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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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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雲

前途漫漫,吾將上下而求索。

頂著在學校受到的恥辱,在同學們熱切的祝福和歡送中,我踏上前往省城的洲際列車。這臺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大巴,轟隆隆的聲音響徹了天際,橫沖直撞走在蜿蜒的山路中,真是天王老子我第一。

我從來沒有去過省城,並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

為了我將來的幸福,家裏人罕見的拿出了不多的積蓄,用紅布包縫在了我的內褲上,所以我爹一路上都愁眉不展,死死的盯著我,就連上廁所也不放過。

那時候,小偷這個職業還沒有絕跡,甚至屬於高收入行業,從業人員如過江之鯽,不得不防。

有段時間,我也曾考慮當個小偷,為此苦練了一段時間熱水夾香皂的絕技,但被我爹一頓棍棒教育,導致神功沒有練成,還差點走火入魔。

這次出門,為了防小偷,一家子人沒少出謀劃策,特別是我的老奶奶,以八十歲的高齡和豐富的人生經驗,終於想出了把錢縫在我內褲上的主意,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小偷碰到了她也得叫一聲老祖宗,誰會想到一個孩子裝錢呢!

車跑的夠慢,比我家那輛破自行車也快不了多少。每到飯點,司機師傅都要去吃飯,路過的飯館,老板娘個個對他熱情似火,全然不顧車上還有不少乘客。

不幸我是有腦子的,才不去司機吃的飯館,不然我們真成了肥羊,被人宰了還不知道咋回事。

我的建議第一次在我爹這獲得了肯定,當我們蹲在馬路上啃完饅頭的時候,餐館裏傳來一陣哭爹喊娘的殺豬聲。

經過一天的跋涉,在那臺老爺車快要散架的時候,也在我快要把胃裏的苦水吐出來的時候,終於到達了傳說中的省城。

進城的那一刻,我被這座鋼鐵怪獸嚇得手足無措。

還好,省城我們也是有人的,為了防止我和老爹走失,家裏找了遠房的二叔,千轉萬轉通了電話,取得了聯系,並特意交代我們抵達的時間,並千祝福、萬叮嚀讓他做好接站的準備。

但很遺憾,我二叔他老人家很忙,所以到省城我們自便。我和老爹兩個人,在汽車站附近轉悠了半天,選擇了一所還算幹凈的招待所,此後有將近一周的時間,我們都住在這。

城市是先進的,我和老爹是土味十足的,走在大街上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雖然後來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將近十年,但至始至終都沒有融入它,變成它的一份子。

但,它是一所值得紀念的城市。

第一次,我覺得老爹比較偉大。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但他已不在英明神武,白發已經爬上了他的鬢角。

老爹似乎對這座成熟比較熟悉,領著我吃了羊肉泡沫,那滋味真是無以倫比,若幹年後的海參鮑魚,還不如這頓十幾塊的飯。

初夏的夜,有些熱!吃完飯,我和老爹站在大馬路上,看著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人群,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最終還是決定回招待所休息,畢竟哪裏的床單很白,老爹覺得不好好睡它一覺,都對不起那房錢。

在招待所中,這座城暫時接納了我們,我和老爹鼾聲大起、安穩入眠。

公交車,這輛龐然大物,我歷來嗤之以鼻、深惡痛絕,但當時它是唯一可靠的交通工具,遠比現在的網約車功能強大,因為它永遠都是:往裏擠一擠、總會有位置。

我信你個鬼,公交車上,賣票阿姨壞得很。

我和我爹在前往省人民醫院的道路上,差點被擠成了人幹,有些老阿姨還使勁往我身上蹭,有時候隨著車輛的抖動,直接把胸前那片肥肉糊在了我臉上,廉價的香水味夾雜著汗漬味,不停的刺激著我的味蕾嗅覺,讓我感覺到窒息,為了緩解不舒服,只能驅使自己不停的想蘇沫身上那種淡淡的體香味。

挨了十站路的距離,終於下了車,老爹面色鐵青,陪著我在路邊花叢嘔吐,我們差點連膽汁都給吐了出來,自從造成了我的心理陰影,打死也不願意坐公交車。

出門在外,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雖然很辛苦,但正事要辦,老爹排了一上午隊,在萬幸中拿到了專家號,時間約到了下午四點鐘,當時的專家是真的專家,我可以拿我的身體做保證。

在醫院裏,老爹認真對我說:“安文,過了十六實歲,你就真的長大了,以後再不能胡鬧了,要離女孩子遠點。”

我說:“爸,你放心好了,別聽我媽胡說!”

老爹點了點頭,自言自語說:“人可以無才、但不能無德,我們家的門風,不能被你給敗壞了,你要是胡搞,別怪我打死你!”

我說:“爸,那安武怎麽沒被大伯打死,他十八歲就領媳婦進門了!”

老爹勃然大怒,眾目睽睽下給我後脖子一巴掌,罵道:“你再提安武,就和你老賬新賬一塊算,你今天這個球樣,都是被他給帶壞的!”

說到安武,有些事還是很有必要和大家解釋解釋,比如起名字,我爹一輩都是圍繞“有”字起名,比如我爹叫安有嵐、小爸叫安有楓;到了我這一輩,名字都是從“文韜武略、經天緯地”八個字來選,大伯因嫌“文”字軟弱,搶了“武”字,我爸覺得“文”字還行,所以我就變成了“安文”,還有安韜、安天、安緯三個堂弟,後邊誰生得晚了,那就沒得搶了。我爹對搶名字這事,始終有點芥蒂,因為他覺得應該順著來才合適。

後來,安武早早輟學結婚生子,廢掉了一個長房長子,對他們一輩打擊是比較大得,而我到現在也是毫無希望,他們振興家門後繼無人,不急才怪!

剛才說安武,我也是嘴打了瓢,哪壺不開提哪壺,急忙說:“爸,你別生氣了,我肯定不學安武,瞧他那沒出息的樣,見了媳婦就好像見了貓似的,回家我得好好說道說道,真丟我們安家的人!”

“啪!”我又挨了一巴掌,我爹說:“你老實點,我還不知道你,再去和安武鬼混,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我爹不知道,我已經不和安武鬼混了,因為他已經成了有婦之夫,不方便!

時間過的很快,在和老爹閑聊中,終於叫到我們的號,我去拜見了傳說中的老神仙,雖然沒有白胡子,但一看就是德高望重、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

但他卻絲毫沒有做神仙的覺悟,在我爹和眾多助手的矚目下,命令我脫去褲子,做了詳細、仔細、精細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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