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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與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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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很是好奇市丸銀這些年是如何維持日常生計的,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我發現他總能時不時地帶些野菜野果回來,還有那隔三差五就一籮筐的柿子,這著實讓我驚訝。要知道,這個區環境惡劣土地貧瘠還常有風沙侵擾,居民也多貧困,雖不說慘到寸草不生的地步,可食物是匱乏至極的。每次我問他是哪裏找到這些東西時,他總是一臉淡笑不言不語。我也只能說,市丸銀,從來都是不可小視的。

這日,我見他難得沒有出門,而是悠閑地懶懶抱臂席地坐在門廊上曬太陽,便走過去坐到了他身邊。他並未招呼我也沒有顯出不耐,依舊是淡淡的。我對他慣常的忽視也已經由最開始的動輒失落到現在的習以為常淡定自若。

我放松地伸了個懶腰,開口搭訕:“今天天氣不錯。”

說著擡眼一看,卻發現剛剛還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黑沈沈烏雲壓頂了。我嘴角一抽,暗怪自己遲鈍。偷眼瞧去,見他依舊是剛剛的姿勢和神態,沒什麽變化。

靜等了一會兒,他沒搭理我。

我暗暗握拳又道:“這裏環境不錯啊。”

剛說完,一陣風沙便撲面而來,刮得我臉上生疼。我暗暗怒視老天,您能不拆我的臺行嗎?我是一待字閨中的姑娘家,現在雖然像個無賴般對著美少年搭訕,其實臉皮很薄的!

他依舊毫無反應。

我氣得腮幫直鼓,你不是一向最能說麽?裝什麽深沈?犟脾氣直直往上躥,我一撇嘴,心道:我還不信了,今天非讓你開口不可!

我起身繞著這幾間竹屋轉了一圈,再回到市丸銀身邊坐定,裝腔作勢道:“不知這幾間竹屋是出自何人之手?做工實在是過於粗糙簡陋了。”說完,我還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眼角餘光卻是在偷看他的反應。

只見他眉毛一挑鼻頭微微一皺,嘴巴不自覺地淡淡一撇。我心下得意,哼,上鉤了。以市丸銀這種自視甚高的個性,哪裏容得別人如此挑刺?

“我跟你說,我的房子那才叫有品位。四周圍著一圈天然的竹籬笆,既美觀又安全;門前一片桔梗花香,清新雅致又怡情養性!”我故意提高聲調,誇張的語氣仿佛處處擠兌他的房子。“我那屋子可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兩室一廳,房間裏面擺著的可是軟綿綿的大床哦,哪裏是睡的地板似的榻榻米呀!真是居家而實用,精巧又大氣呢!你再瞧瞧這兒,門前空空的一片,幾間竹屋零落而單調,實在是……唉!不說也罷。”我誇張地嘆了口氣,做出一副隱隱嫌棄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該說的不該說的,你不是都已經說完了嗎?”我聞聲便見市丸銀轉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我,嘴角直抽。

我見此萬分得意,心下暗爽,叫你裝叫你拽!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回原形氣你半死!

誰知不過片刻,他便恢覆了過來,臉上登時又是那副萬事不驚的笑。他又自顧自轉回頭不理我了。我頓覺好沒意思,這人從小就這麽腹黑,一點也不好玩。

我屈起膝蓋,雙手抱膝將下巴擱在上面,楞眼瞧著廊外,忍不住有些失落,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聽突兀不突兀,自顧自說:“我想他了。”停了半晌,我接著道,“在我最迷惘的時候,是他為我指引方向;在我動搖無助的時候,他默默地鼓勵支持我;在我害怕恐懼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溫柔開解我。獨立櫻花樹下,那個對生命充滿感悟和欣喜的他,毫不猶豫攜著融融溫暖朝我走來的他,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轉過頭看向身邊的人,真想大聲說出來我說的這個人就是他,問他為什麽不能再像那時一樣對我好呢?可眼前的他依舊是那副冷淡疏離事不關己的模樣。我鼻子一酸,抱怨地說:“他才不會像你這樣不理我。”

聽我這樣說,他忽地轉過頭看向我,臉上本來淡淡的笑猛地綻開來,顯得異常地燦爛。只聽他異常溫柔地開口道:“那你為什麽不去找他呢?幹什麽賴在我這裏不肯走呢?”說出來的話卻是異常地傷人。

我一呆,楞眼瞧著他,只覺得他此刻的笑冷漠非常。我一咬唇,眼淚便止不住湧了上來。他還是覺得我是賴在這裏多餘的人,他根本沒把我當回事壓根兒就從來沒承認過我的存在。

“銀,桔梗姐姐,吃飯了!”忽然聽到亂菊的聲音傳過來。

便見市丸銀臉上冷漠的神情立時一變,顯得柔和起來。他轉頭看向這時已走到他面前的小亂菊,瞇眼笑道:“亂菊真是個聰明懂事的好姑娘,已經學會做飯了嗎?”

“嗯!”亂菊開心地點點小腦袋。

“真乖!”市丸銀擡袖擦了擦亂菊額上的汗,便起身拉著她的手往客廳走去,“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亂菊的手藝呢。”

看著他倆一副其樂融融旁若無人的親昵樣,更是顯出我的存在是如此不協調的多餘,我感到疲憊又可笑,原本的淚意倒是自行褪了下去。我這是做什麽,這幾日見他對自己稍稍客氣了幾分便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麽?可別忘了,一開始,他原本就是因著你能照顧亂菊才留下你的。

正吃著飯,忽聽得亂菊開口懦懦地問道:“桔梗姐姐,能告訴我你的生日嗎?”

我一楞,看了市丸銀一眼,老實地回答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那桔梗姐姐更不可能知道我的生日了。”她失落地一嘟嘴,下一秒眼珠一轉,看向市丸銀充滿希望地又問,“銀,你知道我的生日嗎?”

“怎麽這麽問?”市丸銀擡頭看向亂菊柔聲問道。

“因為剛才去雜貨店的時候,老板娘正在給她女兒過生日。她說,家人的話都會知道自己的生日。所以,我想銀是不是會知道我的生日。”她說著紅著臉低下了頭。

市丸銀一頓,隨即變得眉開眼笑起來。

“我知道哦。”只聽市丸銀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疼愛,臉上更是一片溫柔之色。“亂菊的生日是九月十號呢。”

亂菊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當然!”市丸銀又是咧嘴一笑,“因為那天,是我與亂菊相遇的日子呢。”

我胸口重重一頓,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眼前瞬間模糊,腦子裏亂哄哄嗡嗡作響,已經完全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九月十號,他跟亂菊相遇的日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餐桌的,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躲在被窩裏,枕頭濕了一大片。虧得房間只我一人,亂菊身體覆原不必隨時照看之後,我由於不習慣與人同睡便另外挑了間房。此刻我還真不想見到亂菊,盡管我知道自己是在遷怒,或者說是在嫉妒。任何女人面對情敵,想來都沒辦法全不介懷吧。當然,前提是如果我夠格當她情敵的話。很可惜,我不過是個笑話,大笑話。

我扯起嘴角想自我解嘲地笑上一笑,誰知面部肌肉異常僵硬連笑都笑不出。也是,我這個笑話可是鬧大了,從頭到尾都是個天大的笑話,又如何自我解嘲得了呢?我只是不知,老天要我這個天大的笑話來這裏幹什麽?難道只為了讓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丟人現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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