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正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毛有樂和陳郁風也走了出來。

毛有樂經過歐陽正身邊，什麽也沒說，只是鼻子裏冷哼了一聲，然後徑直揚長而去，走向了看守所的會議室。

陳郁風走到了歐陽正身邊，輕聲說道：“歐陽隊長，這個案子好像牽扯得太大了。”

歐陽正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的意思是？”

“你剛才管吳穎叫吳陌，而吳穎那個樣子好像也是在承認這一點，這讓我感覺到有力無處使了，”陳郁風到這個時候，不說實話也不行了。這個案子，的確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不要緊，這個世界上，不管有什麽怪力亂神，最後都是邪不壓正，你放心好了，”歐陽正安慰道，“要不，有我們這些人，也沒有意義了。”

陳郁風嘆了口氣，“話雖然這麽說，可是有句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只怕自己想盡力，也無從做起。”

歐陽正擺了擺手道：“現在還不是悲觀的時候，我剛才也只是一種嘗試。也許，這個案子另有曲折也不一定。反正我會全力以赴地找到方向。”

“這樣就好，”陳郁風眼前一亮。

其實歐陽正懂得風水，兼通相術，這些，陳郁風到了警隊之後，已經聽到幹警們不止一次地說起。而這些，正是陳郁風想打擊歐陽正的最初想法。

一個幹警，搞這些怪力亂神的事兒，也不怕被上面怪罪嗎？

然而等到他經手豺叼幼兒案之後，第一次帶隊去抓吳陌，人家毫發無損地離開了，等於當面給了陳郁風一個耳光；經歐陽正指點，他再次帶隊去師大宿舍區，果然在那裏發現了吳陌的行蹤，沒想到人沒抓著，最後把小周給搭了進去，至今昏迷不醒。

這連續的兩件事，已經折騰得陳郁風心都灰了。

“我想去醫院看看小周，”歐陽正說道。

“好，我們一道，不過，剛才毛隊長說了，讓你和我一道，去聽聽他對這個案子的指導意見，”陳郁風小心地看著歐陽正。

如果歐陽正對毛有樂不予理會，那他也沒辦法。歐陽正的編制，不在大楓市，也不在甘省，就算毛有樂想找歐陽正麻煩，也是無從做起。

怕只怕到時候毛有樂生氣，把這股子氣撒到自己身上。

歐陽正猜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那我們就過去吧。”

毛有樂坐在會議室裏抽煙，他煙癮很大，這才上來多大一會兒，就把會議室裏抽了個烏煙瘴氣，他那個姿勢還是很瀟灑的，手指一磕，煙灰就從煙上掉了下來，一只手表在腕上閃閃發光。

見到陳郁風和歐陽正進來，毛有樂半瞇著的眼睛又縮了一縮。

“毛隊長，”陳郁風叫了一聲。

毛有樂嗯了一聲，目光卻朝著歐陽正看了過來。

“我說歐陽正，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下屬，就算離開了甘省，以前的情份還在吧？見到我，就這樣一聲不吭？你是大學生，難道一點點禮儀都不懂？”

“我只向自己尊敬的人，或者尊重的人打招呼，這是我的習慣，按說，這個習慣毛隊長也聽說過，”歐陽正淡淡地答道。

毛有樂本來就有氣，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將煙一下子掐滅在煙灰缸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歐陽正，前面我就聽說你是目無尊長，當時我還覺得你可能受了委屈，如今看來，你的確是狂妄得不可一世啊。你別忘了，你是從甘省大楓市出去的，人不能忘本。”

“忘本？我哪裏忘本了？就是因為沒有向你打招呼？”歐陽正反唇相譏，“你聽說，你聽誰說？聽說來的話就可信嗎？”

毛有樂憤怒地一拍桌子，“歐陽正，就算你在六省市機動刑警隊，今天我也得把話挑明了說，就沖你今天審訊時的做法，我就可以直接報上去。你面對嫌犯，胡說一氣，明明是吳穎，你卻管她叫吳陌，甚至將吳陌的身份強加給吳穎，我告訴你，我們的帽子上，頭頂的是什麽，你應該清楚。如果我報上去，我不信就治不了你。”

陳郁風正想打圓場，可是看到眼前這兩位，他忽然發現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了。這個圓場估計說出來，也沒有半點用處。

“毛隊長，你是警隊的老同志，我不想和你說太多。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對我這麽多不滿，究竟來源於哪裏？”歐陽正問道，“我在大楓市工作，然後調離到現在，和你接觸的次數，加今天在一起，不過兩次吧？第一次，我是向局領導述職，那是四年前，當時你在大楓，不過，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你應該記得，那次述職之後，全體幹警，還有我們的局領導，加上外來的評委，給我的評分是95，這個成績，排在全局第一。現在你對我有意見，難不成當時你就給我打的是最低分，然後被除去了？”歐陽正靜靜地問道。

“我從來不刻意給別人打低分，”毛有樂心裏一凜。考核打分，最後算成績的時候，是要去掉一個最高分和一個最低分的。如果他說那個時候對歐陽正就有意見，那就不好辦了。

人家年終考核95分，是十足的優秀。在機關事業單位，不管是哪一個工作人員，最後考核能得到85分都是鳳毛麟角，95分那是特別優秀的存在了。

對這樣的成績，毛有樂當然不能說自己打了低分，然後被除掉了。那樣的話，傳出去，他就是心眼小，這個鍋是背定了。

“既然你當時沒有打最低分，說明你那時候對我的工作是認可的，為什麽這次過來，對我的看法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而在這個期間內，我們沒有任何的交集，你現在的怒火，豈不是出自無名？”歐陽正追問道。

毛有樂啊了一聲。眼前這個黑黑的家夥，記憶力委實太好了吧？

“道聽途說，形成結論，是我們辦案人員的大忌，作為上級部門的隊長，你比我應該更清楚這個道理吧？由聽說來的話形成成見，還專門用來針對自己的戰友，這是誰授意你做的？”歐陽正的話，已形成邏輯，緊逼而來。

毛有樂眼看著招架不住了，他忽然喝問道“那你叫錯了嫌犯的名字，難道不也是警隊的恥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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