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直嘆了口氣，揉揉眼：“可微臣看到的人，分明也是法明啊！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知道怎麽回事，等到劉大人把他押過來，便可見分曉了！”蘇青鸞回。

幾人坐在那裏，耐心等候，過不多時，劉如松氣喘籲籲的跑進來，身後跟著禦林軍，押著一個頭發蓬亂一身惡臭的人走了進來。

“皇上，您快瞧，這就是法明啊！”方正直看到那個人，激動道：“在座各位，你們還有誰見過法明，也可出來作一下證，這人並未越獄逃亡啊！這樣的惡犯，若是讓他跑了，微臣和劉大人，哪還有臉待在這兒？”

“是！是！”劉如松掠他一眼，唯唯諾諾，“若是跑了，真真是沒臉！”

“你們當中，除了青鸞，還有誰見過法明？”元允帝看著身邊人。

“兒臣見過！”蕭長安回了一聲，盯著押來的那個人，面露驚訝之色。

這人面容枯瘦，身材瘦如竹竿，眉毛疏淡，面色蒼白，眼窩深陷，臉上坑坑窪窪的，有許多麻子，雖然看上去憔悴了很多，但是，總體面貌，卻還是和之前他在菩提寺見過的法明確實是一模一樣！

唯一一點，就是雖然人長得一樣，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明王殿下，您……怎麽看？”方正直問他。

“這麽看起來，確是法明……”蕭長安只能據實回答，“就是，看起來跟菩提寺時的法明，不大一樣了，看起來沒了那股子氣勢了……”

“身陷囹圄之人，又受過重刑，精神萎靡，十分正常！”方正直回，說完又看向李如海，

“李大人，我記得，你當時也是見過這賊廝的吧？當時那兩宗案子，鬧得人心惶惶的，聽說兇犯落網，你還專程跑來看了看！”

“是看了……”李如海擰著眉頭，不想承認面前這人就是法明，含混回：“但我只是瞥了一眼，沒怎麽註意看！”

“這個不難！”方正直回，“陛下，召菩提寺的僧人過來，一看便知了！”

“那就……”元允帝正要下令去宣，蘇青鸞突然大聲叫：“他不是法明！”

“什麽？”殿內的幾個人，一齊向她看了過來。

蘇青鸞站起來，大步走到那囚犯面前，一把托起他的臉，冷笑道：“身上這麽臟，臉上倒是挺幹凈的嘛！”

蕭長安微微一怔，倏地看向那個囚犯，恍然驚覺，自己剛剛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如今天氣漸熱，囚犯落網也有月餘，在監獄之中，不能洗浴，自然是臟臭難聞。

可是，這人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子，已經臟得看不出皮膚的本色，但這張臉，卻白得驚人，不光白，還幹凈，好像那臉，就不屬於他的一樣！

“那個……”劉如松不安道，“微臣回去押解犯人時，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恐有人假冒，所以，特地命人給他洗了臉，確認是他，這才又帶了過來！當然，最主要一點，也是為了讓大家更方便辨認，這個……不算違了規矩吧？”

“不算！”蘇青鸞笑，“劉大人做得很好，若不將這臉洗凈，的確不好辨認，不過，這回洗幹凈了，倒是一目了然！這張假臉，真心做得不錯，簡直可以，以假亂真了！”

“什麽？假臉？”眾人驚呼。

“對，假臉！”蘇青鸞伸手在囚犯脖頸處摸索著，摸到一處凸起，然後用力一撕，竟將整張面皮，生生撕了下來！

“嗚！”被撕的囚犯，發出痛苦的嚎叫聲，假面下的那張臉，蒼白浮腫，因為蘇青鸞撕得太過用力，有些地方，鮮血淋漓，但依然能分辨出來，那是另外一張人臉了，只是看那模樣，倒跟法明真有幾分相像。

“你是誰？”蘇青鸞托起他的下巴，厲聲喝問。

囚犯擡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露出血紅的牙床。

“不好！”蘇青鸞捏住他的下巴，伸手向他嘴裏掏，然而，終究是晚了。

囚犯嘴裏不斷湧出黑紫色的鮮血來，過不多時，白眼一翻，“咕咚”一聲，跌倒在地上。

蘇青鸞伸手去試他鼻息，指間一片冰涼。

“天哪！這……這是怎麽回事啊？”方正直大驚失色，呆呆看著蘇青鸞手裏的“臉皮”，喃喃道：“這臉，還能造出來嗎？世間真有這般奇詭之術？”

“我聽說，是有的……”劉如松的目光，在那張“臉皮”上閃爍，“叫易容之術……”

“易容之術？”方正直目瞪口呆，“天哪，天哪！易容之術是真的嗎？難道不是那些寫閑書的人故意杜撰出來唬弄人的嗎？”

“以前我也不相信……”劉如松眸光低垂，語音艱澀，“現在，也不得不信了……”

“所以，劉大人，你是，一開始，就抓錯了人？”方正直忽然想到了什麽，驚叫，“我們一開始就上了那賊廝的當，他把一個假貨扔給我們，自己因此逃避了追捕，繼續在外面行兇作惡……這賊廝，當真詭詐無比！”

“的確是……詭詐……”劉如松跟在他後面，結結巴巴附和著，“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蘇青鸞看著兩人，冷笑不語。

抓錯人這種說辭，真的很巧妙。

可是，也真的很好笑。

以法明的詭詐，他的確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為了讓外面的自己安全，就扔一個假貨去做牢，吸引別人的註意力，換來自己任意逍遙。

可是，這件事成立的前提是，白清寒不在。

白清寒若在，他就斷然不敢玩這種把戲。

易容之術，聽起來很玄妙，可是，實際上，並沒有傳說的那樣神奇。

做出來的效果，也是因人而異的。

易容分為兩種，一種是想方設法，用各種材料，改變自己的真容，讓別人認不出自己，這個比較簡單。

另外一種，卻是覆制別人的臉，直接扮成別人。

這個就比較覆雜了。

因為每個人的面部骨骼，都不相同，你外部的材料做得再巧妙，貼在臉上，因為骨骼走向不同，很容易便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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