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你嗎？”她壓低聲音，輕叫了一聲，又到屏風後簾後床底去找。

“這兒呢！”法明從房梁頂輕飄飄落下來。

“師父！”顧思瑤抹著眼淚跑過去，“師父，我被趕出來了！怎麽辦啊！”

“還不是怪你自己？”法明輕哧一聲，“思瑤，你太心急太浮躁了！周燕氏不過貪點兒珠寶，你幹嘛非要取她性命？”

“我叫她進府，是給我幫忙的，不是讓她來混銀子兩頭吃的！”顧思瑤咬牙，“這老虔婆，可害死我了！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怎麽知道我要殺這老貨的呢？連姓良的都來了！他們好像算準了我會做什麽，就在那裏等著我自投羅網呢！”

“你是被蘇青鸞算計了！”法明輕哼。

“她？”顧思瑤愕然，“可是，就算蕭德全聽她的，良公子也不會聽她的啊！而且，最要命的是，那個白清寒怎麽會知道，我把首飾偷留了兩件，藏在身上呢？”

“我看未必是他知道，應該是蘇青鸞知道！”法明輕嘆，“從她開始賞珠寶那時起，這步棋，便已經啟動了！不愧是平西王教出的女兒，這心思算計，一等一的好！”

顧思瑤不服氣叫：“她哪裏厲害了？她要是厲害，就不會被我整得那麽慘了！”

“被你整？”法明皺眉，“你也不算算，為了整她，我都廢了幾顆棋子了！你有我相助，有明王寵著，可以說是握著最好的底牌！而她，蘇家被軟禁，又被蕭安明厭棄，唯一的助力，就只有一個白清寒，你們實力懸殊，可到最後呢？你竟然被驅出了王府！思瑤，你得好好想一想，總結一下這其中的教訓才行！”

“師父，我這邊急得要死，你不安慰幾句，還說這些話！”顧思瑤氣急敗壞，“你這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家徒兒威風嗎？”

“我是讓你平心靜氣，不要一味急功冒進！”法明輕哧一聲，坐在椅子上，“從現在開始，你暫時什麽都不要做了！要想重回王府，你這會兒，就得學乖一點兒！你的那位王爺，現在心煩意亂，你，千萬不要再給他添亂子！”

“那我就這麽待在這裏？”顧思瑤皺眉，“悶都要悶死了！”

“再悶，你也得待著！”法明搖頭，“你就不怕，那位王爺明著放你出來，實際上，卻是暗中派人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嗎？”

“啊？有這種可能？”顧思瑤愕然。

“為什麽沒有？”法明反問，“你要知道，如果他真的認準了你的罪名，並且厭惡你，那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另擇宅院給你住，早就把你趕得沒影兒了！”

“可是，他沒有！這就說明，他還在猶豫之中！你想重獲信任，便要做一個單純的失意女，你只管悶在這宅子裏，什麽事都不要做，沒事看看醫書，或者，嗯，去做點他喜歡做的好事也好，比如，去慈恩堂照顧孤兒，再比如，去救濟一下那些無家可歸的人……”

“又是這些破事兒！”顧思瑤一臉嫌棄，“那些孤兒那些人，那麽臟，又臭，我才懶得跟他們打交道！啊，師父，要不，我拿他們來試你上次教我的新毒吧？”

她一想到試毒，又興奮起來，“師父，我還沒來得及在人身上試過呢！”

“胡鬧！”法明苦口婆心，想要教她重回王府之道，卻不料她冒出這一句，不由勃然大怒。

“顧思瑤，你忘了當初對我立下的誓言了嗎？”

“誓言？”顧思瑤倏地一怔。

“看來，你是真的忘了……”法明原本和藹的神色，陡然變得陰冷。

顧思瑤心性懼意，忙道：“當然沒忘了！師父說的話，我什麽忘過？又怎麽敢忘？師父幫我得到蕭長安的愛，日後師父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將全力以赴！師父，這話，我一直記在心裏呢！”

“可惜，你是個蠢貨！”法明冷叱一聲，“折騰到現在，不光沒能成為明王妃，反而把自己折騰出來了！老實說，我都有點後悔，當初就不該用你這身份低賤之人，換作任何一個世家之女，你早已經是明王正妃，早已進入皇室，如魚得水了！”

“師父！”顧思瑤見他面色不善，忙收了方才那性子，伏低賣好，“徒兒知錯了！徒兒聽您的，這回，什麽都不做，就老實待著！”

法明掠她一眼，輕哼一聲：“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便是再後悔，也不能再換人，所以，你最好給我長點記性！你記住，你必須要控制住蕭長安！必須要控制住他！我給你的藥，你一直給他用了嗎？”

“一直用著，從未間斷！”顧思瑤回。

“那就好！”法明面色略緩和了些，“這段時間，你不要動，就安生待著就好！至於如何讓蕭長安回心轉意，我這邊，自然會再想辦法！”

“師父真的有辦法嗎？”顧思瑤眼前一亮。

“對付一個癡情小子，辦法多得是！”法明咧嘴笑起來，“過於重情的人，就這點不好！身上到處都是漏洞！這一點，他比他那位父皇，實在是差遠了！”

“那師父快動手吧！”顧思瑤激動道，“徒兒早日回到王府，師父您的心願，不也就早點達成了嗎？”

“我的心願……”法明看著她，“我有什麽心願？你倒說說看！”

“其實徒兒也不知道！”顧思瑤訕笑，“不過，師父才識過人，當年被蘇家人所害，未能當上大蕭國師，想必心裏一定非常不忿！徒兒若是成了明王妃，想必對師父的事有助益吧？”

“哈哈！”法明大笑，“大蕭的國師……哈哈哈，思瑤，你說，為師要是成了大蕭的國師，那這大蕭，會變成什麽模樣？”

“自然是由得師父的性子來嘍！”顧思瑤回，“師父想讓他變成什麽樣，就讓他變成什麽樣兒！”

“說的真好！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法明笑得詭異，“人生在世，最快意之事，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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