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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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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十分七點,安緹已來到十八樓。

下午,把卓海要買的菜全部交給禮叔後,她曾打電話給東旭。也不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是有個疑問想弄清楚。

她想知道,卓海常這樣做菜給其他人吃嗎?

東旭當時在電話那頭答:“你已經吃過他煮的菜?厲害喔!代表他已經把你當朋友看了……問我有沒有吃過?我跟他是麻吉耶!只是我現在工作忙找不到時間跟他聚會……嗳,你問這做什麽?”

安緹嘆口氣,之所以打電話給東旭,無非,是想弄清楚卓海到底安什麽心,為什麽突然對自己獻起殷勤?

可是一聽到東旭說,只要是他的朋友,幾乎都吃過他做的菜,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覺得失落。

我到底在想什麽?背著大門的安緹用力敲著自己腦袋。

他當自己是朋友,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對曾經得罪過他的人來說,這是多棒的進展吶,可是她心裏這股悶,硬是揮之不去。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輕聲問——你不可能、應該不至於……喜歡上他吧?

她腦中浮現卓海似笑非笑的俊臉,按照她以往習性,遇上太好看的男人,她向來避之唯恐不及,很少,也從沒任何欲望想去親近或了解對方,可是卓海真的不一樣,昨天在Lounge Bar廁所走道上發生的插曲,讓她驚覺自己不太對勁。

沒道理對俊男患有過敏癥的自己,突然間‘痊愈’了啊!

還是說她的過敏癥……跟她喜不喜歡對方有關?

這個念頭嚇壞她了。

不不不,不會的!她拼命搖頭,打死不接受這可能性,她沒道理自討苦吃去喜歡上一個帥哥啊?

“餵,你幹麽站在那兒?”

在她想得入神間,卓海聲音冷不防傳來。

嗬!她猛地回頭。

“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我五分鐘前就看到你站在這兒。”他指指電鈴上的小孔。

喔,她都忘了,有錢人家門口通常會加裝監視系統,所以說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他全看見了?她抽口氣。

像是猜得到她在想什麽似的,卓海笑得格外性感,也格外地讓人心跳加速。

安緹不自覺按住心窩,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性,絕對不可以受影響。

她跟他,只是朋友。她念經似地在心裏覆述。

“進來吧。”他拉開門,一陣好聞的油蔥香味順著門縫飄出來。

她吐口氣踏進屋裏,還沒開口謝謝他的邀請,一件黑色圍裙迎面飛來。

“穿上。”他指著流理臺邊的菜蔬。“把它們洗一洗、切一切。我下午客人耽誤了一點時間,我來不及準備。”

“喔喔。”她連連應著,看著他把一大把迷疊香塞進魚肚子裏。

她自己則是按著他的指示,洗凈萵苣番茄等菜蔬,再把他泡在冰水裏的小黃瓜片成細片,全部丟進網籃瀝幹。

回過頭,他正好把鱸魚放進鍋裏——他現在所用的奶油,正是她下午在網路搜尋半天才知道哪裏有賣的Bordier奶油。

一加熱,那香味,她口水差點滴下來。怎麽那麽香啊!

“這Bordier奶油,每一塊都是純手工捏做的。”他抓起剛才切奶油用的奶油刀,要她沾一點試試。“光塗在面包上就很好吃。”

真的!她閉起眼睛品維。“是不是……有一點榛果的味道?”

他看著她點了下頭。不錯喔,味覺還挺靈敏的。

“去旁邊櫃子拿幾個大盤子過來。”他指揮道。

她一拿出盤子,他立刻打開爐下烤箱,一陣香馥的油蔥味迎面湧來,她才曉得自己買的那罐黃金鵝油香蔥的功用。

吸飽鵝油的蘆筍看起來又翠綠又好吃。她看著他抓起鹽巴與黑胡椒撒在烤蘆筍上頭,以大圓盤盛起。

而爐上的奶油煎鱸魚,仍在滋滋作響。

“旁邊我放了一小碗油——對,就是那個。”他便分神翻魚邊說。“去櫃子拿沙拉罐,把你剛才洗好的生菜全部丟進去,油倒進去拌一拌,抓一點我嘗味道。”說完,他張開嘴巴。

瞧他理所當然的——她臉微臊地把沙拉送到他嘴邊。

“還可以嗎?”

“可以。”他邊咀嚼邊點頭。“拿去餐桌,再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今天晚上的主菜是Bordier奶油煎鱸魚,前菜是蔬菜沙拉,配餐是鵝油烤蘆筍跟一小碗十殼糙米飯。

沙拉脆,鱸魚香,用沾滿鵝油的蘆筍配糙米飯,更是好吃到讓人想掉眼淚。安緹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能坐在傳說中的‘神之手’家中,吃著他親手料理的食物,重點是,還沒花自己半毛錢。

與前兩天三餐老是得吃同一道食物的悲慘情狀相比,此刻,就像飛進了天堂一樣。

“我的天吶,怎麽會這麽好吃——”每嘗一口新菜,她就會讚嘆一次。“大師,一般人要練習多久,才能做出這樣一桌菜?”

卓海叉了一口鱸魚進嘴。“你是說你?”

她尷尬一笑。“對啦,就是在說我。我想學這道鵝油烤蘆筍,它好好吃喔!還有這鱸魚,我以前是不吃魚的,覺得挑魚刺很麻煩,可是它啊——”她雙手疊在胸前閉眼一嘆。“真的,我願意做牛做馬,就為了可以常常吃到它。”

“好啊,”他接口。“你以後就每天上來幫我打掃房子,我看了覺得滿意,就做幾道菜給你吃。”

“啊?”她打開眼睛。不能他教她,然後她自己在家做著吃?

“你以為做菜這麽簡單,有個鍋子一把火就行?”他瞪她一眼。“像這個烤蘆筍,你覺得家用小烤箱,能做得這麽好吃?”

好像……有一點難。她搔搔頭。他剛用的烤箱,感覺都快跟她家裏的冰箱一樣大了。

他把最後一根蘆筍丟進她碗裏,示意她吃完。“當然你也可以像烤BBQ一樣架個網子火爐直接烤,不過這有一個缺點,你可能火剛點著,大樓警衛已經在門口敲門了。”

警衛上樓還不打緊,她一吐舌頭,萬一被房東知道她勞煩大樓警衛的原因,只是為了幾根蘆筍,不馬上被掃地出門才怪。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想,自己還是乖乖上來當女傭比較保險。

“那……從什麽時候開始?”

卓海差點噎著。他隨便說說,她還當真啦?

“你聽不懂什麽是玩笑什麽是真話?”他問她?

咦?她瞪大眼。“你剛是在開玩笑?”

“是真的。”他戲耍她。

那他剛才怎麽會問——她一臉反應不來。“唉喲,現在是怎麽樣嘛?”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她都被弄混了。

卓海爆笑出聲。

老天,她腦筋怎麽那麽直啊!

她又窘又氣,雖然不懂他在笑什麽,可她知道,一定跟自己有關。

捉弄她,真有那麽好玩啊!她撇過臉哼。

生氣了咧。他用力拉揉了下她頭發。

“不氣不氣。”他站起身。“我去沖壺熱茶。”

她這才想起,自己帶了禮物過來。

“等一下,”她從包包裏拿出茶葉罐。下午,她拿著他開的購物單上超市買菜時,特別在茶品區研究了一會兒,百般揣測,終於選中一款他應該會滿意的茶。“你看看合不合你意?”

她想,上來作客,總不好意思兩手空空吧?

卓海難得沒意見,只是接過茶罐,依著罐上指示泡茶。

她立刻起身收拾餐桌。

把碗盤拿到流理臺邊時,她忍不住小聲問:“有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教?”

“說來聽聽。”卓海手未停地沖燙著茶杯。

“一般人,”她瞄著他側臉。“不會特別去考乙級廚師證照吧?”

他停手看她。“東旭沒跟你提過,我老家是開餐廳的?”

她連連搖頭。

“我本來打算一讀完大學,就到餐廳工作。”所以一上大學,他就開始在家族企業中打工,還沒畢業,已經取得乙級執照。“後來的事,你應該知道。”

就他奶奶臥病在床,然後他開始學習按摩。她點頭。

“那按摩與做菜,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他微蹙著眉頭把茶水註入杯中,綠茶特有的清冽茶香撲鼻而來。

這個問題,他倒真沒細想過。

“……按摩多一點吧。”

“可以說一下原因嗎?”她繼續探問,小心翼翼的。

“不可以。”他故意說,可一見她瞪大了雙眼,又立刻笑開。

她輕拍著胸脯。真是的,一次不捉弄她會死是不是?她以為又惹他生氣了咧!

“你不曉得我的按摩程序對吧?”

她連連點頭。“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不清楚。”

這是因為他很少跟業界人士往來的關系。

卓海考慮了一會兒。他想,自己早晚會接受她的采訪,這些事,終究得要讓她知道。

他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跟我來。”

“要去哪兒?”她趕忙站起。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比較喜歡按摩?”他抓起大門鑰匙,然後打開大門。

“我就讓你親身體會。”

這是第一次,安緹來到十七樓,卻沒看見禮叔站在電梯門外。

卓海老馬識途地把點燈跟窗戶打開。

他丟給她一件粉紅色絲袍。“開口在背後,對了,內衣不用脫下。”

“你……要幫我按摩?”她噎住似地看著他。

瞧她嚇的。“放心,我只按你手臂到肩膀兩個部分,讓你大概體驗一下。”按摩這東西,實際感受永遠會比用嘴巴說來得真實。

卓海遞給她一份表單。

“這是每個客人進來首先要寫的東西。你看完就好,不用填,我去準備一下。”說完,他帥氣轉身,很快消失在轉角處。

直到看不見他背影,她才把目光移到表單上頭。

表單一共兩頁,除了慣常看見的姓名、出聲年月、電話、地址之外,下頭竟然還有病名、醫院,主治醫生電話——這些一般人不會問的問題。

寫這些做什麽?

她懷著疑惑走進更衣間。卓海所給的絲袍非常柔軟,她一套上,立刻感覺到被薄薄蟬翼包住的舒適感,真不愧是名媛貴婦級才享受得了的服務。

她帶著做夢般的表情,尾隨墻上指示穿過走廊,一走過轉角,她立刻瞪大雙眼。

裏邊,竟然有座花園!

大片大片的芭蕉、緬梔、九重葛、蝴蝶蘭、紫繡球花,長春藤等她叫得出或叫不出名字的植栽,錯落有致地疊在一小片池水邊。

淡黃的墻燈高高地打在水面上,不斷上湧的粼粼池水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夢似幻——她有如劉姥姥逛大觀園,嘴裏不斷‘哇’地低嚷。

難以想象,如此漂亮的景觀花園,竟能出現在車水馬龍的商業都市中心十七樓裏?

而另一邊以木造地板加高的平臺上,安放著一座木質按摩床,涼涼的晚風自打開的窗戶中吹入,空氣中依稀可嗅到一陣淡淡青草花香。

至於卓海,已經換上白色立領襯衫加上奶茶色的長褲——應該是他平常的工作服,然後彎身將燃起的拉住放進玻璃杯中。

安緹按卓海指示脫下拖鞋。

她踩在木造地板上的腳趾頭,看起來就跟粉紅色的櫻花瓣一樣嬌嫩可愛。

他目光從她腳丫移到她臉上。

“一般來說,在按摩之前,我會先跟顧客確認她的身體情況。也就是表單上頭問的,生了什麽病,目前醫生如何處置,只是純粹想按摩放松身體的客人,我不接。”邊說,他邊遞給她一杯溫度適中的玫瑰花茶。

“為什麽?”她將茶碗捧在手心,舒服地啜了一口。

“光臺北市就上百家養生指壓會館,不需要我湊熱鬧。”他開始動手調配按摩油。“所以,你很幸運。”

“我知道。”她由衷說。“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她看著他接連打開好幾個貼著標簽的褐色玻璃瓶,做實驗似的,東一點西一點地倒滿一只白色淺盤。

“我只接生病跟年紀大的客人。”他接著說。

“就像你奶奶?”她問。

“對。”他點頭。“我奶奶讓我發現,真正需要人外力幫助的,其實是這一群身體不適,無法自主運動的老人家——這也是我要特別問過客戶病情的原因,決定接下CASE之前,我會事先打電話跟客戶的主治醫師溝通,咨詢有沒有什麽需要特別註意的地方。”

安緹腦中倏地閃過電梯貴婦的身影——“你不擔心針對病人按摩萬一出了問題的話……”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他淺淺一笑。“比起藥物或手術,指壓按摩對身體的幫助相當緩慢,需要非常多的時間,才能有一點點成效。當然,很多人都會說按摩完之後他們身體得到多大改善,但我會跟他們再三強調,如果他們想看見更長久更直接的改變,獨靠按摩是沒用的,得徹底從生活習慣下手。”

他說得沒錯。安緹點頭。他這說法,坊間醫師也一再呼籲強調,只是親身力行的人很少,就連她自己也辦不到。

“那……你會幫客人按摩到什麽程度,全身嗎?”

“正面胸部到胯部之間不碰。”他直直看進她眼睛。“你現在一定在想,幾乎全裸被男按摩師按摩,很奇怪對不對?”

被猜到了。她尷尬笑。

“外國非常多男按摩師,”他示意她口鼻對準床上的圓洞趴下,然後把手放在她肩上,隔著絲袍,從左至右輕輕捶打。“就像一般餐廳的大廚多半是男人一樣,男人力氣大,杜宇這種需要花費力氣的工作,通常會比女性更加得心應手。”

她感覺到他溫暖的手,輕柔而綿密地敲散她淤積在肩膀頸部的糾結。

“而且,”他話鋒一轉。“我客人年紀偏長,她們不是可以當我媽,就是當我奶奶。這種年齡層的長輩,會比年輕女生更容易接受男按摩師的服務。”

“好舒服啊——”房間裏不斷回蕩的水流聲,很具催眠功效。她說話聲音都模糊了。“難怪外邊人會說你是神之手。”

“你筋繃得很硬。”光用手敲擊,他就能感覺到她肌肉的阻抗,這是她平常沒鍛煉身體的證明。“你很久沒做運動了,對吧?”

她一陣幹笑。“我知道我很不應該,每次都在雜志裏邊鼓勵讀者要養成運動的習慣,自己卻做不到。”

“我可以教你一套簡單但有效的拉筋運動。”他慢慢拆掉她衣袖下方的暗扣,直接露出她兩邊手臂。“肌肉過於緊繃,容易累積壓力,晚上不易入睡,白天也不容易醒來;久而久之,會讓身體產生不良的影響——”

“喔——”當他沾了油的手直接按壓上她手臂,那股子酸疼酥麻,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在他指掌的按捏下,她肌理中糾住的小結一個個被找出、輕揉,然後打開。他可以感覺到她肌膚的溫度,隨著滾滾的血液一路往下蔓延,直到指尖。

自接觸按摩以來,卓海施術的對象,多半是長他二十甚至四十歲的女性;他鮮少替年輕女性按摩,幾乎快忘了年輕肌膚在他指腹下舒展開的柔韌觸感。

加上安緹不太曬太陽,在昏黃的燈光下,她雪白的手臂幾乎像玉一樣暖暖含光。

他轉過手掌,忘情地在她手臂上流連著。

她有一雙漂亮的手——他屈起拇指跟食指,慢慢扣揉她每個指節,然後與她十指相交,輕輕拉扯。

在寧靜的水流聲中,他可以聽見她偶爾發出的嘆息聲,這是她放松的證明。

這個念頭如閃電般直竄他心房。他驚訝地放開雙手,尷尬發覺自己竟然對她的呻吟有感覺。

曾幾何時,他已忘了最初的目的——讓她親身體會何謂按摩,而是在品味她的反應,與柔軟肌膚的觸感了。

我是怎麽了?他蹙眉瞪著自己驟失專業的雙手。又不是十幾二十年沒見過女人,竟會因為摸了女人的手而心蕩神馳——

是這一陣子太忙,沒時間做愛,欲求不滿?

“按摩已經結束了嗎?”察覺他手掌久久沒回到原位,她忍不住問。

聽得出來,她根本不希望他停下來。

“結束了。”

快點平靜下來。他假借倒茶暗作著深呼吸。難以想象向來專業冷靜的自己,也會有如此尷尬的一刻。要他這反應被她發現,她會怎麽想他?一個借機吃豆腐的登徒子?

要有就算了,他嘆息。偏偏他根本沒借機揩油的意思,身體卻自作主張起了反應。

丟臉!他懊惱不已。

安緹這頭,則是帶著恍神的表情凝視自己的裸背,即使燈光昏黃,也看得出來溫暖的血色染紅了向來冰冷的指尖。

她的手,變得好滑,好嫩,好漂亮喔!就連指甲,好像也忽然間變得晶瑩剔透了呢。

“喝茶。”卓海終於穩下心神,可以回到她面前。

只是當她擡起水汪汪的眸子看著他時,他心倏地一震。

怪了,這家夥——平常看起來有這麽漂亮嗎?

她光著兩只膀子綻出笑容。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被你按摩過的人會說‘宛如重生’——”光被他按摩肩膀跟手臂,就已經這麽舒服了,她想象他沾油大手輕揉過自己背部,那暖而燙的手掌一路往下、往下、直到鼓起的臀部、大腿,最後是……

一想自己希望他摸哪裏,她臉倏地臊紅。

老天!她是色女嗎?竟然在心裏意淫起他來了!她尷尬地捂住臉龐。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好巧不巧,他捕捉到她眼神。她就像被海嘯卷入的泳客,無助地沈溺在他幽深的黑眸中。

他眸裏有著什麽,一直在呼喚她靠近、靠近……

就像相互吸引的磁鐵,她不自覺擡起頭,他的手也不自覺伸出,就在他指尖觸碰到臉頰的瞬間,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破壞了一切。

他眨眨眼驚訝地看著她,難以理解自己的手為什麽朝她伸去?

她則是滿臉通紅。

煞風景的手機,仍舊響個不停。

可惡!他氣急敗壞地沖出按摩室。

我到底在幹什麽?他用力打開衣櫃門,抓出留在裏面的手機。

“我是Ricky。”他聲音仍帶著怒氣,他一時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在氣‘好事’被打斷,還是氣自己竟會如此心神不定?

只是一聽見手機那頭喊出誰的名字,他眉頭倏地擰緊。

“你剛才說什麽?Jessica?她怎麽了——好,我馬上過去!”

按摩室這頭,安緹捂著自己通紅的臉頰,好半天回不了神。

老天——她不斷憶起他剛才觸摸她的表情,那種渴望……如果他手機沒響,他會……

‘親吻’這個字眼一蹦出她腦袋,理智立刻跳出來喊停。

林安緹,你仔細想一想他的身份、他工作的地方、他的資歷,還有他的外貌——平凡無奇的你哪一樣配得上人家?

想到這,她先前暖起來的手心,又倏地變得又冰又涼。

對啊,她到底在奢想什麽?或許他剛才伸手碰她,只是看見她臉上沾了什麽東西罷了!

她抓抓自己蓬亂的短發,無精打采地爬下按摩床,頭一擡,正好看見大片落地玻璃照出她的倒影。不知是氣血通暢還是害羞的關系,她臉頰依舊粉嫩緋紅。在昏黃燈光的映襯下,幾乎稱得上‘漂亮’兩字——

“林安緹——”

卓海突然沖進來,嚇了她一大跳。

“快把衣服穿上!”他把她剛才換下的襯衫長褲塞倒她手上。

才一會兒時間,他已經換上他先前穿的黑色皮褲。

“怎、怎麽回事?”她緊抱著衣服問。

“Jessica喝酒鬧事,”他邊說邊解扣子,當她不存在似地直接把白色立領襯衫脫掉。“她把人家店砸得稀巴爛,店經理威脅要報警處理,我得立刻過去。你有空嗎?”

瞪著他碩大的胸肌,她吶吶地點了兩下頭。“——有、有空。”

“我需要有個人幫我看住Jessica。”他套上順手抓進來的黑色緊身棉T。

她一臉可惜地把目光移到他臉上。“我、我跟你去。”

“謝了。”他手朝身後一指。“動作快點,我在外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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