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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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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內

顧不得先說其他的, 顧清漓打算先讓傅西深坐下來,自己先替他上藥。

傅西深高大的身影沈默的坐在沙發上,一眼不發。他幽深的眸子望向顧清漓, 眸中的炙熱,以及覆雜情緒卻是連顧清漓也能感受得到的。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用沾了藥水的棉簽, 輕輕擦上了傅西深的額頭。她的淚水又因為心疼傅西深,而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以前我遇見你的時候,總是你在受傷。那時候,是我在保護你。”

現在長大了, 也總是你在受傷, 這時候, 卻是你在拼了命保護我。”

顧清漓突然望著他緩緩說道。傅西深的臉在她面前, 慢慢與記憶裏那個瘦弱矮小,總是遭受到傅成言無端欺負,眼睛大大的正太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清漓, 你恢覆記憶了?”

聽了她的話,傅西深卻瞬間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他寬厚的手掌,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朝她激動的問道。

“嗯!我記起你了。傅西深。原來, 我在夢裏就見了你那麽多遍!”

顧清漓掉著眼淚,笑著點了點頭。她終於明白, 為什麽自己的夢裏,總會一遍一遍見到這個小男孩。見到他在哭泣, 見到自己走近他, 見到自己摘下脖子上的絲巾為他包紮手腕。

因為, 他是傅西深啊!是她這一輩子,無論經歷了什麽也不願意忘卻的存在。

“太好了!太好了!”

傅西深激動的說道,淚水已經從他的眸中落了下來。他一把將顧清漓抱在了懷裏,有力的胳膊圈住了她纖細的腰肢,聞著她發間白桃茉莉的幽香,貪戀的說道。

等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十多年了。為了找到她,為了和她再次相遇,為了和她在一起。天知道,他經歷了多少,還好,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你知道,我在覆仇的地獄裏活了多少年嗎?每當我想放棄自己的生命,隨父母而去的時候。”

“只有想到你,只有看到你留下來的那條絲巾,我才能勉強活下去。”

傅西深修長的手指,撫著她的臉充滿深情的說道,一邊在她耳邊低低的說著自己的肺腑之言,一邊將溫柔的吻一個個落在她雪白的脖頸之上。

在他的世界裏,他沒有任何親人,只有顧清漓,是他的光,照亮了他,將溫暖毫不猶豫給予他的光。

顧清漓第一次看到傅西深紅了的眼角,掉下了幾滴溫熱的淚水。

原來,他也會哭。他哭起來的樣子是那麽脆弱,仿佛堅固的冰面裏,冒出了幾朵春天才會有的花。仿佛冰冷的面具下,站著的是那個自始至終,與她在傅家第一次邂逅時就沒有變過的男孩。

原來,他也能夠是一個活生生的,充滿生機會哭會笑,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偽裝面具的人。

“唔……”

傅西深修長的手指突然擡起她的下巴,溫柔的含住了她的唇瓣。顧清漓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主動而熱烈的迎合著他的這個吻。

淚水的鹹味,以及她幫他剛剛塗上去的淡淡藥水的味道,彌漫了這個極致溫柔的吻。分離不過僅僅幾天,她就感受到了從地獄到天堂的滋味。

顧清漓的心跳的很快,感受著唇上的熱度,感受到傅西深的體溫,以及他觸感良好的肌肉。冷木香味環繞住了她,她仿佛能聽到兩人湊的極靜時胸腔裏的心臟貼在一起跳動時的聲音。

失而覆得後的珍惜,令兩個人溫柔癡纏誰也不願意放開誰。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恍若一個世紀,傅西深才舍得放開了她。顧清漓癱軟在他的懷裏,將頭靠在他寬大的胸膛裏,平了平自己幾乎被他奪走的呼吸。

“你是怎麽恢覆記憶的?”

傅西深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低下頭來,對自己懷裏的顧清漓問道。

“我猜,是因為剛剛那場車禍,我的頭磕到了椅背上。”

顧清漓回答他道,剛剛那場突如其來的追尾事故,仍令她心有餘悸。

“還疼嗎?”

傅西深伸出修長的手指,為她揉了揉太陽穴,朝她擔心的問道。

“不疼,我傷的不重。”

顧清漓卻對他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去醫院之前,傅淵對你做了什麽嗎?我猜,他當時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傅西深接著握住顧清漓的手,朝她拋出了這個問題。雖然,他不明白傅淵具體使出了什麽手段,但是能夠讓顧清漓完全失憶,他必然是做了什麽可怖的事情。

“那天……”

顧清漓仔細搜尋著那一天的記憶,直到一些畫面不斷進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個夜晚,她獨自躡手躡腳的起了床,沒有驚擾到同一房間內,正在熟睡的母親。隨即,為了讓自己的動靜更小,她脫掉了鞋子,赤著腳走在地板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小時候的她,是個十足的假小子。性格活潑開朗,很愛玩。她半夜溜出去,也是為了去找傅西深玩。結果,在他的房間裏,她並沒有找到傅西深。

隨即,她一邊呼喚著自己為傅西深取的英文名字,一邊去她們常去的閣樓找他。結果,她在那裏,看到了令她永生難忘的場景,傅西深將自己的手腕割出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淋漓的鮮血似薔薇一般綻放了出來。

她趕忙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絲巾,為傅西深包紮了傷口。隨即,她便聽到屋外瞬間響起的腳步聲。她看到了傅西深臉上的驚恐,明白他必然經歷了什麽可怖的事情,絕對不能被傅家的下人們找到。

於是,她決定自己留下。讓傅西深拼盡全力,快速往前跑。然後,如地獄裏魔鬼一般臉色陰沈的傅淵帶著一眾下人保鏢們,出現在了她面前。

“把她給我帶走!”

傅淵出言命令道,顧清漓便被一路拽著,來到了傅淵的房間。

“剛剛,是你在門外偷聽嗎?”

傅淵的眼神十分恐怖,仿佛要將眼前這個一臉倔強的小女孩給生吞活剝了。

“是又怎麽樣?你這個壞叔叔!”

顧清漓看著面前比她高了那麽多,一臉可怖陰森,和她在電視劇裏看到的壞人和巫婆如出一轍的傅淵。這個人的形象,和白天的道貌岸然完全不一樣了。她一點也不懼怕眼前的這個成年人,還沖他狠狠的罵了一句。

更何況,她已經猜了出來,剛剛那些下人們為什麽要找傅西深,很有可能就是懷疑剛剛在門外的人是他。

可是,傅西深受了那麽嚴重的傷。所以,盡管她絲毫不明白這件事情會對她造成多麽重大的影響。她還是向往常一樣,主動站了出來,擔下了責,保護了傅西深。

“小丫頭,你真是嘴犟啊!既然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那你就應該付出代價!”

傅淵語氣陰森的張口說道,警告了她,隨即遣散了所有下人,撥通了一串電話。

不一會兒,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就走了進來。

“你們要幹什麽?我要去找我媽媽!”

看著這些人慢慢走向自己,顧清漓這才害怕了起來。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她開始大哭大鬧,吵著要找自己的母親。可是,傅淵這個房間與母親住的地方隔的很遠。

“給我按住她,把那些藥都註射進去!”

傅淵眼神狠厲的下了令。隨即,那幾個白大褂就按住了她。拿出了針頭來,從顧清漓的手臂上狠狠紮了進去,將足夠多的劑量註射了進去。

一陣刺痛在她手臂上傳來,隨即,顧清漓覺得自己越來越暈,眼前什麽東西都看不清了,大腦裏似漿糊一般糾纏不清,許多記憶如沙漏一般,在她的大腦裏一點一點流逝。

直到現在,顧清漓才後知後覺,那時傅淵找人替她註射的,是足以叫她完全失憶,對十歲以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沒有任何印象的藥劑。

所幸那晚,不一會兒母親就發現了身側的顧清漓不見了蹤影。成功在傅淵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找到了顧清漓,她發現了顧清漓的異樣,以為她得了突發的急病。於是心急如焚的啟動了車輛,打算送她去醫院。

可是,她得心願始終沒有實現。那一晚,秋雁找來的貨車司機毫不留情的撞向了她們這對絕境中的母女。

雖然自己因為母親的庇護活了下來,但母親卻永遠的去了天堂。她的大腦受到車禍應激機制的保護,以及傅淵給她註射的藥劑的雙重影響下,徹底的遺忘掉了所有的事情。

“真是個禽獸不如的魔鬼!劊子手!”

聽完顧清漓講述完當晚發生的事情以後,傅西深已經站起了身來,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說道。

顧清漓的淚水已經掉落了下來,她發現小時候的自己,便是如此勇敢。為了一份與傅西深的情誼,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站出來,為他擔下一切。

“清漓,你現在明白了,那天我為什麽會承認我自己的事與你母親有關吧?”

傅西深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去了她臉上的淚水。隨即,高大的身影驟然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嗯!”

顧清漓淚流滿面,沖她點了點頭。

“我人生中唯一懦弱的一次,唯一膽怯的一次,唯一逃跑的那一次,就是那天晚上。”

傅西深握住她的手,懺悔著說道。那晚是顧清漓留了下來,擔下了所有。以自己的失憶,換取了一切的可能。

如果那天晚上,是他自己被傅淵發現了。那他不敢想象,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任何為父母報仇的可能。

“可是,清漓。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為什麽這麽多年來,我身處夢魘睡不著?為什麽一閉上眼睛,我的眼前就是血?”

傅西深擡起頭來,一雙黑眸牢牢鎖住顧清漓認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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