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蘇青鸞擡頭看了看山頂的青瓦白墻，忽然又心虛起來。

她一聽到消息就趕過來，會不會有點太刻意了？

若是被師父看出她那“齷齪自私”的小心思，定會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會覺得這麽多年，白疼她了……

蘇青鸞躑躇半晌，扭頭又往山下走。

“我突然想起來，有件很重要的事沒有辦，不如，我們改日再來吧！”

“啊？”身後兩個婢女驚呆了。

“小姐，這再走幾步就到了啊！”如錦愕然，“再說，你有什麽重要的事啊？”

“反正就是很重要！”蘇青鸞一邊向山下狂奔，一邊含混回，“那什麽，你們沒發現嗎？我們居然是空著手來的！師父大喜，雖然還沒操辦，作徒弟的，也總歸要表示一下禮貌，這回沒準備好，等準備好了，我們再來吧！”

“小姐這是怎麽了？”如錦拿手肘碰了碰如畫。

如畫表示也看不懂了。

蘇青鸞此時卻是滿心羞愧。

她此番進谷，嘴上說是來賀喜，可實際上呢？

不過是那齷齪的小心思又在蠢蠢欲動罷了！

那該死的小心思，她就不能由得它恣意生長，她得下狠手，把它掐死在萌芽狀態才行！

她一邊走，一邊掐自己，腳下難免跌跌撞撞，一個不慎，腳被山石絆了一下，直直的向下面的臺階摔去！

“啊！”如錦如畫驚呼來救。

兩人未到，一條灰影已疾飛而至，一把扯住了蘇青鸞，將她攬在懷中。

“谷主！”兩人松了口氣。

“師父……”蘇青鸞跌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擡頭看到白清寒那清俊溫雅的面龐，不由面皮紫燙，一顆心噗噗亂跳。

“你這做什麽呢？”白清寒不解的看著她，“慌裏慌張的，下個山也能摔倒，以後出去，別說你是我徒弟，我丟不起那個人！”

“我……”蘇青鸞幹笑著岔開話題，“師父，看來您的身體，真是大好了！連輕功都能運起來了！”

“那要多謝蘇大夫的妙手！”白清寒輕笑著放開她，伸手幫她理了理衣裳，見她跑得滿臉是汗，發絲散亂，又要拿衣袖幫她揩汗，手伸到一半，卻又頹然放下了。

男女授受不親。

他這自她幼時養成的習慣，也該改改了。

“你急慌慌的，做什麽去？”他問。

“小姐她莫名其妙又要回……”如錦插話，被蘇青鸞飛快剪斷，“我看到一只野雞！我尋思回去逮了，給師父燉個野雞湯！”

“胡來！”白清寒伸手在她頭上輕推了一下，“你那爪子好了？”

“差不多了！”蘇青鸞把手亮給他看，笑嘻嘻道：“用了醫仙的藥，腫也消了，也不痛了，吃嘛嘛香！”

白清寒輕哧一聲：“沒徹底好之前，別亂跳，也別亂動！免得留疤！”

“謹遵師父教誨！”蘇青鸞點頭。

“你要是尊了我這個師父，就不會又跑過來了！”白清寒看著她，忽又皺眉：“你這衣服，怎麽穿的？”

“怎麽了？”蘇青鸞低頭看著自己，“衣服好好的啊！”

“這樣，也叫好好的？”白清寒歪頭打量她，“裏頭穿了件綠衫子，外頭卻又配了件紅色的紗衣，我記得我以前教過你，紅配綠，賽狗屁！你身邊這兩個丫頭，如今愈發會打扮人了！”

“不關我的事！”如錦委屈叫，“我到裏頭找那件深綠色的紗衣來著，可等我出來，小姐早披著這紅紗衣鉆到馬車裏了，我怎麽薅，她也不肯再換，反嫌我多事！”

“我覺得還好啊！”蘇青鸞吃吃笑，“你看這周圍，不都是紅花配綠葉？也沒見師父你說難看啊！”

“你是花嗎？”白清寒哭笑不得。

“怎麽不是？”蘇青鸞雙手捧臉，“我記得我初換女裝時，師父還誇我，美得像朵花兒！”

“你呀！少臭美了！”白清寒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呵呵笑起來。

他本就生得出色，此時臨風一笑，更覺姿容俊美，那眉間眼梢，俱是寵溺笑意，令蘇青鸞不自覺憶起少時情形，不由又是一陣面紅心跳。

可是，為什麽以前就沒有這樣的感覺？

以前師徒也是親密無間，這樣的小動作，更是司空見慣。

彼時她只覺得親昵溫暖，為什麽此時，這胸口，卻似有小鹿亂撞，蕩漾不止？

她這是要瘋了嗎？

白清寒見她面色緋紅，螓首低垂，手指絞著衣角，隱約有害羞之意，竟是小女兒態十足，心裏也是微微一蕩，忙移開視線，輕咳一聲，岔開話題。

“既來了，就用了午食再回吧！”他伸手去牽蘇青鸞的手，伸到一半，又記起自己該避的嫌，忙裝作抖手腕，掩飾過去。

一行人上了山，進了小院。

午食早已備好，端了上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白清寒招呼蘇青鸞吃飯，“你該不是聞到了我們今日做了野味，才跑過來的吧？”

“才不是呢！”蘇青鸞擦著手，回：“我是來看師娘的！”

“咳咳……”白清寒咳嗽起來，“叫得有點早了……”

“早晚都要叫嘛！”蘇青鸞強裝笑顏，心裏越別扭難受，面上反而笑得愈燦爛，“師父，你們都快辦喜事了，你還不通知我！拿我當外人嗎？”

白清寒擡頭掠了她一眼，見她語笑嫣然，心裏一陣莫名苦澀。

聽說他娶妻，她如此開心雀躍，想來，對他是半點私情也沒有的……

“吃飯！”白清寒聽到這個話題，想到還癱在他屋子裏的趙晴兒，就覺得頭痛欲裂。

“不能這麽吃！”蘇青鸞擺手，“要請姑奶奶和師娘一起啊！”

“母親出門了！”白清寒回。

“那師娘呢？”蘇青鸞探頭探腦。

白清寒實在聽夠了“師娘”這兩個字，隱忍半天，終於出言制止：“還沒成親，不許亂叫！晴兒她……睡午覺了，不要去擾她！”

蘇青鸞“哦”了一聲，慢吞吞坐到他面前，拿起筷子，猶豫了一下，又問：“師父，訂婚的日子，可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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