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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濡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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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細細的四條帶子懶懶地散在兩邊, 本該掛在小姑娘脖子上的系帶被她劃斷,布料只剩下上面窄窄的一條。

傅司簡幾乎是不自覺地將用來包紮傷口的那兩條錦布的形狀補齊在這件小小的衣服上, 這是他看多了輿圖訓練出的本能。

不同的輿圖細致程度不同, 大小範圍也有出入,時常需要幾張混著看,他便學會將他需要的部分在腦海中合成一張,憑著邊緣輪廓, 憑著標志物。

就如, 這件小衣下緣, 被刀一分為二的幾朵繡得精致的嫣紅桃花, 恰能與如今綁在小姑娘腿上的錦布對上。

他無師自通地知曉了女子的肚兜是什麽樣, 也自然而然地明白了如何穿。

不太齊整的邊緣確實會磨得不舒服。

銀灰色的錦在跳躍的火光照映下顯得流光溢彩,在昏暗山洞中平添了幾分含混不清的暧昧。

傅司簡不敢再看,想起除了她的傷之外還有件要緊事, 摸出隨身帶著的幹糧和水囊:“先吃點東西墊一墊,再休息一會兒咱們就下山。”

顧灼接過來, 咬著難嚼的肉幹,只覺得腮幫子疼,仰頭灌了口水才勉強咽了下去。

她被雪困在山裏的頭一日, 吃的就是這些,那時沒覺得有這麽難吃, 一定是前日打的那只兔子讓她“由奢入儉難”。

一邊奮力跟肉幹較勁, 一邊含糊地問出她從見了傅司簡就一直想問的話:“傅司簡,你怎麽來了啊?”

傅司簡正拿過她手裏的水囊湊近火堆,想將水烤得溫熱一些, 頭也沒擡道:“聽聞你失蹤就來了。”

聽他避重就輕, 絲毫不提這幾日的奔波辛苦, 顧灼有些愧疚。

他看起來分明疲憊得很,下巴上冒出的胡茬都讓他不覆往日溫潤翩翩。

傅司簡良久沒聽見小姑娘的聲音,直起腰側過頭去看她,就見小姑娘繾綣又憐惜地看著他。

心弦被撥動,所有的克制自持轟然倒塌。

他湊過去吻她的眼睛,氣息紊亂,拂在顧灼臉頰上像是輕柔的羽毛不住地撩動著。

唇流連在她眉眼間,反反覆覆,顧灼不知道他怎麽突然間又來吻她。

可她心疼他從幽州趕來這裏,心疼他連日焦急擔憂,只仰著頭默默地由著他吻,由著他的胡茬磨得她臉頰微癢。

等他終於停下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蹭著她的鼻尖,滾燙的氣息急促地噴在她唇角,聲音暗啞:“夭夭,別那樣看著我。”

傅司簡知道小姑娘在心疼他,可就是那樣澄澈柔軟的憐惜教他心裏狠狠顫動。

很久,沒有人用這樣憐惜的眼神看他了。

他孤軍奮戰,單槍匹馬,撐著暗流湧動雲譎波詭的王朝,等著皇兄的孩子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

他鐵石心腸,手段狠辣,不恤人言,為的就是讓那些魑魅魍魎怕他,給他留出肅清朝野的時間。

傅司簡以為,自己是不需要憐惜的,可當她那一眼看過來時——

他便知道不是那樣的。

心被拂起波瀾,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迫切需要一個出口,去釋放心中熱切而洶湧的愛。

他不是時時都能克制自己,也不是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克己覆禮正人君子。

他卑劣不堪,想要她更多的愛和憐惜。

在無人的,昏暗的,寂靜的山洞裏。

但傅司簡還是停住了,他甚至不敢去吻肖想許久的看起來就嬌艷欲滴的櫻唇。

他怕一發不可收拾。

她是他掌中明月,他心頭珠玉。

他哪裏舍得。

傅司簡一下一下地撫著小姑娘的發絲,親著她軟軟的發頂,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顧灼是察覺到傅司簡方才情緒有些不對的,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反而在他一下一下的撫摸中覺得有些困:“傅司簡,咱們今日還下山嗎?”

傅司簡聽出她聲音中的困意,知曉該是藥起了效用,待會兒發了汗若是在外面的天寒地凍走上一兩個時辰,恐怕會更嚴重。

何況他方才出去時天色就已經有些暗了,下山的路多是崎嶇險峻,黑燈瞎火的更是不好走。

他撫了撫小姑娘的後腦,柔聲哄著她:“還是明日天亮了再走吧,先在這裏將就一晚上。”

小姑娘的頭埋在他肩膀上,聲音哼哼唧唧的,無力又脆弱:“嗯,其實我今日本來是想自己慢慢下山的,可是實在沒力氣,手腳都軟綿綿的提不起勁兒。”

貼著他頸窩的額頭依然有些燙,傅司簡怕小姑娘沒發汗就睡著,便一直跟她聊天消解她的困意:“這幾日是怎麽過的?”

顧灼沒立即回答他的問話,而是突然想到傅司簡將大氅給了她,如今又將披著大氅的她整個攏在懷裏,那他就只穿著一件厚實些的錦袍。

怕是明日她退熱病愈,他再受了風寒。

她從傅司簡頸窩擡起頭,掀開將她攏得嚴實而溫暖的大氅,看著他道:“你進來,咱倆一起披著它。”

小姑娘又在心疼他啊。

傅司簡的心軟成一灘水,臉上笑意溫潤,擡手將她掀開的大氅覆又攏緊,不讓寒氣趁機鉆進去:“你蓋著它,我不冷。”

顧灼皺眉,她才不信。

外頭的風咆哮的聲音那麽大,他們所在之處雖是進洞穴後拐了一下,可到底洞穴處又沒有門,那風總會吹進來,火都有些搖曳。

只是她如今身上沒有力氣,掙不開傅司簡強硬的攏著她的手。

顧灼著實犯了一會兒難,才想到能說服傅司簡的招兒。

傅司簡終於感覺不到大氅裏小姑娘的掙紮,以為她放棄了,正準備繼續將她攏進懷裏,就聽見小姑娘軟得能掐出水的聲音:“傅司簡,你抱著我嘛,我冷~”

他原也是要抱著她的,只繼續著方才的動作,將她連人帶氅抱進懷裏。

便又察覺到懷中人在掙紮,一邊沒章程地動著,一邊依舊用軟軟的聲音跟他抱怨:“你這樣抱著我,你身上的熱氣都被擋在這個東西外面了,我根本就暖和不起來啊~”

難為小姑娘為了讓他暖和些想出這麽充分的理由,可那大氅披在兩個人身上,是不能像現在這樣將人捂得這般嚴實的。

傅司簡冷著心不聽小姑娘這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的嬌軟聲音,沒接她的話。

顧灼見他不理自己,氣得想咬他,可是她被他死死按在懷裏,脖子捂在大氅裏動不了,夠不到他。

她只能使出最後一招:“司簡哥哥~”

尾音上翹,刻意招惹他的意圖不加掩飾,偏偏小姑娘說這話時還眼波流轉,擡頭盈盈看他。

今日她流淚許久,眼尾還帶著緋色,山洞內火光被風吹得不穩,長睫落在眼下的陰影也隨之裊裊搖曳,像是妖精在誘著沒見過世面的書生。

可小姑娘眼眸澄澈,至純至真,兩種完全矛盾的感覺融合在一起,成了一種致命的冶艷惑人。

更不用說那眼裏只他一人。

傅司簡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只得無奈地將小姑娘按在頸窩處,在她耳邊低低地反覆地喊她的名字:“夭夭、夭夭。”

她知不知道,再這般撩撥下去,他真的說不好還忍不忍得了。

很快,傅司簡就知道,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有多難熬。

“傅司簡~你抱著我嘛~我想挨著你~傅司簡~司簡哥哥?”

尾音上挑,故意勾他。

傅司簡閉了閉眼,她是真想折磨死他。

他妥協了:“好。”

他松開懷中抱著的小姑娘,就見她迫不及待地掀開大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無聲地邀請著他,頗有些任君采擷的意味。

明明是他齷.齪。

傅司簡唾棄著自己的無恥,盡力將不該有的想法甩出腦海。

手伸進大氅環住小姑娘纖瘦的腰肢,另一只手拽過大氅的一邊將兩人堪堪攏住。

其實還是不夠嚴實的,他帶著小姑娘挪了挪,讓她離火堆更近一些,又拽了拽身上的大氅,將沒合上的縫隙轉到了他這一側。

顧灼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裏,她覺得這法子明明就比方才暖和得多。她伸手摟著傅司簡的腰,將額頭貼在他側頸處,得意地跟他炫耀:“你看我就說這樣會更暖和。”

小姑娘說話間呼出的帶著熱度的氣息就纏繞在傅司簡的喉結上,她的身體柔柔軟軟的趴在他胸前,傅司簡甚是認同小姑娘的話。

他確實覺得暖和得多,甚至還有些熱。

他愛極了小姑娘這般傲嬌的模樣:“嗯,夭夭說得對。”

顧灼這才回答起他方才的問題:“我那日摔下來掉在山洞外面你跳下來那個位置再偏東一些,然後就來這個山洞躲著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無聊地在傅司簡頸窩處蹭著:“我是想等雪停了就自己下山的,誰知道這雪居然下了兩天,第一日還有幹糧可以吃,第二日的時候我都以為我真要餓死在這裏了,傳出去都能笑掉人們的牙。”

“後來呢?”

傅司簡說話時喉結上下滾著,顧灼沒忍住騰出一只手摸了摸。

小姑娘的手溫軟又纖柔,指尖貼在他因為露在外面而冰涼的脖頸上,惹得他不自覺地又滾了下喉結。

她還來了興致,仿佛是覺得好玩兒,用指腹一點一點描摹這凸起的形狀。

傅司簡實在受不了,擡手將小姑娘不安分的手從他脖子上拉下來,搭在腿上攥緊再沒松開,不住地揉捏著。

顧灼也沒掙紮,繼續說道:“估計是我命不該絕,第二日傍晚的時候我拿著水囊出去裝了些雪準備回來化著喝,又撿了些樹枝,路上恰巧碰見只兔子——”

她騰不出手,只能用下巴指了指火堆另一側:“喏,被我抓回來烤著吃了,可比幹糧好吃多了。”

傅司簡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是把小巧的弩。

他光是想小姑娘是如何拖著傷腿出去撿柴裝雪,又是走了多遠去撿那只被她打中的兔子,就覺得心被揪緊。

他又覺得慶幸,幸好有這只兔子。這般冷的山裏,若是長時間不進肉食,人是撐不住的,會冷得發抖,臟器也會慢慢受不住,人會意識不清,會漸漸昏迷。

傅司簡聽見小姑娘後怕地道:“幸好隨身帶著火折子,不然非得凍死。”

他愛憐地親親她的發頂,箍著小姑娘纖腰的手都更緊了幾分,聲音低沈而篤定:“夭夭福壽康寧,長命百歲。”

“那我當然是想的呀,本來昨日雪停了我是要下山的,可是我根本起不來,就躺在這兒,又冷又餓又乏,高熱比今日還要嚴重些。”

顧灼感受到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更緊,她覺得……傅司簡是在害怕。

她暗自嘆了口氣,傅司簡總能讓她更喜歡他。

她心軟得像棉花,不想讓他這麽緊張,湊過去在傅司簡脖子上吻了一下。

她也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麽辦法能撫平他的害怕,親吻和擁抱幾乎是本能的選擇。

但她沒想到恰好吻在那頸上凸起處,更要命的是,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唇就含.著傅司簡的喉結吮了一口。

等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時,她覺得方才的昏昏欲睡已經徹底離她遠去。

這是她這幾日最清醒的時候。

而且,這荒山野嶺,沒有人會來緩解她的尷尬。

傅司簡聽她說那些話時,確實是心有餘悸的,他不敢想若是小姑娘再遲些才被找到會發生什麽。

可這小姑娘在做什麽?

吻在他喉結上便罷了,還含.著.吮了一下,甚至還用舌尖抵了一下,那溫熱濡濕讓他脖頸酥麻,隨即那酥麻傳遍全身。

喉結不自覺地滾了幾下都仍是含在小姑娘唇間,傅司簡見她還不放開,一股邪火兒沖著下.腹而去。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人的喉結不能這麽碰。

他捏住小姑娘腰間軟肉,咬牙切齒道:“夭夭,你故意的是不是?”

顧灼總算回過神來,將自己的唇從那不該含著的東西上移開。

她聽著傅司簡暗啞的聲音,感受到一絲危險,深覺自己這次玩兒大了。

她鵪鶉似的將頭埋在他頸窩,不敢去看傅司簡此時有些惡狠狠的神色,悶悶地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她埋著頭都能感覺到傅司簡緩緩側過頭,甚至都感受得到他不容忽視的炙熱的盯著她的視線。

她聽到低沈沙啞得仿佛是從唇齒間研磨過的聲音響在她耳邊:“夭夭,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會把你怎麽樣?嗯?”

所以才這般為所欲為,肆無忌憚。

顧灼都要哭了,她覺得傅司簡是忍無可忍地舔著後槽牙在跟她說話。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到底要怎樣才相信她。

就,任憑誰的嘴唇遇到凸起的東西都會本能地吮一下吧,顧灼弱弱地想著。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麽消了傅司簡的怒火兒,他好像真的很生氣。

顧灼覺得埋頭當鵪鶉不是她的人生態度,她還是得直面挑戰,傅司簡就是這個挑戰,甚至可以說,是她遇到的最大的挑戰。

其他事她總是有個頭緒的,可這事她真的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她長舒了一口氣,從傅司簡頸窩處擡起頭,眨著眼睛看他,想著這話該怎麽說。

但她看見傅司簡的臉,就有些忘記該怎麽思考了。

他本就五官精致,芝蘭玉樹,甚是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墨色濃郁,引人沈淪。

此時那張臉被火光染上暖色,比平日裏更添溫柔,他對著她時,一向是溫柔的。

可偏偏他比她要高,掀開長睫垂眸瞧著她,眼尾弧度上揚,無端顯出一股子恣肆和危險,卻更吸引著人靠近。

火光跳躍蹁躚,他漆黑的眸子裏似是有星辰幽幽閃爍。

卻始終有一個小小的她。

他深深地盯著她,熱烈而極具侵略性。

顧灼覺得他就像一頭狼,盯著她這只能解饞的小白兔。

她被傅司簡這副惑人模樣勾得心中小鹿亂跳,徹底放棄思考,他這怒火兒不消也罷。

她當然是想繼續欣賞這張臉的,可她畢竟沒有被美色沖昏頭腦,這炙熱視線她有些承受不住。

正準備繼續埋頭當鵪鶉,冷不防被傅司簡的手捏住下巴,再不能動。

她是試圖撇了下頭的,因為眼前這男人看起來好像比方才還要更不好惹,可如今渾身無力的她哪抵得過這力道。

其實,顧灼感覺的沒錯,傅司簡是想用她解饞的。

傅司簡的手指緩緩從下巴處向上移,停在方才含.住他喉結的軟軟的唇瓣上。

從唇角開始,他一點一點地拂過唇珠,手上力道越發重了起來,狠狠地揉了幾下,直到那唇瓣嫣紅得像是要滴血,才停了手。

傅司簡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染上她唇中濕.潤,在火光照映下顯得晶瑩,有種不可言說的暧.昧。

顧灼就看著傅司簡將撫過她唇瓣的指腹貼在他自己的唇上,抹了一下,便也染上晶瑩。

就仿佛,他們唇齒相依,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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