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禁閉島監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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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禁閉島監獄3
牢房空間狹窄, 靠墻安放著兩張上下床，角落裏是一排櫃子，都是沒上過漆的鐵皮櫃子。
這是個四人間。
屋子裏的東西少得可憐, 床上也只有薄薄的床單和被褥。如果是在冬季，晚上的溫度大概真的是要命的。
言川就被堵在靠近裏面的下鋪。
赫塞附身靠近他，他為了躲避對方猶如實質的視線, 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但床鋪也很狹窄, 寬度不到一米，供給一個成年人來說太窄了，言川稍微往後退了一點就沒位置去了。
後背靠到冰冷的墻壁上, 纖細漂亮的東方美人才從恍惚中緩過神。
他沒有地方可以退了。
秀氣的、宛如遠山的眉頭蹙起來, 眉間縈繞著一點不知所措的憂郁。眼底盛著一潭剔透的水，又黑又潤。
濃密的睫毛急促地顫著，像隨時會翩躚而去的蝴蝶，和著眼尾微微上翹的弧度擡起又落下。
臉頰雪白，是那種近乎透明的顏色。唇瓣是極其淺淡的薔薇色, 緊緊抿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迷茫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身上穿的是料子很粗糙的囚服，裏面也是一件和他本人身形不符合的寬大襯衫, 漿洗得筆挺, 隱在松松垮垮的囚服裏。
被獄警推進來的時候, 他手上還攥著一件疊得整齊的制服外套。
赫塞記得，面前這個纖細脆弱的東方美人暈倒的時候，身上穿的還不是這件襯衫, 外套也是抱他去診室的獄警脫給他的。
進禁閉島監獄不到一個小時, 身上就多了兩個男人的衣服。
現在還露出這種迷茫無辜的神情。
赫塞的笑容更加玩味。
“嗯？”他的目光放肆, 上下打量著這位纖細脆弱的東方美人：“不願意答應我？”
“還是說, ”赫塞唇角的弧度塌下來，臉色一凝：“你已經找好了靠山？醫生還是那個獄警？”
“醫生給了你他的衣服……獄警抱你離開的時候也給你穿上了外套……嗯？你打算選哪個？”
【啊啊啊他是不是想那個那個老婆】
【好可怕的劇本……我們言寶一進來就碰見那麽多壞人，可憐寶寶】
【這種多人宿舍真的會讓我想一些有的沒的】
【我們寶寶就算被很多人那個那個過也依舊是一張白紙，碰見心懷不軌的人還是會不知所措喔】
直到赫塞的表情冷下來，言川也依舊是有點迷茫的。
藥效發作，他眼前還有點暈，眼皮很重，是困倦襲來的征兆。
喝完藥的他急需一場睡眠，以緩解暈乎乎的大腦。
其實，赫塞剛剛說的話，言川是沒什麽力氣去思考的。
他在說什麽？
遲滯的大腦艱難地運轉著，言川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赫塞在說什麽。
他說自己很弱小，在監獄裏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所以需要找靠山……
不對，言川撐著身體坐起來。
“不是，”東方美人開口了，聲音帶著點啞：“我不是因為那個進來的……”
那個？
赫塞反應過來東方美人回答的是問他怎麽進監獄的問題。
他挑了挑眉。
“不是有什麽官員，”東方美人竟然很認真地糾正了他的話：“我被發配到禁閉島監獄是因為盜竊珠寶，損壞財物才進來的。”
他擰著眉頭：“沒有人逼迫我。”
東方美人說的認真，就好像赫塞剛剛說話的重點是他為什麽被送來這個監獄裏似的。
聽見他回答這個問題，赫塞的心情一時有些覆雜。
“我也沒有找什麽靠山，”言川低下頭，烏泱泱的睫毛垂著：“我只是去找了醫生，他給我開了藥。”
這倒是在回答赫塞問他要不要找自己當靠山的問題了。
沒聽見赫塞的回答，言川想了想，又補充：“我也沒有看見那個獄警，當時我都暈過去了。”
“衣服也不是我自己要來換上的。”說到最後，聲音還有點淡淡的委屈感。
他連獄警長什麽樣都沒看見，還在想到底該怎麽樣把外套還給人家呢。
言川瞥了一眼被自己抱在膝蓋上，還殘留著一點體溫的外套。
從外套上大概是能看出抱自己去診室的是個身形很高大的男人，外套穿在他身上的時候也是松松垮垮的。
他都沒有看清那個獄警的臉，只是從醫生納維那裏聽見了獄警的名字。
納維說，送他過來的獄警叫雷奧。
赫塞的臉已經徹底冷下來了。
排除這個纖細漂亮的東方美人在用話語玩弄他的可能，這個東方美人的確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弱小，需要一個靠山來保護自己。
他巧妙地解釋了自己為什麽身上同時出現兩個人的衣服，用一種無辜天真的表情。
赫塞覺得這件事荒謬得像一只弱小的羔羊在獅子老虎面前蹦蹦跳跳，說他們是快樂的好朋友。
太荒謬了。
赫塞盯著東方美人雪白無瑕的面孔看，扯出一點冷笑。
他不知道這位東方美人是真的單純還是愚蠢，連在監獄裏沒有一個好人都不知道。
看他天真的神情，恐怕還以為自己是受到了“好人”的幫助，還想著以後怎麽去報答人家呢。
赫塞驟然又生出些奇怪的情緒。
醫生和那個獄警恐怕還不知道，自己伸出的橄欖枝，被天真單純的東方美人當成了“好人”，只需要一兩句感謝的話就能打發。
他哪裏知道在禁閉島監獄裏，所有的“幫助”都是有償的，只會學著在外面三言兩語感謝對自己圖謀不軌的人。
赫塞的笑容更深。
“好吧，”他聳了聳肩，站直身體：“如果你後悔，還可以來找我。”
東方美人也坐起來，露出點警惕的表情。
“時限就是……”赫塞想了想：“三天吧，到第一次比試為期，怎麽樣？”
他勾唇，這時候到露出點和年齡相仿的狡黠笑意：“我就在這裏等你。”
【啊啊啊信息量好大哦】
【進入劇本不到一天，言寶get三個老公】
【被迫跟著強大靠山的東方美人，要面對一個監獄裏的罪犯……說不定還要加上監獄長和獄警，好可憐哦】
【每個劇本都有我愛看的東西！】
言川楞楞地點了點頭。
赫塞給他讓開路，讓他得以去到自己的床位上。
不過他來得太晚了，牢房裏的三張床位都已經有主人了，剩下的就只有赫塞上面的床鋪。
言川：……
他有點尷尬，他有點尷尬但是走廊裏的哨聲已經響了，這是十分鐘後即將停水停電的訊號。
言川只好迅速去洗漱了。
還好牢房側面是有一間盥洗室的，空間不大但是花灑和洗手臺一應俱全。言川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沖了澡，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就要停電了。
頭頂的燈光已經熄了，牢房裏昏暗一片，只剩下從柵欄裏透出來的燈光。
言川小心地瞥了一眼已經躺在床上的赫塞。
對方閉著眼睡著了……或許是沒睡著，反正言川很小心地爬上了上面的床。
赫塞沒說話，大概是沒被吵到的意思。
言川也躺在床上，用薄薄的被子遮住自己，一直拉到下巴那裏。
還好這人一句話都沒說。
言川眨了眨眼，感覺眼皮更沈了。
才進劇本第一天，他遇見的npc已經很奇怪了。
不光是那個和他說奇奇怪怪話的納維醫生，現在還有一個舍友赫塞，一個勁地問他找了誰當靠山……
言川感覺他真的很奇怪。
赫塞到底是從哪裏判斷出他找到靠山的？
就因為他被獄警抱去看醫生，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披上了人家的衣服？
言川摸了摸身上松松垮垮的襯衫，決定把這件襯衫當成睡衣穿了。
囚服太粗糙，磨到身上的時候還有點疼。
還有點奇怪的味道，可能是印染粗糙的油墨味。
言川嫌棄地皺了皺鼻尖。
太粗糙了，他明天起床的時候一定要找時間洗一下，要不然完全不能穿。
言川心事沈沈地睡了。
***
第二天。
禁閉島監獄的起床時間很早，因為在監獄裏的犯人要承擔一些勞作來“消磨”他們過分旺盛的精力。
言川就被分配到了洗衣房的角色。
不過他要幹的不是洗衣服，而是搬衣服。等衣服洗好之後要一趟趟用小推車推出去，留給下一個人。
言川是和一群新進來的犯人一起被分配任務的。
有的人被分配到的是其他力氣活，比洗衣房的任務重多了。
言川覺得這些任務可能是考慮著犯人的等級，也就是他們胸牌上的abcdef來分配的。
等級低的人就被分配到一些很重的活。
不出意料的，被分配任務的人沒有赫塞。
他作為新進來的犯人，第一時間挑戰了禁閉島監獄犯人裏的“頭號”，成了新的老大，自然不需要像言川一樣承擔一些活計。
分配任務的時候，言川從獄警手裏接過了洗衣房的鑰匙。
言川推著小推車，垂著頭就老老實實跟著獄警去幹活了。
赫塞就在後面看著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不用回頭，言川就知道赫塞是什麽意思。
對於這個一開始就成了監獄頭頭的罪犯而言，像他這樣被劃分為f級，老老實實接受獄警給自己分配的任務的倒黴罪犯很笨。
不過言川也不是很想答應赫塞“找靠山”的建議。
他又不是真的來監獄裏坐牢的罪犯，哪裏需要找什麽靠山。
身後的視線猶如實質，言川也挺直腰背走開了。
他是個很能吃苦的選手，連前面兩個劇本都能挺過來，哪裏需要找別人。
言川就在赫塞面前，推著他的小推車離開。
洗衣房工作聽起來很輕松，但其實也不是簡單。
首先言川需要把臟兮兮的衣服一股腦塞進洗衣機裏，定好時間之後再把洗幹凈的衣服拿出來放進小推車上。
衣服臟兮兮的，帶著一股味道，還很重，言川要一件一件捂著鼻子塞進去。
拿衣服的時候也很麻煩，還要一件一件塞進小推車裏，像小松鼠過冬準備松果一樣一次次運出去。
光是蹲下站起來的次數，都讓人頭疼。
但是比起其他人被分配到的什麽搬石頭、砌墻的活，已經很輕松了。
言川就默默地幹活。
同樣和他一起被分配到洗衣服的還有一個沈默寡言的犯人，叫裏昂。長得很瘦，臉上有很多雀斑，但是幹起活來還算勤快。
他還會幫著言川幹活，看他搬不動東西的時候會幫他搭一把手。
“謝謝……”在裏昂又一次幫著自己把衣服塞進小推車裏的時候，言川小聲說：“真的很謝謝你……”
裏昂搖了搖頭，悶頭幫著他把小推車裏的東西裝好：“去吧。”
其實他們的工作是輪流裝卸衣服，推車去外邊。但是裏昂一個人把裝卸衣服的工作完成了，言川只需要推著並不沈重的小推車。
言川看著裏昂忙碌的身影，有點不好意思。
“對了，”言川正要推著洗幹凈的衣服走的時候，忽然聽見裏昂和自己說：“你可以換一條路走，不要路過大廳那裏。”
送洗好的衣服出去有兩條路，一個是路過有犯人休息的大廳，一個是走廊。後者稍微繞路一點，比較麻煩，言川出去的時候都是一臉鎮定地在那群五大三粗的犯人面前推著小推車的。
這群人看著的確兇，不是什麽好人。但身邊是有獄警看管著的，言川不怕他們鬧事。
畢竟在禁閉島監獄裏，地位最高的是監獄長和獄警，剩下的才是犯人內部劃分的等級。
裏昂這樣說，也讓言川有點猶豫，怕有什麽禁忌，就問：“為什麽……大廳不能走嗎？”
高瘦沈默的男人搖搖頭，吐出一句話：“不，是你太惹眼了。”
在言川遲鈍疑惑的目光裏，裏昂和他說：“你沒有發現麽，你出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盯著你，尤其是赫塞……”
說到赫塞的名字的時候，裏昂壓低聲音，用只有言川和他才能聽見的聲音：“他看上你了，是不是？”
在裏昂沈靜的，還算溫和的目光裏，言川猶豫著點點頭。
黑發黑眼的東方美人瞥了一眼無人走過的走廊，斟酌措辭：“算是吧，就是問我想不想找靠山。”
他的任務裏又沒有讓他幹這個，幹嘛要急吼吼地找一個把自己拎來拎去的男人當靠山。
言川微微蹙起眉，他對現在分配到的夥計還算滿意。要是讓他一定得待在大廳裏那群人當中……那還是算了吧。
那群人看期刊可不是一般的兇。
裏昂並不意外東方美人的答案。
在他眼裏，這位東方美人簡直純凈得像是新生的羔羊，柔軟潔白，連外面有很多人在盯著自己都不知道。
光是出去送一趟東西，都能收獲不少熱切的、隱晦的目光。
“我不是那個意思，”裏昂想了想：“剛開始是他來問，後來就是別人，再後來就是更沒有耐心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一開始他們還能對你抱有點耐心，後來就不一定了。”
言川眨了眨眼睛。
烏泱泱的睫毛垂下來，在雪白的臉頰上落下一小片陰影。
因為幹活，臉頰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上一點灰，沾染上臟臟的一塊，像只鉆了爐灰的小花貓。
身上也是，本該被人精心養護起來的東方美人現在灰撲撲的，看著可憐得很。
裏昂看著面前不知所措的東方美人，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是認為你答應赫塞是一件好事，”裏昂和他解釋：“但赫塞剛進監獄就成了老大，他的實力是可以保障的，足以在禁閉島監獄裏保護你。”
“如果不是他先對你遞出橄欖枝，其他人也會蜂擁而至的。”
“當然，”裏昂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如果他在’比試’裏死了，你也可以找其他人當靠山。”
言川思忖了一會。
裏昂的意思是，在禁閉島監獄裏一切都是實力至上。獄警們並不會管犯人內部的紛爭，甚至還樂意於坐山觀虎鬥，把管理犯人的矛盾轉移到犯人內部。
既能消磨這群精力無窮的惡人的力氣，也能減輕管理難度。
從對犯人的區別對待就能看出來了，等級高的犯人不需要幹活，只有他們這種弱小的犯人才要承擔大部分夥計。
而他，作為一個剛進來就被盯上的犯人，要麽為自己尋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要麽就得認命地被欺壓。
當然，就算他不找靠山，表露出自己並沒有這方面的意向，老老實實幹活，那群人還是會找上他。
畢竟他身處在這裏，沒有自保的能力，就相當於任人宰割的羔羊。
無辜的，倒黴的羔羊。
“謝謝你的提醒，”言川抿唇，先是和裏昂道謝，又說：“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裏昂看他似乎還有別的意思，皺了皺眉，也沒多問，幫著他把小推車推出去了。
言川出去遞衣服的時候就換了一條路，走那條不會路過大廳的走廊。
他也沒有再遇見赫塞，那個有著綠眼睛，不論長相和氣質都像野獸一樣的男人。
f級犯人的差待遇還體現在監獄的食堂的飯菜裏。
午餐時間，哨聲尖銳地響起。言川跟在一群死氣沈沈的囚犯後面，端著餐盤等著別人給自己盛飯。
飯菜當然是不怎麽好的。
然後他就看見圍著圍裙的工作人員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黏糊糊的羅宋湯，一點米飯，還有一塊幹硬的面包。
不光分量少，看著賣相還很差。
羅宋湯估計是早就做好的，已經很涼了，裏面不知道放了什麽佐料進去，聞著是一股很奇異的味道。米飯也黏糊，煮的時候水放太多了。
還有面包，這個看起來唯一可吃的面包好像還是全麥面包，廚師扔進餐盤的時候都能聽見面包和金屬制餐盤碰撞的清脆聲響。
言川：……
他的第三個劇本，最大的困難竟然是在這裏嗎？
廚師給所有胸牌上帶著“f”字母的犯人準備的都是這個菜。
言川轉身走了，餘光瞥見a級犯人的菜裏竟然還有一整塊煎烤好的牛排。
面包也是松軟的白面包，面團裏似乎還加了蜂蜜，聞起來有種甜滋滋的味道。
言川：……
不能看了，再看他真的吃不下去硬面包了。
【好可憐的寶寶，怎麽就吃這個】
【哭了，我打賞的積分都到哪裏去了！逃綜你是吃幹飯的麽？】
【啊啊啊氣死了，老婆在啃幹面包你個死人在那裏吃香的喝辣的，開除攻籍！！！】
【打賞積分*200，老婆吃點好吃的！】
還好食堂是有熱水供應的，言川去要了一杯熱水，倒在幹硬的面包上，泡軟了一點再吃。
味道雖然也很奇怪，但好歹是能咬動了。
羅宋湯言川沒碰，他只能祈禱下一次做飯的廚師不要異想天開把所有香料都放進湯裏。
米飯倒也能吃，就是黏糊糊的。言川也如法炮制倒了一點熱水進去，變成一碗泡飯。
雖然是一點鹹味都沒有的泡飯。
哪怕是這樣吃，言川吃了一半的面包也吃不下去了。本來就是很難吃的全麥面包，還很硬，泡軟了又黏糊糊的。
在這一刻言川無比希望自己被分配到的是在廚房幫傭的工作。
好歹還能蹭一點軟面包，言川費力戳著托盤裏的硬面包，抿著唇想。
鼻腔裏忽然湧入甜滋滋的氣息，一擡頭，一塊想象中的軟面包忽然出現在視野裏。
往上去，是一只膚色微深的手。
“吃麽？”綠眼睛的年輕男人沖言川一笑，用軟面包在言川眼前晃了晃。
拿著面包的人無疑就是赫塞了。
他從自己的位置過來，帶著沒吃的面包。
他們兩個相距的距離還不近，赫塞這種突如其來的動作吸引了一旁看管的獄警的註意。他們皺起眉，手掌壓上腰帶，赫塞一有什麽鬧事的動作就會出來制止一樣。
看他們苦惱的樣子，估計是赫塞剛進來就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但新人中的刺頭赫塞只是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面包，走到黑發黑眼的東方美人面前，問人家吃不吃面包。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匯集在角落裏那張餐桌上。
言川如芒在背。
午餐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這裏，整個禁閉島監獄的犯人林林總總加起來怎麽也有個幾百人，還有一臉猶疑的獄警，這群人的目光通通投過來了。
疑惑的、看戲的、警惕的……不論是含著什麽情緒的人，都在註意他們的舉動。
一切的根源就是赫塞。
“嗯？”言川好一會沒回答，赫塞稍微提高一點音量，疑惑道：“不餓？”
他挑剔地看了一眼只吃了一半的面包，擡了擡眉：“吃這麽少？你是小貓嗎？”
言川感覺自己和自己的半塊硬面包都被赫塞冒犯到了。
赫塞還故意把自己的那一份面包在他面前晃。
一股難言的情緒忽然升上來，言川有點不高興，賭氣似的微微別過臉：“不餓。”
緊接著，他端著自己的餐盤就往回收處走，倔強地帶著自己的半塊面包走開了。
看也不看赫塞一眼，好像他是什麽空氣似的。
新人中的刺頭就被一臉冷淡倔強的東方美人扔在餐桌旁。
面包還在赫塞手上拿著，他恍了一會才回過神，看著東方美人纖細的背影，意識到自己被無視了。
赫塞沈著臉，一轉頭發現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盯著自己。
和他手上沒送出去的面包。
“看什麽看！”赫塞罵了一句：“吃你們的飯！”
這句話語氣很兇，下一秒就要打人似的，旁觀者立刻收回了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自己面前的托盤。
不過東方美人寧願挨餓也不願意接受赫塞面包的事情，他們有目共睹。
赫塞冷著臉，把冷掉的面包扔回餐盤，也沒心思繼續吃了。
偏偏新收的下屬沒有眼力見，巴巴地湊過來問：“老大……人家不吃麽？”
赫塞冷哼一聲：“滾！”
作者有話要說：
（抱住言寶）（指指點點）這個是壞人！我們不要理他
作話再劇透一下，這個世界的監獄前身是研究所，涉及一些非法實驗，人造怪物什麽的（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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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空間狹窄, 靠墻安放著兩張上下床，角落裏是一排櫃子，都是沒上過漆的鐵皮櫃子。
這是個四人間。
屋子裏的東西少得可憐, 床上也只有薄薄的床單和被褥。如果是在冬季，晚上的溫度大概真的是要命的。
言川就被堵在靠近裏面的下鋪。
赫塞附身靠近他，他為了躲避對方猶如實質的視線, 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但床鋪也很狹窄, 寬度不到一米，供給一個成年人來說太窄了，言川稍微往後退了一點就沒位置去了。
後背靠到冰冷的墻壁上, 纖細漂亮的東方美人才從恍惚中緩過神。
他沒有地方可以退了。
秀氣的、宛如遠山的眉頭蹙起來, 眉間縈繞著一點不知所措的憂郁。眼底盛著一潭剔透的水，又黑又潤。
濃密的睫毛急促地顫著，像隨時會翩躚而去的蝴蝶，和著眼尾微微上翹的弧度擡起又落下。
臉頰雪白，是那種近乎透明的顏色。唇瓣是極其淺淡的薔薇色, 緊緊抿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迷茫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身上穿的是料子很粗糙的囚服，裏面也是一件和他本人身形不符合的寬大襯衫, 漿洗得筆挺, 隱在松松垮垮的囚服裏。
被獄警推進來的時候, 他手上還攥著一件疊得整齊的制服外套。
赫塞記得，面前這個纖細脆弱的東方美人暈倒的時候，身上穿的還不是這件襯衫, 外套也是抱他去診室的獄警脫給他的。
進禁閉島監獄不到一個小時, 身上就多了兩個男人的衣服。
現在還露出這種迷茫無辜的神情。
赫塞的笑容更加玩味。
“嗯？”他的目光放肆, 上下打量著這位纖細脆弱的東方美人：“不願意答應我？”
“還是說, ”赫塞唇角的弧度塌下來，臉色一凝：“你已經找好了靠山？醫生還是那個獄警？”
“醫生給了你他的衣服……獄警抱你離開的時候也給你穿上了外套……嗯？你打算選哪個？”
【啊啊啊他是不是想那個那個老婆】
【好可怕的劇本……我們言寶一進來就碰見那麽多壞人，可憐寶寶】
【這種多人宿舍真的會讓我想一些有的沒的】
【我們寶寶就算被很多人那個那個過也依舊是一張白紙，碰見心懷不軌的人還是會不知所措喔】
直到赫塞的表情冷下來，言川也依舊是有點迷茫的。
藥效發作，他眼前還有點暈，眼皮很重，是困倦襲來的征兆。
喝完藥的他急需一場睡眠，以緩解暈乎乎的大腦。
其實，赫塞剛剛說的話，言川是沒什麽力氣去思考的。
他在說什麽？
遲滯的大腦艱難地運轉著，言川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赫塞在說什麽。
他說自己很弱小，在監獄裏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所以需要找靠山……
不對，言川撐著身體坐起來。
“不是，”東方美人開口了，聲音帶著點啞：“我不是因為那個進來的……”
那個？
赫塞反應過來東方美人回答的是問他怎麽進監獄的問題。
他挑了挑眉。
“不是有什麽官員，”東方美人竟然很認真地糾正了他的話：“我被發配到禁閉島監獄是因為盜竊珠寶，損壞財物才進來的。”
他擰著眉頭：“沒有人逼迫我。”
東方美人說的認真，就好像赫塞剛剛說話的重點是他為什麽被送來這個監獄裏似的。
聽見他回答這個問題，赫塞的心情一時有些覆雜。
“我也沒有找什麽靠山，”言川低下頭，烏泱泱的睫毛垂著：“我只是去找了醫生，他給我開了藥。”
這倒是在回答赫塞問他要不要找自己當靠山的問題了。
沒聽見赫塞的回答，言川想了想，又補充：“我也沒有看見那個獄警，當時我都暈過去了。”
“衣服也不是我自己要來換上的。”說到最後，聲音還有點淡淡的委屈感。
他連獄警長什麽樣都沒看見，還在想到底該怎麽樣把外套還給人家呢。
言川瞥了一眼被自己抱在膝蓋上，還殘留著一點體溫的外套。
從外套上大概是能看出抱自己去診室的是個身形很高大的男人，外套穿在他身上的時候也是松松垮垮的。
他都沒有看清那個獄警的臉，只是從醫生納維那裏聽見了獄警的名字。
納維說，送他過來的獄警叫雷奧。
赫塞的臉已經徹底冷下來了。
排除這個纖細漂亮的東方美人在用話語玩弄他的可能，這個東方美人的確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弱小，需要一個靠山來保護自己。
他巧妙地解釋了自己為什麽身上同時出現兩個人的衣服，用一種無辜天真的表情。
赫塞覺得這件事荒謬得像一只弱小的羔羊在獅子老虎面前蹦蹦跳跳，說他們是快樂的好朋友。
太荒謬了。
赫塞盯著東方美人雪白無瑕的面孔看，扯出一點冷笑。
他不知道這位東方美人是真的單純還是愚蠢，連在監獄裏沒有一個好人都不知道。
看他天真的神情，恐怕還以為自己是受到了“好人”的幫助，還想著以後怎麽去報答人家呢。
赫塞驟然又生出些奇怪的情緒。
醫生和那個獄警恐怕還不知道，自己伸出的橄欖枝，被天真單純的東方美人當成了“好人”，只需要一兩句感謝的話就能打發。
他哪裏知道在禁閉島監獄裏，所有的“幫助”都是有償的，只會學著在外面三言兩語感謝對自己圖謀不軌的人。
赫塞的笑容更深。
“好吧，”他聳了聳肩，站直身體：“如果你後悔，還可以來找我。”
東方美人也坐起來，露出點警惕的表情。
“時限就是……”赫塞想了想：“三天吧，到第一次比試為期，怎麽樣？”
他勾唇，這時候到露出點和年齡相仿的狡黠笑意：“我就在這裏等你。”
【啊啊啊信息量好大哦】
【進入劇本不到一天，言寶get三個老公】
【被迫跟著強大靠山的東方美人，要面對一個監獄裏的罪犯……說不定還要加上監獄長和獄警，好可憐哦】
【每個劇本都有我愛看的東西！】
言川楞楞地點了點頭。
赫塞給他讓開路，讓他得以去到自己的床位上。
不過他來得太晚了，牢房裏的三張床位都已經有主人了，剩下的就只有赫塞上面的床鋪。
言川：……
他有點尷尬，他有點尷尬但是走廊裏的哨聲已經響了，這是十分鐘後即將停水停電的訊號。
言川只好迅速去洗漱了。
還好牢房側面是有一間盥洗室的，空間不大但是花灑和洗手臺一應俱全。言川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沖了澡，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就要停電了。
頭頂的燈光已經熄了，牢房裏昏暗一片，只剩下從柵欄裏透出來的燈光。
言川小心地瞥了一眼已經躺在床上的赫塞。
對方閉著眼睡著了……或許是沒睡著，反正言川很小心地爬上了上面的床。
赫塞沒說話，大概是沒被吵到的意思。
言川也躺在床上，用薄薄的被子遮住自己，一直拉到下巴那裏。
還好這人一句話都沒說。
言川眨了眨眼，感覺眼皮更沈了。
才進劇本第一天，他遇見的npc已經很奇怪了。
不光是那個和他說奇奇怪怪話的納維醫生，現在還有一個舍友赫塞，一個勁地問他找了誰當靠山……
言川感覺他真的很奇怪。
赫塞到底是從哪裏判斷出他找到靠山的？
就因為他被獄警抱去看醫生，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披上了人家的衣服？
言川摸了摸身上松松垮垮的襯衫，決定把這件襯衫當成睡衣穿了。
囚服太粗糙，磨到身上的時候還有點疼。
還有點奇怪的味道，可能是印染粗糙的油墨味。
言川嫌棄地皺了皺鼻尖。
太粗糙了，他明天起床的時候一定要找時間洗一下，要不然完全不能穿。
言川心事沈沈地睡了。
***
第二天。
禁閉島監獄的起床時間很早，因為在監獄裏的犯人要承擔一些勞作來“消磨”他們過分旺盛的精力。
言川就被分配到了洗衣房的角色。
不過他要幹的不是洗衣服，而是搬衣服。等衣服洗好之後要一趟趟用小推車推出去，留給下一個人。
言川是和一群新進來的犯人一起被分配任務的。
有的人被分配到的是其他力氣活，比洗衣房的任務重多了。
言川覺得這些任務可能是考慮著犯人的等級，也就是他們胸牌上的abcdef來分配的。
等級低的人就被分配到一些很重的活。
不出意料的，被分配任務的人沒有赫塞。
他作為新進來的犯人，第一時間挑戰了禁閉島監獄犯人裏的“頭號”，成了新的老大，自然不需要像言川一樣承擔一些活計。
分配任務的時候，言川從獄警手裏接過了洗衣房的鑰匙。
言川推著小推車，垂著頭就老老實實跟著獄警去幹活了。
赫塞就在後面看著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不用回頭，言川就知道赫塞是什麽意思。
對於這個一開始就成了監獄頭頭的罪犯而言，像他這樣被劃分為f級，老老實實接受獄警給自己分配的任務的倒黴罪犯很笨。
不過言川也不是很想答應赫塞“找靠山”的建議。
他又不是真的來監獄裏坐牢的罪犯，哪裏需要找什麽靠山。
身後的視線猶如實質，言川也挺直腰背走開了。
他是個很能吃苦的選手，連前面兩個劇本都能挺過來，哪裏需要找別人。
言川就在赫塞面前，推著他的小推車離開。
洗衣房工作聽起來很輕松，但其實也不是簡單。
首先言川需要把臟兮兮的衣服一股腦塞進洗衣機裏，定好時間之後再把洗幹凈的衣服拿出來放進小推車上。
衣服臟兮兮的，帶著一股味道，還很重，言川要一件一件捂著鼻子塞進去。
拿衣服的時候也很麻煩，還要一件一件塞進小推車裏，像小松鼠過冬準備松果一樣一次次運出去。
光是蹲下站起來的次數，都讓人頭疼。
但是比起其他人被分配到的什麽搬石頭、砌墻的活，已經很輕松了。
言川就默默地幹活。
同樣和他一起被分配到洗衣服的還有一個沈默寡言的犯人，叫裏昂。長得很瘦，臉上有很多雀斑，但是幹起活來還算勤快。
他還會幫著言川幹活，看他搬不動東西的時候會幫他搭一把手。
“謝謝……”在裏昂又一次幫著自己把衣服塞進小推車裏的時候，言川小聲說：“真的很謝謝你……”
裏昂搖了搖頭，悶頭幫著他把小推車裏的東西裝好：“去吧。”
其實他們的工作是輪流裝卸衣服，推車去外邊。但是裏昂一個人把裝卸衣服的工作完成了，言川只需要推著並不沈重的小推車。
言川看著裏昂忙碌的身影，有點不好意思。
“對了，”言川正要推著洗幹凈的衣服走的時候，忽然聽見裏昂和自己說：“你可以換一條路走，不要路過大廳那裏。”
送洗好的衣服出去有兩條路，一個是路過有犯人休息的大廳，一個是走廊。後者稍微繞路一點，比較麻煩，言川出去的時候都是一臉鎮定地在那群五大三粗的犯人面前推著小推車的。
這群人看著的確兇，不是什麽好人。但身邊是有獄警看管著的，言川不怕他們鬧事。
畢竟在禁閉島監獄裏，地位最高的是監獄長和獄警，剩下的才是犯人內部劃分的等級。
裏昂這樣說，也讓言川有點猶豫，怕有什麽禁忌，就問：“為什麽……大廳不能走嗎？”
高瘦沈默的男人搖搖頭，吐出一句話：“不，是你太惹眼了。”
在言川遲鈍疑惑的目光裏，裏昂和他說：“你沒有發現麽，你出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盯著你，尤其是赫塞……”
說到赫塞的名字的時候，裏昂壓低聲音，用只有言川和他才能聽見的聲音：“他看上你了，是不是？”
在裏昂沈靜的，還算溫和的目光裏，言川猶豫著點點頭。
黑發黑眼的東方美人瞥了一眼無人走過的走廊，斟酌措辭：“算是吧，就是問我想不想找靠山。”
他的任務裏又沒有讓他幹這個，幹嘛要急吼吼地找一個把自己拎來拎去的男人當靠山。
言川微微蹙起眉，他對現在分配到的夥計還算滿意。要是讓他一定得待在大廳裏那群人當中……那還是算了吧。
那群人看期刊可不是一般的兇。
裏昂並不意外東方美人的答案。
在他眼裏，這位東方美人簡直純凈得像是新生的羔羊，柔軟潔白，連外面有很多人在盯著自己都不知道。
光是出去送一趟東西，都能收獲不少熱切的、隱晦的目光。
“我不是那個意思，”裏昂想了想：“剛開始是他來問，後來就是別人，再後來就是更沒有耐心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一開始他們還能對你抱有點耐心，後來就不一定了。”
言川眨了眨眼睛。
烏泱泱的睫毛垂下來，在雪白的臉頰上落下一小片陰影。
因為幹活，臉頰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上一點灰，沾染上臟臟的一塊，像只鉆了爐灰的小花貓。
身上也是，本該被人精心養護起來的東方美人現在灰撲撲的，看著可憐得很。
裏昂看著面前不知所措的東方美人，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是認為你答應赫塞是一件好事，”裏昂和他解釋：“但赫塞剛進監獄就成了老大，他的實力是可以保障的，足以在禁閉島監獄裏保護你。”
“如果不是他先對你遞出橄欖枝，其他人也會蜂擁而至的。”
“當然，”裏昂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如果他在’比試’裏死了，你也可以找其他人當靠山。”
言川思忖了一會。
裏昂的意思是，在禁閉島監獄裏一切都是實力至上。獄警們並不會管犯人內部的紛爭，甚至還樂意於坐山觀虎鬥，把管理犯人的矛盾轉移到犯人內部。
既能消磨這群精力無窮的惡人的力氣，也能減輕管理難度。
從對犯人的區別對待就能看出來了，等級高的犯人不需要幹活，只有他們這種弱小的犯人才要承擔大部分夥計。
而他，作為一個剛進來就被盯上的犯人，要麽為自己尋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要麽就得認命地被欺壓。
當然，就算他不找靠山，表露出自己並沒有這方面的意向，老老實實幹活，那群人還是會找上他。
畢竟他身處在這裏，沒有自保的能力，就相當於任人宰割的羔羊。
無辜的，倒黴的羔羊。
“謝謝你的提醒，”言川抿唇，先是和裏昂道謝，又說：“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裏昂看他似乎還有別的意思，皺了皺眉，也沒多問，幫著他把小推車推出去了。
言川出去遞衣服的時候就換了一條路，走那條不會路過大廳的走廊。
他也沒有再遇見赫塞，那個有著綠眼睛，不論長相和氣質都像野獸一樣的男人。
f級犯人的差待遇還體現在監獄的食堂的飯菜裏。
午餐時間，哨聲尖銳地響起。言川跟在一群死氣沈沈的囚犯後面，端著餐盤等著別人給自己盛飯。
飯菜當然是不怎麽好的。
然後他就看見圍著圍裙的工作人員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黏糊糊的羅宋湯，一點米飯，還有一塊幹硬的面包。
不光分量少，看著賣相還很差。
羅宋湯估計是早就做好的，已經很涼了，裏面不知道放了什麽佐料進去，聞著是一股很奇異的味道。米飯也黏糊，煮的時候水放太多了。
還有面包，這個看起來唯一可吃的面包好像還是全麥面包，廚師扔進餐盤的時候都能聽見面包和金屬制餐盤碰撞的清脆聲響。
言川：……
他的第三個劇本，最大的困難竟然是在這裏嗎？
廚師給所有胸牌上帶著“f”字母的犯人準備的都是這個菜。
言川轉身走了，餘光瞥見a級犯人的菜裏竟然還有一整塊煎烤好的牛排。
面包也是松軟的白面包，面團裏似乎還加了蜂蜜，聞起來有種甜滋滋的味道。
言川：……
不能看了，再看他真的吃不下去硬面包了。
【好可憐的寶寶，怎麽就吃這個】
【哭了，我打賞的積分都到哪裏去了！逃綜你是吃幹飯的麽？】
【啊啊啊氣死了，老婆在啃幹面包你個死人在那裏吃香的喝辣的，開除攻籍！！！】
【打賞積分*200，老婆吃點好吃的！】
還好食堂是有熱水供應的，言川去要了一杯熱水，倒在幹硬的面包上，泡軟了一點再吃。
味道雖然也很奇怪，但好歹是能咬動了。
羅宋湯言川沒碰，他只能祈禱下一次做飯的廚師不要異想天開把所有香料都放進湯裏。
米飯倒也能吃，就是黏糊糊的。言川也如法炮制倒了一點熱水進去，變成一碗泡飯。
雖然是一點鹹味都沒有的泡飯。
哪怕是這樣吃，言川吃了一半的面包也吃不下去了。本來就是很難吃的全麥面包，還很硬，泡軟了又黏糊糊的。
在這一刻言川無比希望自己被分配到的是在廚房幫傭的工作。
好歹還能蹭一點軟面包，言川費力戳著托盤裏的硬面包，抿著唇想。
鼻腔裏忽然湧入甜滋滋的氣息，一擡頭，一塊想象中的軟面包忽然出現在視野裏。
往上去，是一只膚色微深的手。
“吃麽？”綠眼睛的年輕男人沖言川一笑，用軟面包在言川眼前晃了晃。
拿著面包的人無疑就是赫塞了。
他從自己的位置過來，帶著沒吃的面包。
他們兩個相距的距離還不近，赫塞這種突如其來的動作吸引了一旁看管的獄警的註意。他們皺起眉，手掌壓上腰帶，赫塞一有什麽鬧事的動作就會出來制止一樣。
看他們苦惱的樣子，估計是赫塞剛進來就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但新人中的刺頭赫塞只是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面包，走到黑發黑眼的東方美人面前，問人家吃不吃面包。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匯集在角落裏那張餐桌上。
言川如芒在背。
午餐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這裏，整個禁閉島監獄的犯人林林總總加起來怎麽也有個幾百人，還有一臉猶疑的獄警，這群人的目光通通投過來了。
疑惑的、看戲的、警惕的……不論是含著什麽情緒的人，都在註意他們的舉動。
一切的根源就是赫塞。
“嗯？”言川好一會沒回答，赫塞稍微提高一點音量，疑惑道：“不餓？”
他挑剔地看了一眼只吃了一半的面包，擡了擡眉：“吃這麽少？你是小貓嗎？”
言川感覺自己和自己的半塊硬面包都被赫塞冒犯到了。
赫塞還故意把自己的那一份面包在他面前晃。
一股難言的情緒忽然升上來，言川有點不高興，賭氣似的微微別過臉：“不餓。”
緊接著，他端著自己的餐盤就往回收處走，倔強地帶著自己的半塊面包走開了。
看也不看赫塞一眼，好像他是什麽空氣似的。
新人中的刺頭就被一臉冷淡倔強的東方美人扔在餐桌旁。
面包還在赫塞手上拿著，他恍了一會才回過神，看著東方美人纖細的背影，意識到自己被無視了。
赫塞沈著臉，一轉頭發現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盯著自己。
和他手上沒送出去的面包。
“看什麽看！”赫塞罵了一句：“吃你們的飯！”
這句話語氣很兇，下一秒就要打人似的，旁觀者立刻收回了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自己面前的托盤。
不過東方美人寧願挨餓也不願意接受赫塞面包的事情，他們有目共睹。
赫塞冷著臉，把冷掉的面包扔回餐盤，也沒心思繼續吃了。
偏偏新收的下屬沒有眼力見，巴巴地湊過來問：“老大……人家不吃麽？”
赫塞冷哼一聲：“滾！”
作者有話要說：
（抱住言寶）（指指點點）這個是壞人！我們不要理他
作話再劇透一下，這個世界的監獄前身是研究所，涉及一些非法實驗，人造怪物什麽的（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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