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沈燃後半夜一直在做夢，夢見墨白追著喊哥哥，喊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嚇得他不敢再閉眼，一直到天亮熬不住才沈沈睡去。

睡得正香保姆敲門說墨白來了，他翻身爬起來就下樓，顧不上保姆在後面喊他刷牙洗臉。

墨白兩手放在褲子上回來摩擦，盯著檸檬水。

沈燃也不催他，靠著沙發閉目養神，起床動作太猛有點低血糖，他得緩緩。

墨白感覺漂浮的空氣都在說：“你心裏有鬼。”

“我來找你借電腦查成績，”開口就嘴瓢，墨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話已經出口只能硬著頭皮裝傻。

沈燃差點沒憋住笑出聲，如果他沒記錯之前在墨白家書房沙發上看見一個筆記本電腦，還是配置很高可以帶動多款網絡游戲的外星人電腦。

他睜開一只眼睛觀察墨白，表情懊惱又帶著點看破紅塵的淡然，俗稱破罐子破摔，他這個破罐子不想摔，還在拼命找補。

保姆收拾完下來，正巧撞見沈燃帶著人上樓。

保姆出聲詢問：“中午吃啥？”

沈燃用手指指後面的人，“問他。”

墨白一腦門問號，他已經吃過了，不打算再吃一頓。

他刮一眼沈燃，對上保姆殷切目光，“我吃過才來的。”

意思很明確，不用管我謝謝好意。

保姆有點遺憾，原來想著留人吃飯，笑著點點頭表示她看著做。

墨白跟著沈燃上樓，原本以為帶他去書房，進了房間才發現是沈燃的臥室。好吧，其實沒啥問題。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對於臥室這種地方有很強烈的保護欲。

任何人進他房間都要敲門，除了他兩個發小，他們三屬於把對方臥室當自己臥室，一點不避諱。

墨白沒有像在客廳那樣東張西望，臥室不比客廳比較隱私，萬一看見什麽不該看的，就會很尬。

這種情況他遇到過，場面一度讓人窒息。

沈燃把人帶到書桌前，讓他隨便坐，電腦沒有密碼隨便用。

他打開衣櫃拿衣服，轉身看墨白還傻站著，調侃道：“你昨晚喝酒喝傻了吧。”

你才喝傻了。

墨白沒理他，拉開椅子坐下。

沈燃拿著衣服進衛生間，聽見關門聲，他松一口氣，就像懸在心頭的大石頭落地。

昨晚的事沈燃絕口不提，墨白不禁懷疑，這人啥時候這麽好心，沒有一見面就開口諷刺。

人都來了，話也說出口了，總得做做樣子吧。

沈燃跟他是同款同色系筆記本電腦，墨白打開電腦開始搜索頁面，之前準考證拍了照片，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照片，對著照片輸號碼。

平時說著平常心，等到真正查成績時才知道有多緊張，手不聽使喚在發抖，心臟加速跳動，快跳到嗓子眼。

點擊確定後，雙手捂住眼睛，等待宣判。

高中三年的努力，藝術生要付出雙倍努力，才能平衡專業課和文化課。

藝考結束後，墨白回學校補文化課，毫不誇張的說，做夢都在刷題。

不管如何，都想交一份滿意答卷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考得不錯，厲害。”

衛生間門打開，沈燃吸著拖鞋出來，一眼就看到電腦屏幕上的成績。

墨白扭頭瞪了他一眼，回頭看屏幕。

592分

就算不是藝術生，不，墨白不是藝術生絕對不止這個成績。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有點小開心，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翹得高高的。

墨白拍照發給爸媽，發給到家庭群，發給兩個發小。

沈燃走近見他歡呼雀躍，手指飛快地打字，手機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他無意偷窺，只是按鍵聲獨特且響亮，一聽就不是蘋果手機自帶的。

墨白還在群裏分享開心，沈燃拉過電腦，退出頁面重新點進成績查詢頁面，輸入準考證號。

他以為沈燃是給同學查成績，出於好奇看一眼，頁面跳出來上面寫著考生：沈燃。

他不是保送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總分：695分。

全省排名20

靠。

他不是很能理解。

沈燃一臉淡定，沒有任何表示。

至少他在看到墨白成績時還誇讚來著。

墨白忍不住說：“牛逼了大神。”

沈燃一臉高深莫測，在墨白註視下緩慢開口：“不應該說牛逼了哥哥。”

你媽的。

他就知道。

沈燃才不會那麽好心。

在這兒等著他尼。

墨白被氣得冷笑一聲，手機往床上一拋，一個完美拋物線，沈燃不明所以。墨白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骨頭哢哢作響，一把把沈燃推倒在床上，咬牙切齒說道：“沈燃，你死定了。”

沈燃挑挑眉也不反抗，雙手攤開任人宰割，還貼心閉上眼睛，一臉來吧，打我吧。

墨白莫名其妙收回手往褲子上擦擦，一臉嫌棄，“你吃錯藥了？”

沈燃：“沒有。”

墨白：“……”

騙鬼。

他不想搭理智障。

墨白繞過他拿起床上的手機，有新消息提示，昨晚拉得四人群聊。

王宇和肖楊發了高考成績，作為回覆墨白也把他的成績發過去，還有沈燃的。

四個人整整齊齊。

一中保送生可以自願參加高考，沈燃被強制性要求參加，多多少少拉高一個學校平均分，能占個名額也是好的，肖楊一看沈燃參加他也參加，結果兩個人考試不在一個校區氣得吐血。

沈燃也確實沒辜負老師們期許，這個成績確實很棒，作為一個精力長時間放在競賽上，確定保送後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生。

聊著聊著話題跑偏，開始移到沈燃身上。

墨白坐在椅子上，瘋狂吐槽沈燃，比起昨晚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一邊打字一邊讀出聲。

沈燃看不下去了，這人是不是有點飄啊。

SR：差不多得了，我沒瞎。

墨白樂了，打量一下沈燃，在群裏回覆：我作證沒瞎，就是臉色不太好，有點嚇人。

肖楊、王宇先後發送再見。

下線。

慫的。

墨白癟癟嘴，這就跑了，說好的同一戰線。

沈燃從床上起來電腦關機，手賤轉動墨白的椅子，“下樓吃飯。”

墨白被轉得頭暈，認真回答：“可我已經吃了。”

沈燃直接拆穿他，“你有電腦，怎麽還來借我的。”

墨白：“……”

看破不說破懂不懂。

你這樣會被打死。

墨白心不甘情不願跟著下樓，拖鞋聲啪嗒啪嗒，表示他很不開心。

沈燃充耳不聞。

中午有土豆絲，可樂雞翅，還有基圍蝦都是墨白愛吃的菜。

墨白不太喜歡吃米飯，光吃菜。

保姆本來就很喜歡墨白，長得漂亮乖巧，“多吃點不夠我再做。”

墨白吃著土豆絲含糊不清，“夠了夠了，我來之前喝了一碗綠豆稀飯。”

“嗨呀，本來我還在考慮做啥，小燃發消息告訴我，你喜歡吃……”保姆話還沒說完，沈燃咳嗽一聲打斷她。

墨白耳朵靈，況且三個人餐廳又大，一字不落全聽見了，除非耳聾的人才聽不見。他腮幫子鼓鼓的看著沈燃邊嚼邊笑，像只屯糧食過冬的倉鼠。

沈燃用筷子另一頭敲敲他的碗，示意他快點吃。

飯後，墨白躺在沙發上消食。

沈燃從廚房拿來兩個甜筒，遞一個給他。

墨白看一眼沒接，“我要吃哈根達斯。”

要求真多，吃屁吧你。

沈燃撕開兩個包裝一個咬一口，慢吞吞說道：“沒有。”

那你好歹給我一個啊，撐死你。

沈燃心安理得享受兩個甜筒。

墨白掏出手機，在屏幕上一通亂戳，手機短信提示，間隔幾分鐘又是短信提示。

他訂明天回家的票，後天學校畢業典禮。

訂票成功，把航班信息發群裏，順帶發一個給沈燃。

沈燃吃完一個甜筒點打開微信，入眼就是一張航班信息截圖，時間是明天上午11點渝城飛往寧川，乘機人墨白。

墨白拿著手機隨口問了句：“你們啥時候返校。”

“明天早上9點，”沈燃手機鎖屏丟沙發上。

行吧。

班級群裏，班主任還在通知各位學生後天準時到校。

下面跟著一串收到，墨白回覆：收到。

飯吃了，成績查了。

謝謝說了，哥哥沒叫。

墨白回家，在門口和外公打個照面。

看樣子今天中午下棋贏了，紅光滿面還哼著戲。

墨白吹了個響亮口哨，故意問道：“這麽開心是不是遇到啥好事。”

白術眉飛色舞說道：“今天下了盤好棋，殺得對方片甲不留。”見他從沈家出來又補充道：“你去找小燃了？”

墨白點頭，跟著外公進屋。

“你得謝謝人家，昨晚背你回來，”白術想到昨晚的事，怕墨白忘記特意囑咐。

“謝了謝了，放心，我買了明天回去的票，後天要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墨白進廚房找冰淇淋，沈燃那個王八蛋就剩兩個冰淇淋他一口氣全吃了。

白術不放心，“你這孩子急什麽，讓你舅舅司機來接你呀，你一個人萬一路上有什麽事怎麽辦。”

在白術心裏，墨白永遠都是那個要他抱著牽著出去玩兒的小胖墩，墨白在一天天長大，他一天天變老。

幼鳥長大，遲早有一天要離開父母庇護，獨自出去闖蕩，心中縱有千般不舍萬般不願，也只能看著他飛出去。

“外公，我馬上成年不是小孩子，以後換我保護你”墨白聽出外公的不舍，冰淇淋不吃了抱著外公撒嬌，“再說了，我過幾天就回來，笑一個外公，愁眉苦臉會長皺紋。”

白術被他逗笑，“外公都老了，臉上都是皺紋不在乎這一兩根。”

墨白：“不，我外公永遠年輕永遠18歲，笑一笑不然晚上下棋會輸。”

“臭小子凈胡說，我啥時候輸過，”白術一巴掌拍墨白後背上，板著臉。

墨白跳起來，順手拿起放桌上的冰淇淋向樓梯口跑。白術還在納悶他跑啥，墨白賤兮兮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你天天在輸，輸了不認賬，還耍賴。”

欠收拾。

墨白睡前收拾好行李，明天直接早上發出。東西不多就手機充電器身份證，一個斜挎包就搞定。

說起來這是墨白第一次一個人坐飛機，以前都是家裏人陪著，這次有點興奮。

少年人總是向往大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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