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我叫潘世安

關燈
我叫潘世安

我叫潘世安,遠國六州掌事,奉旨前來查案。

今日醜時許,宮裏傳來皇上口諭,命我火速進宮,緣由只字未提。

現在馬車上只有我與丁總管二人,丁總管總算能與我詳細說明。

“亭公子歿了,皇上要你三日內查清兇手。”

我震驚。亭公子,不是得皇上獨寵的嗎?怎麽說沒就沒了?“什麽時候?”

“這不指望您去查清楚的嘛,”丁總管堆笑道,“昨晚皇上去悔過庫,發現亭公子慘死在獄中。”丁總管低聲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皇上抱起來的時候,都僵了。”

我只覺得信息量好大,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問起。“悔過庫?亭公子怎會在那種地方?皇上不知道嗎?”

“大人有所不知。三個月前,亭公子因為縫蠱毒娃娃詛咒皇上,被太後下到悔過庫了。皇上沒攔住。”

“我,我的確不曾聽說。”

丁總管繼續道:“這事兒宮裏封了消息,請大人勿要外傳。包括此次查案,也請大人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次進宮的緣由。”

夜幕中,馬車疾馳而過。

雖以前查過不少案子,但這次我確實感到壓力不小。一是時間緊張,只有三日。再者,死者可是亭公子。

滿朝文武百官很少有人見過亭公子其人,只知道皇上被他迷的鬼迷心竅。我遠國皇室人丁向來不旺,以至於當初前朝前太子謀反被捕後,皇上都不舍得將其誅族,只是流放。如今,後宮只有皇後和玉妃,皇上也從不入這兩位佳麗的宮室,整日只與亭公子一個男子舉案齊眉。皇上成親近十載,登基也近兩年,膝下無一兒半女。大臣們多次進諫,要求皇上恩澤後宮,早日留下子嗣。可一向從善如流的皇上,唯獨對此十分抗拒,每每談起,總與大臣們不歡而散。

不少文臣私下裏與我小聲議論,總說亭公子禍國殃民不知羞恥,甚至有說他是敵國派來的細作勾引皇上。可我知道,亭公子不過是一個心智不過孩童的大小孩。

我與亭公子有過兩面之緣。

初次見他是在皇上的王府中。那時皇上還是榮王,多年來在邊關駐守,領兵打仗。我也還只是戶部的一個執事。那日,我奉命帶著查案資料向榮王覆命,在榮王府中書房見到了他。那時的他還正常,只是年輕的臉龐多了幾分同齡人少有的兇戾。

再次見面就是皇上登基後了。那日丁總管不在,我得特許將奏折直接送至藏亭居。本在院子玩耍的亭公子一溜煙跑進了屋子,只露出頭偷看我。那時我便感到他的異樣,可對於他的變化,皇上也只說他發生很多事,再沒有提及更多。那以後我便猜出,皇上不在養心殿不在禦書房而在藏亭居批折子的原因,十有八九與亭公子有關。

既如此疼愛,此時亭公子被人所殺,皇上一定恨不得立刻將兇手千刀萬剮吧。

離馬車抵宮門還有些時候,我趁此機會向丁總管了解些案情。“亭公子被殺一事,不知總管可否詳談?”

丁總管認真道:“今早子時,我與皇上來到悔過庫想看望亭公子。我們順著油燈找到了關押亭公子的牢房,還沒進去就看到一只胳膊從柵欄伸向外面。皇上預感不妙,趕緊叫來了看守,打開牢門,然後就看到牢門裏一片狼藉。”丁總管輕嘆一口氣,繼續道,“牢房裏點上燈才看到,地上到處是血,給亭公子送飯的碗也被人打碎。而亭公子則躺在血泊中,肚腹被人破開。他胸口還趴著一個嬰孩,嬰孩的臍帶連接著亭公子的身體。”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亭公子有了身孕?”

“雖不知為何,但亭公子確實以男子之身孕子。”

“那嬰孩現下如何?”

“小皇子命大,雖虛弱,但好在性命無大礙。若不是今早發現,恐怕小皇子也難逃毒手。”

“不知是何人竟如此狠毒地殘害一個有孕之人。”我不由得怒從心中起。但多年來的查案習慣很快消解了我的憤怒,我問道:“亭公子的遺體現在何處?”

“皇上命人將亭公子縫好,已經帶回了藏亭居。”丁總管重重嘆了口氣,“皇上現在心裏也不好受。”

借著月色,馬車停在了宮門口。“到了。此次查案大人無法帶著您的助手和隨從,就讓下官協助您查案吧。”丁總管將我扶下馬車。

“總管客氣了,得您相助,必事半功倍。亭公子的遺體有皇上在那兒看著,我們就先從悔過庫查起吧。”

悔過庫在皇宮的西南角,是專門關押犯錯的皇室家眷的地方。因為當朝皇上沒有幾個妃子更沒有子嗣,悔過庫本已荒廢。“太後原本是要將亭公子打入天牢的,但皇上不肯,最後折中,將亭公子下到悔過庫。”亭公子如今死在這種地方,皇上腸子都悔青了吧。

“但如今蠱毒之事盛行,若皇上因寵愛亭公子而對亭公子使用蠱毒之事進行包庇,恐造成天下大亂啊。”即使是我,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是啊。”丁總管再次嘆息。“大人,請吧。”

事發後,皇上就下令圍住了悔過庫,任何人無令不得進入。現在悔過庫四周圍了侍衛,燈火通明。

我接過火把,先將悔過庫的四周檢查了一番。悔過庫與皇宮其他宮殿不同,它沒有院子,只是一座稍大的房子,只有五間牢房,其中一間是審訊室。我仔細看過窗子和屋頂,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兇手只能是從正門進入的。

看過外部之後,丁布領著我來到了庫內。一進大門,就立刻感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發黴的潮氣。左右兩邊是通道的兩個入口。悔過庫是對稱的,四個普通牢房呈田字,最裏面的大審訊室,則有兩個牢房那麽大。亭公子所在的牢房在稍微靠近內部的地方。我一路走一路檢查,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就是前面。”丁總管指著前面的監牢對我說。

我慢慢走過去,只看到裏面漆黑一片。丁總管叫人來點了燈,還未等燈亮起,我便已聞到空氣中的血腥氣。隨著燈全部亮起,現場的全貌也逐漸在我眼前清晰。

用一片狼藉來形容,真是毫不誇大。

牢房最裏面是一個馬桶,旁邊正對窗戶的下方是一個草垛,那裏應該就是亭公子平日睡覺的地方。靠近柵欄的地方是一大灘血,有些滲到牢房外。血跡邊緣不規則,還有被踩的痕跡。向四周蔓延的是一些血腳印,旁邊還有破碗的碎片和打翻的飯菜,也被踩了,有的上面還沾了血跡,弄的整個牢房很臟。從草垛至柵欄是拖拽形成的血跡,但從痕跡來看,兇手似乎力氣很小,使得這個拖拽痕跡並不流暢,顯得斷斷續續。

“丁總管,這地上的腳印是怎麽回事?”

丁總管站在牢房外說道:“當時發現亭公子的時候,我趕緊叫了太醫,劉太醫正當值,就被我叫了來,連同張太醫和李太醫一起。劉太醫一看就知道亭公子已經走了,皇上不信,非讓他們來瞧,折騰好久。這腳印許是那時留下的。”

“那這碗?”

“這碗我們來時已經破了,飯菜也早已倒在地上,皇上還險些被碎片紮到。”

我仔細看,除了米飯,也就兩片菜葉。“亭公子的夥食一直都這麽簡單嗎?”

“皇上有吩咐過亭公子的飲食要清淡,但看守悔過庫的都是太後的人,皇上也監督不得。沒想到讓他們給弄的清淡些,他們就只弄些這種菜來糊弄。”

我突然想起些什麽:“總管好像跟我提過,亭公子是什麽時候被下的?”

“差不多快三個月前。”

“那至昨晚,亭公子身孕?”

“太醫說,應該七個月多些。”

“那也就是說亭公子當時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孕。那太後還怎麽?”太後可一向是最盼望皇上能留下個子嗣的。

“亭公子身孕的事,皇上太後都不知道。我猜,恐怕亭公子自己也不懂是怎麽回事吧。”

也是,以他那不過三歲的心智,如何能理解這麽覆雜的事。

“可是,一直沒人請平安脈嗎?”

“沒有。亭公子怕生,除非睡著,不然皇上是不讓旁人進藏亭居的,也就沒有其他宮中請平安脈的習慣。亭公子下庫前雖挑食,但飯量很好,估計是這樣,皇上就沒在意。也沒想到,亭公子竟能…”

那兇手是怎麽知道亭公子有身孕的呢?

我繼續查看牢房,發現柵欄靠近底部的地方,竟也有少許血跡。打鬥會在這裏形成血跡嗎?我不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