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麽？”小天陰森地笑了一聲，“我不過是聞到了你呼吸中青菜心、東坡肉、魚香肉絲、綠綠的花菜白白的香菇、蔬菜什錦、豆汁蹄花湯和葡萄幹核桃酥餅的味道，雖然已經消化地差不多了。”

小天有個很靈的鼻子，聞出這點味道在她不過是很簡單的事情。

戀月怎麽知道小天的鼻子有這麽厲害，此刻不得不坦白交代：“其實吧，那個皇甫星凡好像跟我以前就認識，很照顧我，不是故意瞞你們，是怕傳出去有人嫉妒，鬧出什麽事情來。讓別人傷心也不好啊，你說是不是？”

“切~~誰會傷心？不過你們也太小心了，為了這個他還真打你啊？”小天看著戀月發腫的臉和依稀可辨的五個手指印道。

“這個啊，”戀月摸摸臉，“這個是用藥弄的，不痛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天意味深長地“哦”一聲道：“哦~~~不厚道啊，老子這麽幫你，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也沒有老子的份。”

“本來想給你們帶一點的，可是你們不是修仙要積功德嘛……”

“不用！不用！”小天猛搖頭，“功德很重要，吃肉更重要！”

“那今天我帶肉給你？”

“嗯！嗯！”小天猛點頭。

……

快到中午了，蓉默默要來了，戀月也做樣子掃幾下，她做欄桿上休息一個上午，什麽也沒幹，這時好容易做個樣子還不好好幹，看地上的花瓣層層疊疊落滿一地，掃帚掃掉邊上一些，又把中間的歸攏歸攏，竟然用落葉堆積出一個形狀來。

中間是個不規則的四方形，四方形兩頭有兩段不太長的細長線形，線形的頂端是有些圓的。

“這是什麽？法陣麽？”杜子騰問道，他沒有見過這樣的法陣。

小天盯著戀月掃出來的形狀流著哈喇子：“醬骨頭……好吃的醬骨頭……”這兩天吃的太清淡，把小天也給饞壞了。

“小天答對了，加一分。”戀月道。

冉如歌裝作很認真很賣力地掃地，其實也關註著這邊的情況的，看到這裏他嗤笑道：“不能戒掉口舌之欲，如何能修成上仙？”

他看看戀月，看看小天，又看看悟幻，最後目光落在杜子騰身上，他在心裏在揣測：看來小月是第一個被淘汰的，然後是小天，什麽都看不到的悟幻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最後留下來的，就是他和杜子騰，看來必然的，最後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

不過，除他之外，其他四人並沒有把彼此當做對手，至少現在沒有，現在他們簡直是勾搭到一起了，雖然弟子之間禁止“勾搭”。

午飯的時候，悟幻按照商量的，試探著問蓉默默為什麽自己什麽都看不到，為什麽幾乎每個人眼中的景象都是不一樣的，跟預計一樣的，蓉默默沒有回答，板著臉道：“自己悟，這點都悟不到別怪我把你踢下去。”

一計不成，戀月捅捅小天，小天苦著臉，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裏拿出一個移形披風來，蓉默默看都不看；杜子騰不同意這種做法，什麽都沒拿；悟幻拿出一瓶體力恢覆藥水，蓉默默稍微動容了一下，瞅了一眼。

小天一咬牙一跺腳，拿出一張巴掌大的鹿皮法陣來。蓉默默眼睛一亮，冒出狼看見羊時發出的綠光，“我大慈大悲，就給你們一點提示吧，你，”她一指戀月，“你是不是看到花瓣？”

“是。”

“看來你以前過得挺不錯，也可能積了不少功德啊，只有看到過滿足的死亡，又視死亡為歸處的人，眼中才會有花瓣。這正是所謂的境由心生啊，好了，我就說這麽多了。”蓉默默說完，一把將小天手中的法陣搶到自己手裏，愛不釋手地反覆觀看。

不歸橋頭，你眼中看到的其實就是你對死亡的看法。修仙的終極目的之一便是與天地同壽，擺脫死亡，要擺脫死亡，首先要看透死亡。

無疑在戀月眼中，死亡是美麗的，所以她看到的是紛揚的花瓣雨。

在小天眼中，死亡是恐怖的，她甚至恐懼到不願意說自己看到了什麽。

在杜子騰和冉如歌眼中，死亡是無可奈何的雕落，所以他們看到的是落葉。

而悟幻……戀月問道：“你是不是沒有看到過死人啊？”

悟幻點頭。

難怪了，只有看到過死亡的人才會在不歸橋頭看見東西，悟幻沒有見過死亡，別說死人，她一出生便在無錫梵仙境潛心修行，仙境沒有死亡，她現在尚短的一生，甚至連死兔子死螞蟻死蟑螂死花死草都沒有看到過。

“現在怎麽辦？原來是對死亡的看法決定的，要怎麽樣的看法才能掃幹凈不歸橋呢？”五人面面相覷。

小天道：“悟幻眼中什麽都沒有，她眼中不歸橋是幹凈的，是不是可以算及格了，可以去下一個地方修行了？”

蓉默默拿著法陣心情好，又賞下一句道：“她沒希望了，不歸橋，要經歷看不到——看到——看不到的過程才算圓滿。”

“就知道沒有這麽簡單。”戀月道。

蓉默默瞪她一眼：“你還不去見皇甫大人？！在這裏磨蹭什麽呢？！”

戀月捂著自己的臉裝作百般不情願的樣子，眼裏噙滿了委屈的淚水，任誰看了都要動容了：“我錯了，我……我……嗚嗚……求求你饒了我吧……”小天是“嗅”出了實情的，看到她裝出的樣子直想笑，佩服她實在是太能演了。

蓉默默卻不知道，仍舊兇道：“求我也沒有用！還不快跟著稻草人大人走！”

六六今天早早的就來接戀月了，興奮地在周圍自轉加公轉，已經等了很久了。見到戀月哭，六六很是奇怪：“你為什麽哭啊？不想去麽……可是……”

這個問題跟六六解釋不明白，而且他會說漏嘴的，戀月趕緊打斷他的話道：“沒事，我去，我這就去見神一樣的皇甫大人。我去還不行麽，嗚嗚……”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對啊，自己還有這張底牌啊，可以問皇甫星凡啊，開始怎麽就沒想到呢，真是的，她給小天打個眼色道：“別為我擔心，也許我在皇甫大人的折磨下能想通很多事情，回來也許能告訴你們怎麽將不歸橋徹底掃幹凈呢。”

小天聽懂了，但她的血管裏流著的是很傲然的血液，暗示道：“不要勉強，即使他再折磨你也不要求他，求人是很沒有尊嚴的事情，只會得到嘲笑和看不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麽？”

“嗯。”戀月已經走遠了，背著她帥氣地擺擺手。

“好好考慮清楚哦！”小天對已經走遠的戀月喊道。看著戀月跟著稻草人魔寵離開的背影，小天希望她能好好想想自己的話。

一路上，戀月倒是——一點都沒有為這個問題煩惱。

開始她沒有想到問皇甫，現在她想到了，問就問唄，這有什麽涉及尊嚴不尊嚴的，她跟皇甫那誰跟誰啊，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心裏已經非常依賴這個人，並且依賴地很天經地義很自然，天經地義到她此時都沒有意識到。

皇甫已經走出房間等著了，因為昨天分心，沒有交給“老東西”一百個初級洗髓丹，他不得已把初級洗髓丹的配方和做法交出去了，不過這也使他得到了兩天比較空閑時間，畢竟在“老東西”的壓榨下，他的空閑時間是那麽的少。

今天的飯桌上多了一道“水煮飛魚”，這是昨天戀月想嘗鮮的，因為它們的出沒時間，皇甫也很不喜歡它們，所以他自己已經吃掉十幾只了。

還有一道：醬骨頭。

戀月眼睛亮了，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自己在不歸橋無意識地畫了一個醬骨頭，中午就有醬骨頭吃。

“以後想吃什麽了，就畫在不歸橋上吧，我給你準備。”皇甫寵溺地摸摸戀月的頭，將她鬢邊碰到骨頭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

“嗄？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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