯萊斯幻影，即便是只有後座，空間也算不得狹小。
但此刻頭頂空調嗚嗚地響著，岑霽沈默地坐在她身邊，深邃而凜冽的眸子垂下來，周圍全是他的味道。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可嘴裏還是不示弱的回懟，“你這是限制人身自由你知道嗎？！”
岑霽沒有說話，依舊是垂眸看她，表情波瀾不驚，眼底卻晦暗不明。
車廂內燈光昏暗，讓他的神情無端再冷郁了幾分。
姜燃心頭火起，一邊瘋狂拍打車窗，說話的聲音幾乎算得上是叫嚷，“你有什麽權利對我這麽做？！”
“這是犯法你知道嗎？！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英國人了不起啊？！伊麗莎白哦不！查爾斯國王在中國也是要遵守中國法律的！Ok？！Do you understand？！”
眼見岑霽沈默，說到氣頭上的姜燃幹脆點開翻譯軟件，自己說一句中文，就用軟件外放一句英語，聲音開到最大，直接懟到岑霽耳邊。
車廂裏頓時響起一片中英文夾雜的喧鬧。
“咚！”
腕間一緊，一股巨大的力氣把姜燃扯得整個人一晃。手機飛出去，砸在車窗上，發出一聲悶響。
腰身被火熱的大掌一手箍住，緊而克制，下一刻身體騰空，腿下傳來微硬的觸感，姜燃轉頭，正對上岑霽深暗的瞳眸。
他擒著她的手，而她正坐在他的腿上。
這個姿勢身體相貼，兩人的目光終於可以齊平。
他的額發有些淩亂地搭捶在眼前，側頰可見賁張的咬肌，額間一根青筋繃起，微微鼓脹。
可能是過於迫近的距離充滿危險感。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姜燃登時收聲，雙眼緊盯岑霽，而後忐忑地往後縮了縮脖子。
“Finish？”岑霽溫聲問她，聲音沈而悅耳。
姜燃恨恨地閉了嘴，不想說話。
岑霽俯身，撿起地上的手機遞給姜燃，再次道：“不想讓他擔心的話，就快點告訴他。否則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真的報警。”
想到報警可能會惹來的麻煩，姜燃終於妥協地接過手機。
“我沒有要限制你的自由。”
岑霽語氣平靜，一席話說得雲淡風輕，“你想見誰，跟誰在一起是你的事。”
“但陳言不適合你。”
姜燃低頭發著短信，正想反駁“憑什麽”，就聽岑霽道：“他一年至少換三任女朋友。”
“……”姜燃無語。
但想想又覺得年輕人你情我願，沒找到合適的還不準人換嗎？
“有時還是同時換。”
“……”好吧，腳踩三條船的“時間管理大師”，那還真的是不行。
消息發完，姜燃摁滅手機。
也是此刻，兩人才像回魂似得發現，當下他們是以什麽樣暧昧的姿勢交疊在一起。
岑霽一怔，只覺一股暖流從胸口湧出，不自覺就收緊了手臂。
可惜懷裏的女人總能找到空子，趁得他猶豫的間隙逃之夭夭，像一只狡猾的小狐貍。
他心情有點不悅，卻也不知道為什麽。
司機得到岑霽的指示回到駕駛位，引擎啟動，加長版勞斯萊斯在崎嶇的山路上憋屈地緩行。
然而行至一半，倏爾一聲悶雷，天空毫無征兆地就下起了暴雨。雨水砸在鋼板和玻璃上，劈裏啪啦地匯聚成蜿蜒的水幕。
司機把雨刮器開到最大，也只能依稀辨認前路。
“岑先生……”
終於，司機把車停在一處燈火微明的小院外，撐傘站在岑霽的車窗外，為難地道：“為您的安全著想，我看今晚您最好先在這裏避一避。”
岑霽往外面看了一眼。
微博上那些奇怪的評論再次跳入腦海。
半夜下雨、被困旅館、睡在一起、然後……
呼吸莫名發緊，岑霽下意識去扯領帶，撲空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領帶早就因為氣姜燃被扯下來了。
姜燃。
這個名字一旦出現，像是某種提醒，岑霽臉色一沈，決絕地升起車窗吩咐道：“回詩雅。”
“可是……”司機實在是為難。
“這麽大的雨還要回詩雅？”姜燃在一邊探頭，覺得岑霽簡直已經冷血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而岑老板卻板著張臉，巋然不動地盯著擋風玻璃上，已經下成瀑布的大雨重覆道：“回詩雅。”
司機不敢跟岑霽爭，只得收傘上車。
“砰——”
一聲悶響，繼而嘈雜的雨聲席卷。
岑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身側的女人推開車門，兀自跳了下去。
雨勢太大，她只得脫下鞋子抱在懷裏，三兩步竄到了小旅館前廳的屋檐下面。
“要回你自己回，這麽大的雨，我還不想英年早逝。”
說完也不等岑霽表態，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目睹這一切的司機僵在原地，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下意識地看向岑霽。
然而後座上早就沒有了人影。
司機一凜，趕緊追上去把傘撐到岑霽頭頂。
“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
岑霽煩躁又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妥協地跟著姜燃推門進去。
這是一間裝修簡陋的汽車旅館。
所謂的大廳也只有窄窄小小的一個過道，同時站下兩個男人都夠嗆。
門口一個穿著連帽衛衣的男人在抽煙。他眼神不善地打量了岑霽一眼，絲毫沒有要避讓的意思。
岑霽進去的時候，就必須側著身子。
大廳的墻上有幾盞夜燈，但為了省錢都沒有打開，整個房間只有不遠處兩臺自動販賣機裏透出的光線勉強照亮。
岑霽看過去，看見販賣機一個賣的是避孕套，一個賣的是情趣用品……
姜燃在門口專心地扯紙擦腳，倒是沒註意到這些擺設。
“你們幾個人？”
前臺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大叔，胡子拉碴，戴著副精明的圓框眼鏡，從一進門就把目光鎖在岑霽身上。
岑霽走過去，一邊摸自己的卡包，“三個。”
“哦～”大叔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姜燃，挑眉給岑霽遞眼色，比了個“一”。
岑霽故意假裝看不懂，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大叔，大聲說：“三個房間。”
大叔蹙眉，以為岑霽不懂，從桌下抽出一張紙條展示給他。
岑霽臉色陰沈，目光冷冽地盯回去，沈聲揭穿，“不是五百？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還想做生意？”
前臺大叔聞言果然一梗，臉上露出尷尬又慚愧的神色。
岑霽出了口氣，便懶得跟這種小人糾纏，收起銀行卡要走的時候，卻見老板看著湊過來的姜燃笑得一臉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今天大雨封山，這裏滿房，只剩下一間房。我看你們是開車過來的，不如司機師傅在車裏將就一晚，你們倆……”
“哈……”
“哈？！”
異口同聲的驚嘆，姜燃和岑霽幾乎是同時反應。
兩人對望一眼，姜燃神色怏怏，岑霽則一臉迷忙。
“你們的房間是兩張床吧？”姜燃問。
大叔點頭保證，“是，絕對是兩張床。而且不方便的話，可以一個人睡床，一個人睡沙發，反正只將就一晚，絕對沒問題的。”
“哦，那就好。”姜燃接過鑰匙，往樓上去。
大廳裏，岑霽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前臺大叔。
只見他一臉得意地朝岑霽眨了眨眼睛，而後用嘴型無聲地告訴他——
“五百就五百吧，回頭的老顧客我們都打五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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