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如錦沖她齜牙，“我哪裏沒心沒肺了？”

“你以為小姐還是未嫁時嗎？”如畫輕哧，“她現在可是明王妃，出來晃悠那麽一兩天，倒也無所謂，要想長住，想都不要想！”

“忠言，果然逆耳啊！”蘇青鸞嘆口氣，朝她飛去一記陰森眼刀。

“那就別聽她的！”如錦笑嘻嘻，“我們家小姐，什麽時候守過這些破規矩了？對吧，小姐？”

“確實是不想守這些破規矩！”蘇青鸞皺著眉頭，“不過，多事之秋，還是要謹言慎行啊！畢竟，明王府中，還有一堆王八蛋，等著要揪我的錯處呢！”

“小姐知道就好！”如畫深以為然，“所以，喝個慶功酒，就回吧！”

“喝多了，哪裏回得去？”蘇青鸞笑，“所以，必定還是要再住一晚，醒醒酒的，要不然，喝多了，醉醺醺回去，會摔跟頭的！”

“小姐這借口說得真好！”如畫癟眉聳肩，“奴婢竟無言以對！”

“那麽，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蘇青鸞把手遞給她，“山路崎嶇，快拉我一把！”

“咦，奇怪，谷主的住處，怎麽圍了那麽多人呢？”走在最前面的司馬空此時已爬到山頂，看到面前的情景，不由心生疑竇。

“許是聽師父授課吧？”蘇青鸞聞言疾走兩步，也竄了上去。

“瞧著不像！”如畫搖頭，“若是授課，定是站得整整齊齊的，這一窩蜂的往上擠，倒像是出了什麽事似的……”

她話音未落，蘇青鸞心裏“咯噔”一聲，拔腿就往那處院子跑。

“小姐，你小心點兒！”如畫和如錦慌忙跟上，伸手扶住了她。

四人向山頂院落疾奔，不多時已趕到院中，看到他們突然出現，人群中立時讓出一條路來。

“吳湘，出什麽事了？”蘇青鸞抓住其中一名熟識的弟子，急急問。

“師姐，師父中毒了！”吳湘認出她來，飛快回。

“中毒？”蘇青鸞身形一顫，踉踉蹌蹌往白清寒的房間奔去。

看到她突然出現，白九歌和白子良怔了怔，伸手把她扯過去，淚眼漣漣叫：“師妹，我正要派人去尋你！你快救救師父吧！他快要不行了！”

蘇青鸞跌跌撞撞撲到床前，白清寒面色赤紅如蝦，雙唇卻是青紫發黑，正閉目躺在床塌之上，不知是死是……

他的渾身衣衫盡除，只餘褻褲，而那裸露在外的肌膚，便似被曬幹的河床，裂成一片一片的，裂縫處，隱隱露出幽藍色的筋脈，那筋脈竟似在跳動著，每跳一下，白清寒的身體，便要抽搐一下，顯然，他正受痛苦煎熬。

蘇青鸞的心，瞬間被揪在了一處。

“怎麽會這樣？”她淚盈眼眶，“師父他，怎麽會這樣？”

“他……”白九歌剛要說話，床上的白清寒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這一陣咳，直似要將肺咳出來，身上龜裂皮膚間的裂痕，也好似加粗了些，幽藍中沁出蓬勃的血意來。

那血意在裂紋的溝壑之間奔突急流，竟似一條血色小蛇，在皮膚底下扭曲鉆動，一路鉆至咽喉間，“噗”地一聲，一口殷紅的血線，自白清寒口中激射而出，濺得白色的地板上，一片刺目的鮮紅。

“師父！師父！”蘇青鸞哭叫一聲撲過去，伸手在他胸口一陣猛力揉捏。

白清寒吐完這口血，人便已有窒息之相，眼睛越瞪越大，嘴唇哆嗦著，直憋得額角青筋凸綻，手指更是緊緊的抓住了床上的被褥，那錦緞的被面，竟生生被他抓出個洞來！

“師父，挺住！你要挺住啊！”蘇青鸞一邊用力推揉，一邊大叫：“師兄，銀針，快拿師父的銀針來！”

白子良慌慌拿過藥箱，將銀針打開，遞到她面前。

蘇青鸞顫著雙手，選了一根銀針，由行間向太沖透刺，快速撚轉進針。

一番撚轉輕刺之後，白清寒的喉嚨裏咕嚕了一聲，又是一口血噴出來。

吐出這口血之後，他整個人卻似輕松了許多，眼睛緩緩睜開來，看到蘇青鸞，唇角微微揚了揚，有氣無力道：“青兒……別擔心……師父……沒事……”

“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蘇青鸞紅著眼睛，嗚咽道：“好端端的，師父怎麽中毒了？可是遭人暗害？”

白清寒搖頭，咧嘴笑：“誰敢……害我……我……是吃錯……藥了……無妨，無妨的！”

他嘴裏說著無妨，氣力卻是愈來愈不濟，不過說這幾句話，已是累得氣喘籲籲，又似要喘不過氣來。

“師父，你暫時不要說話了，我先扶你躺下來！”蘇青鸞上前一步，想要抱住他，卻被白清寒伸手阻擋。

“你還傷著呢，讓你師兄……”

“讓你不要再說話了！”蘇青鸞固執的抱住他的雙肩，將他的頭小心翼翼的放在枕頭上，握了他的手，坐在他身邊，道：“現在，告訴我，如何救你！”

白清寒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晃了幾晃，幹裂的嘴唇，吐出幾種藥草的名字，末了又道：“青兒，真的無妨……養一養……便好了……”

“好？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蘇青鸞霍地站起來，哽聲大叫，“便算我是三歲的孩子，也沒這麽好哄騙吧？更何況我不是，我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啊！”

“你真以為，我會看不出，你中了什麽毒嗎？除了鬼藤，還有什麽毒，能讓人的身體，變成這般模樣！”

白清寒苦笑：“還真是我的得意弟子，什麽……都瞞不過你！”

“好端端的，你碰那大毒草做什麽？”蘇青鸞含著眼淚瞪他。

“還能做什麽？自然是試藥了……師父平日裏……不是常常這麽做？又不是第一次中毒……你……莫慌……”白清寒努力的想要揚起唇角，可身體裏急速湧動的如巖漿一般的燒灼之痛，卻讓他又不自覺痙攣抽搐，那個笑，也因此變得支離破碎。

蘇青鸞看在眼裏，疼在心頭，哽咽道：“往日中的毒，哪像現在這樣？罷了，不說了，既是鬼藤，那便只有鬼蟻可解！你等著，我這就為你抓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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