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2章 日落黃昏

關燈
鈴聲大鬧時分,景誠正在與房東議價。出租房墻板撞出了個深坑,人說賠三千,他問他去買幅畫掛上行嗎?

“在哪?”樊夏聲音疲憊得像剛從沙漠裏走出來,就兩個字還附贈了口長長的嘆氣。

景誠不意外,盡管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周。他摸著裂成石膏花的墻坑,不鹹不淡地問:“你哪位?”

初春的風料峭依舊。

樊夏出發前喝了碗粥,瓷勺碰壁那清脆的當啷聲與她的嗤笑一並,打破空氣的靜謐。

到達舊公館時,她的新車需要重新登記,耽誤了會,景誠身著亮白運動服堂而皇之地越過了她。

“怎麽,鬧脾氣?”樊夏將包一丟,兩手勾上他的肩,見他一臉凜然,不禁好笑,濕潤的舌尖探出,沿飽滿紅唇挑逗地打著圈。

景誠一動不動,任她輕佻地勾引。

靈活的舌尖將他的薄唇舔得嘖嘖作響,他垂下沒有溫度的目光,看她漸漸迷離在欲望裏,不覺呼吸粗重,手插進她的緊身牛仔褲,貼著皮肉狠狠地掐了把臀。

樊夏媚浪地嬌喘,一聲又一聲。

今日房子氣味有些奇怪,但樊夏註意力全在歡愛上,沒在意,腰際動作越發放肆,小腹一挺一挺不斷磨蹭他,魅聲兒問:“偷吃了?怎麽不硬啊?”

她故意的,底下槍一樣杵起,直矗矗地來回戳她。

果不其然,景誠沒禁得住挑釁,他最愛在這事上逞威風,實力不容置噱,畢竟他也就這時候能占上風,把她壓在身下,狠狠發洩等待與被輕視的酸楚。

線衣被推高,三兩下熟練解開胸衣,雪白彈出,癱在唇下面團一樣,貼著臉部輪廓頂成任意形狀,樊夏胡亂揉他粗硬的短發,伸手解了腰際的扣子。

雙唇緊貼,舌尖勾纏,力抵力繞圈打結,唇齒廝纏的聲音大如窸嗦面條,孟浪得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多爽。

那股豬油味道越發濃郁時樊夏還沒反應過來,皺著鼻子朦朧睜眼,二樓門縫處隱隱立著一個黑影,一動不動,她措手不及,驚叫著滑下沙發。

儲謹言拿著被退回的支票又確認了一句,“她說的?”

“是,柳小姐搬離了那裏,說不會收取任何。”秘書小心翼翼補充,“她說一切皆是甘心情願。”

他閉上眼,捏著支票,沈吟半晌,他喉頭擠出,“好!”

夜幕拉開,最後一個會臨近結束,好友見他近日倦意濃,問他喝一杯嗎?

儲謹言拒絕,說要回家,對方了然地嘆了口氣,出這種事剛開始是要鬧一陣的,哄好了就好了。他們處理這類醜事早已得心應手,家裏那位鬧騰不過是象征,一怒一哄為彼此挽尊。

可他沒法進入那種游戲狀態。

與利益結合的聯姻不同,儲謹言與樊夏是自由戀愛,感情更深更黏,彼此也更了解,對於過去種種、對於未來籌劃等等。

他從未想過離婚,就算最沈浸他鄉溫柔的時刻,也只做過她們永不碰面的幻想。

近日家庭氛圍是有些沈重。

儲笑受了驚嚇,噩夢一夜,樊夏怕給女兒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好歹陪著,他推了兩日工作,強拉著樊夏解釋那日情況。她陷在滔天餘怒中,看不見聽不進,女兒不在正眼都不給他一個,晚上也和女兒一起睡。

儲謹言今晨聽她打電話給樊雪,問年假的調節,便知關系瀕碎,油門不覺踩到了底。

樊夏與儲謹言同時到家,一前一後停好車。

她提了包一言不發直沖進屋,口紅掉了,發絲淩亂,胸口應該還殘留著唾液,狼狽得像被捉奸在床,偏偏瘋狂想洗澡的時候儲謹言拽住她不讓走,“老婆我們聊聊!”

聊個鬼啊。樊夏不敢在客廳多停留,也怕儲謹言聞出大ma的味道,她瘋狂甩手,將他關在門外,反鎖了洗手間,迅速脫衣服洗澡。

她擠了一坨又一坨的沐浴露,不斷地掩蓋,臨走前景誠挽留的話尤在耳畔,可她就像被點了炮似的,不能容忍任何不順心的事情,憤怒之下罵了不少無情的話。

她是去找樂了找出口的,不是去找事的。

溫熱淋頭,不適消退,此刻想想“你讓我覺得惡心”“這年頭做鴨還動感情,沒點職業操守嗎?”那些句子實在不堪入耳。

睡了那麽多次,男孩對自己什麽心思她不是不懂,可她已經三十了,很難再對男人有什麽新鮮的期待,這種期待甚至與被丈夫背叛過都無關。

愛一個人太累了,愛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更累,她不可能拋棄現有的東西去跟一個小自己十歲的人在一起。

即便景誠純粹又覆雜,新鮮又守舊,柔軟又堅硬,充滿了迷人的矛盾性與沖撞性。

她年輕十歲,應該會和他私奔,可現在,她只能跟他做愛。

自己家裏這攤糨糊事都沒理順,哪來的功夫想他愛自己的事。樊夏越想越不爽,拿身體刷用力刷自己。

洗到一半,沒更舒坦,腦海倒反覆放映景誠汗流的迷離與表白的堅定,心情愈發焦躁。

那邊儲謹言見她情緒如此,當是又被點火了,一下急了,找鑰匙開了房間鎖,立在門口瘋狂敲洗手間的門,“樊夏!”

樊夏假裝沒聽見,繼續洗,待沐浴完,整個人紅彤彤的,一把拉開門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徑自護膚。

他松了口氣,問她:“今天去哪兒了?”

“我出門要報備?”她冷哼一聲,“你養女人可沒跟我講。”

他無奈抄手,話題陷入一個死循環:“我說過這件事結束了。”

結束了?

出軌是你,原諒應該在我。要說結束,也應該是我。

“儲謹言……以前和朋友聊天大家很愛自設選擇,結婚是選面包還是愛情,老公出軌是可以接受肉體出軌還是精神出軌?你知道我當時的答案嗎?”她避開他裹上浴袍。

“面包愛情你都要,”儲謹言上齒碾磨下唇,嘆了口氣,無奈地說,“精神肉體都不接受,是吧。”

樊夏沈默地系上腰帶。她恨他如此了解還做出這種事,恨他背叛了自己還拉自己下了地獄,恨自己還是很愛很愛他,很在意很在意他,連義無反顧地離開都做不到。

面對他,被愛和恨燒灼,面對景誠,被性和喜歡困束,煩都煩死了。思及此處,她更惱火。

見她不語,他主動挑破,環住她,“老婆,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你,也沒有一刻不愛你。”

“你和柳嘉睡的時候,你硬的時候,你讓她把孩子生下的時候也愛我?”她滿眼不敢置信,用力地蹬開了他,“儲謹言,你別放屁了,不愛就是不愛,別拿愛來做挽留。”

話題就是這樣,不斷鬼打墻。

“愛!我就是愛你才每次回家都迫不及待想看到你,想你放下手裏的事和我一起說說話。我甚至在你拒絕我的時候想過,要是女兒不生我們是不是也不會這麽疏遠,我自問從來沒有放棄過夫妻的對話,可你一直在回避,我也是男人,我也會累,我累了就想找個人說說話,或者有個人聽我說說話。”

“儲謹言,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樊夏忍無可忍一巴掌抽了上去,唇角浮起嘲諷的冷意,“我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生女兒的!”她急抽了兩張紙巾,掖了掖眼角懦弱的淚,“就算生孩子讓我喝盡了苦死人的中藥,小腹瘦到死都有一塊很難平坦的微凸,就算激素波動讓我對夫妻生活全無欲望,就算!就算我的丈夫因為我不夠關心他出了軌!”

什麽可笑的理由!

這是她第一次說起身材,說起那一段不和諧的性生活,儲謹言懊惱又心疼。他從來不知道這些。樊夏太驕傲了,從沒有透露過。

他抱緊她,安撫地順著她的背脊,抱歉道:“別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不懂,是我昏了頭。”

別說了?她偏要說,“儲謹言,你要有人跟你說話?可我怕全是負面情緒,影響辛苦一天的你,所以憋回去自己消化。你是要我跟你說,我不想做,做了不舒服,不想說話,因為帶孩子累了?還是要我跟你聊孩子濕疹用什麽乳膏,什麽紙尿褲透氣。你是要聽這些嗎?我沒有風花雪月的時間,你卻要我跟你維持那些!”

她也曾對產後二人的相處生過落差感,可她做不到他那樣瀟灑,出去睡女人,王八蛋!狗男人!

“對不起。”儲謹言愧疚地垂頭。樊夏在男女之事上從來自尊,極少抱怨,他不知道即便請了育嬰師她親力親為依舊如此辛苦,不知道她埋了如此多心事,“老婆,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每個出軌的男人都只會說對不起。”樊夏疲憊地推開他,半真半假問,“儲謹言,是不是哪天我想找人說話,沒忍住上了床,我也說一句對不起就行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