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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輕易認出——這也是為什麽趙扶搖會被錯認的原因。

天底下若說還有誰能輕易識破淩雲天的易容,秦思遠相信,只有她自己一個。

青梅竹馬、同出一門的情誼且不說,只有她知道淩雲天無論易容成什麽模樣,腰間都會掛有一枚看上去並不顯眼的犀佩。

同樣的犀佩,她也有一枚,倒並非定情信物一類的東西——當然,外人要怎麽想她是無法阻止的。

從前在紫焰門的時候,近侍中本就總是流傳著她和淩雲天的種種流言,若是被她們看到一模一樣的犀佩,只怕更要甚囂塵上。

所以她從來沒有在顯眼處佩戴過。

這是由他們的師父交予的,類似於師門信物一類的東西。

而現在,那枚犀佩正安安靜靜地垂在跟著趙扶搖的那個隨從腰帶上,毫無疑問的,那不是什麽隨從、那是紫焰門的門主淩雲天。

一門門主,竟裝扮成隨從跟在個莫名其妙的丫頭身後,紫焰門的聖女地位是高,可什麽時候高到連門主都要屈尊的地步了。

秦思遠如何能夠保持平靜。

她不著痕跡地掃了淩雲天一眼,轉頭看著滿臉驚愕的趙扶搖,“眾所周知,紫焰門過……過去那位聖女最擅長天煞劍和流轉渡生功,這位姑娘練到幾層?”

趙扶搖不太高興,嗯,應該是很不高興。

這個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跑來蹭吃蹭喝就蹭吃蹭喝了,又要逼她喝刷鍋水。

她不肯喝,就說她是冒牌聖女——趙扶搖覺得,自己堂堂正正,又不是自己要當這個紫焰門的聖女,完全是人家求著……逼著當的。

不會武功不認字,最多就是無能的聖女,絕對不是冒牌貨也不是跳梁小醜!

長得漂亮怎麽樣,長得漂亮就能咄咄逼人啊?還有該死的死青蛙、詐屍鬼,根本就是個大色魔,見了秦思遠就半聲兒都不吭。

趙扶搖把面前的碗和碗裏的雞翅一起往面前扯了扯,皺眉望著秦思遠,很郁悶很無辜地問:“我又不是前任聖女,幹嘛要會她會的東西?”

秦思遠被噎了回去。

趙扶搖說的完全沒錯,誰也沒規定聖女只能學那兩樣功夫吧,只是這個女人在說“我又不是前任聖女”時怎麽那麽可惡呢?

她是在諷刺自己吧?秦思遠想,她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是在諷刺自己多管閑事。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之中新秀疊起,既然聖女如此自信,在下倒想要討教一二。不如請季掌門和趙舵主做個見證。”

季成峰剛才看秦思遠明顯被趙扶搖嗆到的模樣,心想總算有人能夠感同身受,大有引為知己之意。

他笑呵呵地說:“武林同道比武切磋自然是好事,只是千萬註意分寸。”

秦思遠頷首表示自當如此,然後對趙扶搖說:“聖女,請——”

……趙扶搖已經重新拿起了筷子。

這些人磨嘰磨嘰太會拖延時間了,她把雞骨頭扔到一邊,去進攻那只豬蹄,果然還是江州的菜最合她的口味,豬蹄燒得通紅透亮,一看就好吃極了。

她一邊拿筷子戳著,一邊頭也不擡地說:“咦?我沒答應啊,我還沒吃飽。”

秦思遠面沈如

水,“聖女這是怯不應戰?”

“你不是說我不是聖女?”

“……”

她當然不想管趙扶搖叫聖女。

但關鍵之處在於,她壓根兒就不知道趙扶搖叫什麽啊,名帖上沒有寫,季成峰趙天賜也是聖女聖女的叫。

紫焰門的丫鬟們,更是一口一個聖女大人,她不叫她聖女,難道叫她聖女大人?!

開什麽玩笑!

秦思遠還沒想到怎麽反駁,趙扶搖又說:“吃飯吃飯,我看你都沒吃兩口東西啊,唔,你是姓秦對吧,秦樓主聽上去太生疏了,我叫你秦姐姐怎麽樣?”

然後也不等秦思遠答應,已經興高采烈起來,“秦姐姐,這個豬蹄很好吃,要不要來一點?唔,我先吃一塊。”

如果現在淩雲天不在場的話,秦思遠大概會直接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叫樓主不親切?要叫她姐姐?她很老麽?她是在暗示她老了麽老了麽?還招呼她吃豬蹄……哪個女子會在男人面前啃豬蹄!

而且還那丫頭還先吃一塊,要給她吃剩下的……

秦思遠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妖女!

可趙扶搖正吃得香,自己既然說了是討教,當然得等對方答應才好一較高下,不能當場發作,更何況季成峰和趙天賜在場坐著,她也只能繼續在席上端坐。

一頓飯除了趙扶搖誰也沒吃好,有意無意的眼神全都落到這個目中無人清高自傲不按常理出牌的聖女身上。

趙扶搖吃了小半個豬蹄,喝了一碗魚湯,又把席上的素珍席卷大半,終於心滿意足。

“小淩子——”她叫在一旁裝不存在裝了半天的淩雲天,原本打算留點好吃的給他吃,現在,哼,看他的美人去吧。

叫什麽賈銘,多難聽,就叫小淩子,小淩子小淩子,多討喜。

隨著她的出聲,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到淩雲天身上,他無語地拿出絲帕遞到趙扶搖手邊,趙扶搖還順便瞪他一眼以示不開心。

然後她擦擦嘴,對季成峰和秦思遠燦爛一笑,“好吃。”

秦思遠按捺下火氣,“那麽聖女現在可否指教……一二。”之所以說道一半停頓了,是因為趙扶搖竟然大大方方轉身要走。

“聖女!剛剛可是你說先

吃飯——”

趙扶搖回眸一笑,“對啊,吃完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好漫長的一頓飯,全都陣亡了

24、企圖

於是,在名震江湖的琴劍樓樓主、承天派掌門及江州分舵舵主的目送下,趙扶搖真的就這麽迤邐而去,留下那一句驚世駭俗的“吃完了”在空中經久不散。

淩雲天亦低著頭,作忠仆狀默默跟在人後頭離開。

秦思遠無聲半晌,怒極反笑,揮袖掩了半張臉,低低笑了幾聲道:“這位新任的聖女竟是如此人物,季掌門,你今天可也算見識了。”

季成峰一手負在身後,“魔教中人行事離經叛道,確是囂張乖戾,倒也不算出人意料。她若是循規蹈矩,才真叫人惶恐不安,怕牽涉了什麽陰謀在其中。”

趙天賜點點頭,他雖好色,倒不是個重淫心無城府的。

於是略略一沈思便說:“這番紫焰門聖女莫名出巡,黑白兩道本就嘩然。她越是做出這等目中無人的情狀來,只怕認為魔教不過爾爾、不過想借此揚威因而掉以輕心的人越多。”

秦思遠微微頷首,目光落到被趙扶搖啃了大半的豬蹄上,心中仍舊是餘怒未消。

虧她竟能在這麽多人註視下毫無形象地啃豬蹄,倒像紫焰門虧了她似的,要麽就是喬張做致,故意膈應她來了。

三人各自打著小算盤,江湖之上既無永遠的敵人也無永遠的朋友,琴劍樓做殺手生意,算不上白道卻也不能算全黑,無非是個收錢殺人的活計。

季成峰心念電轉,雖說目前承天派與琴劍樓井水不犯河水,但殺手無情,不過是金主手中一把刀,指哪兒打哪兒。

他身居高位,自然知道想買他人頭的人絕對不少,哪怕自恃武功高絕,也不可能次次躲過暗殺。

這女人此番毫無預兆地登門,雖然剛才一番沖突,看去完全是沖著紫焰門和聖女而來,誰知道是不是明著轉移視線、暗中另有所圖?

畢竟從未聽過琴劍樓與紫焰門有何瓜葛,怎麽想也沒理由讓一個樓主親自過來,就為與個聖女嗆聲。

人家前腳剛剛到,秦思遠後腳就跟著來,如此靈通的情報消息,焉知她暗中一直關註著的是紫焰門還是他承天派?

人心險惡不得不防。

季成峰有意無意地觀察著秦思遠的表情,但見她微有怒容,大約還在生氣,其餘卻看不出什麽,於是微微振袖,叫人撤了席,重新上了茶來。

上茶的丫鬟低眉斂目,看著不過尋常丫頭,

擺好茶盞卻屈膝盈盈道:“那位聖女大人進了客房,再沒出來,一路都在抱怨吃撐了,並未提及此行目的。”

趙天賜揮揮手,示意她行了,“那女人分明裝傻,又不是真傻,豈會在你們面前說什麽,你要真得了什麽消息才可疑,派人盯著就是。”

“是。”

一應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房中立時只剩下三人。

季成峰正襟危坐,肅容看著秦思遠:“看秦樓主適才情狀,莫非琴劍樓近日與那魔教有什麽瓜葛?或者有什麽私人恩怨,才勞閣下大駕光臨。”

秦思遠低眉斂目,一手優雅端著茶盞,一手用杯蓋輕輕錯著杯中茶葉,“只是好奇罷了。”

“秦樓主的好奇心倒是不小。”

她輕輕舉起茶杯,作勢沾了沾唇,其實根本一滴茶水都沒有入口。畢竟像趙扶搖這樣,敢大搖大擺地吃別人奉上來的東西的人是很少的。

她眼睫微動,若無其事地說:“近十年來白道勢盛,江湖黑道一眾宵小幾近消失匿跡,這本是武林之幸。”

話說一半,秦思遠轉手把茶杯放在手邊幾上,目光在趙天賜和季成峰身上一一劃過,“然而這兩三年來紫焰門聲勢一天大過一天,想必季掌門也不是毫無察覺。若是放任自流,只怕一發不可收拾。”

季成峰聞言頷首,秦思遠這言下之意,明顯是想與承天派結盟,打壓紫焰門勢力了。

如果今天坐在這裏說這番話的是別的白道門派,季成峰還能信幾分,但若是秦思遠……

做殺手的,江湖中誰當家對她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秦樓主,請恕季某之言,這個江湖無論白道勢盛還是魔教橫行,都影響不到琴劍樓,秦樓主何以急於打壓紫焰門?”

秦思遠安然端坐,乍然看去儀態萬方雍容端莊,漫不經心地說:“在下收到點消息,紫焰門新訓練了一批影子殺手。”

季成峰與趙天賜同時恍然,原來是被搶了生意,那樣秦思遠不跳腳才怪,畢竟琴劍樓的殺手都是女子,無論多麽名聲在外,總有人質疑的。

既然是有利益牽扯,秦思遠說白了一介生意人,不過唯利是圖,想要打壓紫焰門,倒是比較令人信服。

“秦樓主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不如在此小住幾日,也算盡了季某一番心意。”他笑得萬分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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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遠淺笑,盈盈道:“季掌門不說,在下也要留的,否則豈不浪費這麽香的好茶?”

語畢與對面之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暗中已然達成初步共識。

季成峰擊掌喚了人上來,“給秦樓主預備客房——要最好的,若是怠慢了,自個兒去領罰。秦樓主既然喜歡季某這兒的茶,季某自然不會吝嗇幾罐茶葉。”

“掌門如此厚意,在下卻之不恭。”她起身盈盈行一禮,跟著領路的丫鬟款款離開。

等她走得不見影兒了,趙天賜壓低聲音,“掌門相信她的話?”

季成峰斜他一眼,捋捋胡須,“我還當你沈溺美色,腦子已經轉不動了。”

“掌門說笑,秦思遠固然美貌,可手底下狠著呢,否則一介女子怎敢在江湖立足,花既然有刺,當然得小心蟄了手。”

“很好,吩咐下去,查一查紫焰門訓練殺手一事是否屬實。”

趙天賜應了,順口道:“掌門果然睿智。”

季成峰瞥一眼秦思遠適才坐的地方幾上茶杯,一眼望去就知對方根本沒有一滴入口,趙天賜順著他的目光一看也明白,低聲道:“如此多疑,必非善類。”

秦思遠、琴劍樓、目中無人的聖女、紫焰門……江湖不過平靜了這些年,轉眼大概是要風雲再起了。

季成峰低沈地笑了一聲,心想,亂才好,亂世才出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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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扶搖一路從宴廳裏出來,摸著肚子一路抱怨吃撐了,立刻有人迎上來把人帶去客房。

她左看右看擡頭望天,就是不回頭去看淩雲天,一副天好藍啊水好清啊花好美啊鳥兒叫得真好聽的模樣。

等整個人進了房間,立刻用力“砰”地一聲把門甩上,把淩雲天堪堪關在門外,差點夾到他的鼻子,震得淩雲天哭笑不得。

剛才秦思遠與趙扶搖之間的火藥味那麽濃,他並非想要置之度外,只是當時那種情況,由不得他出面。

他實在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秦思遠,或者說,他雖然要見秦思遠,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見秦思遠。

摸摸鼻子,默默地敲敲門,“聖女大人?



趙扶搖不理他,氣鼓鼓坐在床上,心裏還在翻來覆去地罵死青蛙、詐屍鬼、大色魔……

淩雲天又敲了敲門,見趙扶搖始終不開,也知道這丫頭是生氣了,頓時頭疼不已。

還想著怎麽把人給哄哄,就在這時,耳後破空之聲淩空而來,淩雲天心下一沈,已知來者何人。

沒有回頭伸手憑空一抓,放到眼前攤開掌心,果然,手心裏面靜靜地躺著一枚熟悉的犀佩。

作者有話要說:又抽了,死都不顯示更新章節,我真是……欲哭無淚

感謝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親的深水魚雷,少年莫要如此破費哇,我……我慚愧……

還有撒花留評收藏滴親們,群抱群蹭群虎摸!

25、誓言

趙扶搖在床上嘀咕了半天,先前還聽淩雲天在外敲門,一本正經地叫她聖女大人,語氣麽……好吧,這麽聽倒也聽不出悔恨交加來。

因為心裏堵著氣,她也就一直沒肯應聲,只想著諒他一會兒再說,誰知沒過多久,門外就沒了聲息,竟是一點動靜都沒了。

難不成就生氣了?

這麽想著,趙扶搖輕手輕腳溜到門邊,從細細的門縫裏偷偷往外望,視線裏並沒有預想之中的身影,門外空空蕩蕩,果然是天真藍草真綠。

竟然就這麽走掉了,半句話都不交代!雖然明知道淩雲天確實也沒有義務向自己交代什麽,趙扶搖還是悶悶的,胸口堵的慌。

淩雲天也冤得很,他是有心要哄哄小丫頭,偏偏秦思遠一個犀佩扔來,根本是分=身乏術沒法子兼顧兩頭。

犀佩乃師門信物,不同於淩雲天習慣了終日裏掛著,當初為了避嫌,秦思遠甚少把這東西拿出來,如今這麽擲來,淩雲天勢必要轉回去。

秦思遠早支開了承天派的丫頭,剛才在宴廳見人回報紫焰門聖女的動向,就知這裏一個人都小看不得。

不過以她和淩雲天的武功,就算是季成峰親自來也不可能在他們倆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聽壁角,因而雖然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密會,倒是泰然自若。

果然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再回房時那個仍舊隨從模樣的男人已經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她轉身把門關上,幽幽道:“承天派看著固若金湯,原來也是外強中幹,哪裏來的隨從,青天白日就敢這麽登堂入室了?”

淩雲天一聽就知秦思遠正著惱,一陣頭疼,心想這些個女人們怎麽連生氣也愛紮堆,無奈地叫:“師妹——”

秦思遠冷哼了一聲,往桌邊坐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淩雲天,才嘲諷道:“原來是師兄啊,你這幅打扮,害得我以為你門主當膩了,想體驗一下下人們的生活。”

淩雲天沒接話,卻有點驚訝,秦思遠雖然冷嘲熱諷,卻難得沒有見了他就要打要殺,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對面。

他們雖然是師兄妹,卻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好好說話了,兩人都不是當年的稚齡少年,不可能再兩小無猜。

秦思遠斜睨了淩雲天一眼,大概也不忍看他那種打扮,別開了頭意味深長地說:“我在琴劍樓等了你許久。”

br> 淩雲天點點頭表示了解,心裏卻想你不僅等我你還同時派出了無數殺手攔我去路,還撩狠話說傷了半個就讓我提頭來見。

於是他當真半個也不敢傷,不僅不敢傷還得小心翼翼的,那群女殺手卻是出手狠辣招招不留情面,害得他束手束腳一不留神就受傷。

最後不耐煩了,知道她們總不能跑承天派放肆,只要自個兒去裝屍體,前幾次還罷了,最後卻真的差點兒殺了他,要不是遇上趙扶搖——幸好遇到的是趙扶搖。

換了別的人,淩雲天真的不敢保證他們的反應會是什麽樣的。

那個丫頭雖然有點傻,卻傻得挺可愛的,有時候還傻得很兇殘,隨隨便便就能氣著人。

秦思遠一句話問完,卻見淩雲天不知想了些什麽,竟有點走神的模樣,心下納罕。

好一會兒對方才說:“抱歉師妹,路上耽擱了。”

“一耽擱便耽擱到現在?一耽擱就耽擱出了個新聖女?師兄,我該說你好計謀,還是言而無信?”

知道淩雲天不會反駁,秦思遠隱隱含了怒意,繼續斥道:“你說即便血染長街,拼死也要到我面前來,這是你應得的懲罰。”

秦思遠越說越激動,有點將要失控的趨勢,淩雲天忽然將手一擡,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剛剛他收斂了氣勢,穿著隨從衣服也就是個下人模樣,又戴了面具,看著是那種扔進人堆裏就找不出來的模樣。

現在嚴肅起來,一門之主的威嚴顯露無疑,那種壓倒性的氣勢讓秦思遠失了聲,終究沒再說下去。

淩雲天走到秦思遠面前,伸出手,在秦思遠面前頓了頓,最終還是落到了一邊的桌子上,沈聲道:“師妹,我知道你恨——你恨紫焰門,你也恨我,你還恨……”

秦思遠目中殺機一現。

淩雲天沒說出來,話鋒一轉,“但紫焰門不能倒,絕對不能。師妹,你要我贖罪,我就不還手;你要離開紫焰門,我就任你去;你要身份地位,我可以幫你和琴劍樓。畢竟那件事我也有錯,但紫焰門上下那麽多人,不能做你覆仇的工具!”

被他看著的女人始終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譏笑,最後聽他一席話說完,連那譏笑和恨意也隱去了,一臉平靜。

就像很久之前那個曾經溫和動人的她。

——然而也只是錯

覺而已,平靜溫和的秦思遠,拿過一盞茶猛地潑到淩雲天臉上,看著淋淋漓漓的水滴沾了淩雲天一身。

“你是為了紫焰門上下那麽多人,還是為了那個聖女小丫頭?”她一字一字地說。

淩雲天抹了一把臉,也不動怒,大概早就想到有這下場。

紫焰門多少人以為當年他和秦思遠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從來都不是那種關系。

或許他也思慕過秦思遠吧,但秦思遠的心從來都不在他這兒,所以一直以來,只是幹幹凈凈、單單純純的師兄妹。

如果一直那麽下去,他們一個作為紫焰門的門主,一個作為紫焰門的聖女,互相扶持,屹立江湖。

師兄妹間沒有任何嫌隙,可以互相信任地把背後留給對方一起作戰,也是極好的前景。

只是江湖從來都不缺少意外,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秦思遠的心裏大概只剩下仇恨滔天,而他卻滿心愧疚。

見秦思遠提到趙扶搖,淩雲天搖搖頭,“那只是個意外,我原本沒有打算再立聖女,師妹,扶搖丫頭還只是小孩子心性,你無需針對她。”

說著,他又肅容道:“既然讓她陰差陽錯做了這個聖女,我也得保她一世安然無恙。”

話音落,對面的女子卻笑了,起初笑聲還只是低低地,最後越來越瘋狂,她失了儀態,也沒了驕矜,眼神裏不知是痛苦還是歡愉。

“哈哈哈……師兄……保她一世安然無恙?這個江湖會吃人啊,你確定……你保得了她一時,還能保得了一世?你根本就誰都保不住!”

淩雲天心中不忍,扶住秦思遠的肩膀,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顫抖,小時候,秦思遠也常常哭。

後來,卻再沒一滴眼淚。少年子弟江湖老……一入江湖歲月催……這個道理,他如何不懂。

“試試看吧,師妹,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他堅定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呦嘿呦嘿,努力填土!

前面有些菇涼們提出的BUG,正在想法子修,嗯嗯。

PIA,把詐屍男拍回去!

26、雅擅丹青

對秦思遠發誓要保護好趙扶搖的淩雲天,在好不容易回轉到那小丫頭的門前時,見房門已經由離開時的緊鎖變成了虛掩著,於是伸手去推。

誰料到剛推開一半,就被什麽東西沒頭沒腦地砸在了鼻梁上。

唔,軟軟的、微微有點不整齊的棱角,好在不是什麽堅硬的東西砸他不死,毛邊兒倒是砸得鼻子癢癢,一路咕嚕咕嚕滾到地上去了。

低頭定睛一看,卻是揉皺了的一團紙,墨色還新鮮。

當然,以淩雲天的武功絕對不會避不開,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小丫頭除了一張氣死人的嘴意外竟然還有別的殺傷力,因而沒有防備罷了。

這叫什麽?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不不,這件事告訴我們,行走江湖,掉以輕心是不對的,是會倒黴的。

要是趙扶搖扔來的不是紙團而是硯臺,就算砸不死掉以輕心的淩雲天,要讓這位風度翩翩的紫焰門門主大人鼻血長流卻是綽綽有餘。

雖然淩雲天在趙扶搖心中的形象早就毀地差不多了,不過,能挽回一點是一點吧……

“聖女大人,請不要扔紙團,這裏是承天派,不是紫焰門。”雲纖、雲曦與雲芝已經回來了,每日例行的“訓導聲”再次響起。

接著雲纖的話,雲曦瞅著趙扶搖握筆的姿勢,嘆息道:“聖女大人,雖然紫焰門一向不隨江湖大流,特立獨行,但您這握筆的姿勢,未免也太與眾不同了一點兒吧?”

趙扶搖咬著嘴唇,氣呼呼地用拿小鐵鍬挖坑的姿勢滿拽著一支上好的毛筆,在被“誇講”了以後,繼續奮力往鎮紙壓著的宣紙上揮灑。

淩雲天驚異地看著趙扶搖再眾侍婢環繞下彎腰奮筆疾書的樣子,遠望去倒也煞有其事,一副潛心於丹青的模樣,只不過……

雲曦捂著嘴,一手磨著墨,忍不住探頭去看,看完了又古怪地看著紙上說:“聖女大人,請問這個圓不圓扁不扁的東西是什麽?咦,邊上多出的四根小棍子又是什麽?”

那紙上烏漆麻黑的一團,圓滾滾胖乎乎,就是看不出是個什麽玩意兒。

趙扶搖忿忿地把五指抓著毛筆,拎起來往墨中大大咧咧地沾一沾,充耳不聞地往紙上大力抹,倒像是跟這筆墨紙硯有仇似的。

淩雲天分明記得趙扶搖是不識字的,怎麽忽然有這雅興?

他貼

著邊兒溜過去探頭一看,忍不住問:“丫……聖女大人,請問這是什麽?”

聽到他的聲音,趙扶搖手勢一頓,筆桿子甩得更加勤,也不回頭就咬牙切齒道:“王八!”

雲纖:“……”

雲曦:“……”

雲芝:“……”

淩雲天:“……”

王八?就是那種水裏游的、跟烏龜齊名的、通常用來罵人的王八?

且不說堂堂聖女畫什麽王八合不合禮儀雅不雅,好歹也得先畫得讓人認得出來吧,這黑漆漆的一大坨……

四個人一起往紙上望著,看了一會兒又擡頭面面相覷,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方才看不懂還不覺得,現在被趙扶搖一說,倒似乎……中間那個圓不圓扁不扁的東西,就是那王八殼兒吧?那幾個小棍子,就是那王八腿王八頭王八尾巴吧?

知道了畫的是什麽以後再看,好像還真是挺像的。

趙扶搖原本因為秦思遠的出現和淩雲天的態度,心裏悶得很,偏人家還知書識禮才貌雙全,就更郁悶,心想不就揮揮筆桿子麽,誰說她不會!

於是讓雲纖幾個人去弄了文房四寶來,整張桌子上鋪開了,考慮到寫字是真不會,於是大筆一揮,決定畫畫。

不過當時畫什麽又成了難題,一路塗鴉一路扔,房間裏被砸滿了小紙團兒以後,趙扶搖莫名其妙又繞回到了淩雲天身上來。

沒出息!想那個該死的詐屍鬼、死青蛙幹什麽,人家現在說不定軟玉溫香在懷,抱著美人兒說情話呢。

哼,就是不知道他那位美人樓主心上人,有沒有見過他像只青蛙一樣摔倒在地上的傻樣。

想了青蛙,郁郁不樂的趙扶搖還是忍不住咧嘴笑,並且終於一發不可收拾地從青蛙想到了水、從水想到了魚、從魚想到了……王八。

真是慶幸,淩雲天不會知道這只王八的來歷。

他只能摸了摸鼻子說,“聖女大人畫得極為傳神,已經到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境界,超脫物外了。”

雲纖雲曦和雲芝低著頭,努力去看那王八到底有哪裏傳神,看了半天沒有看出來之後有志一同地想,不愧是那兩個瘋瘋癲癲的長老派來的人,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深得其主真傳。

趙扶搖把

筆一扔,現在來哄人,晚了!

她轉頭正想說什麽,忽然盯著了淩雲天的鼻子看了一陣兒,然後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捂著肚子直笑得前仰後合。

淩雲天大惑不解。

其餘的三個人也迷惑地轉頭看了看淩雲天,然後全部睜大了眼,全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原來淩雲天進門時被趙扶搖那一紙團砸到了鼻子,上面的墨跡因為是新鮮的,沾了不少在他臉上,又被他抹鼻子的動作抹了開來,更是開了花兒一般。

偏他自己沒發現,還一本正經的模樣,看著更加可笑。

看著四個女人笑成一團的模樣,淩雲天終於意識到是自己臉上有什麽,擡手一看,剛剛摸過鼻子的手指上果然還有墨跡。

……看來他在這小丫頭面前的形象,是永遠都挽不回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誰能這麽開懷這麽無憂無慮地笑了。

放眼望去個個都笑不露齒優雅矜持,哪兒能像趙扶搖這樣,捂著肚子笑得牙不見眼。

就連三雲這會兒都沒時間訓導她聖女這樣不雅,跟著樂得不行。

淩雲天無奈地遮遮掩掩地走開,倒像剛做完賊,其實只不過趕緊找個水盆洗洗幹凈罷了。

承天派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安排的是下人房,不過因為是紫焰門帶來的下人,卻又不能跟別的下人分在一處,所以總算是獨立的屋子,不至於一路走被人一路笑。

趙扶搖經這事兒一打岔,早把剛才的氣忘到了一邊兒去,她從來都是這樣的個性,心太寬不記隔夜仇,不會一件小事計較到明年去。

說難聽了缺心眼,其實豁達大度挺好,至少不為難自己。

“對了,聖女大人何以突然要……以丹青自娛,適才與季成峰飲宴,可有什麽事?”

雲纖等人被季成峰這個老狐貍冠冕堂皇另開了席面調離趙扶搖身邊,礙著身份也礙著不能讓趙扶搖受疑,不能強行留下。

一直都生怕趙扶搖行差踏錯。

剛才好不容易回來,卻被趙扶搖拉著要筆墨紙硯,倒把大事兒給渾忘了。

趙扶搖見問撇撇嘴,“也沒什麽,都不肯好好吃飯,那個秦思遠還——”

“秦思遠?!”雲纖臉色大變,“琴劍樓樓主秦思

遠來了?那聖女大人您……”

“沒事,就是吃得不太飽。”

雲纖提著的一口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什麽禮儀規矩都想扔一邊去,直接捏著趙扶搖的肩膀把她晃幾晃。

餵餵人家前任聖女現任樓主來拆臺來了,你不關心人家做什麽想什麽你就知道沒吃飽?

趙扶搖看著雲纖臉色變來變去,忽然說:“呃,我覺得她暫時還不會怎麽樣,應該不僅僅是為了我來的。”

“聖女大人從何得知?”雲曦也深吸氣、吐出來、再深吸氣、再吐出來,盡量平息心中的震驚和後怕。

趙扶搖沒再說什麽,把滿地的紙團拾掇起來,弄幹凈了,她說不出從何得知,就是有那麽一種感覺。

“對了,剛剛小淩子誇我畫畫得挺好,我們這回來承天派也沒準備什麽東西,秦姐姐又來得意料之外,不如把這幅畫送給秦姐姐吧?”

“小淩子?他不是叫賈銘麽?”

“畫畫得好?”

“送給秦思遠?”

三雲齊齊說道,雖然說的內容不太一樣,趙扶搖眼珠一轉,“我覺得小淩子比較好聽,他應該也不介意的吧。這幅畫送給秦姐姐難道不好?”

“好極!”雲纖、雲曦和雲芝又異口同聲。

雖然現在她們已經猜不出趙扶搖到底是認真的覺得畫好才想送副王八給秦思遠呢,還是存了心要諷刺對方才送副王八給秦思遠,不過這個決定實在是……太符合魔教的作風了。

雲纖笑意盈盈地屈膝稟告,“聖女請稍作歇息,我們三個先去探探秦思遠的底,看看這位樓主究竟意欲何為。至於這幅丹青,明日再送不遲。”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起一個大早去招聘會找工作,頭都疼了~

我挖、我挖、我努力挖!

謝謝WOW菇涼的霸王票,╭(╯3╰)╮

27、長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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