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還沒來得及進入皇城，聯絡到金瑞時，便已經被一群人給圍了。

因為該做的事，都還沒做，所以，他倒也不慌張，只在那裏裝傻扮醉。

蕭長安和蘇青鸞到時，他還裝模作樣的在那裏說醉話：“你們這些人，真是的……你們拿我幹什麽啊？我窮得要死，唯一一點工錢，都換了酒喝了，你們從我身上，擠不出油水的！快放了我吧！”

負責抓捕他的無名和無生不吭聲，只是瞪著兩雙大眼，牢牢守著他，絲毫不敢大意。

為了防止這廝使詐，無名封了他的穴道，無生不放心，又拿大拇指粗的繩子，把他綁了一道又一道，活生生的綁成了兩只粽子。

“哎，我說兩位小哥，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啊？”法明唉聲嘆氣，“我來這皇城，是來幫我家主人找東西的！他一塊很重要的玉佩落這兒了，差我半夜來找……”

“啊，對了，你們知道我主子是誰嗎？他可是明王殿下！是當今聖上的愛子！”法明哀求不成，又開始威脅，“我雖然只是個仆人，可是，他一向很看重我的，我是他乳母的堂兄，說起來，跟他沾親帶故的，我勸你們，趁現在他還不知道，快放了我吧！我這人脾氣好，你們也是盡職盡責，我不會去告你們的狀的！”

無名無生翻翻白眼，想說什麽，又咽回去。

殿下說過，不要跟這只老狐貍說話，他會幻術，回頭再把自己給蠱惑了。

“哎，你們不相信嗎？我真的是明王府上的！”法明瞪眼，“我說你們，睜大你們的眼睛……”

他說到一半，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笑。

“他們不需要睜大眼，也知道你是明王府的胡伯！”

法明聽清這聲音，那臉唰地變了！

他擰頭看向門邊，面色變幻不定，一雙混濁醉眼，此時也陡然變得銳利冷厲！

等到門外那兩個人走進來，他的目光落到後面的蘇青鸞身上，眼一直子又直了！

蘇青鸞沒有死。

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沒缺胳膊，也沒少腿，身段窈窕，步態輕盈。

她沒有被做成人彘。

法明清楚，這戲，他演不下去了！

“禪明法師，得罪了！”蕭長安走到他面前。

“明王殿下，好手段啊！”

法明佝僂的身子，緩緩挺直，頭顱亦高高揚起。

他身形雖不如蕭長安高大，人也極瘦，可是，與蕭長安對視，竟也沒輸了氣勢。

“比起法師，還是差了一點！”蕭長安搖頭，“否則，也不至於到現在才抓到你！”

“你既來了，那麽，菩提山下那些信徒……”法明說到一半，又住了嘴，牙齒緊咬。

“禪明法師信徒數萬，經由本王調整，誅殺兩萬有餘，剩餘一萬餘人，是誤入歧途，願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本王也就放了他們一條生路！”蕭長安施施然回，“不過，你座下的洪立，還有了悟，悟元，還有一個悟的，他們我沒饒！雖然他們變節又快又好，還主動幫我引路，助我殺賊，但是，我覺得他們不值得信任！你覺得呢？”

“不可能！”法明搖頭，“他們不可能背叛本座的！絕不可能！”

“法師太自信了！”蕭長安輕嘆，“人心本就是最難掌控的東西，總是會有變數的！不過，我還是對法師的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對了，這三萬餘眾，你聚集而來，用了多少時間？”

他這話問得輕飄飄的，法明卻似又被戳到了痛處，嘴角一哆嗦，那本來平靜的面色，也倏地變了。

這三萬餘眾，他得來，委實不易。

他在大蕭奔忙數年，也才得來這三萬餘人！

“不管你用了多長時間，本王毀起來，卻是挺容易的！”蕭長安道，“前後不過用了幾個時辰吧，就屠戮殆盡！那些將領們都說，還沒有殺過癮，本王來時，他們特地讓本王問法師一句，還在哪座山的山洞下藏了人，讓你不要藏私，該說的，全都說出來！他們要是殺痛快了，也許你也就能死得痛快點！”

“蕭長安！你閉嘴！”法明痛心咆哮，“你閉嘴！”

“好，本王閉嘴！”蕭長安仍是笑瞇瞇的模樣，“本王閉嘴，聽你說，好吧？你來說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法明瞪著血紅的眼，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不說？”蕭長安笑笑，“無妨，本王自己看便是了！無名！”

“是！”無名上前一步，拔出匕首，對著法明的臉輕輕劃了下去。

“小心點兒，莫劃花了他的臉！”蕭長安道。

“殿下放心吧！屬下刀功最好了！”無名笑回。

他刀功的確是不錯，劃開了法明表面那層人皮面具，面具下的皮膚，卻絲毫未曾受損。

無名扯著那凸起的口子，輕輕的向兩邊撕扯，“哧啦啦”的響聲過後，法明真實的面容，袒露在眾人面前。

蘇青鸞“啊”了一聲，捂住嘴。

於她來言，這真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同時，還是一張挺好看的臉。

雖然這張臉，已經算不得年輕了，但是，那五官，依然是十分出挑，那皮膚亦十分緊致，為他帶來年齡感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微微下凹，眼窩頗深，但是，這種下凹，跟蘇青鸞之前看到的，那種骷髏般的深陷，卻又是明顯區別的，雖然下陷，但是，配在這張臉上，卻詭異的好看。

聳鼻深目，玉面薄唇，那下陷的眼窩，反襯得他妖邪媚人，雌雄莫辨。

蘇青鸞看呆了。

她是萬萬沒想到，真實的法明，竟然會是這幅模樣！

她現在都有點懷疑，蕭長安是不是搞錯了！

然而，在蕭長安看來，那位一直在他母後身邊出沒的禪明法師，原本就該是這幅模樣才對！

“阿生？”身後有人失聲叫。

是元允帝！

蕭長安猝然回頭，他盯著元允帝，喃喃道：“父皇，你……你說他是楚玉生？”

“楚玉生是誰？”蘇青鸞隱約覺得這名字有點熟，但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一雌覆一雄，雙飛入紫宮……”白清寒喃喃念出兩句詩，蘇青鸞瞬間便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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