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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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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

玉蟾宮內,沈淑華正在為皇後布菜,伺候皇後用早膳。

皇後吃著飯,像是很隨口的說道:“今天的湯浴秀丸看著不錯。”

沈淑華聽了,馬上拿起小碗,舀了一小碗湯浴秀丸遞到皇後面前說道:“母後。”

皇後沒有伸手接沈淑華手裏的湯,她坐在那兒細嚼慢咽的吃著她的飯。

湯是熱的盛到了小碗裏,如今小碗的邊自然也是熱的,慢慢的小碗的邊變的燙手起來。

皇後也沒有說不要了,那沈淑華也不能將那小碗拿回去就只能那樣舉著,沈淑華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可能是皇後看到沈淑華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了覺得差不多了,也或者皇後確實到了該喝湯的時候,反正皇後伸出手去接了沈淑華手裏的湯了。

就在皇後剛要接過湯的時候,沈淑華的手一哆嗦,將湯灑在皇後的手上燙著了皇後的手。

彩霞見狀馬上過來用手絹幫皇後擦手,又著急的詢問道:“娘娘,你怎麽樣?沒事吧?”

又心急的對邊上的宮女說道:“還站在這兒幹什麽?還不幫娘娘傳禦醫來。”

沈淑華立刻跪下來請罪道:“兒臣該死。”

皇後擦了擦手生氣的說道:“太子妃,你是怎麽做事的?”

沈淑華似乎沒太多可辯解的理由,只一味的說道:“兒臣蠢笨,請母後責罰。”

皇後不滿的說道:“你大病初愈時,掉了玫瑰豆腐本宮不與計較,你上次夾斷了金絲油塔,本宮也罷了,可你今天連一碗湯也端不住了嗎?”

沈淑華趴下來弱弱的說道:“兒臣該死。”

皇後坐在那兒生氣的說道:“你是大塵的太子妃做事怎麽能這麽不像話呢?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將來怎麽母儀天下?”

沈淑華跪在地上說道:“母後教誨的是,兒臣,兒臣以後會仔細做事的。”

皇後似乎消了一些氣,她平和了一些說道:“你去毓錦門跪一炷香的時間,順便好好反省反省。”

“是。”沈淑華說完由芷晴扶著走了出去。

沈淑華按皇後說的在毓錦門實實在在,規規矩矩跪滿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回到了儀鸞殿。

她剛回到儀鸞殿香蘭就急急忙忙的走過來對她說道:“娘娘,楚王殿下薨了。”

沈淑華聽到楚王薨逝的消息後楞在了那裏,芷晴見狀和香蘭一起將沈淑華扶到了坐榻上。

楚王是皇帝的胞弟,是她的表叔,也是她姐姐的公公,她在武寧侯府從小到大見過楚王無數次。

在她的印象中,楚王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楚王那麽好的人,好端端的,就是風寒咳嗽不知道為什麽病情突然就加重了,才兩個多月說沒就沒了。

沈淑華的心裏很難過,雖然她自來就知道世事無常,可世事有時候未免也太無常了些。

知道楚王薨了之後沈淑華就一直一動不動的在那坐著,她從白天坐到晚上,又從晚上坐到深夜,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坐著。

芷晴來到她的身邊說道:“娘娘夜深了,該歇息了。”

是啊夜深了該歇息了,可太子卻沒有來。

太子這一個多月是每天都來儀鸞殿的,不管在儀鸞殿裏面他們之間有多麽的冰冷,但在外人眼裏如今她與太子夫妻和睦琴瑟和鳴的很。

其實太子不來也挺好的,她知道太子也是萬不得已。當初果脯事件鬧開以後,太子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先是三師輪番教導太子,然後楚王聲淚俱下的勸,就連從來不問世事的敏郡王都送了竹簡《禮記·大學》來明示他了,他還能怎麽辦?

他實在是萬不得已。

而她是被逼無奈。

是她被別人暗算了,是她百密一疏把人給漏了,叫人家給算計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還能怎麽辦?

不來好,不來大家各自清靜。

沈淑華站起來說道:“洗漱吧。”

沈淑華說了要洗漱,可站起來後又不動,芷晴看著她的樣子說道:“娘娘……”

沈淑華站在那兒,她閉上眼睛在那兒站了一會後說道:“去承祥殿。”

沈淑華來到承祥殿,劉聰和齊琛都站在承祥殿門外,看到她來了他們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劉聰立刻向她求助道:“娘娘,殿下他……”

沈淑華沒有說話,她獨自走進了承祥殿,太子就一個人默默的坐在承祥殿裏。

楚王是太子的親叔叔,楚王從來就是疼愛太子的,沈淑華知道,從來就知道。

楚王過去在武寧侯府,在林太主面前只要一說到太子,就會對太子讚不絕口。

他說太子天資聰慧博學多才,他說太子生性仁厚有肚量,他說若是太子登基了以後一定是一個愛民如子的仁君……

巡按大人病了,他比誰都急,東宮出了事他連覺都睡不著。

他聲淚俱下的勸太子是因為他不希望太子有事,他是真心疼愛太子的。

在昏暗的燭光下,太子見沈淑華進去了開始開口說道:“孤是父皇的長子,又是母後嫡出,似乎孤一出生就擁有了全世界,一定是因為孤擁有的太多了,所以上天才會將孤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全部帶走。”

沈淑華沒有說話,她就站在太子面前的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

太子停了一會又說道:“外公死的時候孤還很小,什麽也不懂,直到大舅二舅去逝時孤才有些懂得悲傷。不過那時候的孤也不過一個八、九的孩子,所以即使是有些悲傷,也沒有悲傷太長時間。一直到大表哥……他……他……”

太子沒有再往下說,他其實是想說的,可他實在說不下去了,他流下了悲傷的眼淚。

其實他不想將他的悲傷就這樣全部表現出來,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自己的悲傷。

緩了一會似乎略微好一點了的他說道:“孤終於知道了什麽叫生離死別,孤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生離死別的滋味……”

眼淚再次靜靜地流過太子的臉龐,他閉上了眼睛。

他剛才還在試圖阻止自己的悲傷,但在這一刻他放棄了,他閉上眼睛幹脆讓他的眼淚快一點流完。

沈淑華依然一言不發靜靜地站在那裏。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後,太子睜開了眼睛,他睜開眼睛看著沈淑華問道:“外公走了,舅舅們走了,表哥們走了,母後走了,皇叔走了,那你呢?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沈淑華依然沒有說話,依然還是那樣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他。

太子看了她一會兒說道:“你入東宮的目的是什麽?扳倒皇後?你是為了要跟皇後鬥才入東宮的,你的目標是鬥垮皇後。那就麻煩你快點鬥,快點把她鬥垮,然後快點走。你什麽時候走,去哪裏孤都不感興趣,反正咱們之間也沒什麽關系,你不愛孤,孤也不愛你,所以麻煩你動作快點。”

太子說完了這句話,站了起來,他打算獨自回內殿。

可就在他走過沈淑華身邊的時候,沈淑華從他的身後抱住了,緊緊的抱住了他。

太子生硬的說道:“放手。”

沈淑華沒有放手,她緊緊的抱著他,將自己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上,似乎她也流下了眼淚。

見沈淑華沒有放手太子又說道:“孤知道每個人的心底裏都是善良的,所以謝謝你今天晚上的善良。如今孤的心裏已經好多了,你可以放手了。”

沈淑華沒有放手,她一直沒有放手,她就那樣緊緊的抱著他,她默默地流淌著眼淚一直緊緊的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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