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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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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啦

還能因為什麽,這大爺壓根就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季九溪停在原地,有些委屈。沈以昱看著季九溪掀起衣衫的膝蓋上,青紫色的淤血化開一大片,心想女人真是嬌氣,他冷哼一聲,“我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一遭就能有你十倍的傷情,也沒見走不動路,堅強一點。”

季九溪呵呵笑了一下,“不堅強能怎麽辦?”

還指望您背著嗎?

就這樣,兩個人貌合神離的一同走進了平西侯府。

月亮悄悄的掛上了樹梢,入夜,白日裏所有的喧囂都安靜了下來,沈以昱書房的那盞燈夜裏總是長明,季九溪還是獨自坐在主屋的桌子上發呆。月亮那麽亮,對世上的每個人都那麽公平,可是世上的事對世上的人為什麽不公平呢?

她想起自己悲慘的童年,想起自己凍餓將死的過往,她甚至有點羨慕自己的妹妹季九泊,羨慕自己的哥哥季九卿,他們都沒有自己這樣的記憶,所以不會為自己留下後路,一個將自己保護得很好的人,恰恰是因為曾經承受過足夠的傷害。

封無名不明白錢對自己而言的意義,那是一個溫飽的許諾,是自己不必卑躬屈膝出賣尊嚴的握手言和。對封無名這樣有腦子的人而言,他無論到了何等境地都不會活不下去,但是對季九溪這樣的人而言,沒有傍身的錢財,就是活不下去。

季九溪嘆了口氣,將頭深深的埋進雙膝裏,膝蓋又青紫的疼痛難忍,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酒酒聞聲,從層層疊疊的簾子後面穿行過來,拿著剛從府庫凍好的冰塊,“主子,怎麽傷成這樣?”

季九溪擺擺手,拒絕那冰塊,“沒什麽,一不小心罷了。”轉身不讓酒酒看見自己臉上的淚痕,又道,“對了,你今天出去查的怎麽樣了。”

今天和沈以昱出門之前,府裏無人看守酒酒的蹤跡,她讓酒酒去查鄭泫的痕跡,這個鄭泫她從來沒有聽說過,該不會是姚安杜撰的吧。

酒酒幹脆利落的答,“我去武陵臺問了,養越山莊那邊的人說,鄭泫是莊主派去的人。”

季九溪疑惑的問,“封無名?”

好亂啊,季九溪掰著手指頭捋這件事情,一開始,是姚安通敵叛國,後來把臟水潑在沈以昱身上,姚安給沈以昱潑臟水的引子就是鄭泫和季九溪,恰好鄭泫和季九溪都是養越山莊的人?

季九溪讓自己這一頓分析給整的暈頭轉向,但無疑問的確定了這封無名和沈以昱的梁子肯定結的不淺。

季九溪搬過來床上的枕頭抵在下巴上,很是認真的問酒酒,“你跟在封無名身邊將近十一年了,你說封無名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酒酒稍微沈思了一下,道,“莊主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

季九溪點了點頭,確實是,封無名這個人的確是很神秘,很做作,狗咬他一口他都要咬回去的那種睚眥必報,還記得小的時候又一次季九溪讓季九泊欺負,掉進了池塘裏,後來的十天裏,季九泊每天都會掉進池塘裏,而每一次季九溪都有不在場證明。

雖然封無名一邊喝茶一邊悠哉悠哉的說不是自己幹的。

但是季九溪心裏卻很清楚,除了封無名,沒有人會更懂得現世報到底是什麽。

所以即便有的時候封無名行事作風瘋狂了一些,季九溪都是足夠忍讓和包容的,因為封無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她很好的人。

酒酒歪著頭問季九溪,“主子你在想什麽?”

季九溪搖了搖頭,看著那清涼月色如水,像是在對酒酒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我們還是不要管那麽多事了,這天下有那麽多在陰影之下的事情,我們是過問不過來的。只有自己過得好才是真實的,我們都應該得過且過,那個誰怎麽說的來著,得意盡歡須趁早,莫叫酒樽對月照。”

酒酒撲哧笑了笑,“主子,人家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季九溪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這人寫的再好也是他自己的,我寫的再不好,也是我自己此刻的所得所悟。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旁人的東西再好,不是我的我也不要,我自己的東西再差勁,我也要傾其一切的守護。”

酒酒聽不懂季九溪這些胡話,收拾了床鋪就催她上床睡覺。

沈以昱在書房忙到三更天往往就直接在書房睡了,從未在主屋落過塌,季九溪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主屋一到晚上整張大床都是自己,樂得來回折騰。

但是誰也沒成想,這一夜沈以昱並未忙到三更,就被沈丘的老管家趕回了主屋。

沈以昱邁著緩慢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到了主物,心裏無波無瀾。其實對於女人,沈以昱從來沒有什麽執念,他上戰場的時候年紀小,蒙受祖上的恩蔭,十四歲就領兵打仗,親眼看著底下的老兵油子去當地的妓院裏尋花問柳,雖然他將他們以罔顧軍令的名頭丈責了,但是自己內心還是非常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麽一定要找女人的。

也是,畢竟那時候他年紀太小。

後來開蒙,是蕭原厲的功勞,蕭原厲與他同歲,在他十九歲那一年同他一道剿滅西南的叛賊,彼時蕭原厲還沒有遇上自己一見傾心的夫人,便在得勝歸來後的一晚叫他一起去了勾欄瓦舍,那些女人們各個長的傾國傾城,但是當她們簇擁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微微躲開了。

嗯,這個沈以昱,還是稍微有點潔癖。

後來蕭原厲碰上了自己的夫人,整日拉著他訴說和夫人在一起的悲歡離合,沈以昱發自內心的覺得女人真麻煩,要使小性子,要作來作去,要成日裏讓男人哄著。

那時候,沈以昱覺得要是自己以後的夫人是個如自己的母親華陽長公主一般端正肅正的女子,也許會少去很多麻煩。

然而長到這般年歲,卻覺得自己的母親終究還是被宮廷禮儀束縛的深了些,不夠活潑有趣。她與父親二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似乎日子過得也有些無趣。

不知道怎麽的,沈以昱就想到了季九溪。

他對自己的這個新婦,有厭惡,有鄙夷,但是偶爾也會覺得她生動活潑,不似自己見到的那些侯門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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