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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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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陽光明媚,萱萱起來的時候時大人已經出去探訪在維揚城內的好友,而時夫人,也去前頭書房和林如海詳聊了。外屋就德楦浩玄在丫鬟婆子的看護下玩兒的正歡。

“你們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昨晚睡得可好?”萱萱讓小桃紅隨意的梳了兩條辮子掛在胸前,拿了身往日在家裏穿的鵝黃色的春衫穿上。

德楦正帶著浩玄趴在地上用不知從那尋摸來的小木劍劃拉,一個說自己在畫畫,一個說自己在寫字,而那地上,除了被兩個小子用木劍弄出的不規則的劃痕外,什麽都沒有。

德楦小鼻子上沾了塊汙跡,擡起頭笑嘻嘻的回答萱萱,“姐姐早。昨兒睡得可好了,大哥會講好多好多故事,我和浩玄聽的都入迷了。”

萱萱蹲□子,拿出手帕給德楦擦掉汙跡,又讓浩玄擡起臉看了看,才回頭問跟著的丫鬟婆子,“可用過了?”

照顧德楦的大丫鬟青煙忙回話,“大少爺一早就要進學,一般都是到了學堂裏吃的。兩位小少爺起來就過來了,只在剛才用了一兩塊糕點,並未用早膳。”

萱萱拍拍手站起來,“那可不成,小桃紅,你過去問問,叫人將他二人的早膳也都端過來,咱們就在這屋裏吃了。”小桃紅應聲出去了。

德楦低著頭繼續瞎玩兒,只是口中也不閑著,“姐姐變化好大,要是往日在家裏,姐姐才不會管這麽多呢。”

萱萱怔住,隨即明白德楦的意思,擡手給了德楦腦袋上一下,輕罵,“你個小沒良心的,是不是我壓根兒不問你們你就開心了?還不快給我從地上起來收拾收拾,想玩兒也等吃了飯再玩兒。還有,你們倆都給我記住了,這到底不必自己家,凡事都不能太由著自己的性子,如若真想瘋玩兒也給我忍著,等咱們自己家安頓好了,隨你們怎麽上房揭瓦我都不問,不過到時候娘和爹會怎麽說,我可就不知道了。”

浩玄站起來嘿嘿傻笑,德楦不依,臟兮兮的跑過去,抱住萱萱的腰就撒嬌,非要萱萱改口不成。正鬧得歡騰,小桃紅帶著幾個小丫鬟端著盒子過來,是送來的早飯。其中萱萱認識裏頭一個,雪棉。

雪棉這幾日被暫調竹院,在時家啟程之前都在這兒侍候。

萱萱帶著德楦、浩玄洗了手,換了幹凈的衣服,才再出來用膳。維揚的菜系相當淡雅,清淡平和,很有文人雅致的氣息。魚頭豆腐湯,清新爽口,加上幾盤兒小巧精致的餃面,鍋貼,還有兩籠精致的小包子。萱萱估摸著,這些估計是林家人為了迎合時家的口味特意做的。別的還好,魚頭豆腐湯做得極好,德楦浩玄兩個吃的是滿臉湯跡,小肚子喝得鼓鼓的,若不是萱萱攔著,兩人還非要比著再喝呢。

萱萱擦擦手,回頭問雪棉,“你們家小姐平日都做些什麽?”

雪棉答說,林黛玉這個時辰應該在她自己的書房裏上課讀書,林如海去歲新為黛玉請了位先生,學問據說好的頂頂的,不過因黛玉身子經常不舒爽,所以一個月裏頭能去個七八次就算不錯的了。

“哦,那你家小姐現在呢?”

雪棉看看外頭的天色,說,“這會兒小姐應該陪在夫人身邊,為夫人送藥呢。”

“哦。”對於賈敏,萱萱沒什麽感情,且看著人家對自家老娘是提防有之,自己還是少去為妙。遂繼續帶著德楦浩玄在屋裏玩兒。

同一時間,林如海書房內的氣氛就顯得不那麽愉快了。時夫人站起身子,瞪著林如海,咬牙發狠話,“好,好,你可真是有出息了,我算是白和你姐弟一場,到頭來竟兩不是人!我們走,省的礙你的眼,回頭林家再有什麽消息也別通知我了,值當沒我這個人!”

林如海聽了時夫人的狠話,慌亂了,這輩子他就見過時夫人發過一次脾氣,也是這樣決絕。時夫人性子極倔,如果真如她所言這會兒走了,恐怕他們倆幾十年的姐弟情就真沒了。林如海忙起身上前,“姐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時夫人回頭看林如海著急的模樣,心下柔軟,長嘆口氣,坐了下來。半響才道,“我知道你和敏敏的感情好,也明白你不想做出寵妾滅妻的混賬事情。可你有沒有想過,不孝有三啊。敏敏當年的孩子為什麽沒的?說句不好聽的,還不是她自己作死連累了孩子?你心疼她,誰又是個狠心的?只是,我跟心疼林家的香火,更心疼你這麽多年,身旁躺著的竟是個蛇蠍心腸。”

林如海緩緩坐下,一瞬間像是蒼老了許多,“姐姐,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敏敏之所以這樣,也是原來在賈家被欺負的狠了之故,是以,我不忍責備。”

時夫人無語,有心敲開林如海的腦袋看看裏頭究竟被賈敏放進去什麽迷魂湯,竟然連子嗣的問題都不去考慮。其實若是林黛玉健健康康的,時夫人也並不願做那惡人,大不了日後招個上門女婿,林家香火照樣傳承。可現實就是那麽殘酷。且來到後,時夫人還聽到了一種言論,說是林如海說了,即便賈敏真的去了,他們伉儷情深,他也不會再娶,甚至可能會跟著一起去!這不要了時夫人的命啊!

“別的我不管,也管不了,我只問你一句,我這個姐姐,你到底是認還是不認。”時夫人冷冷的道。

林如海說,“長姐如母,如海幼時多虧姐姐輻照,這份恩情,如海沒齒難忘。”

時夫人悠悠的說,“我也不是那種非要拆散人因緣的惡人。你們夫妻感情好,各自也還年輕,過往的事你都不計較,我又何必惹人嫌?只是,如海,你給我記著,只要你還認我這個姐姐一日,我就不準你說什麽林家無後也無妨,或者跟著賈敏去的混賬話!若再讓我聽見,可別怪我去告了宗祠,請族老動用家法。”請了家法的結果只有一個,休妻!

沈默許久,末了還是林如海打破沈寂,笑著對時夫人說,“萱萱那孩子挺聰慧的,很有姐姐當年的風範。只是,規矩上似乎稍有欠缺。若是往日在邊城也就算了,日後姐姐帶著萱萱到京城,可能還會在京城住下,若是在禮數上欠缺,對孩子未來的前程有損。”

時夫人也深知是這個道理,便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撿些重要的簡練的說了下,“……說到底,也是我的緣故才讓那孩子遭了罪。”時夫人為時萱萱父女至今仍有隔閡自責不已。

林如海聽後是勃然大怒,心中氣憤難耐,可轉念一想,又是苦笑,他為時夫人的不公感到憤怒,時夫人不同樣為他的事情難過?說來說去都是一家子骨肉親,相同血脈割不斷剪不斷,因而對時夫人剛才的威脅,林如海倒不覺有什麽了。

林如海沈思片刻,小心的道,“姐姐,弟弟說句不該說的話,您還是忘了該忘的事情。為了孩子,該硬氣的時候硬氣,該對自己好的時候,也別太委屈了自己。”

時夫人聞言,眼角濕潤,她何嘗又想這樣度日?只是……“過往雲煙不追已,今朝今昔亡佚,那些陳年舊事提他做甚?你以為你姐姐是那軟柿子,任由別人揉捏?你姐夫在女色上也是個不用心的,只是這些年官場不得志,我也不想狠拘了他,一兩個狐媚子,翻不了天。倒是小一輩,我看著侯軒學問不錯,這些年都是你費心了。”什麽也比不上大兒子有出息,見過時侯軒後,時夫人像是吃了定心丸般,做事說話都有底氣了。

林如海對侯軒讚不絕口,說侯軒是個讀書的料子,也認真,將來開了恩科,絕對能金榜題名。

時夫人雙手合什念了句菩薩,神情甚是激動。

回去的時候,林如海再次表示時夫人應該關註下萱萱,到底就這一個親侄女,林如海也希望萱萱的將來能好過些。

時夫人回去的路上,看著林家的一草一木,不由感嘆,“這比咱們姑蘇老家,可差遠了。”姑蘇林家老宅雖沒有雕梁畫棟精美奢華,卻是百年老宅,沈澱下的古樸典雅,非一般宅院可比。

王嬤嬤聽了也跟著附和,“是啊,哪兒還能有哪裏雅道。夫人同舅老爺談的如何?眼瞅著咱們可就要離開了。”

時大人是奉命進京述職,在揚州耽擱兩三日已經是最大期限,做多後日,時家一行就該上京了。

時夫人有些躊躇,這次上京,按理她應該把侯軒帶走,可上京時日頗多不提,到了京中一時三刻也未必能有好的夫子繼續教導侯軒,若是白白耽擱了孩子,她可就得不償失了。但若繼續留下大兒子,於心不忍不說,也不是這個道理。一時,還真不知該如何解決。

回到竹院,時夫人愁苦著臉,思索對策。萱萱跟著進去,拉過王嬤嬤詢問,被告知後,也不知該如何決斷。不過,萱萱還是想幫幫時夫人,為其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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