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大街小巷熱鬧非凡，聖誕過後沒幾天就是元旦。

墨白光著腳站在窗戶前，眼神中還帶著幾分睡意，怔怔地望著樓下那些光禿禿又閃著彩燈的樹枝發呆。

寧川的冬天不下雪，不然就可以下去打雪仗了。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等他回頭沈燃從背後抱著他的腰，下巴擱在墨白的肩膀上，輕聲問：“在想什麽？”

墨白眨眨眼，道：“想和你一起看雪。”

“好，”沈燃說：“過年我們去北京吧。”

他想走一回墨白走過的路，去看看他沒能上的學校，想象一下周末沒課去找墨白的場景。

夏天他們會窩在租的公寓裏，吹著空調吃著冰淇淋。冬天會裹著厚厚的毛毯一起擠在沙發裏看綜藝。

墨白轉個身把頭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帶著寒意的毛衣。他這個午覺睡得有點久，從中午睡到沈燃下班。

沈燃把人抱回沙發上，毛毯和沙發還帶著他睡後的餘溫。沈燃摸摸他的腳，腳底暖呼呼的，身上也暖呼呼的，然後用毛毯把人裹得只留個腦袋。

“睡這麽久晚上還能睡著不？”沈燃喜歡死他每次睡覺起床的反應，仿佛一只可愛柔軟的小白兔，給點青草葉子就會蹦跶蹦跶跟著走了。

墨白白皙的臉蛋上慢慢暈出紅暈，家裏暖氣本來就足，身上還裹著厚厚地毯子，他掙紮了兩下解放出雙手，微微喘氣道：“不知道，我餓了。”

墨白又把腳從毛毯裏露出來，無聊地晃了晃。

沈燃盯著他的腳看了一會兒，“出去吃吧，晚上回來收拾行李，明天去渝城。”

距離元旦還有兩天，他們決定提前兩天過去。

一來和朋友聚聚。二來嘛，趁著假期四處玩玩。

渝城的氣溫和寧川相差不大，同樣屬於濕冷，冬天不下雪。

下飛機已是中午，他們直奔酒店。沈燃在和前臺核對身份信息，墨白坐在行李箱上等他。

大堂裏人來人往，有帶著孩子過來玩的，也有很多大學生過來旅游。

角落的沙發裏坐著一對年輕的小夫妻，丈夫抱著懷裏不足一歲的孩子，妻子拿著撥浪鼓晃得直響。

沈燃拿著房卡轉身準備叫他走，不想墨白正看得起勁，也咧著嘴跟著笑。

沈燃在他眼前晃晃手，“等會兒去買一個，晚上哄你用。”

“神經。”墨白斜了沈燃一眼，抽走他手裏的房卡朝著電梯走去。

房間在18樓，墨白刷開房門進去。

大床正中間有一個用毛巾疊起來的天鵝，四周是玫瑰花瓣擺的愛心。他咽了咽口水，一臉嫌棄地看著拉著行李箱進來的人。

“沈燃，你好土啊。”

沈燃關門的手停頓一秒，看著床上的布置嘴角抽了抽。難怪辦理入住的時候前臺跟客戶部核對房號，眼神不停地在兩人之間打量，要不是在上班估計得笑出聲來。

沈燃無奈聳聳肩，道：“真不怪我。”

墨白已經拿著手機窩在沙發裏玩消消樂，沈燃把帶來的東西整理好，又把床上的玫瑰花丟進垃圾桶。

收拾完出門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出了酒店沈燃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他朝司機報了個地址。

墨白搗鼓手裏的禮品袋，好奇道：“等下響叔會不會哭？”

“不知道，等會兒你隨時做好準備拍照，”沈燃低頭回覆消息。

為什麽不是你拍？

墨白瞥了眼他的後腦勺，把頭扭向另一邊。

渝城這幾年變化很大，沈燃對很多地方已然有點陌生。出租車行駛十幾分鐘後，進入他最熟悉的道路，兩側的商鋪還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墨白興奮地拍拍沈燃的手臂，道：“這家燒烤店我們來吃過很多次，你還記得不。”

沈燃笑笑說：“當然記得，有一次你點了特別多沒吃完，我們打包帶回去，結果忘記放冰箱，第二天就餿了。”

墨白笑彎腰。

路過熟悉的店，墨白都會問沈燃還記得不。

沈燃總是在第一時間回應他。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座的兩人，五官精致樣貌出挑，下意識把他們當成兄弟，“你們兄弟感情挺好的啊。”

墨白看著司機笑笑沒說話，他們可不是兄弟，是小情侶。

過了一會兒沈燃悄悄握住他的手，墨白拉直的嘴角又往上翹了翹。

五金店還和之前一樣，程響依舊抽著煙蹲在門口，不同的是夏裝換成了冬裝。一根煙燃盡，出租車穩穩停在路邊。

他把煙頭按熄在地上，站起身朝著路邊走去。

墨白站在路邊，恍惚間像是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沈燃在角落裏鎖車，程響蹲在門口抽煙，也是把煙按熄後朝他走來。

他生出一種錯覺，沈燃沒有離開，他們只是出去上了個學，趁著放假回渝城。

沈燃付完錢見墨白楞在原地，知道他想起了之前的事，很自然牽起他手走過去。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程響淡定看了眼十指相扣的手，朝著沈燃大聲喊道，“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回來，打算死在外面。”

沈燃剛剛走近不等說話，程響給他一個熊抱，“壯士了，挺好。”

“響叔。”沈燃輕聲喊道。

“回來就行，回來就行。”程響拍拍他的後背松開，偏頭看向墨白。

“響叔。”墨白笑著喊人。

“哎呀，”程響也笑了起來，“人家都說女大十八變，怎麽我們家小白也是啊，又變帥氣了。”

“比沈燃還帥，”他半掩著嘴小聲說。

墨白直樂，跟著程響進屋。

出乎意料的是沒見到程也，他在屋裏環視一圈墻壁上貼著許多年前他和沈燃給程也輔導作業時獎勵的小紅花。

他問程響：“小也不在嗎？”

程響倒了兩杯開水放在桌上，“學校組織的三天集訓營，被他媽送去了。”

“哦……”墨白有點遺憾道：“給他買了樂高，還是他最喜歡的對角巷。”

他正說著沈燃把手裏的東西全部放在桌上，給程也買的樂高，程響帶了兩瓶茅臺，還給宋言律師買了支鋼筆。

程響看見茅臺兩眼發亮，什麽都顧不上了，“我靠，這個可是好東西啊，等會兒吃火鍋必須來兩口。”

後院的門打開，一陣涼風襲來，墨白縮縮脖子。

宋言一腳踹開門，手裏端著火鍋底料，對著程響說：“把電磁爐拿過來，別惦記你那酒了，我在後院都聽到你聲音。”

程響傻笑兩聲，從櫃子裏翻出電磁爐插上電。

宋言穿著厚毛衣系著黑色圍裙一點看不出是個律師。墨白喊了聲言叔，又示意沈燃叫人。

沈燃之前遠遠見過宋言，說起來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言叔，”沈燃叫道。

宋言嗯一聲，說：“你們響叔昨天就開始念叨，晚上睡覺都在嘀咕怎麽還沒天亮。早上起床洗頭發刮胡子，就差沒去理發店理個頭發了。”

墨白聞言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怪不得一見面覺得有什麽古怪的，合著胡子沒了，還穿上新衣服。

沈燃在一旁悶聲笑。

“去去去，”程響本來就不白的皮膚泛起紅色，作勢要打人，“哪那麽多廢話，端你的菜去。”

沈燃去廚房幫忙，很快四個人開始對著熱氣騰騰的火鍋舉杯。

程響端著杯子，一本正經道：“今天開心，不醉不歸。”

原來以為他要說什麽，結果……

三人笑了笑，四個酒杯發出清脆撞擊聲，“幹杯。”

“啊，”程響悶完閉著眼睛回味，“好酒。”

墨白還是第一次喝這麽好度數的高粱酒，一時間有點適應不了，五官全部擠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

程響忍不住大笑，“你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差，看看沈燃一杯下肚臉不紅心不跳。”

墨白半睜著一只眼，心說你是沒見他喘氣的樣子。

半晌憋出一句：“以後多練練。”

四個人幹完一瓶茅臺，桌上的菜一掃空。

墨白靠著沈燃閉目養神，他其實沒喝多少架不住這酒後勁太大。

程響醉的扯著沈燃說胡話，“小兔崽子，下次再敢一聲不吭就消失，老子打斷你的腿。”

沈燃被拽得前傾，一邊還要護著墨白免得摔地上去。

桌上清醒的人就他和宋言。宋言抱著程響怕他揍人，結果自己被揍了好幾拳。

程響嘟嘟嚷嚷：“你他媽的，我要是小白絕逼不會在理你。你知不知道小白為了找你把北京的學校都翻了一遍。”

“老子隔三差五去你家看一眼，到最後我都不敢跟小白發消息了。”

墨白腦子是清醒的，程響說的每一句他知道，只是嘴巴反應不過來。

沈燃垂眸任由他抓著自己，耳邊回蕩著程響的話。

程響吼累了往後一靠，咕噥道：“好好的，和小白好好的。”

天黑了，冷風一吹墨白整個清醒過來。

墨白看了眼沒精打采的人，說：“我數到三，再給我擺出這副死樣子，就給我去死。”

“……”沈燃第一次見這麽威脅人的，酒喝太多嗓子發幹，聲音沙啞：“我死了你不是要給守寡了。”

“你笑的挺美，”墨白冷冷道：“老子有錢有樣貌，多的是男的排著隊讓我睡，守寡？守寡是什麽東西，沒聽說過。”

話音剛落，沈燃固定著他的肩膀親了上去。

冬日裏輪渡不開，江邊整整齊齊停放一排輪渡，整個江面波光粼粼。江對面的商業街燈火通明。

掐著墨白被抽空最後一口氧氣，沈燃微微拉開距離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說：“我一直欠你一聲對不起，小寶對不起。”

墨白怔怔看著他，聽見他小聲哽咽，逼著自己把眼淚倒回去。

他不需要對不起。

沈燃沒有對不起他，他們之前不存在誰對誰錯。

墨白喉結上下滾動幾回，拉著人頭也不回往前走，喃喃道：“我的老天，幸好大晚上這條路上沒啥人，不然明天就要上頭條了。”

他們沿著江邊往前走，徒步一個小時回到酒店兩人凍成了傻逼。

“好玩不？”沈燃打開空調，拿上水壺去衛生間接水。

墨白坐在空調底下，吸著通紅的鼻子，一開口牙齒上下打戰，嘴硬道：“還行，下次可以再試試。”

沈燃從衛生間出來把水壺放在底座上燒水，一個箭步沖到墨白跟前開始脫他的衣服。

“你耍流氓啊，”墨白也就驚了一秒，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掉。

沈燃把人脫光後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二話不說扛著人進衛生間。

淅瀝水流聲傳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墨白紅著眼睛被沈燃抱出來的。沈燃把人放床上，從行李箱裏翻出睡衣給他穿上，又倒了杯熱水餵他喝下去。

確定墨白睡著後，沈燃才換上睡衣，站在窗邊給肖陽回了個電話，上床摟著墨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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