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問您自己了！”顧思遙借著燈光，細細的打量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表情痕跡。

然而，無論怎麽看，這也不過是一張郁悶茫然又混沌的臉。

這的確像一個被攝了心魂的人，應該擁有的臉。

“我覺得，一定是白清寒動了手腳！”蕭長安忽又咬牙，“一定是他！自從被他救治後，我就好像變傻了！”

“對，就是他！”顧思瑤添油加醋，“除了他，還能有誰？當時妾身就十分擔心，長安，你就不該讓他給你治傷的！”

“可我當時陷入昏迷之中，又如何能自己作主？”蕭長安苦著臉，“瑤兒，你快些好起來吧！我身邊真是不能沒有你！你看，你這躺在床上，我這王府，完全就亂了套！你以前好的時候，把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條！我真是到現在才發現，你到底有多能幹！”

“殿下過獎了！”顧思瑤聽他如此誇獎，不由得意暗笑。

“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蕭長安吸吸鼻子，“啊，我不能再打擾你休息了，你快睡吧，睡足了覺，才能好得更快些！我也好累，太累了，這腦袋裏，偏又像是裝滿了漿糊似的，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瑤兒，我要去睡了！”

他說完，俯身親了她一下，搖搖晃晃走出去，一邊走，一邊自顧自絮叨：“蘇青鸞，白清寒，本王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等著！一定不會放過的！”

顧思瑤目送他遠去，心中原本懸著的那塊大石，在蕭長安傻裏傻氣的一番傾訴下，總算落了地。

這個男人，他真的變傻了呢！

雖然，變傻後的他，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麽吸引人了，但是，他愛她，拿她當寶，他恨蘇青鸞，他會虐死她，對於她來說，就是最圓滿的事了。

更不用說，他將來，還會變成傀儡，登上大蕭的皇位，而她……

顧思瑤想到將來的風光榮耀，捂著嘴，咕咕笑出聲來。

她的笑聲並不大。

可是，隔墻有耳，而那雙耳，又堪稱是順風耳，耳力過人，極其敏銳。

自蕭長安離開王府去雲谷後，他便一直潛於他的寢殿之中，於那無聲無息處，將這王府中發生的魑魅魍魎，盡收眼底。

此時聽到顧思瑤的笑聲，他面色鐵青，一雙紅掌，赤紅如火，恨不能直接穿墻而過，用這火焰掌，將她燒成灰！

這個女人，委實太可恨了！

蕭長安進了自己的寢殿，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凈面。

太臟了。

每次靠近那女人一次，他都惡心得要命，連帶著，她身邊的空氣，都變得汙濁難聞。

想起自己曾經對她的寵愛，曾經為了她，違抗聖命，為了她，將曾經與自己共患難的深愛他的蘇青鸞，蹂躪至死。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就這麽在他心頭掠過，蕭長安恨意滿腹，自覺平生都未曾有這樣恨毒的時刻！

“殿下！”葉流星早已獲知他回府的消息，此時無聲而出。

“如何？”蕭長安擦凈了手，看著他。

“這府中下人，十之三四，已是顧思瑤的人！”葉流星壓低聲音回，“不，或者，該說是，法明的人！”

“十之三四？”蕭長安悚然一驚，“竟然這麽多？府中多是老人兒，怎麽會盡為他所用？”

“這兩年間，想必這位瑤姑娘，費了不少手段，籠絡人心，打壓異已！”葉流星回，“而且，屬下發現一件很詭異的事情，這些人都稱法明為教主，他們對這位教主，十分忠心赤誠！”

“法明攝魂收心之能，本王已經領教過了！”蕭長安輕嘆，“此人，有異能！”

“但就目前情形來看，他的異能，可能，遠超殿下想像！”葉流星又道。

“何出此言？”蕭長安皺眉。

“這些人，對法明，近乎，愚忠！”葉流星當下將這兩日的所見所得細細講來，“在他們眼裏，頭可斷，血可流，可是，絕對不可以背叛教主！我曾經試圖抓過一個小嘍羅，逼問一些情形，但是，他十分剛烈，當即服毒自盡，竟是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來！”

“之前我們遇到的黑衣人，亦是如此……”蕭長安憂心忡忡，“能將人心掌控到這種地步，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經我調查，蕭德全說此人已在王府近十年，一向是膽小懦弱，也就是這兩年，突然性情大改！”

“所以，你懷疑，這些人，全都受到了蠱惑和控制……”蕭長安看著他。

“現在，屬下不懷疑了！”葉流星篤定回，“他們確實已經被掌控了！其忠心程度，與多年前覆滅的邪教，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當年的邪教……”蕭長安喃喃道，“因為教主被抓，全體教眾暴動，向官府發起攻擊，打到最後，沒有一個人投降變節……”

“是！”葉流星點頭，“屬下現在還能記起當年的情形！他們就如同是打了雞血的行屍走肉一般，為了他們的教主，連自已的親人孩子，都可以雙手奉上，那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更可怕的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人搞清楚，那個教主，到底用了什麽力量，讓這些人忠誠至此！”

“所以，這一回，是那邪教，又死灰覆燃了……”蕭長安冷笑，“流星，咱們這回下網捕的魚，可能會非常非常大啊！”

“是！”葉流星點頭，“老實說，屬下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再大的魚，也只是魚而已，變不成龍！”蕭長安淡淡道，“你無須驚慌！也許，我們收割的時間，就快到了！”

蕭長安猜得不錯。

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顧思瑤便差了丫環過來，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與他商量。

蕭長安不動聲色，進了她的房間。

“瑤兒，聽說你有事找我！”

“是！”顧思瑤輕聲應，“有件事，其實藏在我心裏很久了，只是，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跟殿下說！”

“什麽事，你只管說便是！”蕭長安在她床邊坐下來，握住她的手，“我們夫妻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是關於……法明的事……”顧思瑤吐出法明兩個字，緊張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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