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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醋、玫瑰和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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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夫君。”

聽了這句話,如煙、似水目光中閃過掩飾不了的失望,不過她們是訓練有素的,臉色倒是沒什麽改變,甚至恭謹地給皇甫行禮:“貴客有禮了,有什麽需要您盡管吩咐我們。”

原來她們不知皇甫身份,不敢妄自施禮,現在知道了,自然是跟戀月一樣的待遇。

兩人被迎進屋中,屋裏的香爐香氣裊裊,琴棋書畫擺放雅致,桌上裝飾著沾著水滴的藍色玫瑰。

“好美的地方,這裏以前一定是個美麗的人兒住的吧?”戀月問道。

沒想到如煙和似水低下頭,眼觀心:“貴客,我們也是早上才來被調來這裏,剛剛完成打掃布置貴客便來了,以前住的主人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哦。”

戀月看她們的眼神臉色,雖然掩飾得很好,但絕不是不知道的樣子,戀月是撒謊的高手,她們這點推諉戀月還能看不出來麽?只是她們不說,戀月也不好勉強她們,看來她們被警告了不能亂說話,要知道的事情只能慢慢套。

這一套,沒想到這兩小丫鬟嘴還真嚴,戀月跟她們說了半天竟然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打聽到,不由地覺得沒勁,有種挫敗感,回頭望見在一邊看著自己的皇甫,就覺得斜倚在一上瞇著眼睛的他是在看自己的笑話,從剛剛到現在他就沒怎麽說話,當然了,這個人倨傲的很,平時也就不想搭理什麽人,現在這個表現也算是正常。

可是正常歸正常,他這麽不說話就一點用都沒有啊,難道做花瓶擺著看麽?像桌子上的藍色玫瑰一樣?……花瓶?戀月看看桌上嬌艷欲滴的藍色玫瑰,眼珠一轉小聲對皇甫道:“你去幫我問問。”

就這兩小丫頭看皇甫的眼神,如果他去問,兩人一定光顧著欣賞“男色”,那還不是問什麽說什麽了?

皇甫正在吸收轉化靈力,打開空間隧道靈力消耗光了,現在急需補充,他的修為即使不需要打坐也能吸收轉化靈力,睡覺吃飯也能吸收靈力,他需要的靈力也是巨大的,所以這幾天他都在一刻不歇的補充。

聽到戀月叫他去問,皇甫瞇著的眼睛更瞇了起來。

“小月月要我去問?”皇甫心裏有點不爽,小月月這不是叫他“犧牲男色”麽?她倒也舍得?

“是啊。”戀月有什麽舍不得的,反正兩個小丫鬟也是知道這根“帥草”是有主的,反正也安全的很,難道還給她們搶去了不成?

皇甫瞇起的眼睛裏閃過一縷精光,片刻後竟然答應道:“好。”

說罷他對站得稍遠的如煙和似水二人一笑,這一笑,猶如百花盛開春風拂面,當真是魅惑無比,兩個訓練有素的小丫鬟竟然楞楞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咳咳。”戀月咳嗽一聲,滿心的不開心,心說叫你去問個事情又不是叫你沖人家笑,難道你是想賣笑麽?

皇甫眼角瞥著戀月,對兩個小丫鬟說道:“你們在這裏做了多久了?”

他的聲音溫潤而又有磁性,當真是很好聽的,聽著很舒服不由地想多聽幾聲的那種。

下人們一直沒有聽到皇甫說話,以為他聲音難聽,甚至都懷疑他不會說話了,沒想到聲音這麽好聽,如煙忙道:“小婢六歲就被賣來這裏學習伺候,今年已經有十二年了。”

似水也道:“小婢今年做了十年了。”

“十八歲,正是豆蔻年華。”皇甫點頭道。

兩個丫鬟臉上莫名的一紅,低下頭去。

戀月滿心不是滋味,插嘴道:“豆蔻可以吃吧,中午弄一些來下酒。你們去準備飯菜吧。”

“是。”

“是。”

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眼,笑著退出去了。

“小月月這就不對了,不是你叫我去問的麽,怎麽又莫名的不高興起來?”皇甫好整以暇,瞇著眼睛笑著道。

有什麽好笑的,戀月現在看見他們臉上的笑也是不舒服:“我叫你去問問,你怎麽能對她們笑呢,還誇她們,不如給你收了暖床算了,想她們也不會拒絕的,早知道你這樣,我不如找個再迷人一些的,反正都是迷惑小姑娘,再迷人一些的不是更好用?”

你怎麽能……早知道……我不如……

真是好固定的吵架句式啊,皇甫聽著竟然很滿足,瞇起眼睛享受道:“小月月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老夫老妻吵架麽?接下來該說‘當年我就不想嫁給你,不是你花言巧語’……”

他還教起戀月怎麽說了,戀月臉上一紅,開門便走了出去:“誰跟你老夫老妻?”

見貴客走出來,兩個小丫鬟想攔,沒攔住,便朝大門口的仆人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們留心,似水看著一個貴客氣呼呼走出去,另一個悠哉悠哉在後面跟著,搖頭笑著道:“今天準備點糖醋魚和糖醋排骨挺合適。”

戀月走出小院,幾個轉彎藏在墻後,擺脫了跟上來的幾個仆人,開始在王子將的後院“溜達”起來。

一步一景,曲水流觴,曲徑通幽,簡直是人間想象的仙境一般,如果再出現兩下棋的老頭,簡直就是一副《夢游仙境吟留別》了。

比起戀月和皇甫剛剛進來的時候,路上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偶爾只有幾個丫鬟和仆人低著頭小心翼翼走過,顯然已經都被交代了什麽了。

沒有什麽方向的隨意走著,隨風飄來的一片杏花的花瓣引起了戀月的註意,順著花瓣飄來的方向走去,一滴雨點飄落到身上。

“杏花微雨是極好的天氣。”皇甫出現在身後,給她撐起一紙油紙傘。

戀月轉頭道:“一直在我身後麽?”

“順著味道來的,順著你身上的茉.莉.花.香。”

“狗。”戀月笑了。

兩個人,一紙傘,幽靜小道,杏花微雨,並排而行。

轉過一個彎,穿過一個圓門,眼前是一棵杏花樹,樹下杏花滿地,一人獨立。

人,是極美的人,背影就是極美的,粉絲的細絲絳松松系起長長的青色秀發,嬌柔的身體在細雨杏花中引人輕憐。他看著走廊一頭的方向,久久望著,並沒有發覺身後有人來了。

一個仆人低著頭走過戀月和皇甫的身邊,不敢擡頭看他們,急急地跑到杏花樹下那人身邊:“小主子,趕緊回吧,爵爺叫都呆在屋裏,被爵爺知道了少不了責罰。”

“是啊,都要呆在屋裏,有大人物來了呢……但有大人物來了,他還是沒忘記臨幸那個妖精……”他的聲音聽著好像是從靈魂最底處發出的,沙啞到幾乎難以辨別,每個字都在滴血。

看來是這後院中的侍妾寵姬吧。

戀月嘆惋,小聲道:“以前我不知自己的身份時,特別害怕自己喜歡上你,現在想來,怕的就是自己也有一天,在這樣美麗的杏花微雨中苦苦守望著心上人的出現,而心上人卻正在跟另一個翻雲覆雨……”

皇甫只說了三個字道:“不會的。”

“我知道不會的。”戀月點頭,“不是因為你的許諾,我相信你的許諾,但是人心是會變的,這一刻你許諾愛時是真實的,時光變遷後你說不愛之時也會是真實的。”

“小月月……”皇甫不知怎麽說好,本就是沒有辦法許諾的事情,此刻他說什麽,戀月都是不會信的。

戀月扭頭看他一眼,眼中含笑:“別擔心,此刻我相信不會的,我不會變成樹下苦情那人,因為我跟你有相對等的地位,甚至有比你更高的地位,皇甫,”她道,“以後我也不立侍君,你將你那些妻妾好好安置,我們用相等的地位,守住我們的愛情,這樣可好?”

“好。”沒有什麽比這樣更好了,這正是皇甫想要的,如果小月月能放下這裏的一切,與他歸隱到他準備的那方小天地,那就更好了,至於他的妻妾,本就是父王和大臣賞賜和硬送的,他收著是因為那些被當做禮品的女子可憐,在他的庇護下至少有不被欺淩的生活,而小月月冊立什麽“侍君”,他更是不擔心的,他的眼睛瞇起,冊立一個他殺一個,不過是多殺幾個而已。

還好戀月不準備冊立侍君,不然真的會徒增幾條性命。

兩人正說著,卻聽得廊道盡頭鑾佩叮當,一頂軟轎從盡頭出現,往這邊走來。

杏花樹下的美人眼睛緊緊盯著那軟轎,從軟轎在廊道一頭出現,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一秒,跟著軟轎一直到她消失的方向,即使消失了還久久望著。

轎子裏的人似乎感受到外面的註視,紅色的轎戀微微浮動一下,忽然一角皺了起來,想是被轎子中的人緊緊握住了一角,但最終是沒有掀開。

軟轎消失很久,杏花樹下的美人悠悠嘆息一聲,扶在樹上的手放下,從袖中落出紛揚的杏花花瓣,想他在樹下已經很久很久了,一片片飄落的杏花竟是落了滿袖。

花瓣被細雨打濕,輕嘆一聲,落於泥土。

“小主子,趕緊回吧……”仆人勸著。

美人轉過身來,出於戀月和皇甫意料之外的,美人竟是個男子。

粉色的飄帶,清麗的秀發,隨風輕舞的紗衣,柔弱的背影……他的臉也是極其美的,柔和完美的五官,白皙如嬰兒一般的肌膚,紅艷的嘴唇,若不是看到他的喉結和平闊的胸口,戀月和皇甫都不會承認自己看錯了。

美人看到身後傘下的戀月和皇甫,一楞,隨機低著頭要走過了。

“杏?你是杏吧?”全身在披風中的戀月喊住了他,問道。

“你……認識我?”

戀月點頭,雖然披風中的點頭對面的美人看不到:“你父親跟我說起過你,他說你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孩子,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

“是的,所以父親很喜歡我,喜歡跟我在一起。”杏紅艷的嘴角扯出一抹笑,笑中盡是嘲諷和無力。

“軟轎中的是誰?”戀月問道,她覺得杏和軟轎中的人關系不一般,以為他是在這裏怨念傷懷的侍妾寵姬,也許不是,也許他在等的不是屋裏的人,是出來的人,等到杏花落滿袖,只為看她一眼,即使最終連一眼都看不到。

“她?”也許戀月的猜測錯了,提到軟轎中的人,杏浮現出更多的嘲諷,還有鄙夷和厭惡,“她不過是拿身體勾引父親的妖精,我倒要看看,她能魅惑到幾時。”

“哦,只是妖精……”戀月有點沒想通。

“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妖精。”杏道。

杏這樣絕色的美人會說出“不要臉”這樣粗俗的話,另戀月有些在意,看來他對軟轎中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厭惡。

正不知說些什麽,王子將已經從廊道盡頭走出來,只穿著一只鞋,遠遠地惶恐地迎接道:“貴客,您來這裏怎麽不說一聲,我應該是迎接您才是……”

穿一只鞋迎接貴客有一個典故,戀月此刻就想起了這個典故,反正就是裝作很歡迎很在意的樣子,是不是真的歡迎,誰也不知道,或許是真的吧,典故裏也好,現在的戀月也好,對於只穿一只鞋就迎出來的主人來說,都是很“有用”的人。

“我跟我夫君吵架了,所以隨便走走,既然到你這裏了,我們便進去說吧。”戀月道。

“夫君?”王子將一楞,看向皇甫。

皇甫的氣場很大,王子將覺得他不是一般人,但是究竟是什麽人,他沒敢多問,估計是凰王請來幫助自己的,能被凰王看上幫助自己的人,想來修為很厲害,他有心想問,但是皇甫身上散發的戾氣很重,渾身散發著桀驁和冰冷的氣息,沒有幾個人敢問他的身份。

如今戀月自己說了,到了屋裏,左右退下後,王子將勳爵便趕緊拜見:“鳳君也駕臨寒舍,真是我的無上榮光。”

不同於戀月跟他官方的客套說辭,皇甫根本就懶得理他,哪怕鼻子裏哼一聲都沒有,直接當他不存在,戀月對尷尬的王子將道:“鳳君就是這個脾氣,勳爵不要在意,其實他人很好的,很好欺負的。”

好欺負?王子將汗,這麽個冷面殺神也只有你敢欺負吧?

“凰王來找我不知有什麽吩咐?”王子將恭敬地問道。

戀月裝無辜:“說了不是來找你的,是跟他吵架隨便走走,走到這裏來的,本來也不打算進來了,不過你都出來了,就順便到你屋裏坐坐。呵呵,”她道,“勳爵不要這麽拘謹,我們還要這樣相處好長一段日子,你總是這樣的拘謹可怎麽行呢?我也會覺得打擾到你的生活而不好意思的。”

“不敢不敢。”王子將勳爵說不敢,也不知他不敢什麽。不敢拘謹還是不敢不拘謹。

“我要在這裏呆段時間,等我的靈力恢覆。”戀月把話說到這裏,站起身來道,“勳爵明白了的話,就不要把我當外人,畢竟日子還長著呢,你說呢?”

“是,是。”王子將道。

跟這個人說話真是沒勁,不是“不敢不敢,”,就是“是是”,唯唯諾諾,也說不出什麽好玩的話來,戀月說了幾句,覺得無聊就起身離開回到他給自己安排的住處。

回來的時候發現桌上的玫瑰已經換過一批,新的玫瑰,新撒在藍色花瓣上的晶瑩水珠,屋裏美味的菜色滿滿一桌,其中還真有糖醋魚和糖醋排骨,戀月臉上一暗,心想這丫鬟膽子還挺大,明明膽子挺大卻不敢跟自己透露任何事情,看來是不怕自己,怕的是王子將勳爵,要不怕的是這後院的刑法。

皇甫看到桌上的糖醋菜色,卻覺得好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小月月,給她夾了一塊美味的排骨。

戀月看著碗裏的排骨,看著發呆卻沒有吃。

“小月月,在想什麽呢?”皇甫的手在她眼前擺了擺。

“沒什麽,吃飯。”戀月回過神道。

吃過飯,幾個仆人來很多小果子放在院中,這裏房間不是很大,院子卻是極大的,一片藍色的花海連綿,放幾十個小果子不成問題。

“貴客,這是爵爺特別吩咐的,我們找的最好的小果子,請貴客品嘗。”爵爺忠誠的仆人顧不上擦汗,恭敬地對戀月說。

“嗯。”戀月擺擺手叫他們走了,看著眼前的花海發楞。

“小月月……你在想什麽呢?”皇甫問道,戀月從回來就有些對勁,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說住在這麽漂亮的地方的人是怎麽樣的呢?”戀月道,“大概我們沒有機會知道了吧?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在哪裏……”

“藍色玫瑰是我的家鄉一種花,我記得代表的是愛情。”皇甫道。

“她是跟你來自一個地方的麽?”戀月道,“雖然我不知道這種花代表代表的就是愛情,不過第一眼就能感覺它要訴說的是一個愛情的故事,可惜這個故事可能打聽不到了,打聽不到了也好,原來的主人已經不在了,想來肯定是個悲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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