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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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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簡聽見這話, 並沒有如邵西所以為的那樣,覺得被冒犯而生氣或是憤怒。

緊捏著信封的手緩緩松了勁兒, 又慢慢撫平被他攥出的褶皺。

裏頭只有薄薄的一張紙, 紙上也沒有幾個字:“一切憑夭夭的心意。”

那字力透紙背,入木三分,能看出寫字之人的鄭重其事,慎之又慎。

傅司簡這些時日心頭懸著的巨石終於轟然落地。

“你先出去吧。”

“是。”

邵西搓搓已經不那麽冷的手, 正要轉身出去, 忽然想起一事:“王爺, 涼州富商一事, 老將軍說他來查, 將屬下帶到江南的人都要過去了。”

傅司簡倒是沒想到這個,不過顧老將軍在江南五年,查案確實比玄衛要方便一些。

“我知道了。”

“屬下告退。”

屋內只剩下傅司簡一人, 他想見她,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冬至時匆匆一別, 已經將近半個月了。

那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午後,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突然就出現在他書房門口,言笑晏晏對他說:“傅司簡, 我回來了。”

他幾乎以為是自己思念過甚出現的幻影,半晌都沒做出回應。

直到溫香軟玉入懷, 小姑娘的腦袋在他頸窩處蹭了蹭, 似是嘆了口氣,低聲軟軟地道:“傅司簡,我回來了。”

他才終於敢伸出手, 箍住她纖細腰肢, 將人緊緊扣在懷裏, 一下一下地撫著她如緞子一般順滑的長發,吻著她的鬢角許久,才漸漸平息下乍然見到她的驚喜。

舍不得放開她,便將她抱在懷裏,與他面對面地坐在書房唯一的一把椅子中,小姑娘便比他高出些許,垂眸瞧著他。

傅司簡靠在椅背上,看見的便是她嫩白的脖頸低垂,到她小巧而優美的下頜,丹唇瓊鼻,眉黛青顰,還有那雙秋水含情的桃花眼,和垂散在她身前的烏發。

她雙手纏在他頸後,將他完完全全地劃進她的領地。

小姑娘軟軟的唇瓣貼上他的眉眼,又在他臉上啄了兩口,便敷衍了事一般塌在他懷中,貼在他頸側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

傅司簡扶著她盈盈一握仿若無骨的纖腰,讓她更加嚴絲合縫地趴在他懷裏,聲音低得像是怕驚擾了她:“怎麽回來了?”

小姑娘徹底懶下來,將下巴搭在他肩窩處就再沒了動作,聲音柔軟:“想你了嘛~”

他楞了一下,箍著她的力道更重:“夭夭,再說一次。”

她依然慵懶,嬌嬌地道:“我想你了。”

傅司簡心頭滾燙,心跳加快。

直白且毫無保留的相思情意教他渾身熨帖,卻也讓他不知足地想誘哄著她說得更多:“夭夭,再說一次。”

惹得小姑娘在他側頸處狠狠蹭了幾下,軟著聲音氣乎乎地埋怨道:“你都不說想不想我,一直要我說~”

傅司簡將她往下按了按,讓小姑娘在他身上坐得更實了幾分,一下一下地揉著她腰間軟肉,側頭在她耳邊,低啞的聲音滿是動情和克制:“夭夭,你覺得,我想不想你?”

他能感受到懷中的小姑娘似乎是僵了一下,想離開卻被他按住,她明明不安又虛張聲勢地故作逞強,斷斷續續才把話說完:“我、我哪知道!”

傅司簡也不去與小姑娘爭辯,她該不該知道的問題。

他稍稍偏過頭就是她珠圓玉潤的耳垂,小巧可愛誘人采擷。他含.住輕輕咬了下,就順著她耳後到下頜,逼得小姑娘不得不仰起頭露出脆弱而優美的頸項,任他在上面流連忘返,不舍離開。

他顯然是要比小姑娘的唇齒更靈活一些的,輕而易舉就咬開她領口的盤扣,又去到下一顆。

待兩顆盤扣皆松松垮垮,領口便敞開些許,膚如凝脂,白得晃了他的眼,也露出掛在她頸間的肚兜系帶。

那細細的帶子搭在弧度好看的美人骨上,像是清淺的水池上架著的軟橋,想讓人用指尖挑起,最好是扯斷,看它頹靡散落,任憑拉扯。

傅司簡呼吸粗重了幾分,更美好的景致就藏在深處,只需再解開一顆盤扣。他卻不敢再繼續,擡起手將那被他唇齒暈染的盤扣又仔細地扣上。

擡頭去看小姑娘,便見她眼眸水潤盈盈,眼睫輕顫,似是含了春情,也的確是動了情。

他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將她壓低幾分,吻了吻她的眼睛:“怎麽不喊停?”

小姑娘的聲音嬌軟得能掐出水,支支吾吾細聲細氣道:“我覺得……你舍不得。”

惹得他低笑出聲,又親了她的眼睛一下,用指尖摩挲著她滑膩的頸間肌膚:“是,我舍不得,我很想你。”

“日思夜想,輾轉反側。”

他不敢再有別的動作,只這麽安安靜靜地抱著她,聽她說這些時日在軍中的忙碌,聽她說有些想爹爹娘親,聽她說明年帶他去桃林看花,聽她說一切她想說的。

她說得每一句話,每一件事,他都愛聽。

他們在書房裏坐了許久。

肆無忌憚的小姑娘每每撩完他就跑,偏偏被他捉回來教訓得淚眼朦朧時又撒著嬌讓他心軟,然後看著他下頜緊繃又不得不忍的樣子得逞地笑。

直到傳來一聲清晰的“咕~”。

軟塌塌地趴在他懷裏的小姑娘立時就直起身,捂住自己的肚子,眼眸亮晶晶地看著他,一下一下地眨著。

傅司簡的視線就在她領口處,她這般按著肚子,顯得胸口更鼓,腰肢更細,他連忙移開目光,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蠢蠢欲動經不起任何撩撥,即使她根本無意。

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在他眼裏都是致命的惑誘人心。

“餓了?”

小姑娘點點頭:“為了陪你吃餃子,我午時都沒用飯。”

傅司簡皺起眉,捏了捏她軟軟的臉頰:“怎麽方才不說?”

小姑娘粉唇撅起,煞是可憐可愛:“想跟你再膩歪一會兒嘛~”

他向上拖了下她的腰,讓她借力起身離開這方逼仄的卻容納他們二人的椅子站定在地上,隨即也站起來,拉過她的手便向外走:“先去吃飯。”

冬至這天,街邊的食攤食肆酒樓酒館皆是吆喝著:

“冬至到,家家戶戶吃水餃!熱騰騰的大餡餃子,嘗一嘗,看一看了啊!”

“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咯!”

“祛寒嬌耳湯!皮薄餡嫩,味道鮮美!”

傅司簡領著小姑娘挑了個門面幹凈的食肆坐下,時辰還早,客人不多。

老板肩上搭著布巾,上前熱情地介紹:“一份餃子四個,今天冬至,好些餡兒呢,喏,您瞧——”

兩人順著老板指的方向看過去,墻上掛著一排長條狀的小木板,十幾種口味寫得明明白白。

傅司簡仍然握著她的手,捏了捏:“你挑。”

小姑娘擡頭瞧了一會兒,聲音清脆道:“要一份香菇豬肉、茴香羊肉——”

她又轉頭問他:“傅司簡,你要什麽餡兒的?”

“跟你一樣。”

小姑娘對他這副敷衍躲懶的樣子十分不滿,皺著眉道:“不行,我想多嘗嘗不一樣的~”

他撫了撫她鼓起來的小臉,含笑道:“那你再挑幾個你想吃的。”

“你好懶啊~”小姑娘說著又轉過頭去挑,“那就再上一份芹菜牛肉、一份蓮藕牛肉的。”

老板又問:“可還需要些什麽配菜?”

“兩碗冬瓜排骨湯,一份泡菜。”

“好嘞,您稍等。”

傅司簡午時吃過飯,不怎麽餓,只吃了四五個餃子就覺得飽,隨後便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姑娘吃得心滿意足,小臉都鼓起來。

時不時給她擦擦嘴,挪挪盤子,都覺得心中歡喜而幸福。

看小姑娘被泡菜辣得不住地呼氣卻還是要去夾,好笑地將湯碗推到她面前:“就這麽好吃?”

那排骨湯喝起來熱度正好,清清淡淡的,可算是解了辣。

小姑娘夾了塊水靈靈的蘿蔔塊兒遞到他嘴邊:“你嘗嘗,蜀地傳過來的做法,可好吃了。”

好看的桃花眼撲棱撲棱地眨著,不難看出其中狡黠。

食肆裏零零散散地有幾桌來吃飯的人,他便湊到小姑娘耳邊,壓低聲音道:“你願意給我解辣,我就嘗嘗。”

小姑娘疑惑地問他:“我?我怎麽給你解辣?”

他退開些許,視線定定地盯著她被辣得嫣紅的唇瓣,停了片刻才慢慢道:“你說呢?”

小姑娘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何意,收回筷子瞪了他一眼:“那你別吃了!”

惹來他低笑出聲。

待她終於吃完,桌上也不剩什麽了。

看小姑娘撫著肚子一臉滿足,傅司簡忍不住逗她:“小饞貓這麽能吃啊?”

便見小饞貓故作兇狠,一副張牙舞爪的炸毛模樣:“你是不是養不起!”

他放下銀子,起身又去牽她的手:“養得起,我有錢。”

小姑娘任由他拉著,也不問去哪,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閑聊著:“你口氣還挺大。不過,我以前讓侍衛盯著你的時候他是說過你很有錢。”

“錢都給你。”傅司簡挑了挑眉,側首看她,“不過,讓侍衛盯著我?”

小姑娘晃著他的手,撒嬌道:“就是剛認識你的時候嘛~你別生氣~”

他故意道:“要是我生氣了呢?”

小姑娘的話幹脆利落:“那我哄到你不生氣。”

“怎麽哄?”

小姑娘試探著開口:“親你幾下?”

他刻意板起臉:“那我生氣了,你親吧。”

她明明知道他是佯裝生氣誘哄著她親近,卻還是願意縱容他:“那等沒人的時候嘛~”

傅司簡摩挲了幾下握在他掌中的柔軟的手:“其實我知道。”

小姑娘不解地看他:“知道什麽?”

“知道你派人盯著我。”

她看起來毫不意外:“哦,從我發現你身手確實不錯的時候,我就已經反應過來,侍衛的舉動恐怕都在你視線之內。”

傅司簡攥著小姑娘的手的力道稍稍重了幾分:“不懷疑我那時候待在書院不出門是故意做給你看的?”

“懷疑啊,你那護衛出現得就夠蹊蹺的了。不過我爹都說你對北疆、對顧家沒有惡意,既然如此,有些秘密你不想說也沒什麽。”

傅司簡聽見小姑娘這話,不敢知道卻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到了何處,終是忍不住開口:“只是因為顧老將軍的話?”

小姑娘歪了歪頭,語氣輕快:“以前是。現在嘛,我喜歡你,自然願意信任你。”

雲煙縹緲,遠山重疊,世間廣闊。

他何其有幸,能遇見最獨一無二的她,能擁有她最珍貴的喜歡。

傅司簡被小姑娘的話勾得心頭微癢,想在無人處,用行動告訴她,他有多歡喜,他有多愛她。

可街上還有行人,他只能壓下自己心中的念頭,牽著她繼續朝前走。

“我們去哪兒啊?”

“去醫館去找那位鄭大夫給你把把脈。”

小姑娘一下子拉住他,臉上是可可憐憐的抗拒。

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傅司簡,我覺得我已經好了,不用去了。”

他放開她的手,轉而去攬她的腰,哄著她:“聽話,再去看看。”

小姑娘被他抱著往前走,還試圖通過裝可憐讓他心軟:“可是我不想喝藥,那個藥好苦~”

他不為所動,在小姑娘一聲聲軟軟的“傅司簡~”中,攬著她進了醫館。

慈眉善目的女大夫還記得眼前這位年輕的公子,見他帶來的女子還是未出閣的頭發裝扮,才知上次是自己誤會了。

不過看兩人舉止親密,想來也是感情甚篤,好事將近。

她對小姑娘道:“來,將手放在這脈枕上。”

搭在她腕間停了些許時候,鄭大夫面色舒緩下來:“姑娘身體底子好,前些日子那幾帖藥也將寒氣祛得差不多了。我再開一個方子,喝上十帖,調養調養。”

“那她下次月事還會疼嗎?”這話是傅司簡問的。

鄭大夫見這年輕公子皺著眉頭,顯然是十分緊張這位姑娘的身體,便和善地說道:“放心,不會疼。”

傅司簡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摸了摸將頭靠在他腰側的小姑娘軟軟的發頂,隨即就聽見她委委屈屈地問鄭大夫:“這次的藥,苦嗎?”

鄭大夫好笑地看了看顧灼皺成一團的小臉,許是見不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這般看著她,便好脾氣地道:“我給你加些甘草,就不怎麽苦了。”

傅司簡這才見小姑娘眉開眼笑,嘴甜道:“謝謝鄭大夫,您真好。”

他想,這般討人喜歡的姑娘,哪會有人舍得讓她臉上出現不開心的表情呢?

冬至是白晝最短的一天,他們從醫館出來時,外面已經日頭西斜,薄暮冥冥。

傅司簡這才想起問小姑娘:“今晚是回軍中還是留在幽州?”

小姑娘還在看著他手裏那一大包藥發愁,聞言頭也沒擡道:“要回軍中的,得與將士們一起過冬至。”

路遠迢迢,她跋履山川,只是為了回來在冬至這天陪著他幾個時辰。

她原本不必這般辛苦的。

她怎麽能對他這麽好呢?

他滿腔愛意,盡數化成一句句在她耳邊滾燙而熱烈的——“夭夭”。

回書院的路沒有多遠,不過是他喊了幾聲她的小字,小姑娘又不厭其煩地應了他幾聲,就已經到了。

天色更暗了些,他便也沒有時間給她看裴昭的那封信,也沒有時間與她解釋他的身份。

他只來得及在小姑娘上馬動身前,將她環在懷中抱緊,吻了吻她額前碎發:“按時喝藥,在軍中好好照顧自己。”

再舍不得,也得松開,

小姑娘離開前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傅司簡,你等著我,我過些時日還要回來的。”

“嗯,快去吧,路上小心。”

此時,昏暗的書房裏只傅司簡一人,桌案上點著一盞燈。

他看著那封只有“一切憑夭夭的心意”這八個字的回信,腦海中想的,全是小姑娘去軍中之前那句“你等著我”。

已經將近半個月了。

他好想她。

想看她明眸善睞、靨輔承權,想看她宜喜宜嗔、顧盼神飛,想抱著她在懷中溫香軟玉,想聽她毫不吝嗇地對他言明心意,想親她軟乎乎的臉頰,想捏她軟軟的手,想與她待在一處,就算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都覺得滿足。

他更想讓她知道——

他提親了,她爹爹娘親也同意了。

他與她的名字會被一道鄭重地寫在婚書上。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白頭之約,紅葉之盟。

他們會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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