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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宮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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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持走進來, 手裏拿著錢袋子,卻見薛寶兒面前堆了一堆散碎銀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不是她讓人給他帶信, 說輸光了銀子,讓他送錢過來嗎?

怎麽銀子一點沒少, 還多了呢?

其實薛寶兒一點也不喜歡打葉子牌,在薛家也沒人願意跟她打牌, 畢竟誰願意跟一個會記牌會算牌只贏不輸的人玩呢。

她今天故意把錢都輸光,酸著脖子等衛持來救她, 誰知最後一把手氣格外好, 又被長公主驚掉了手中的牌,胡了一把大的。

再看衛持手裏鼓鼓囊囊的錢袋子, 薛寶兒欲哭無淚,這麽多銀子怕是要玩到地老天荒了。

衛持也不喜歡薛寶兒打葉子牌, 除非跟他打。

給老國公夫人和長公主行禮過後,他才要開口領人,卻被老國公夫人搶了先。

只見老國公夫人瞇了眼笑道:“雪天難行,都散了吧, 回去好好歇一歇,晚上還要守歲呢。”

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話,屋子裏卻笑成了一片。

衛持:“……”

老國公夫人都端茶送客了,眾人卻並不急著走, 薛寶兒也跟著磨蹭。衛持不解, 還是接過鶯兒手裏的披風, 親自給薛寶兒披好, 便要去拉她的手。

薛寶兒羞得不行,“哎呀”一聲甩開他, 罩上兜帽就往外跑。

衛持忙追出去,在她快要跑出游廊的時候,將人捉住,脫了身上的玄狐鬥篷裹好,彎腰扛在肩上,這才大步走進了風雪中。

身後又是一陣哄笑。

回到寢院,薛寶兒羞得狠了,無論他怎麽纏都不理人,直到衛持故意打了個噴嚏,才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乖乖,到底怎麽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衛持打蛇隨棍上,將薛寶兒拉坐在自己膝頭,溫聲問她。

剛剛那一屋子女人就屬他的小姑娘年紀最小。

薛寶兒知道衛持對她好,可……她已經長大了,是個大姑娘,哦,不,她都已經嫁為人妻了。他就該把她當成大人,而不是一個小孩子,當著眾人的面想拉手就拉手,想背就背,想扛就扛。

薛寶兒覺得有必要跟衛持好好談一談,可話到嘴邊就成了:“衛持,我想生個孩子。”

想起衛持在金鑾殿上給小皇帝換尿布的事,薛寶兒忽然覺得,要是她能給衛持生個女兒,分擔一下洶湧的父愛,也許就沒必要談這個了。

衛持太寵她了,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個老父親。

衛持:“還有二十一天。”

“什麽?”話問出口,薛寶兒瞬間明白過來,還有二十一天,她就要及笄了。

正月裏串親戚總是很忙。

忙忙碌碌中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宮中開夜宴吃團年飯,京城三品及以上的官員都要拖家帶口地前來赴宴,異常熱鬧。

由於皇帝太小,離不開乳母和賈太後,今年的宮宴改用漢制,每家一桌,男女並不分殿。

薛寶兒還是第一次坐在萬人矚目的位置上,要不是身邊坐著衛持,她肯定會緊張到發抖。

衛持註意到她的緊繃,遂起身跟她換了個位子,幾乎將她擋在身側,可在朝臣們看來,卻是攝政王讓王妃做了主位。

王儴坐在王子騰身邊皺了皺眉,都說皇室愛幼女,為什麽薛寶兒都快及笄了,衛持還能對她寵愛如初?

莫非傳言有誤,或是衛駿故意誤導他?

當初正是聽了衛駿的話,他才想辦法找到小月仙,讓她去薛寶兒面前鬧了一場。

也不知中間出了什麽岔子,小月仙進了安國公府就再沒出來,薛寶兒和衛持好像也並沒受到影響。

王儴無計可施,只得發奮讀書,去年中了進士,又中了庶吉士,現在翰林院任職。

本來他品階不夠,不能來參加宮宴。可他說服了陳氏,說他想見薛寶兒一面,想借著親戚關系跟攝政王攀些交情,為以後的外放做準備。

陳氏信以為真托病不出,王子騰只好帶了王儴赴宴。

剛剛在宮門口偶遇衛駿和王熙鸞,王儴想上前打招呼,被王子騰攔住了。王熙鸞挺著個大肚子扶著衛駿的手走過來,含淚喊了一聲父親,衛駿也跟著喊岳父,王子騰卻像想沒看見似的,拉著王儴便走,腳步飛快。

想著擡眸看向衛駿和王熙鸞,衛駿依舊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並沒有太大改變,可王熙鸞妝容雖精致卻難掩疲態,明明只比薛寶兒大了四歲,如今看上去竟像是兩代人。

衛駿此時正在給衛持敬酒,心中百般不甘,到底成王敗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到現在才明白皇後給他賜婚的初衷,只可惜斯人已逝,他與岳家徹底決裂,再難轉圜,不得不屈居京城,在衛持的手底下討生活。

他不想看衛持的臉,和那種居高臨下仿佛在施舍的眼神,想著將目光轉向了站在衛持身邊的薛寶兒。

幾年不見,小瓷娃娃除了個子長高了一些之外,並沒有什麽變化,白駒過隙的時光仿佛在她臉上剎住了腳步,反觀站在他旁邊腰身臃腫肌膚松垮的王熙鸞,竟像是兩代人。

不對,也不是全無變化,到底嫁為人妻,身姿越發玲瓏了,該有的地方全有了,不大不小剛剛好,足夠誘人。

表情也……很誘人。

可能是飲了酒的緣故,眼神迷迷蒙蒙如隔煙雨,欺霜賽雪的肌膚上泛起淡淡薄紅,也不知塗了什麽口脂,微微抿緊的唇亮晶晶的,好像一顆遺落在雪地裏的新鮮櫻桃。

手中酒杯被人猛地撞了一下,酒水灑了一些在朝服上,衛駿這才回神,擡眸便撞上了衛持冷冰冰的目光,不禁脊背生涼,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他剛剛是這麽了?

這時王熙鸞也才回神,忙垂眸,將目光艱難地從衛持英俊的臉上挪開,掩飾般地掏出帕子給衛駿擦拭,擦到腰帶處卻發現……

王熙鸞捏緊帕子,強迫自己又擦了幾下,轉身便往回走。

從前她只當衛駿是個謙謙君子,在仁親王府住了一段時間才知道,這個所謂的“謙謙君子”在背人處有多麽荒淫無恥。

皇室愛幼女,這一點在衛駿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府裏沒有及笄的小丫鬟不論美醜都被他摸上了手,就連王妃的陪嫁婢女都無人幸免。

王妃在時,幾乎每天都在處理衛駿留下的爛攤子,不是給侍寢的丫鬟灌湯藥,就是處置那些懷了孕的。

因為年紀太小,一碗落胎藥灌下去,命都少了半條,有些挺不過去的,還活著就被扔去了亂葬崗。

後來王妃難產,生下女兒血崩,太醫和穩婆都找不到衛駿,還是王熙鸞去了丫鬟們居住的裙房才把衛駿找到。

那種要命的時候,他居然還在鬼混。

苦命的女人總是同病相憐。

自那以後,王妃對她極好,她也不再記恨王妃。

倒不是她心善,若沒有王妃私下照顧,別說那兩個孩子了,就是她小命都難保。

什麽謙謙君子,不過是一只披著人皮的畜生。

王妃血崩還沒好利落,就被他爬了床,再次受孕。

太醫見了直搖頭,委婉勸王妃不要心急,等身體養好了再想生兒子的事。王妃羞於對外人說起房中之事,只能隱忍,不出一個月便流產了。

王妃月子裏只是哭,傷了眼睛,王妃身邊的嬤嬤看不下去,吩咐帶來的人把王妃的屋子看緊了,不許王爺再踏進一步。

王妃消停幾日,王熙鸞便遭了幾日的罪,不得不請王妃買幾個小丫鬟進來伺候。

又過了一段時間,王妃的眼睛還不見好,福建那邊派了人來接。

那兩個孩子是王熙鸞跪著求王妃帶走的,臨走前由王妃做主,把兩個孩子寄到了王妃名下,至少名義上是嫡出。

送走那兩個孩子,王熙鸞便給陳氏寫信,求陳氏接她回家,鉸了頭發出家也好,送到莊子生活也好,她一天都不想在仁親王府呆了。

書信順利送了出去,卻沒等來王家的馬車,陳氏只每月派人來給她送些銀錢。

她知道,當初是她不檢點傷了父親的心,讓父親失了顏面,如今她又想回家,父親肯定不會同意。

而母親向來做不得父親的主。

王熙鸞絕望了,她一個小妾根本出不了王府,就算跑出去,又能去哪兒呢?

更何況王妃一走,衛駿對她的看管更嚴了。

她想見父親,見兄長,求他們救她出火坑,只有皇宮夜宴一個機會。

於是她假意順從衛駿,不可避免地又懷了身孕,再加上王妃回去省親後,衛駿與福建那邊徹底斷了聯系,衛駿還妄想通過她搭上京營,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所以她說想去宮宴,衛駿便帶了她來。

她知道衛駿正在四處托關系,想見衛持一面,求衛持把他的封地從滇南挪到遼東去,遼東物產豐富,比滿是毒瘴的滇南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只是她沒想到,衛駿有求於人,居然還敢盯著人家老婆看,還把自己給看……

衛駿平時很註意自己的形象,王熙鸞還是第一次見衛駿在外人面前露出狐貍尾巴。

她又看向薛寶兒,總感覺薛寶兒的表情好像也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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