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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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秦嬌懷疑自己聽錯了，她錯愕地回頭盯著許文頌，“你是認真的？”
許文頌確定道：“不能再真。”
“……”秦嬌目光猶豫，她低頭問：“為什麽會想去美國呢？”
“我們學校與曼哈頓一家高校聯合創辦了中文專業，領導想把我調過去，所以我想把你帶過去……”許文頌握住秦嬌的手，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其一是想讓你在陌生的過度調整心情，其次是這次研究收入可觀，成功了也會獲得一筆不菲的將近，等以後回上海了，我跟你父母說話也會比較有底氣。”
“其實你並不需要為此絞盡腦汁費盡心力，我父母要房子要車子，還要經濟與他們匹敵，他們的要求只會越來越高，我說過了，日子是我們倆過的，我覺得舒服就行。”
“但我還是希望得到他們的同意，”許文頌道：“房子和車子，以及良好的經濟條件，這不僅是你父母的要求，也是我竭盡全力想要給你的。”
秦嬌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在幻月山的那段日子，在各種折磨中她不得不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自己和許文頌在一起真是對的嗎？她努力暢享的未來到底有沒有間接性地傷害到她，或許許文頌一個人也很好呢？
可是再多疑慮，在見到許文頌的那一秒立刻土崩瓦解。
她總是溫暖的，寬闊的臂膀一直能給人足夠的安全感。
“那你家人呢？你以後都不會回去了嗎？”
許文頌沈浸了片刻，道：“我有想過，去美國之前帶你再去一趟向南村。”
“我想正式地帶你見我的家人，他們歡迎我們就久留，他們不歡迎，我會帶著你立馬就走，我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仔細想來，許文頌前面三十多年的時光都是為了許家而活，上學時因為靠著家裏的自助任勞任怨，因為供她上學，所以許文頌總是很積極包攬家裏的農活，許文惠可以開開心心地穿著訂做的碎花裙子不用下地，她卻兢兢業業拜倒在學費底下。
工作後如履薄冰平步青雲，得到了可觀的收入，四分之三都交到了許家，也有大部分花在老太太的醫療上，給同輩們吃穿供他們讀書，她自己一日三餐在食堂解決，經濟開銷往最小的計劃發展，許文頌自認為自己對得住他們了。
現在老太太走了，少了個累贅，不用醫療開銷，自然也不需要她這個拖油瓶。
“許文頌。”秦嬌主動勾住她的手指，小聲道：“我陪你去，你不用擔心我受委屈，你家裏的情況我給你家當醫生時就見識過了，再說我把你拐跑了，也確實要去你家表示表示。”
“你……”
秦嬌的回答讓她有些意外，許文頌楞了片刻，而後笑道：“你這些天我們現在幻月山住著，等你好了差不多了就一起回向南村？”
“嗯，好。”秦嬌想到什麽，“不耽誤你工作吧？”
“不耽誤，只要答應了這次去美國的計劃，將哪裏的中文院校開起來了，領導會給我一定假期。”
“那就好。”
秦嬌低頭默默松了口氣，許文頌打開糖盒，給她遞了一顆橙子味兒的糖果。
甜滋滋的糖果咬緊嘴裏，不同的味道讓人驚喜，秦嬌努力想著明天，這次希望不會再有什麽坎坷吧？
幻月村第六天，秦嬌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她早就想去春梅家看看郁清，奈何許文頌記著她的傷一直不給她動，今天總算可以了。
郁清體質明顯比秦嬌好，她不僅醒著，坐在床上還能不停吃春梅餵過來的食物。
二人進去就是看到的這樣一副景象，春梅局促又緊張地餵粥，向來一臉傻乎乎的她此刻表情生硬又克制不住激動，竟是連看郁清一眼都害羞。
她一邊害羞不敢看一邊心疼地掉著眼淚餵粥，那模樣可別說有多滑稽了。
而相比於她，郁清要從善如流得多，她一口口吃下春梅餵過來的粥，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神緊緊追隨她，生怕移開一會兒就消失了。
“好啦春梅！”她母親坐過去擔憂道：“你這樣郁老師會被你餵撐的，郁老師，不舒服就直說，別傻乎乎地全吃完了。”
“不行的啊……”握在手心裏的飯碗發著抖，碗勺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清清姐都瘦成了這樣了，我差一點都認不出來她了，必須要多吃點……”
“可是你已經餵了兩碗面條和五碗粥了呀……”春梅媽哄著她把碗遞過來，“再這樣下去胃會被撐壞的，到時候還要看醫生。”
春梅媽一說看醫生春梅立馬安靜了，她放下碗緊緊攥著郁清的胳膊，“不行，不要看醫生，醫生最壞了，就會變著方法折磨人。”
“……”
春梅媽看著面前的兩人，又好笑又心疼。
她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對站在門口的兩人說：“秦大夫起啦？快進來坐。”
一邊說著一邊給沏茶倒水，被許文頌按住了，“不用忙活了阿姨，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這段時間要感謝你送過來得面粉和大米，不然的話……”
許文頌笑笑，安慰道：“沒事的，郁老師確實需要多吃補補身子。”
秦嬌走到床邊握住郁清的手腕，皺了皺眉：“我給郁老師把把脈，看看要不要配一些補血補氣的藥。”
郁清禮貌微笑頷首：“多謝秦大夫了。”
秦嬌忽而一笑：“不客氣。”
脈把好了，秦嬌拿出本子開始寫藥方，“你跟許文頌還真是像，教書人都是這種氣質嗎？成熟穩重、舒服優雅，難怪春梅第一次見許文頌要把她當成你呢？”
郁清睜大眼：“竟有這回事？”
許文頌站在一旁低眉含笑，不說話。
“那秦大夫喜歡這種氣質嗎？”
“……”秦嬌羞紅了臉，調戲不成反被調戲，藥方寫好了，她瞬間站離床鋪，看著郁清滿面笑意的臉，嗔道：“還真是一模一樣，連調笑人的時機和表情都抓得那麽相同。”
許文頌和郁清聽聞相視一笑。
春梅媽去廚房忙活了，春梅就乖乖趴在床上仰著腦袋看著幾人說話，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郁清。
“之後有什麽打算嗎？”許文頌問郁清。
“想留下，”郁清低頭看向春梅，“把她留在這兒，我不放心。”
“以後也不打算回家了？”
“我父母早在我來幻月村支教之前就去世了，我家算來算去也就我一個人，再加上我兩年沒回去過，哪裏又算家呢？”郁清伸手撓了撓春梅唇邊的痣，“或許等我那天心血來潮想帶春梅回我土生土長的家鄉去看看，但眼下我不能回去，幻月山的事還沒收尾，我得親眼看著那些人伏法，還有這些年……”
郁清長嘆一口氣：“幻月村人對春梅和阿姨的欺壓，這些人我都要她們付出點什麽代駕。”
“他們把我的春梅弄成了傻子。”
最後一句話嗓音略顯顫抖，許文頌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問，“放心吧！警察這些天在挨家挨戶排查了解情況，這件事還鬧市裏去了，很多民間報紙還刊登了，會有結果的。”
郁清盯著春梅，淡淡然地“嗯”了一聲。
——
幻月山的事情告一段落，在警方努力下抓獲了十多年前建立這組織的人，幻月村對春梅母女施壓的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據調查，村民不菲的收入就是靠與幻月山的犯罪分子狼狽為奸瓜分的一點資金——有些家長相信這是正規可以改造兒女性取向的戒同所，所以不惜花高價將自己的骨肉送進去改造。
一夜回到解放前，幻月村民們再也沒有昔日說大話的底氣。
將近兩年的時間，老家也早已物是人非，老房子賣掉了，現在三家分開住，不過住的地方離得不遠，出門有事談也是走幾步路，但既然分家了，幾家的交流也漸漸變少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更是明面上老死不相往來，有時候還會為了一堵圍墻占了地兩家鬧得不愉快打起來。
雖然這並不是祖宗願意看到的，但隨著時代發展，這些家族共處一屋的行為確實是要被迫改化的。
秦嬌從鎮上買了點營養品等東西帶過去，既然分家了也就大部分給了許二夫人家，三夫人家沒去，老大家打算離開前上門坐坐，畢竟當初在向南村當老太太的一聲時，秦嬌記得許宏兵待她還不錯。
二夫人見到許文頌帶著秦嬌回來什麽意思，這些日子雖然分家了日子過得清貧，但也確實越過越無味，許宏德徹底改掉以前愛貪玩的毛病，陪著她在家種一畝三分地。
“這生活啊真實處處是驚喜。”二夫人坐在門口吹著春風，許文頌和秦嬌坐在她面前，許宏德站在二夫人後面看著她倆。
“上次見秦大夫還是老太太的醫生，這兩年時間搖身一變，變成了我們文頌的愛人……”二夫人尖銳嘲諷的眸子在二人身上掃過，“文頌啊！你是個教書的，我不知道你這些年接受的是什麽高等教育，你也太看得起你媽的接受能力了，我不覺得我思想開放到接受你和同性相伴一生。”
“我不禁懷疑啊……”二夫人說話拿腔拿調，聽得二人很不舒服，“你這漢語言教授是怎麽走上去的，中國的哪個文化教過你要這樣成家了？你走到如今這個位置真沒做出什麽不幹凈的手段？”
這些話許文頌沈住氣秦嬌可沈不住氣，她眼神直溜溜地盯著二夫人，險些就要站起來和她對峙，卻被許文頌一手拉住了。
“沒事。”
她回過頭用眼神示意她。
為什麽許文頌要忍啊？她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嗎？為什麽對自己的女兒也能說出這種惡毒的質疑的話？許文頌這麽多年也待她不薄了吧？就算和她談戀愛也未免太過苛責了。
二夫人惡毒的話還沒結束。
“真要幹了什麽事你不說我們也沒什麽證據，就是你別丟我們許家的臉才好。”
“媽……”許宏德聽不下去了，“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別再說了。”
他說著怯懦懦地看了許文頌一眼，小聲道：“姐，你快跟媽解釋清楚，你沒幹那些事。”
誰知許文頌不但不生氣，也不解釋，反倒笑了一下。
她歪著腦袋將頭發盡數挽到左肩，方便直視許宏德。
“宏德……成家了嗎？”
提到親事，估計是有情況了，他紅了面頰卻沒做表示，許文頌知會地笑了笑，“是村口王家的小女兒吧？你從小就喜歡她。”
許宏德輕輕“嗯”了一聲。
“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以後千萬別耍小孩子心性，你有老婆和媽媽要養，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二夫人聽許文頌終於說了點好聽的話，一邊豎著耳朵一邊哼了一聲。
“我知道的姐，婚期定在今年秋……”許宏德聲音漸漸低下去，“你不能養我護我一輩子，這你從小就教育我的，我必須自己站起來。”
“很好，”許文頌滿意地笑笑，“記得老婆是用來疼的，咱家條件不是太好，人家姑娘嫁給你，以後難免要下地幹活，你就辛苦一點，多吃點苦，多做點事，別讓人家姑娘太累。”
“知道了姐……”
誰知二夫人在一邊又不滿意了：“什麽叫宏德多吃點苦？我看許文頌你是鬼迷心竅了，那女人嫁過來不就是分擔家務活給我們許家生種的？幹活那是她分內之事，宏德能做她就能做。”
“媽，你少說兩句吧？”
“阿姨這話說得不對。”秦嬌站起身與二夫人直接對視，她眸子裏的光滿是倔強與反對。
許文頌這次看著她，竟也沒出聲打斷她。
“女孩子嫁過來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是讓您多了個女兒，您要像疼兒子那般疼女兒，家裏的家務事固然要一起分擔，但她累了就有權利停下腳步謝謝，嫁過來不是給你們找了一個傭人，關於生孩子這方面你們也無權一定要然她生，要好好商議，看她自願。”
“你這小丫頭……”
“還有，一家人只有相互為對方考慮，相互為對方找想，這樣的家庭才會走得長遠，而不是因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您心疼您兒媳婦，您兒媳婦自然也會心疼你們倆，否則鬧不愉快，你們家就會被全村人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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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嬌懷疑自己聽錯了，她錯愕地回頭盯著許文頌，“你是認真的？”
許文頌確定道：“不能再真。”
“……”秦嬌目光猶豫，她低頭問：“為什麽會想去美國呢？”
“我們學校與曼哈頓一家高校聯合創辦了中文專業，領導想把我調過去，所以我想把你帶過去……”許文頌握住秦嬌的手，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其一是想讓你在陌生的過度調整心情，其次是這次研究收入可觀，成功了也會獲得一筆不菲的將近，等以後回上海了，我跟你父母說話也會比較有底氣。”
“其實你並不需要為此絞盡腦汁費盡心力，我父母要房子要車子，還要經濟與他們匹敵，他們的要求只會越來越高，我說過了，日子是我們倆過的，我覺得舒服就行。”
“但我還是希望得到他們的同意，”許文頌道：“房子和車子，以及良好的經濟條件，這不僅是你父母的要求，也是我竭盡全力想要給你的。”
秦嬌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在幻月山的那段日子，在各種折磨中她不得不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自己和許文頌在一起真是對的嗎？她努力暢享的未來到底有沒有間接性地傷害到她，或許許文頌一個人也很好呢？
可是再多疑慮，在見到許文頌的那一秒立刻土崩瓦解。
她總是溫暖的，寬闊的臂膀一直能給人足夠的安全感。
“那你家人呢？你以後都不會回去了嗎？”
許文頌沈浸了片刻，道：“我有想過，去美國之前帶你再去一趟向南村。”
“我想正式地帶你見我的家人，他們歡迎我們就久留，他們不歡迎，我會帶著你立馬就走，我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仔細想來，許文頌前面三十多年的時光都是為了許家而活，上學時因為靠著家裏的自助任勞任怨，因為供她上學，所以許文頌總是很積極包攬家裏的農活，許文惠可以開開心心地穿著訂做的碎花裙子不用下地，她卻兢兢業業拜倒在學費底下。
工作後如履薄冰平步青雲，得到了可觀的收入，四分之三都交到了許家，也有大部分花在老太太的醫療上，給同輩們吃穿供他們讀書，她自己一日三餐在食堂解決，經濟開銷往最小的計劃發展，許文頌自認為自己對得住他們了。
現在老太太走了，少了個累贅，不用醫療開銷，自然也不需要她這個拖油瓶。
“許文頌。”秦嬌主動勾住她的手指，小聲道：“我陪你去，你不用擔心我受委屈，你家裏的情況我給你家當醫生時就見識過了，再說我把你拐跑了，也確實要去你家表示表示。”
“你……”
秦嬌的回答讓她有些意外，許文頌楞了片刻，而後笑道：“你這些天我們現在幻月山住著，等你好了差不多了就一起回向南村？”
“嗯，好。”秦嬌想到什麽，“不耽誤你工作吧？”
“不耽誤，只要答應了這次去美國的計劃，將哪裏的中文院校開起來了，領導會給我一定假期。”
“那就好。”
秦嬌低頭默默松了口氣，許文頌打開糖盒，給她遞了一顆橙子味兒的糖果。
甜滋滋的糖果咬緊嘴裏，不同的味道讓人驚喜，秦嬌努力想著明天，這次希望不會再有什麽坎坷吧？
幻月村第六天，秦嬌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她早就想去春梅家看看郁清，奈何許文頌記著她的傷一直不給她動，今天總算可以了。
郁清體質明顯比秦嬌好，她不僅醒著，坐在床上還能不停吃春梅餵過來的食物。
二人進去就是看到的這樣一副景象，春梅局促又緊張地餵粥，向來一臉傻乎乎的她此刻表情生硬又克制不住激動，竟是連看郁清一眼都害羞。
她一邊害羞不敢看一邊心疼地掉著眼淚餵粥，那模樣可別說有多滑稽了。
而相比於她，郁清要從善如流得多，她一口口吃下春梅餵過來的粥，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神緊緊追隨她，生怕移開一會兒就消失了。
“好啦春梅！”她母親坐過去擔憂道：“你這樣郁老師會被你餵撐的，郁老師，不舒服就直說，別傻乎乎地全吃完了。”
“不行的啊……”握在手心裏的飯碗發著抖，碗勺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清清姐都瘦成了這樣了，我差一點都認不出來她了，必須要多吃點……”
“可是你已經餵了兩碗面條和五碗粥了呀……”春梅媽哄著她把碗遞過來，“再這樣下去胃會被撐壞的，到時候還要看醫生。”
春梅媽一說看醫生春梅立馬安靜了，她放下碗緊緊攥著郁清的胳膊，“不行，不要看醫生，醫生最壞了，就會變著方法折磨人。”
“……”
春梅媽看著面前的兩人，又好笑又心疼。
她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對站在門口的兩人說：“秦大夫起啦？快進來坐。”
一邊說著一邊給沏茶倒水，被許文頌按住了，“不用忙活了阿姨，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這段時間要感謝你送過來得面粉和大米，不然的話……”
許文頌笑笑，安慰道：“沒事的，郁老師確實需要多吃補補身子。”
秦嬌走到床邊握住郁清的手腕，皺了皺眉：“我給郁老師把把脈，看看要不要配一些補血補氣的藥。”
郁清禮貌微笑頷首：“多謝秦大夫了。”
秦嬌忽而一笑：“不客氣。”
脈把好了，秦嬌拿出本子開始寫藥方，“你跟許文頌還真是像，教書人都是這種氣質嗎？成熟穩重、舒服優雅，難怪春梅第一次見許文頌要把她當成你呢？”
郁清睜大眼：“竟有這回事？”
許文頌站在一旁低眉含笑，不說話。
“那秦大夫喜歡這種氣質嗎？”
“……”秦嬌羞紅了臉，調戲不成反被調戲，藥方寫好了，她瞬間站離床鋪，看著郁清滿面笑意的臉，嗔道：“還真是一模一樣，連調笑人的時機和表情都抓得那麽相同。”
許文頌和郁清聽聞相視一笑。
春梅媽去廚房忙活了，春梅就乖乖趴在床上仰著腦袋看著幾人說話，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郁清。
“之後有什麽打算嗎？”許文頌問郁清。
“想留下，”郁清低頭看向春梅，“把她留在這兒，我不放心。”
“以後也不打算回家了？”
“我父母早在我來幻月村支教之前就去世了，我家算來算去也就我一個人，再加上我兩年沒回去過，哪裏又算家呢？”郁清伸手撓了撓春梅唇邊的痣，“或許等我那天心血來潮想帶春梅回我土生土長的家鄉去看看，但眼下我不能回去，幻月山的事還沒收尾，我得親眼看著那些人伏法，還有這些年……”
郁清長嘆一口氣：“幻月村人對春梅和阿姨的欺壓，這些人我都要她們付出點什麽代駕。”
“他們把我的春梅弄成了傻子。”
最後一句話嗓音略顯顫抖，許文頌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問，“放心吧！警察這些天在挨家挨戶排查了解情況，這件事還鬧市裏去了，很多民間報紙還刊登了，會有結果的。”
郁清盯著春梅，淡淡然地“嗯”了一聲。
——
幻月山的事情告一段落，在警方努力下抓獲了十多年前建立這組織的人，幻月村對春梅母女施壓的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據調查，村民不菲的收入就是靠與幻月山的犯罪分子狼狽為奸瓜分的一點資金——有些家長相信這是正規可以改造兒女性取向的戒同所，所以不惜花高價將自己的骨肉送進去改造。
一夜回到解放前，幻月村民們再也沒有昔日說大話的底氣。
將近兩年的時間，老家也早已物是人非，老房子賣掉了，現在三家分開住，不過住的地方離得不遠，出門有事談也是走幾步路，但既然分家了，幾家的交流也漸漸變少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更是明面上老死不相往來，有時候還會為了一堵圍墻占了地兩家鬧得不愉快打起來。
雖然這並不是祖宗願意看到的，但隨著時代發展，這些家族共處一屋的行為確實是要被迫改化的。
秦嬌從鎮上買了點營養品等東西帶過去，既然分家了也就大部分給了許二夫人家，三夫人家沒去，老大家打算離開前上門坐坐，畢竟當初在向南村當老太太的一聲時，秦嬌記得許宏兵待她還不錯。
二夫人見到許文頌帶著秦嬌回來什麽意思，這些日子雖然分家了日子過得清貧，但也確實越過越無味，許宏德徹底改掉以前愛貪玩的毛病，陪著她在家種一畝三分地。
“這生活啊真實處處是驚喜。”二夫人坐在門口吹著春風，許文頌和秦嬌坐在她面前，許宏德站在二夫人後面看著她倆。
“上次見秦大夫還是老太太的醫生，這兩年時間搖身一變，變成了我們文頌的愛人……”二夫人尖銳嘲諷的眸子在二人身上掃過，“文頌啊！你是個教書的，我不知道你這些年接受的是什麽高等教育，你也太看得起你媽的接受能力了，我不覺得我思想開放到接受你和同性相伴一生。”
“我不禁懷疑啊……”二夫人說話拿腔拿調，聽得二人很不舒服，“你這漢語言教授是怎麽走上去的，中國的哪個文化教過你要這樣成家了？你走到如今這個位置真沒做出什麽不幹凈的手段？”
這些話許文頌沈住氣秦嬌可沈不住氣，她眼神直溜溜地盯著二夫人，險些就要站起來和她對峙，卻被許文頌一手拉住了。
“沒事。”
她回過頭用眼神示意她。
為什麽許文頌要忍啊？她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嗎？為什麽對自己的女兒也能說出這種惡毒的質疑的話？許文頌這麽多年也待她不薄了吧？就算和她談戀愛也未免太過苛責了。
二夫人惡毒的話還沒結束。
“真要幹了什麽事你不說我們也沒什麽證據，就是你別丟我們許家的臉才好。”
“媽……”許宏德聽不下去了，“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別再說了。”
他說著怯懦懦地看了許文頌一眼，小聲道：“姐，你快跟媽解釋清楚，你沒幹那些事。”
誰知許文頌不但不生氣，也不解釋，反倒笑了一下。
她歪著腦袋將頭發盡數挽到左肩，方便直視許宏德。
“宏德……成家了嗎？”
提到親事，估計是有情況了，他紅了面頰卻沒做表示，許文頌知會地笑了笑，“是村口王家的小女兒吧？你從小就喜歡她。”
許宏德輕輕“嗯”了一聲。
“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以後千萬別耍小孩子心性，你有老婆和媽媽要養，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二夫人聽許文頌終於說了點好聽的話，一邊豎著耳朵一邊哼了一聲。
“我知道的姐，婚期定在今年秋……”許宏德聲音漸漸低下去，“你不能養我護我一輩子，這你從小就教育我的，我必須自己站起來。”
“很好，”許文頌滿意地笑笑，“記得老婆是用來疼的，咱家條件不是太好，人家姑娘嫁給你，以後難免要下地幹活，你就辛苦一點，多吃點苦，多做點事，別讓人家姑娘太累。”
“知道了姐……”
誰知二夫人在一邊又不滿意了：“什麽叫宏德多吃點苦？我看許文頌你是鬼迷心竅了，那女人嫁過來不就是分擔家務活給我們許家生種的？幹活那是她分內之事，宏德能做她就能做。”
“媽，你少說兩句吧？”
“阿姨這話說得不對。”秦嬌站起身與二夫人直接對視，她眸子裏的光滿是倔強與反對。
許文頌這次看著她，竟也沒出聲打斷她。
“女孩子嫁過來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是讓您多了個女兒，您要像疼兒子那般疼女兒，家裏的家務事固然要一起分擔，但她累了就有權利停下腳步謝謝，嫁過來不是給你們找了一個傭人，關於生孩子這方面你們也無權一定要然她生，要好好商議，看她自願。”
“你這小丫頭……”
“還有，一家人只有相互為對方考慮，相互為對方找想，這樣的家庭才會走得長遠，而不是因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您心疼您兒媳婦，您兒媳婦自然也會心疼你們倆，否則鬧不愉快，你們家就會被全村人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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