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什麽？”

就在眾人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戀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響叮當的速度，從桌上偷了一個包子，塞進袖袋。

悟幻沮喪地說：“我還是什麽都沒看見……”一個早上大家都看見了東西，只有她什麽都看不到，現在還是這樣，說不沮喪是假的，說仍舊心靜如水那是更假的。

但是這次，大家都沒看到什麽——因為本來就沒有東西嘛。

蓉默默扭回頭，狐疑地看看戀月：“最好不要想跟我耍什麽花樣！”

“沒有啊……”戀月點著手指看著地面，一副牲畜無害的樣子，“我是想說，天邊那朵雲真漂亮，好像一塊烤雞翅啊……”

眾人都當她餓得眼花了，看什麽都像是吃的，蓉默默冷哼一聲罵道：“活該！敢沖撞皇甫大人，我看這懲罰還太輕了！”

突然，悟幻指著天邊叫道：“啊！那是什麽？”

眾人看她指的方向，戀月卻奇怪地看著她，難道她也要偷包子？不管了，趁這個機會，戀月又偷了一個包子。

天邊真的有東西飛來，遠遠的像一個“千”字，漸漸飛近了才看清，竟然是一個戴著草帽的稻草人，石頭做的眼睛，木頭架子上綁出稻草的手腳。

“康……皇甫大人叫我來帶人。”稻草人語無倫次地說道。

蓉默默聽懂了：“皇甫大人要小月找過去是吧？”她兇巴巴地對看著食物流口水的戀月道，“看什麽看！還不快跟著走！”

“啊？哦……”戀月這才註意到這個稻草人，乖乖跟在他後面，心裏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是又說不上來什麽。

路上她把偷來的包子吃了，可惜是兩素餡的，素就素吧，您倒是多放點油啊，還一點油水都沒有，吃完之後只感覺更餓了，看著飛在前面的稻草人，只想著不知道這個稻草人能不能吃。

六六跟著一起到無棱山來了，現在眾人都以為他是皇甫大人新收的奇異魔寵，實際上皇甫並沒有契約他。他現在慢慢地飛在前面，領著戀月往無棱山的中心走，建築漸漸多起來，都是純白而潔凈的，像是用雲朵做出來的。

六六飛的時候，一直左右輕輕搖擺，時不時想轉身，轉到一半又轉回去了，走上長長的一段階梯時，戀月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個……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啊？”

他擺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六六聽戀月這句，興奮地回過頭來，不停頓地道：“六六就知道你沒忘記我我們在一起我們還是夥伴我好想你！”

他是說：六六就知道你沒忘記我，我們在一起，我們還是夥伴，我好想你！

這麽一大串沒停頓、語氣一致的話，也就是戀月理解能力強悍，竟然聽明白了：“你叫六六啊，原來我們是夥伴……”

“我叫六六，名字還是你起的，你果然……忘記六六了……”六六傷心了，一下子降下來插進軟軟的白雲一般的地上，再也不說話，也不動，就像變回了普通的稻草人一樣。

很明顯，六六是個很敏感，很容易受傷害的稻草人，戀月汗，趕緊安慰道：“別這樣啊，其實忘記也沒關系啊，你想我們現在不是又認識了麽，我們還是好夥伴啊。”

“我們還是夥伴？”六六轉了一點點方向，問道。

“是啊。我們現在不是又在一起了麽？”

“還是夥伴，又在一起了……”六六喃喃重覆一遍後終於想通了，開心地飛到空中回旋幾個圈，開心地重覆著，“還是夥伴！又在一起了！還是夥伴！又在一起了！還是夥伴！又在一起了！……”

戀月已經餓得想吃稻草了，哪有多少好脾氣，見他這樣沒玩沒了的轉圈，兇道：“我忘記你有什麽關系，你記得我不就行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馬上給我弄點吃的來！”

“嗯嗯，你跟我來。”被兇了後六六更開心了，以前的戀月就是這個樣子兇他的。

一路轉著圈，跳著華爾茲一般的六六把戀月領到了一個大房子裏，房子裏一地的金屬機械零件，角落堆滿各種藥材靈草，還有好多金屬和藥草混雜在一起，亂七八糟的把原本畫在地上的無數繁覆的法陣幾乎全部遮住。

皇甫站在這中間盯著腳下一個覆雜的小法陣，法陣中心堆著不知名的靈草，他的頭發紮在身後，側臉上是思索，冷然而又不羈地站在那裏，並沒有註意到站在門口的戀月。

戀月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這時候叫他，萬一打斷了他重要的思路呢？……好吧，這不是戀月的真實想法。

事實是，她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看到屋裏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好吃的，青菜心、東坡肉、魚香肉絲、綠綠的花菜香菇、蔬菜什錦、豆汁蹄花湯、葡萄幹核桃酥餅……，滿滿一桌子好吃的，還都是她喜歡吃的，所以戀月想，趁這個家夥在發呆，偷偷進去吃個飽。

雖然不太好，可能會受到更重的懲罰，可是，等這個計較、小氣、桀驁、沒禮貌的家夥回過神來，誰不知道還會不會給自己吃？

萬一他吃著，叫自己看著，那不是要瘋掉了？

實際上，她的腳已經在大腦下決定之前就行動了，並且，在食物的巨大誘惑下，滿地的金屬，她竟然沒有踢響一個；滿地的藥材，她竟然沒有踩響一個，真正做到了悄無聲息。

就在她一步步接近滿桌的美食，離成功就差一步的時候——真的就差一步了，這個時候，六六打著旋飛到皇甫身邊道：“來了來了，戀月來了，你怎麽不理人家啊？”

“哎……”指尖離紅燒肉只差一絲距離的戀月無限絕望地閉眼，收回手捂著額頭站直了腰，然後，額頭上的手優雅地拂過鬢邊的頭發，理好這縷發絲，仿佛方才要偷吃東西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傾華而高傲地道：“我來了。”

皇甫一直盯著她，要將她盯到自己的眼睛裏面一般，沈邃的眼裏不再掩藏炙熱與渴望，驀地，他踢開腳下的零件，踩踏著藥草走向戀月。

戀月頓時心慌加心虛，不知道怎麽辦，第一反應是大聲辯白：“我沒有偷吃……”

還沒說完，便被摟在懷裏，胸膛傳來的微炙的溫度很是熟悉，她閉上眼睛，沒有掙紮。他的手摩挲著她的臉頰，戀月感覺到他的手上有薄薄的一層繭子，溫度也是熟悉的微微炙熱。

“咕嚕嚕……”是戀月的肚子在叫。

皇甫不舍地讓戀月離開自己的懷抱，雙手轉而攏著她的小手道：“先吃飯。”

戀月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簡直是不可置信啊：“可以吃麽？真的給我吃麽？真的麽？”

很滿意她剛剛沒有掙紮而且閉上眼睛的表現，皇甫捏捏她的臉頰：“就是給你準備的。”

“那我不客氣啦！”

吃飯優先，一切靠後。戀月立刻坐到桌邊風卷殘雲，她是吃得很香但是吃像很好看的那種，看她吃飯會覺得食物更好吃了，等吃到八成飽，戀月問道：“我們認識，是吧？”

皇甫一直看著她，移不開自己的眼睛：“是。”

毫不客氣地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戀月滿足地直唏噓：“雖然不記得了，但是我敢肯定，我的前半生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攢了很多功德，拼出了很多的人品，才有運氣認識你這樣的大神。”

“不，”皇甫的眼裏藏不住的笑意，“能找到你是我這一生的運氣。”

好像自己跟他的關系挺暧昧啊，戀月臉上一紅，強作鎮定道：“那你幹嘛裝作不認識我？”

皇甫解釋道：“我現在的身份有些……特別，如果公開對你好，肯定會有修仙者嫉妒，難免生出什麽事情來。”裝作不認識小月月，天知道他有多痛苦，可是這樣對現在的小月月是最好的保護。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你想得太周到了。”戀月連連點頭，“你不認識我，你千萬不要認識我！”就早上那些女修仙者幾乎失去理智的表現，戀月想起來就後怕，一個嫉妒的女人最可怕了，還好他裝作不認識自己。

“那我現在過來這裏不會被她們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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