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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淑妃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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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意走後,王後又靜坐在殿中,閉眼揉著眼窩。

繡詩走到身旁,跪著為王後捶腿:“奴婢方才在殿外聽到娘娘讓貴妃討好大王,這事可要支會仁西王一聲?”

許嫻緩緩張開雙眸,望著堂下的牡丹地毯,纖細的手指慢慢蜷起:“先緩一緩。仁西王知道了,又會說本宮做事急躁。”

“那可要防著貴妃的肚子?”繡詩沈聲道。

“不必了。”王後淡笑,思起那日與許亦星的計劃,“一個謀逆之人,即使生出孩子,其子也承不了大統。況且宮中眾人皆無子,她若有了身孕,許明沅高興,自然會放松對其他事情的警惕。”

繡詩輕咬下唇:“奴婢總覺貴妃太過於單純直率,又易信人。”

王後想到方才貴妃滿面哀戚地跪在地上拒絕獻媚,眼含情傷,涕泗橫流,不像有心機之人。況且她只是托貴妃討好許明沅,並未要求她做其他事,即使這事傳出去,也不過讓人以為王後想借貴妃之寵來探聽聖意罷了。

王後揚起柳眉:“去把淑妃叫來。”

“淑妃這些年一直躲在宮中不見外人。奴婢日前派太醫去看了,太醫回稟淑妃身體早已無恙。”繡詩緩緩說,“她恐是傷心了。”

“傷心?呵。本宮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自然要讓她出力。她一味地躲在宮中裝聾作啞,她的父母族兄還想不想活了!”王後紅唇微翹,一掌拍在桌上,茶杯“哐當”作響。

淑妃周縈雅,是周國宗室之女。許明沅登基之時,周國賜貴女於他,意味相交之好。

周縈雅才到許國時,性子並不古怪,她飽讀詩書又有幾分少女的嬌蠻。

四年前許國伐文,周國與文國相鄰,文國求助周國,周國雖是外強中幹,但也派了四萬餘將士援助文國。

文國慘敗,被許軍屠戮。周許徹底交惡,淑妃百般求情,許明沅也沒有放過周國援助的士兵。導致本就因內亂貧弱的周國雪上加霜,國內少壯傷殘,弱女孤寡,流民失所。

周縈雅聽說了故國之殤,便不再對許王有一分好臉色。許明沅亦認為淑妃身在許國,一心向周,性格過於執拗,便不再召幸她。

今年年初,王後的表弟從封地回長樂過年,給王後帶了一些淑妃母家的消息。

周國世家派系爭鬥不止,周縈雅一系是周國宗室旁支,在內亂中其父為逆徒進言而獲罪,全族受到牽連,一同流放至周國西北草原放牧。

周國牧場與許嫻表弟的封地相鄰,北方又是匈奴盤踞之地。許嫻便委托表弟,派兵裝做滋擾牧場的匈奴,殺掉牧場看守的士兵與其餘牧民,將周縈雅父母族兄秘密押回長樂囚禁。

淑妃族人被押送回長樂時,被長樂駐軍發現,將領將消息遞進了宮中,告知了太後。

太後為此將王後好一頓責罵,說她無端惹事,濫殺無辜。王後騙太後,她設計囚禁淑妃家人,皆是為鞏固自身地位,保住王後之位,她與大王關系不睦,淑妃又不受她差遣,她擔心會有威脅,所以才先下手為強。

太後命她善待淑妃族人,王後滿口答應。

王後轉頭便以家人生死要挾淑妃,讓淑妃在許明沅從燕國回來後,與他重修舊好。

王後還命淑妃服下了不可受孕的藥物。她最忌有人有孕,日後她與仁西王密謀弒君成功,許明沅的孩子必會成為隱患,到時再要除掉其子,她難逃被太後、大臣責難,落人口實。況且她一直私下對宗親抱怨,大王好勇鬥狠,有傷天命,後繼無人,以此在許國宗室中汙其名譽。若淑妃產子,那會讓許明沅在許國的地位更加穩固。

許嫻和許亦星毒害太後,讓她身體虛弱無暇管理事務。他們再趁機將關外培養的死士分批潛伏進許國,只待今年秋狝時,讓死士藏在淑妃的護衛中,將許明沅謀殺。到時再栽贓淑妃勾結周國勢力,暗害許明沅。

但因為千機子從中鬧事,他們不得不再蟄伏一年,將計劃推遲到了明年。

如今,王後認為貴妃比起淑妃,是更好的棋子。貴妃是許明沅的新歡,空有容貌卻性子愚鈍,她又苦念晉王,不會對許明沅動真情。

若貴妃借雲婕妤之手向晉王遞信物,更是讓王後輕易便抓住了她的把柄,不用過多費神。

花了這麽多人力將淑妃的親族抓到了長樂,淑妃卻成為了一個棄子,王後想著有些不爽,拍著桌子,不耐地對繡詩說:“快去,把淑妃叫來。”

……

銀盤裏放著剝好的蜜桔,燕清意皺著眉頭,望著橘肉發呆。

采枝拿著藥膏,仔細地給娘娘的左肩上藥。

今晨燕清意入戲太深,假裝惶恐跪拜王後時忘了肩上的刀傷,皮肉撕扯的疼痛立即讓她皺起了眉頭。

回宮後,她歇息了一個時辰,肩上的傷痛並未緩解,她讓采枝換下之前的紗帶。采枝見傷口邊緣新長出的白肉上帶著一點還未幹涸的血痕,應是傷口最深處的傷疤裏滲出來的血跡。

燕清意將柑橘放進嘴裏,甜酸的汁液讓人口舌生津:“許國地處北方,初來此地,總覺嘴中幹渴。在晉國時,初夏溫熱,清風帶著溫潤的海氣吹在臉上,清潤舒適。”說完,她霎時意識到說錯了話,扭頭看四周,只有采枝與平兒兩人。

她盯著平兒看了一會兒,平兒認真地擦拭瓷瓶,並未有異樣的反應。

“公主何時去過晉國?聽晉王說的麽。”采枝低聲問道,她拿著紗帶,為貴妃重新包紮傷口。

燕清意轉頭瞪了采枝一眼,搖了搖頭。

圓兒走進來,行禮後說:“娘娘,淑妃求見。”

“淑妃?”那日燕清意去梅香殿看她,被她好一頓譏諷,只覺她是個孤僻之人。如今她卻到妍玉宮裏來求見,無事不登三寶殿,燕清意倒是好奇,淑妃想做什麽。

“讓她稍待,本宮正在換藥。”燕清意側頭對采枝說,“本宮從南都帶來的珠寶盒裏有一對荷花紋的金臂釧,你去找來。”

“繡夏!快過來。”燕清意見繡夏站在門口,忙將她喚進來,“淑妃以前在宮中如何?她生了什麽病?”

繡夏思索道:“回娘娘,四年前周許交惡後,淑妃就一直在宮中養病,閉門不出,至於她到底生了何病,奴婢猜測是心病。”又想了想說,“她稱病前倒是喜歡熱鬧,還會作曲。”

“心病?”燕清意一楞,點頭道,“本宮知道了。”

燕清意穿戴好後走進正殿,淑妃起身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燕清意望著她,眼前一亮,只見淑妃二十五六歲年紀,風姿綽綽,梳墮馬髻,身形纖長,著米白色長裙,領口和裙擺繡淡紫色花紋。鵝蛋臉,杏眼中帶著一抹柔情,櫻桃小口,站在那兒若春日裏一束美而不媚的玉蘭花。

與那日清晨蒼白憔悴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她的心病好了?燕清意心生疑慮。

燕清意坐下,揮手,采枝送上托盤,盤裏放著一對荷花紋金臂釧,她道:“本宮在南都時愛收藏樣式新鮮、做工精巧的金玉珠翠。這對荷花金臂釧是本宮從周國商賈處買來,聽說是周國流行的樣式,贈於淑妃。”

淑妃聲音輕柔,若微風拂過新綠:“多謝娘娘,娘娘有心了。周氏先代族母,夏日采荷後有孕,產下太.祖。荷花在周國是吉祥之花。”

“是呢,本宮亦有聽聞。”燕清意垂眸喝茶,等待淑妃說出此行目的。

淑妃也靜靜喝茶,一時殿中安靜,只聽院外翠鳥低鳴。

侍女端上茶點、水果,淑妃品茗後說:“曾聽聞娘娘善作詩文,錦心繡口。近日可有創作?臣妾想一睹風采。”

燕清意道:“近日未有才思。”她可沒有興趣與這往日裏性子古怪的人分享她的小說。

“嗯。”淑妃打量了一番宮中裝飾,點頭道:“妍玉宮臨近王殿,之前一直空置,如今貴妃入住,大王給妍玉宮添了好些金玉器玩,乍看之下富麗堂皇,讓臣妾移不開眼。”

燕清意也隨著她的目光看了一圈殿內的瓷器、屏風、壁畫,架上陳列的金貔貅、黃玉雙魚等,她收回視線,淡笑道:“淑妃謬讚了。”

淑妃細嚼慢咽地吃完一個酥餅,又道:“曾聞貴妃拜師於百先生,儒學甚精。”

燕清意說:“本宮並未正式拜師,只是聽過百先生幾次講義。”

淑妃杏眼平和地望著她:“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貴妃曾有此經歷,令人羨慕。”

“嗯。”燕清意沈眸,淑妃不會真是來閑話家常的吧,她道,“淑妃近來身體可好。”

淑妃溫柔一笑,道:“多謝娘娘關懷,開春後天氣回暖,身體也漸好了。”她看了一眼院中花卉,道,“臣妾見院中花開正好,娘娘可願去院中.共賞。”

燕清意點頭起身,想來淑妃是有事想與她近聊。兩人步至院中,淑妃見院中景美,花瓣輕飄若彩雨,她說了一些花朵的詩句,又講了在周國時聽過的花仙子傳說,聊到午時,她便自然地留下來共進午膳。

燕清意不知淑妃意欲何為,便耐著性子與她閑聊。淑妃今日性子平和、對她態度恭敬,不阿諛奉承,也不故意討好,只是盡找著話題與她攀談。

午膳後,淑妃頗為滿意地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娘娘宮中膳食做法似與許國不同,讓人極盡口腹之欲。”

“南都好奢靡。食材選料甚廣,做法精細,多添香料,有時也會用牛乳提味。本宮身邊的宮女采枝善於烹飪,這幾日她常與禦廚商討做法,於是妍玉宮的小廚房便常做南都食物。”燕清意道。

“如此甚妙。”淑妃起身拜道,“今日叨擾娘娘了,已到午睡之時,臣妾改日再來問安。”說著,她便離去了。

燕清意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略皺了眉頭,淑妃真是奇怪,她無要事相告,貿然逗留許久,所說的事全是流於表面的閑談,淺談即止。她似乎刻意逗留,但並無目的。

燕清意坐回窗邊創作:“采枝,你去打探一下與淑妃相關的事。”

采枝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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