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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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終究不比頂層，少了陽光微風，也少了世俗人氣。天氣越來越冷，暖陽的日子太少見，於是森鷗外只能困在病房。
森鷗外情緒不高，這是福澤諭吉看得出來的。他額前的碎發長長了，稍微低頭能擋住眼睛。再加上鼻梁上總架著一副銀邊眼鏡，就更難直視他的眼睛。
但福澤諭吉還是能感覺到，圍繞在森鷗外壓抑的領域。
福澤諭吉不知道怎麽哄人高興，他說話輪椅上的人也不理，也不說話。時間一長，福澤諭吉都怕森鷗外憋出毛病。
Mori他們這段時間又鼓搗出來幾種新藥，森鷗外來者不拒，不是效果不好就是副作用太強。
好在經過上次的教訓後，他們也不敢給森鷗外註射太大劑量的藥，所以副作用也不是很嚴重。
但到底還是折騰了所有人的心，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福澤諭吉知道，森鷗外早就不抱希望了，所以就無所謂成功失敗。
看著人一天天消沈下去也不是辦法，福澤諭吉又說不出甜言蜜語，某天他帶回了一朵花。
一朵鮮紅的玫瑰，在森鷗外清晨睜眼前出現在最顯眼的位置。
福澤諭吉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但森鷗外一天下來盯著花的時間明顯較長，於是他就每天換一支花。
又過了幾天，福澤諭吉回來的稍晚一點，因為他在花店糾結的時間有些長。花店的種類很多，介紹牌寫著花的名稱和話語。
他在桔梗花和梔子花之間糾結，最後拿了桔梗花。
他捧著那簇滴著水珠的桔梗花，走到醫院門口時鬼使神差地擡頭看了一眼。
初升的旭日，福澤諭吉瞇著眼，看到了百米之外天臺上的身影。銀狼的視力毋庸置疑，那是森鷗外。
天氣很冷，他穿著能擋住小腿的大衣，還披著中也給他定制的小山羊絨的披風。
福澤諭吉眼神太好，就能清楚地看見他靠在天臺的欄桿上前傾探出身體，耳朵凍得通紅，右手裏還夾著一支點燃的煙。
還有那隱藏在鏡框下，冷漠至極的眼神。如死井沒有一絲波瀾，對世間不予任何留戀，好像下一秒就可以縱身墜入雲端。
藍紫色的鮮花落到土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福澤諭吉推開天臺大門的時候，正看見森鷗外擡腳往欄桿上邁。輪椅在他正後方，腳邊還散落著零零散散的煙頭。
那一瞬間，三年前的陰霾好像重新席卷而來，失控的心跳覆制著那時冰冷的絕望。福澤諭吉滿眼通紅，他控制不住心裏的瘋意了。
森鷗外聽到門開了的聲音，剛要回頭迎面襲來一陣勁風。緊接著，他被拽得踉蹌著撞進了一個鐵壁似的懷抱。
他被緊緊地壓在福澤諭吉的胸腔上，心音引起共鳴，震耳欲聾。他知道，福澤諭吉是嚇著了。
他剛要開口，沒想到剛剛動作太激烈，沒註意被吸了一口冷空氣，一開口就是一陣嗆咳。
福澤諭吉把人按在懷裏時，才勉強蓋住心裏的慌張，一聽那人不停地咳嗽，那股邪門的瘋意又上了頭。
“你上天臺來幹什麽？”福澤諭吉幾乎是怒吼著。森鷗外一擡頭，才發現他眼裏的紅血絲。
“我沒有……”森鷗外忍著咳意開口。
“還抽煙，你那個破肺能抽煙嗎？”福澤諭吉伸手打掉了森鷗外手裏的煙，留下通紅的一片印子。
福澤諭吉徹底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和儀態，他拎著森鷗外的披風領口，面目猙獰：“你為什麽上天臺？你說，你是不是想死！”
話一出口，兩人都楞住了。森鷗外眼眸一壓推開了他，隨後整理好被揉皺的衣服，往身後的輪椅走：“你冷靜冷靜。”
看似沒有異樣，其實是森鷗外有點站不住。他趴在欄桿的時間本來就有點長，再加上剛剛福澤諭吉算不上溫柔的拉扯，膝蓋鉆心的疼，強撐到現在實屬不容易。
他剛走兩步，就被人攔腰抱起，被人杠在了肩膀上。動作太急，森鷗外心臟立馬抽搐了一下。
這個姿勢對於中年人太過不堪，森鷗外面色難看：“福澤諭吉，你放我下來。”
福澤諭吉沒聽，用絕對力量壓制森鷗外一路，回到病房給人一把扔在了病床上。床很軟，但森鷗外後腦勺落地也挺疼，於是他半撐著身子仰頭：“你瘋了？”
這一撞，撞歪了枕頭，露出代表平安的禦守。剛穩定一絲情緒的福澤諭吉，看到那個禦守眼裏又漫上一片猩紅。
他前傾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陰影下的人：“你是不是想放棄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伸手捏著森鷗外的下顎，看著鏡框下微瞇的眼睛：“我警告你，是你自己說的讓我決定，我救你回來，你這條命就是我的。抽煙不行，放棄不行，找死更不行。”
森鷗外想解釋，他沒有想自殺，他只是想上天臺透透氣；他也沒有抽煙，他只是點燃了捏在手裏。但他忽然不想解釋了，低沈的聲音裏帶著失望。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福澤諭吉。”他推了一下福澤諭吉，沒推開，於是他摘掉眼鏡，頓時眼前的面孔模糊起來。
看不見，一些埋在心底的話就極容易說出口。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對我那些不為人知的、埋在你心底的罪惡的……”
還是沒能說完，因為開口的瞬間那只鐵鉗般的手就掐住了他的臉頰，緊接著一個瘋狂肆意的吻堵住了後面兩人心知肚明的話。
那吻不帶著一絲溫情，唇舌撬開齒關，好像只是為了掠奪殘存的空氣。
福澤諭吉一心只想堵住那人的話，就沒註意力度和時間。
森鷗外推不開福澤諭吉，他氣息紊亂，窒息感逐漸壓住胸腔。他咬了口腔裏的軟物，腥甜眨眼間彌漫。
福澤諭吉仍未松口，直到森鷗外胸前的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時，他才如夢驚醒般的松開森鷗外。
森鷗外立刻軟倒在床上，他左手緊緊地攥著心口前的衣服，急促地咳著。剛開始還能咳嗽幾聲，後來就只能小聲倒著氣，胸膛劇烈起伏也咳不出來。
今天值班的醫生不是Mori，推車進來的是另外的醫生。他們來得很快，不到一分鐘就急匆匆的沖進來。
他們推開福澤諭吉，把森鷗外放倒成一個平躺的姿勢。氧氣面罩迅速戴好，胸前的衣物被解開，露出胸口蒼白的皮膚。他仰著頭痛苦而艱難地呼吸，像一只瀕死的天鵝。
福澤諭吉被請出病房前，內心的洶湧仍未平覆。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他懷揣著的、壓在最深處骯臟齷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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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終究不比頂層，少了陽光微風，也少了世俗人氣。天氣越來越冷，暖陽的日子太少見，於是森鷗外只能困在病房。
森鷗外情緒不高，這是福澤諭吉看得出來的。他額前的碎發長長了，稍微低頭能擋住眼睛。再加上鼻梁上總架著一副銀邊眼鏡，就更難直視他的眼睛。
但福澤諭吉還是能感覺到，圍繞在森鷗外壓抑的領域。
福澤諭吉不知道怎麽哄人高興，他說話輪椅上的人也不理，也不說話。時間一長，福澤諭吉都怕森鷗外憋出毛病。
Mori他們這段時間又鼓搗出來幾種新藥，森鷗外來者不拒，不是效果不好就是副作用太強。
好在經過上次的教訓後，他們也不敢給森鷗外註射太大劑量的藥，所以副作用也不是很嚴重。
但到底還是折騰了所有人的心，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福澤諭吉知道，森鷗外早就不抱希望了，所以就無所謂成功失敗。
看著人一天天消沈下去也不是辦法，福澤諭吉又說不出甜言蜜語，某天他帶回了一朵花。
一朵鮮紅的玫瑰，在森鷗外清晨睜眼前出現在最顯眼的位置。
福澤諭吉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但森鷗外一天下來盯著花的時間明顯較長，於是他就每天換一支花。
又過了幾天，福澤諭吉回來的稍晚一點，因為他在花店糾結的時間有些長。花店的種類很多，介紹牌寫著花的名稱和話語。
他在桔梗花和梔子花之間糾結，最後拿了桔梗花。
他捧著那簇滴著水珠的桔梗花，走到醫院門口時鬼使神差地擡頭看了一眼。
初升的旭日，福澤諭吉瞇著眼，看到了百米之外天臺上的身影。銀狼的視力毋庸置疑，那是森鷗外。
天氣很冷，他穿著能擋住小腿的大衣，還披著中也給他定制的小山羊絨的披風。
福澤諭吉眼神太好，就能清楚地看見他靠在天臺的欄桿上前傾探出身體，耳朵凍得通紅，右手裏還夾著一支點燃的煙。
還有那隱藏在鏡框下，冷漠至極的眼神。如死井沒有一絲波瀾，對世間不予任何留戀，好像下一秒就可以縱身墜入雲端。
藍紫色的鮮花落到土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福澤諭吉推開天臺大門的時候，正看見森鷗外擡腳往欄桿上邁。輪椅在他正後方，腳邊還散落著零零散散的煙頭。
那一瞬間，三年前的陰霾好像重新席卷而來，失控的心跳覆制著那時冰冷的絕望。福澤諭吉滿眼通紅，他控制不住心裏的瘋意了。
森鷗外聽到門開了的聲音，剛要回頭迎面襲來一陣勁風。緊接著，他被拽得踉蹌著撞進了一個鐵壁似的懷抱。
他被緊緊地壓在福澤諭吉的胸腔上，心音引起共鳴，震耳欲聾。他知道，福澤諭吉是嚇著了。
他剛要開口，沒想到剛剛動作太激烈，沒註意被吸了一口冷空氣，一開口就是一陣嗆咳。
福澤諭吉把人按在懷裏時，才勉強蓋住心裏的慌張，一聽那人不停地咳嗽，那股邪門的瘋意又上了頭。
“你上天臺來幹什麽？”福澤諭吉幾乎是怒吼著。森鷗外一擡頭，才發現他眼裏的紅血絲。
“我沒有……”森鷗外忍著咳意開口。
“還抽煙，你那個破肺能抽煙嗎？”福澤諭吉伸手打掉了森鷗外手裏的煙，留下通紅的一片印子。
福澤諭吉徹底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和儀態，他拎著森鷗外的披風領口，面目猙獰：“你為什麽上天臺？你說，你是不是想死！”
話一出口，兩人都楞住了。森鷗外眼眸一壓推開了他，隨後整理好被揉皺的衣服，往身後的輪椅走：“你冷靜冷靜。”
看似沒有異樣，其實是森鷗外有點站不住。他趴在欄桿的時間本來就有點長，再加上剛剛福澤諭吉算不上溫柔的拉扯，膝蓋鉆心的疼，強撐到現在實屬不容易。
他剛走兩步，就被人攔腰抱起，被人杠在了肩膀上。動作太急，森鷗外心臟立馬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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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澤諭吉沒聽，用絕對力量壓制森鷗外一路，回到病房給人一把扔在了病床上。床很軟，但森鷗外後腦勺落地也挺疼，於是他半撐著身子仰頭：“你瘋了？”
這一撞，撞歪了枕頭，露出代表平安的禦守。剛穩定一絲情緒的福澤諭吉，看到那個禦守眼裏又漫上一片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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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捏著森鷗外的下顎，看著鏡框下微瞇的眼睛：“我警告你，是你自己說的讓我決定，我救你回來，你這條命就是我的。抽煙不行，放棄不行，找死更不行。”
森鷗外想解釋，他沒有想自殺，他只是想上天臺透透氣；他也沒有抽煙，他只是點燃了捏在手裏。但他忽然不想解釋了，低沈的聲音裏帶著失望。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福澤諭吉。”他推了一下福澤諭吉，沒推開，於是他摘掉眼鏡，頓時眼前的面孔模糊起來。
看不見，一些埋在心底的話就極容易說出口。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對我那些不為人知的、埋在你心底的罪惡的……”
還是沒能說完，因為開口的瞬間那只鐵鉗般的手就掐住了他的臉頰，緊接著一個瘋狂肆意的吻堵住了後面兩人心知肚明的話。
那吻不帶著一絲溫情，唇舌撬開齒關，好像只是為了掠奪殘存的空氣。
福澤諭吉一心只想堵住那人的話，就沒註意力度和時間。
森鷗外推不開福澤諭吉，他氣息紊亂，窒息感逐漸壓住胸腔。他咬了口腔裏的軟物，腥甜眨眼間彌漫。
福澤諭吉仍未松口，直到森鷗外胸前的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時，他才如夢驚醒般的松開森鷗外。
森鷗外立刻軟倒在床上，他左手緊緊地攥著心口前的衣服，急促地咳著。剛開始還能咳嗽幾聲，後來就只能小聲倒著氣，胸膛劇烈起伏也咳不出來。
今天值班的醫生不是Mori，推車進來的是另外的醫生。他們來得很快，不到一分鐘就急匆匆的沖進來。
他們推開福澤諭吉，把森鷗外放倒成一個平躺的姿勢。氧氣面罩迅速戴好，胸前的衣物被解開，露出胸口蒼白的皮膚。他仰著頭痛苦而艱難地呼吸，像一只瀕死的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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