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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時津向徐念妤做出保證,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可能不會過多的安慰到她,但總比讓她獨自坐在山下提心吊膽好。

徐念妤雙手摸著他黑色面孔,手指覆在上面一下子就臟,但她不嫌棄的依舊想要把臉上的灰塵弄掉,“你一定要平安回來,還等你和我回去領證呢。”

長時間的打火,時津臉上嚴肅的表情因為徐念妤的話消失,摟著她的肩膀說:“我知道,我們還有證沒有領,一定會完整地回來。”

徐念妤沒有再耽誤他的時間,小聲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待在這裏。”

時津見她不像剛才見到那樣傷心,手指在背夾前的毛巾擦拭了下,捏著她的下巴,嘴唇輕輕落在她的唇瓣,“走了。”

回到隊伍的時津依舊沒有坐下,而是把自己隊員身上用完的裝備全都整齊擺放在一旁,然後又到消防車上拿新的重新放在身邊。

時間在他們休息時過得很快,就像是一眨眼三個小時過去,時津看了眼手機,還沒打算喊周圍人起來,一個個都揉著眼,惺忪地問幾點了。

也就差幾分鐘,時津一說出,紛紛站起來互相撲打身體。

“時隊,你沒睡啊。”

“我們時隊有精神,把隊伍帶得好好的,東西都給我們換新的。”

註意到身上裝備沒有那麽舊和臟,一個兩個都和時津開啟了玩笑話。

“還是不困,不像我們又累又困。”

時津嘖了聲,眼神在幾人身上掃視,板著臉說:“等你們把這火什麽時候滅幹凈了,再和我開玩笑。”

調整過後,時津帶著隊伍往山上去,和第一次上山的方向不同,繞一整個山腳,然後從都陡峭的地方上去。

徐念妤看著時津帶隊的背影,趴在膝蓋上泣不成聲,不安感持續加劇,她無法上前拽住時津不要去,那是他的職責。

身邊的說話聲影響她的思緒,全然無法自主思考,無數個危險的方法和線路傳到耳邊,徐念妤腦海中想了許多畫面,一時心態崩潰,雙手捂著臉深呼吸迫使自己安定下來。

三架直升飛機時不時從她頭頂掠過,漆黑的夜晚唯獨山頂那一片火光令人心神不寧,往返多次的直升機已經累計投放水量二十噸,但只是火場一側的火災熄滅,還是涉及最小的。

山上的火不僅燃燒著樹木,還牽動著山腳下的人們,哪怕是指戰員面對今日的這場火災,都不敢做出保證。

曾經在這片區域森林犧牲的消防員數不勝數,他們害怕再看到那被搜救隊員擡下來的身體,怕本來活生生的一個人,在擔架上變成焦黑無法分清的屍體。

看出打火的難度,沒有人輕而易舉地更改方案,專業人士指導在這場火災中的效果顯而易見,看不出該用什麽方法去逼近,只能擴散開將零星著火點撲滅。

火勢的影響讓許多人都在深夜收到關於火災的消息,各大新聞報社紛紛在網絡上江火情報道,許多人第一時間看到新聞。

過了許久,徐念妤坐得腳麻,撐著膝蓋慢慢站起來,彎著腰手掌觸碰小腿,想要通過揉捏緩解疼痛,痛感還未消失,山頂再次發生兩次爆燃,距離挨得很近,肉眼看上去,兩邊的火已經相交。

徐念妤猛地擡頭望過去,上空飄著的火點就像是星星一樣,和天空的星星融為一體,無法分清。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天上突然冒出幾顆星星,徐念妤記得一小時前時津上山的時候還沒有,她靠在身後的椅背聽著對講機裏的呼叫和報告聲,一時松了口氣。

陸續隊伍都通過對講機進行對話,徐念妤看到劉指導交焦急的神情,不由自主擔心起來,從上午到現在,十幾個小時都沒有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徐念妤悄悄過去站在身後,劉指導陸續呼叫聲吸引本來還在說話人們的視線,三個小隊聯系不上。

看著表格上的隊伍,第一個寫著就是依山二隊,徐念妤的心被揪著,她死死地盯著對講機,和周圍人一樣慢慢等待回答聲。

突發狀況讓本做好的打算全廢,又有三支隊伍往山上去,而本來山腳下還在輪換休息的隊伍無法坐定,紛紛站起來準備。

時間一久,徐念妤慢慢離開人群,回到剛才的椅子上,她茫然地仰頭望著山峰,過去那麽久,她希望像上次那樣,僅僅是得到信號原因的問題。

淩晨三點到五點,兩個小時的失聯,只有一個隊伍恢覆通信,剩下兩個依舊無法得知在哪裏。

搜救隊伍已經上去,到現在都沒有得到消息,山腳下的人們陷入沈思,一個小隊接近二十個人,爆炸點離得近,不是沒有吞滅整個小隊的可能性。

人們盡量不去往壞方向所去思考,一點一滴地過去,越久希望也越渺茫,但沒有人願意放棄,對講機的呼叫聲持續重覆,一個人喊得嗓子啞便換另一個人,不停歇地繼續。

徐念妤望著天空上的星星,不知不覺地又多了一個,嘆了口氣後小聲嘀咕:“這場火什麽時候結束。”

每個人都迫切地希望火被迅速消滅,希望聯系到失聯人員,隨著山頂的火越來越小,只看得見煙霧,肉眼可見的明火點沒有多少。

早上六點,火場南線的明火全部熄滅,消防員做著後續工作,直到看不見火點為止,大部隊往北線移動,山頂那橘紅色的長線不再是火,而是消防員們一個個堅定的背影。

北線的懸崖比南線要多,早上才把兩邊線的火分開,有了階段性的成功,南線消防員又不停歇地支援北線,一時間北線的半山腰和山頂橘紅色越來越多,藏匿在煙霧中。

早上十點,徐念妤有些撐不住,雙手放在太陽穴旁邊,打開風油精塗在鼻尖和額頭上,突然間的清爽和刺鼻味讓她清醒。

不只是徐念妤,還有許多人和她一樣,撐不下去還在勉強。

漸漸地對講機裏的聲音越來越多,而下山的消防員成群結隊地繞著彎,最終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們臉上的疲憊,身體衣服上的破損,很是狼狽地坐在地上,沒有人在乎臟不臟,互相依靠著尋找休息點。

陸續地回到原先集合點,這場火災耗時二十四小時,接近七百人人,三架直升機,百名搜救隊員,後勤保障五十多人,醫療搶救三十人。

帳篷下的一群指戰員紛紛核對自己隊的人數,按照原先的隊伍先後排序,山腳下的消防員可以圍山一圈,許多村民站在旁邊紛紛說從沒見過這麽多襪子,也沒見過這麽難撲滅的火。

沒有一個人是幹凈回來,徐念妤看著累倒在地上大喘氣的人,有的直接用水澆在臉上把臟東西隨手洗掉,但並沒有洗幹凈,有脫掉外面的衣服,軍綠色的內衣展現在外面,胳膊上的擦傷和磨損顯而易見。

圍在一起的人越來越多,但徐念妤沒有找到那個自己最想見的人,她慌亂的視線掃著半山腰上那一抹橘紅色,期待著時津從那能夠下山,然後出現在她面前。

明火的撲滅意味著勝利,後續整裝部隊繼續上山探測是否還有隱藏的著火點,而原先這幾百名消防員陸續地整隊離開。

劉指導站在依山大隊一中隊的面前,正說著話,但手上的對講機始終沒有放下,看著二十多個人表情嚴肅,但他們都一個個地低下頭。

徐念妤沒有註意到這一幕,視線始終落在山上,熬夜加上路不平整,周圍的說話聲使得她頭越來越亂,有些無法再撐下去。

她雙手放在腰上,幾輛消防車從面前離開,車上的消防員都癱倒在上面,五仰八叉的睡姿讓她不由得扯著嘴角笑了笑。

一輛接著一輛,眼瞅著都走了一半,但山上還有許多人沒有下來,光是依山大隊三個中隊,就有兩個。

上山的搜救隊伍也沒有傳來不好的消息,火已經被熄滅,徐念妤想著那個不好的事情應該沒有發生,不至於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L市近日無雨水,再加上幾個地方連續火災發生,緊急申請人工降雨還需要在特定情況下進行,無法做到馬上下雨。

徐念妤聽著電話裏的聲音和身邊人的探討聲,只覺得頭越來越痛,感覺堅持不到時津下山她便要暈過去。

眼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徐念妤睜大雙眼迫使自己打起精神,而那小瓶風油精已經被她用完。

恍惚間,徐念妤聽到非常響的喊叫聲,不知道喊的是什麽,長條隊伍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前面的人都和最初一樣穿戴橘紅色作戰服,而後面的幾人身上衣服不知道去了哪裏。

等到走近後,徐念妤定睛一看,時津在隊伍的最後面,他臉上沒有之前那麽臟,反而很幹凈,身上穿著白色長袖和到立江鎮前穿的一樣,身上也沒有背著作戰裝備,下山路很是輕松。

在徐念妤閉眼的瞬間,看見時津朝著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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