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在璇璣的記憶中看到，在她的世界中，柏麟為了防止羅喉計都打上天，甚至不惜在天門外放下生死海，阻隔天界與人間的通道，讓人間濁氣失衡。

人間正處於覆滅之際，那位應命女神前往昆侖山請天帝出面平息這場災難，讓凡人免遭橫禍，可是最終女神從昆侖山下來，一句話都沒說便徑直沖上天山之巔，立刻布置了陣法，以自身神力和天山附近山脈中的靈氣一起將保證了天地之間乾坤二氣的流通。

連璇璣都不知道昆侖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天帝始終沒有出現，還需要女神犧牲自己拯救人間，由此看來天帝根本不想管這件事。

凡人和這人間所有生靈的性命在這位天帝的眼中算什麽呢？難道他們真的就是低賤到連塵埃都不如嗎？

雖然這個世界由於璇璣的到來，柏麟毫無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也沒有放生死海這件事，但是【璇璣】絲毫不懷疑，若是柏麟有所準備，為了阻止她或者羅喉計都上天界，他也會放下生死海。

屆時……沒有可以強大又無私到如應命女神一般可以保護人間的神，而天帝又根本不管人間的死活，這人間會是什麽模樣呢……

【璇璣】越想越心驚，手上掐著柏麟的力道越來越大，眼見昆侖山就在眼前，她用力將柏麟一扔，扔到大門外，朗聲喊道：“去稟告天帝，魔煞星來見他！”

代天帝掌天界事務的柏麟帝君被人以這樣難看的姿勢扔下雲頭，摔得他七葷八素的，守山的昆侖十巫哪能善罷甘休，有人趕緊上前把柏麟給扶起來，也有人對【璇璣】怒目而視，其中一人喝道：“魔頭，天帝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柏麟我都不放在眼裏照打不誤，你們這些守門的也配和我說話？”【璇璣】瞥了昆侖十巫一眼，輕哼了一聲。

“你！！！”昆侖十巫見【璇璣】如此囂張，正要攻上去，就聽到天帝行宮方向傳來天帝讓昆侖十巫放行的聲音。

聽到天帝的聲音，【璇璣】身形一閃，把他們手中的柏麟搶了過來進了天帝行宮的大門。

柏麟活了萬年，向來都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連天帝都是對他客客氣氣的，在今天這麽一會兒功夫被【璇璣】打，又被她像是拎小雞一樣一路從天界拎到昆侖，現在又被拎到了天帝面前，心中的屈辱憤怒和一種難以言明的心痛感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不知柏麟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的【璇璣】再一次把柏麟扔到天帝面前，力道之重，連地上都被砸出幾道細縫，摔得柏麟吐出幾口血來。

天帝見柏麟被【璇璣】這樣對待神色也沒有發生變化，他平靜地問道：“如此，魔尊可消氣了？”

“消氣？天帝說得可真是輕松，”【璇璣】被氣笑了，“柏麟就受了這麽一點小傷，運功調息一番就能恢覆，就能抵消當年他殺害羅喉計都，令我覆滅修羅族，屠盡魔域和這千年來對妖族的打壓？”

天帝嘆了口氣，看向已經掙紮著起身的柏麟問道，“柏麟，千年前我得知消息，讓你釋放羅喉計都，可是卻來晚一步，木已成舟，戰神已經誕生。我當時告訴過你，一切皆是因果，你造成了這個因，現在戰神恢覆記憶要找你報仇，就是你的果。我問你，你現在可有一絲悔悟？”

柏麟向天帝恭敬地行了一禮，倔強地開口：“當年修羅族挑起戰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三界永久的太平，何錯之有？”

“呵，”【璇璣】嗤笑一聲，果然讓柏麟認錯，那是不可能的，她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也並不意外，不過她來昆侖山也不是想讓天帝主持公道的，於是她開口道，“天帝這話說得真是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發現有人犯錯，第一時間懲罰犯錯的人，對受害者加以彌補和安慰，這是凡間三歲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天帝會為三界之主居然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嗎？你不處置柏麟，反而將錯就錯，讓我覆滅親族，難道不是在打著坐收漁翁之利，讓天界獨大的主意？”【璇璣】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精於權謀，能言善辯的人，但或許是因為璇璣的記憶的緣故，事到臨頭，很多道理和猜想不斷地出現在她的腦子裏。

“羅喉計都！帝尊面前，豈容你放肆汙蔑……”聽到【璇璣】竟然對天帝出言不遜，柏麟氣憤地開口。

但話音未落，就被【璇璣】運起法力，隔空一個巴掌打歪了臉：“殺人犯也配在受害者面前振振有詞？自己都自身難保，活不活得到明天還未知，還有心情管別人是不是被汙蔑？”【璇璣】從來都不是一個暴戾的人，但看到自己的仇人此刻只能跪在地上任由自己宰割，不得不說，是真的挺爽。對於柏麟的雙重欺騙，她恨過，悔過，難受過，但很快就想通了，對於這樣的無恥小人，她憑什麽要為了他生氣，為了他難過？

“你！！！”柏麟挨了一巴掌，憤怒地瞪向【璇璣】。

對於柏麟挨了打，天帝並沒有袒護，他說道：“本君修無為道，講究萬事萬物皆有因果可循，柏麟當日創下了這個因……”

“既然你修無為道，那還當什麽天帝！當什麽三界之主！你配嗎！！！身在其位不謀其政，還縱容柏麟殘害妖族，到頭來你還覺得自己沒有錯，覺得自己成全了自己所謂的道嗎？”聽到天帝又是這般說辭，【璇璣】有些暴躁地打斷了他的話，激動地吼出聲，“什麽因果循環！什麽報應！什麽無為道！不過是因為你的無能，讓柏麟也有樣學樣，上梁不正下梁歪，為你自己找借口罷了！”

場面就這麽安靜下來，【璇璣】也不管這兩人怎麽想，繼續道：“鴻蒙初開之時，天地間出現氣，氣有清濁，清氣上升化而為仙，濁氣下沈化而為魔，世間萬物吸收清濁之氣有了靈智誕生了妖族，而千萬年以後才有了女媧造人。上古之時都沒聽說過妖魔族低賤，不該存活於世的說法，怎麽到了現在妖魔竟連凡人都不如，凡人都能活，我們卻反而不能了？！難道就是因為你們仙族出了三界之主，便覺得你們自己高人一等了？”

“鴻蒙初開之時，卻無高低貴賤之分，本君可下令廢除此條天規，懲戒柏麟。”天帝說道。

“你既然什麽都知道，但為什麽從來沒有制止過，冷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天帝，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說法很偽善嗎？你總是把你修無為道掛在嘴邊，你真的覺得你一句輕飄飄地廢除這條天規，懲戒了柏麟，一切就能結束了嗎？”【璇璣】冷笑著說，“柏麟是無論如何活不過今天的，我也想好了該怎麽收拾他。但是如今造下的孽，難道不是你縱容的結果？他是主謀，難道你就不是幫兇？你憑什麽就可以繼續心安理得地當這個天帝，當這個三界之主受萬人敬仰？呵，這天帝還真是好當啊！”【璇璣】一席話夾槍帶棒的，言語間充滿了諷刺。（作者本人有話一定要說：狗都能當這天帝！）

“天道法則點化我為天帝，便是看中了我所修的無為道，我可以冷靜看待這世間萬物，不會有偏頗，”天帝被一通罵，依然無悲無喜，“若是你今日想取而代之，我也絕不會反抗，天帝之位，你拿去便是！”

“帝尊！！！”柏麟被天帝的一番話驚到了。

“誰稀罕你的天帝之位，我拿了都嫌晦氣！”【璇璣】毫不猶豫地呸了一聲，“讓你冷靜看待世間萬物，不是讓你明知有族類遭受滅頂之災，你卻冷眼看著他們去死！凡人皇帝尚且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治世當有仁德之心，愛民如子，天帝當真是連凡人都不如！心中沒有大愛之人，不能與他人感同身受之人，不能挽救弱小於為難之人，有什麽資格當這個三界之主？”

【璇璣】說得義憤填膺，覺得自己的嘴皮子從來都沒厲害過，一股腦地把天帝都罵得體無完膚，頗有一些揚眉吐氣的感覺。今日哪怕是因為天帝震怒，她死在了昆侖，也已經無憾，妖魔族壓抑了千年的怨言已經盡數吐盡——反正她進昆侖以前也已經轉告無支祁，若她不能活著回魔域，希望他能照顧好魔域。

“說得真好！”突然之間，不遠處傳來一個空靈的女聲，三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衣著華貴的絕色女子站在不遠處，她正漫步而來，身上的氣息溫和而強大，竟讓【璇璣】剛才有些暴躁的心情平覆了下來。

見到來人，天帝也起身行禮：“拜見西王母！”

上古神祇向來與世無爭，天帝與西王母為鄰多年也不過只見過兩面而已，沒想到今日她竟然會出現。

“免禮，”西王母帶著溫和的笑意讓天帝平身道，“吾許久不出門，今日想出門一游竟發現三界之中竟有如此膽色之人。”竟然敢指著天帝罵，還毫無懼色。她看向【璇璣】便覺得她身上的氣息有些奇怪，於是掐指一算，便已得知了來龍去脈。

“璇璣既有幸得見西王母聖顏，那還鬥膽請您來評評理！”【璇璣】從璇璣的記憶中得知，像這樣的上古神祇能出現在人前並不會只是出門游玩，必是有大事發生，又見西王母掐指算過，便知道這是她為妖魔族討回公道的機會，立刻進言。

“吾今日晨起，忽爾心有所感，知曉今日必有大事發生，”西王母臉上溫和的笑意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她看向【璇璣】說道，“汝之所為甚好，身負血海深仇，卻從未想過將此仇以相同之法還回去。”

“冤有頭，債有主，害我的人是柏麟，我便只找他，至於其他人，我也不會、也不屑和他成為同樣的人，對著不相幹的人趕盡殺絕。”【璇璣】回話道。

西王母讚許地點了點頭，看向柏麟：“柏麟，事到如今汝可還有何話說？”

在西王母面前，柏麟也不敢造次，他恭敬地回話：“千年前是魔域挑起戰火，柏麟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保衛三界罷了。妖魔族從誕生之初就諸多動亂，多少次危及天界人間，妖魔不滅，三界何以太平？”

聽了柏麟的話，西王母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開口：“這世間萬物，有些事物看似相克，但這其中關系千絲萬縷，牽一發而動全身。鴻蒙初開之時，仙與魔本為同根而生，千萬年以來看似已對立，但本源相同，若真按照汝所言屠盡三界之妖魔，吾且問汝，三界之間只餘清氣，再無濁氣調和之時又當如何？”

聽了西王母的話，柏麟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臉色煞白，有些搖搖欲墜。

“三界再無濁氣，短時間看確實是件好事，但再無源源不斷的濁氣相調和，三界生靈便只能靠清氣而活，不就是在蠶食仙族的根基？久而久之，仙族危矣。”【璇璣】略帶嘲笑地看了柏麟一眼，代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她只以為仙魔本是同根同源而已，誰曾想仙魔之間竟是離了誰都無法存活。

聽了【璇璣】的話，柏麟的臉色越發蒼白，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西王母看向天帝：“天帝，汝來昆侖已有數萬載，一心修汝心之所向的無為道，可知這三界早已滄海桑田，和上古之時大不相同？”

天帝拱手道：“謹聽西王母教誨。”

“而今之三界，比之上古，又增添諸多生靈，無為而治早已不適於三界，”西王母帶著一絲欣賞的眼神看了【璇璣】一眼，“就如小姑娘所言，如今之三界，心中無若是無愛便無法與這三界眾生共情，如此三界之主，恐難以視三界眾生為己任。”

西王母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是要讓天帝退位了！

聞言，天帝也並沒有反駁或者不滿，點頭稱是，這天帝當與不當對他而言仿佛是真的不重要一般。

“此事也非吾一人決定，也非今日才有此決斷，吾與幾位上古尊神已商議萬年，但皆看在柏麟帝君善於理事之情面上延緩下來，誰知竟出了如此之事。柏麟，汝代天帝掌權，竟生出心魔，讓仙族險遭大劫，還妄想以三界為借口，來掩飾汝已日漸偏激的心性，汝可知罪？！”西王母再點柏麟名字的時候，語氣已經變得威嚴起來。

柏麟消化完那個讓他震驚的事實以後早已失魂落魄，他跪倒在地上一言不發。

“既汝無話可說，吾便令汝削神格，去神譜，打入焚如城最底層受紅蓮業火焚燒萬年，”西王母斥責完柏麟，宣布了對他的懲罰，衣袖一揮將他送走以後，又對【璇璣】道：“千年前之事汝著實無辜，如今吾令天帝退位，柏麟入焚如城鎮壓，汝還有何所求？”

“我還要天帝在退位前下一道罪己詔，”既然西王母處置了柏麟，她也滿意這個處理結果，又見她問自己還有何所求，【璇璣】也沒有客氣，她說道，“柏麟能有今日，不都是因為天帝修無為道，順勢而為，讓柏麟覺得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嗎？我妖魔族中，有惡貫滿盈的惡妖被斬除，我不會多說半句話，但是因為天帝不管不顧，有多少是與世無爭還是慘遭屠戮的？還有那些卷入仙妖紛爭的那些無辜凡人，他們本或許不想對立，但因為柏麟所定的規矩，他們便奉為天命，以至於人妖爭鬥而慘死的？這些無辜慘死的人與妖應當得到天帝的一句道歉吧？”

“此事確是我處理不當，我願意下罪己詔。”不等西王母說話，天帝便已回答。

天帝表了態，西王母頷首又道：“傳吾諭令，仙族兵士即刻退出忘川，將魔域所轄領地盡數歸還，不得再越過忘川一步。令天界眾仙不遺餘力祝妖魔族休養生息，不得有誤！”此令一出，立即通曉三界。

如此，【璇璣】便再也沒有異議了，只不過她心中一件大事：“西王母，璇璣還有一事相求。”

“仙族欠下如此重債，汝若有心願，盡可道來。”

【璇璣】說道：“千年前羅喉計都被封印在琉璃盞中的心魂如今還在囚籠之中，雖然我的心魂，照理來說和他應該是同體，但我如今有太多牽掛，有了一些私心，並不想和他合而為一，所以……能不能請您幫幫我，讓我和他成為獨立的兩個人……”璇璣雖然說她能試一試，但她也說了這樣的法子並不保險，也有可能會讓她被吞噬，為了萬無一失，她便向西王母開口。

這對西王母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她立刻就答應下來：“汝本無心，汝之心臟乃是琉璃盞一角，心魂一出，必將汝吞噬。此瓶中丹藥，汝拿去罷，服下後汝之琉璃心便可生出血肉，自無需懼怕被羅喉計都吞噬。”說著便將一個玉瓶送到她面前。

【璇璣】喜出望外：“多謝西王母！也請西王母放心，羅喉計都回歸，璇璣必定不會讓他再生出事端，也會約束妖魔族，決不讓他們再像過去那一千年一般肆意妄為了！”

西王母聞言笑著點點頭，便消失在【璇璣】面前。

一切就這麽就結束了？

【璇璣】踏出昆侖山時，只覺得今日的陽光格外明媚，也有一些不真實感。明明三日前她還沈浸在無比的悲痛之中，現在竟然已經覺得恍如隔世了，她能夠這麽堅強地挺過來，也是出乎她自己的意料的。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樣的結果讓【璇璣】如釋重負，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轉而回到魔域。

回到魔域之時，天帝的罪己詔已經響徹三界，整個魔域都洋溢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之中，【璇璣】浮在半空靜靜地看著他們歡呼雀躍，也被他們的快樂所感染，綻放出笑容。

“怎麽不下去？”耳邊傳來璇璣的聲音。

【璇璣】四處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看到璇璣的身影，直到自己的右手被溫暖牽住，她才知道璇璣在何處，接著她又聽見她在說話：“你可真是厲害了，居然請動了西王母出面，還逼天帝下了罪己詔！”要知道，在她的世界裏，天帝直接退位走人，善後的一切都是若姜來安排的。

“我…其實也沒有想那麽多，也是照著你的記憶來參照，覺得應該這樣做……西王母也不是我請的，是她老人家自己出現的。”【璇璣】可不敢居功，“要不是有你，和你這麽多年的閱歷支撐我，我可能也想不到這些……”

璇璣輕笑一聲，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一揮衣袖，【璇璣】身邊便炸出幾朵燦爛的煙花，她朗聲喊了一句：“君上回來了！”

“哎？？？”【璇璣】不知道璇璣這是唱哪一出，只是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底下的族人們已經嘴裏喊著“君上”鋪天蓋地地向她飛過來。

“君上！我族被欺淩千年，今日總算揚眉吐氣了！全都仰仗君上啊！”

“對！！！天帝下罪己詔承認自己的過錯，天界大軍已經退出忘川，我們也有了君上的庇佑，從今日起，誰敢再肆意屠戮我們？”

“君上萬歲！！！”不知是誰帶頭喊了這麽一句，緊接著，所有人開始響應。【璇璣】被熱情的族人們高高舉起，拋向空中，無數人齊聲吶喊“君上萬歲”的山呼聲排山倒海而來，久久不息。

在這樣熱烈的歡呼聲中，【璇璣】也安下心來接受了他們對自己的敬意，這份敬意讓她心中越發堅定了她的選擇是對的！

而此時的忘川河畔，岸邊立著一對主仆，對岸魔域的歡呼聲已經持續了許久，到現在沒有要停的意思，這樣的歡呼聲卻沒有感染他們。

“殿下，您剛回歸神體還未來得及調息，忘川地處幽僻，氣息繁雜，不利於您修養，我們還是回去吧。”侍從勸道。

被稱作殿下的人並沒有聽他的勸，只是嘆息了一聲說道：“你的心願終於實現了……”回歸神體，很多記憶接踵而來，從魔域回來的最後一絲不甘在那些記憶中消失殆盡，那場大戰以及大戰後延伸出來的一系列後果過於慘烈悲痛，換作任何人都不可能徹底釋懷。盡管他有一半妖族血統，但他卻長於天界，享盡一切榮華，這些哪樣不是踩在她族人的屍骨之上的？

如今這樣的局面，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就這樣吧……

這場妖魔族的慶賀持續了三個月，在這期間，曾經的魔尊羅喉計都也被【璇璣】從琉璃盞中釋放，這讓本就激動的妖魔族更加興奮，魔域每一日都在歡聲笑語的海洋裏。

只是……子民的歡聲笑語並沒有感染到剛剛蘇醒的羅喉計都，他有些懵地被【璇璣】拉著去接受了所有人的拜見，好半天以後才反應過來，明明自己在琉璃盞中煎熬的時候，每日都在告誡自己出來以後定要報仇，既然天道不公，那他便推翻這個天道，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秩序。

然而他出來以後，卻發現……仇人已經在焚如城底層受著紅蓮業火焚燒之苦，天帝下了罪己詔也已退位，天界也送來無數的賠禮助妖魔族休養生息。這一切和他的想法相差得不是一點半點，他根本一點都不滿意，所以看到那些一臉喜氣洋洋地拜倒在他們面前，口呼“魔尊萬歲，君上萬歲”的妖魔，他總覺得心口憋著一團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最終拂袖而去。

而這之後，羅喉計都便閉門不見，而對於黑著臉的魔尊，眾妖魔還是心存著三分畏懼，只不過這樣普天同慶的日子，眾妖魔還是希望魔尊能出面一同慶祝的。只不過大家都不敢直接去找他，於是都紛紛來找脾氣和善的【璇璣】，希望她能去請羅喉計都出來。

不用他們說，【璇璣】也不會讓羅喉計都自己悶在房裏的，所以現在就是她和璇璣一起坐在羅喉計都房中，三個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璇璣的存在是瞞不住羅喉計都的，畢竟他和【璇璣】的記憶是共享的，他雖然驚訝，倒也沒有太在意，時空穿越這種事，在這大千世界中也不算太奇特。

這個璇璣其他的還好，處理事務雷厲風行，頗有他的風範，他倒是有幾分欣賞，但是跟他說話反而有些聒噪。什麽“哥哥應該放下了，好好享享福了。”什麽“這樣的處理辦法損失已經減到最小了。”什麽“你要是覺得氣沒地方發，我陪你打架啊～”什麽“你想想我哥哥，人家現在一家三口多幸福啊～我家三個臭小子，我想再添個像錦兒這麽可愛的小姑娘都沒機會呢！”

聽了幾次以後，羅喉計都現在只希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璇璣能趕緊回她自己的地方去，一天到晚就屬她最能叭叭！

不過羅喉計都雖然不滿於現狀，倒也沒有強行沖出去大開殺戒，因為他心知眼下的局面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心中始終有些過不去。思來想去幹脆去閉關，平心靜氣地閉關幾十年出來，或許心境會有不同吧……

將羅喉計都送去閉關，【璇璣】終於松了一口氣，知道他在以自己的方式釋懷，也放下心來。也暗自給自己打氣，她一定要努力整頓妖魔族，正確引導他們，庇護他們才行！

這邊的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璇璣也終於放心地睡了一覺，一夜好眠。

突然有什麽東西撲上床，讓她猛地驚醒過來，還沒來得及防禦，就聽到奶聲奶氣的童音：“娘親娘親～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麽還不起床啊～”

“栩兒，爹爹都跟你說了，娘親昨天喝多了，不許吵她，去找哥哥們玩！”讓璇璣萬分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緊接著自己身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好～”栩兒蹦蹦跳跳地出門去了。

聽到這裏，璇璣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她這是回來了？

璇璣疑惑地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她和司鳳在魔域的住所，有些發懵，她怎麽回來的？聽司鳳剛才的意思來看，她並沒有離開過，所以說……另一個世界只是一個夢？

太可怕了！還好只是個夢！璇璣心想著，她趕緊下床撲上去抱緊自己的丈夫撒嬌：“司鳳…我想你了～”

………

（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