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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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動
我心中有了個不是想法的想法，不知道小亭會不會滿意，只能等晚上回來跟他講聽下他的意見。可是我等到夜深了，所有將軍都睡下了，小亭還是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起床去將士的營帳裏找他。大家都睡了，我悄悄叫醒幾個人，但他們都說小亭上午就不見了。
我心中湧上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不會吧，小亭不會當時沖出營帳，直接去了敵軍老巢了吧。我渾身血液逆流。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控制不住內心的想法，我趕緊回到營帳，叫醒了幾位將軍，把情況跟他們說了。“我需要帶小分隊現在就深入敵方老巢，把小亭救出來。”我等不起了。
“殿下，我們現在什麽都不清楚，甚至連亭大夫的具體位置都不知道，而且敵人說不定會有埋伏……”“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小亭上午就走了，這已經一天了，我得趕緊去，他等不了太久了！”
“但是殿下，我們不能為了一個軍醫，葬送掉一支精銳啊！更何況，亭大夫可能已經……”“不可能！”我不允許那種事發生，想都不能想，“本王必須現在就走，若有什麽後果，本王一人承擔！”不等他們開口答應，我就調遣了小分隊，連夜救人。
但幾位將軍說的是對的，我真的連小亭在哪裏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騎馬狂奔。眼看已經深夜，我卻一點頭緒沒有，我簡直要直接去找敏思。好在丁布攔下了即將失去理智的我，我們在敵營的探子也送來消息，說白天他們的一個行軍帳確實有異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覺覺得這件事跟小亭有關。
“殿下，我們去死人谷看看吧。”“你胡說什麽！”我打斷了丁布小心翼翼的建議，可是我心裏那個聲音也越來越響。去死人谷看看吧，已死或重傷將死之人都是被扔到那裏的。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縈繞。鬼使神差般的，我調轉馬頭，朝死人谷方向狂奔。
那片陰森之地越來越近了，我也放慢速度尋著小亭的身影。我大叫他的名字，無人應答。無意間，我看到了個人形，沒有任何思考，我狂奔而去。
我幾乎是跌下馬來。那人散發趴在土堆上一動不動，渾身□□卻滿是裂口。我一摸，他身子還是溫的。我將他翻過來，果然是小亭！我鼓足勇氣顫抖著去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來人！快來人！”我把自己的外袍脫下，裹住昏迷的小亭，一把抱起，趕緊奔向自己的營地。我駕著馬，他一直歪在我的懷裏沒有醒。怎麽這麽慢！我不斷踢著馬腚。
小亭，堅持住！
一到營帳，我立刻跳下馬。“快叫軍醫！”我抱著小亭沖進了營帳。他臉色白地可怕，頭發散亂，雙眼緊閉，嘴上還有血跡。把他放在床上後，我輕輕掀開裹著他的外袍。小亭渾身的傷刺得我的眼睛生疼。剛在野外沒有看清，現下有了燈光，那些鞭傷，刀傷，還有成片成片的燙傷……在小亭白皙且稚嫩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
手中沾著小亭血跡的外袍幾乎要被我捏碎。
軍醫很快就趕來了，我和其他人退避。過了好久，大夫才出來，我再忍不住內心的擔憂：“他怎樣？”
“他傷口過密，失血昏迷，我雖已為他包紮，但他現下還未清醒。不過殿下不用過於擔心，他脈搏漸強，臟器和筋脈暫無大礙。接下來幾日要重點觀察，只要傷口不要化膿，應能度過此關。”軍醫寫了個很長的方子，“煩請殿下吩咐照顧的人，他近期只能進流食。”
丁布幫我去抓藥了，所有人都散去了，我輕輕握住小亭滿是傷痕的手。我哪也不去了，就坐在小亭床邊，祈禱他堅持。老天保佑！到了下午的時候，小亭的手動了動。他慢慢睜開了眼。
“小亭！”我清了清嗓子，“要不要喝點兒水？”
小亭看到我，猛地把手一收，向床邊一個激靈，但隨即是滿臉痛苦。我輕聲穩住他：“別怕，是我，陸以靈。”
小亭果然不再動，發出的細若游絲的聲音卻讓我心疼的發顫：“陸，以靈？”
我嗓子一堵：“是我。”
小亭的眼淚，就那麽掉了，我也強忍想哭的沖動：“我去倒點兒水。”轉身擦掉了眼淚。卻沒有走開，因為小亭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
“別走……”他的聲音撞入我的心裏，我的淚水怎麽也控制不住。我就胡亂抹了一把，然後又坐下，雙手握住他的手：“好，不走。”我喊來了外面的人，給小亭端了點水。
小亭沒法動，我就一手握住小亭的手，一手用勺子蘸水餵給他喝。小亭的下嘴唇全部爛了，我只能一點一點餵，他喝著喝著又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我一直坐在他身邊，手一直握著，生怕一個不留神小亭就從我指縫中溜走了。睡夢中的他尤其地不安生，他不斷掙紮，不斷出汗，嘴裏嘟囔著什麽聽不清，但把我的手握得生疼。我不停幫他擦汗，柔聲喚他，可他依舊雙眼緊閉，淚水順著眼角不斷低落。我俯下身去聽他在喊什麽。
他在哭。他在喊：陸以靈，救我。
那一刻，我幾近窒息。悔恨、自責、憤怒、心痛，不斷擠壓著我。我忍住再次哭的沖動，輕輕抱著他，不斷地重覆：“我在。”
不，我沒在！他真正喊著讓我救他的時候，我根本不在他身邊！我給了自己狠狠一個耳光，我狠狠給了自己十個耳光，我想把自己痛打一頓！
我想把那些人千刀萬剮，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深夜，小亭再次醒來，我忙上前：“小亭，怎麽樣？”
“陸以靈，”他的聲音還是很虛弱，但比起之前他神志清醒了許多，“你怎麽不睡覺？”
我有些楞住，他，為什麽這麽問？“小亭，知道我們在哪兒嗎？”
他蒼白的臉上擠出微笑：“陸以靈，你是不是傻了，你在打仗呀，我來當你的軍醫。”
他的語氣跟從前絲毫沒有區別，仿佛那些事情從不曾發生過，但這讓我更加不安。“你餓不餓？”我試探著問。
“大半夜的，我怎麽可能吃的下。先睡吧，明天你還要工作呢。”小亭想放開我的手，但被我立刻握住：“沒事，我就睡你床邊。”
小亭沒再動，只笑道：“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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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有了個不是想法的想法，不知道小亭會不會滿意，只能等晚上回來跟他講聽下他的意見。可是我等到夜深了，所有將軍都睡下了，小亭還是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起床去將士的營帳裏找他。大家都睡了，我悄悄叫醒幾個人，但他們都說小亭上午就不見了。
我心中湧上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不會吧，小亭不會當時沖出營帳，直接去了敵軍老巢了吧。我渾身血液逆流。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控制不住內心的想法，我趕緊回到營帳，叫醒了幾位將軍，把情況跟他們說了。“我需要帶小分隊現在就深入敵方老巢，把小亭救出來。”我等不起了。
“殿下，我們現在什麽都不清楚，甚至連亭大夫的具體位置都不知道，而且敵人說不定會有埋伏……”“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小亭上午就走了，這已經一天了，我得趕緊去，他等不了太久了！”
“但是殿下，我們不能為了一個軍醫，葬送掉一支精銳啊！更何況，亭大夫可能已經……”“不可能！”我不允許那種事發生，想都不能想，“本王必須現在就走，若有什麽後果，本王一人承擔！”不等他們開口答應，我就調遣了小分隊，連夜救人。
但幾位將軍說的是對的，我真的連小亭在哪裏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騎馬狂奔。眼看已經深夜，我卻一點頭緒沒有，我簡直要直接去找敏思。好在丁布攔下了即將失去理智的我，我們在敵營的探子也送來消息，說白天他們的一個行軍帳確實有異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覺覺得這件事跟小亭有關。
“殿下，我們去死人谷看看吧。”“你胡說什麽！”我打斷了丁布小心翼翼的建議，可是我心裏那個聲音也越來越響。去死人谷看看吧，已死或重傷將死之人都是被扔到那裏的。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縈繞。鬼使神差般的，我調轉馬頭，朝死人谷方向狂奔。
那片陰森之地越來越近了，我也放慢速度尋著小亭的身影。我大叫他的名字，無人應答。無意間，我看到了個人形，沒有任何思考，我狂奔而去。
我幾乎是跌下馬來。那人散發趴在土堆上一動不動，渾身□□卻滿是裂口。我一摸，他身子還是溫的。我將他翻過來，果然是小亭！我鼓足勇氣顫抖著去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來人！快來人！”我把自己的外袍脫下，裹住昏迷的小亭，一把抱起，趕緊奔向自己的營地。我駕著馬，他一直歪在我的懷裏沒有醒。怎麽這麽慢！我不斷踢著馬腚。
小亭，堅持住！
一到營帳，我立刻跳下馬。“快叫軍醫！”我抱著小亭沖進了營帳。他臉色白地可怕，頭發散亂，雙眼緊閉，嘴上還有血跡。把他放在床上後，我輕輕掀開裹著他的外袍。小亭渾身的傷刺得我的眼睛生疼。剛在野外沒有看清，現下有了燈光，那些鞭傷，刀傷，還有成片成片的燙傷……在小亭白皙且稚嫩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
手中沾著小亭血跡的外袍幾乎要被我捏碎。
軍醫很快就趕來了，我和其他人退避。過了好久，大夫才出來，我再忍不住內心的擔憂：“他怎樣？”
“他傷口過密，失血昏迷，我雖已為他包紮，但他現下還未清醒。不過殿下不用過於擔心，他脈搏漸強，臟器和筋脈暫無大礙。接下來幾日要重點觀察，只要傷口不要化膿，應能度過此關。”軍醫寫了個很長的方子，“煩請殿下吩咐照顧的人，他近期只能進流食。”
丁布幫我去抓藥了，所有人都散去了，我輕輕握住小亭滿是傷痕的手。我哪也不去了，就坐在小亭床邊，祈禱他堅持。老天保佑！到了下午的時候，小亭的手動了動。他慢慢睜開了眼。
“小亭！”我清了清嗓子，“要不要喝點兒水？”
小亭看到我，猛地把手一收，向床邊一個激靈，但隨即是滿臉痛苦。我輕聲穩住他：“別怕，是我，陸以靈。”
小亭果然不再動，發出的細若游絲的聲音卻讓我心疼的發顫：“陸，以靈？”
我嗓子一堵：“是我。”
小亭的眼淚，就那麽掉了，我也強忍想哭的沖動：“我去倒點兒水。”轉身擦掉了眼淚。卻沒有走開，因為小亭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
“別走……”他的聲音撞入我的心裏，我的淚水怎麽也控制不住。我就胡亂抹了一把，然後又坐下，雙手握住他的手：“好，不走。”我喊來了外面的人，給小亭端了點水。
小亭沒法動，我就一手握住小亭的手，一手用勺子蘸水餵給他喝。小亭的下嘴唇全部爛了，我只能一點一點餵，他喝著喝著又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我一直坐在他身邊，手一直握著，生怕一個不留神小亭就從我指縫中溜走了。睡夢中的他尤其地不安生，他不斷掙紮，不斷出汗，嘴裏嘟囔著什麽聽不清，但把我的手握得生疼。我不停幫他擦汗，柔聲喚他，可他依舊雙眼緊閉，淚水順著眼角不斷低落。我俯下身去聽他在喊什麽。
他在哭。他在喊：陸以靈，救我。
那一刻，我幾近窒息。悔恨、自責、憤怒、心痛，不斷擠壓著我。我忍住再次哭的沖動，輕輕抱著他，不斷地重覆：“我在。”
不，我沒在！他真正喊著讓我救他的時候，我根本不在他身邊！我給了自己狠狠一個耳光，我狠狠給了自己十個耳光，我想把自己痛打一頓！
我想把那些人千刀萬剮，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深夜，小亭再次醒來，我忙上前：“小亭，怎麽樣？”
“陸以靈，”他的聲音還是很虛弱，但比起之前他神志清醒了許多，“你怎麽不睡覺？”
我有些楞住，他，為什麽這麽問？“小亭，知道我們在哪兒嗎？”
他蒼白的臉上擠出微笑：“陸以靈，你是不是傻了，你在打仗呀，我來當你的軍醫。”
他的語氣跟從前絲毫沒有區別，仿佛那些事情從不曾發生過，但這讓我更加不安。“你餓不餓？”我試探著問。
“大半夜的，我怎麽可能吃的下。先睡吧，明天你還要工作呢。”小亭想放開我的手，但被我立刻握住：“沒事，我就睡你床邊。”
小亭沒再動，只笑道：“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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