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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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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圓鏡還在蕩起一片片漣漪。

對面正傳來“我和他說!”這樣的話。

圓鏡之中畫面翻轉, 很快就出現了一張年輕男人的英俊驕傲的臉。

芝芝正探頭探腦地看過去。

對上圓鏡中這男人的臉,她覺得眼熟,再捧著胖腮努力一想想,這不就是那一天在廣陵仙君面前拉著義陽仙君匆匆就走的什麽師弟麽。

嚷嚷什麽“小師妹暈過去了!”, 還仇恨地看她爹爹。

就很討厭的樣子。

看到討厭的太一宗修士, 狐貍崽兒頓時哼哼一聲。

她只不過是探頭探腦看了一眼而已, 那正滿臉不耐的青年男人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楞了一下,再看到抱著閨女一臉看戲的廣陵仙君, 頓時臉色大變。

他飛快地收回目光, 臉色異樣卻極力控制著自己不再多看廣陵仙君和芝芝一眼,而是對合歡宗主沈聲說道,“今日是我得罪了合歡宗,請宗主海涵。只是青鏡這個孩子我很喜歡,難免為他抱不平。他雖然剛剛言行激烈,可也是迫不得已。身負血海深仇無法報仇, 因此才……”

說到這裏, 圓鏡之中顯出一張極英俊白皙的少年的面容。

他的一雙眼睛看見圓鏡之中的林青崖,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說道,“林青崖!你這喪心病狂的惡徒!”

“壞人!”芝芝指著圓鏡裏的那英俊少年大聲說道。

廣陵仙君把自家崽兒緊了緊, 笑了。

當日他家弟子可是將曾經遭遇過什麽, 幹過什麽都跟他閨女說了。

那真是……很信任他閨女。

“林青崖,你想倒打一耙麽?”那對面名喚林青鏡的少年見一個小家夥兒竟然對自己也存這樣的誤解, 眼底露出幾分慘烈與憎恨。

他渾身顫抖, 對只是但笑不語的林青崖壓抑地控訴說道, “你心狠手辣, 殺了我爹,又害我娘……我娘……”

他很顯瘦單薄,滿眼的仇恨與疲憊,紅著眼睛說道,“因為你,我娘她日夜哀嚎,油盡燈枯泣血而死!林青崖,你我之間仇深似海,你給我等著,來日,我必親手斬你,報仇雪恨!還有你這偽君子……日後我要讓修真界都知道,你心狠手辣,人面獸心!”

他聲音之中透出切齒的憎恨。

芝芝瞪圓了眼睛,也沒見過這麽倒打一耙的人。

“你娘可憐,那我二師兄的娘就不可憐麽?是你娘先害了我二師兄的娘親,活該!”

狐貍崽兒顧不得在剛剛認識的合歡宗主面前裝乖巧,人立而起,尾巴氣勢洶洶搖擺,炸了尾巴毛,站在廣陵仙君的腿上奶聲奶氣叫道。

超兇!

這話讓那林青鏡楞了一下,不由悲憤地質問說道,“你們憑什麽這樣說!她只是,只是……”

“她只是跟一個成婚的男人糾纏不休,暗中茍且,又和他一起燒死我母親,然後歡天喜地地嫁給這個男人罷了。”

林青崖緩緩地說道。

當年的事,若林青鏡的母親有半點無辜,林青崖都不會追殺她。

可那女子當年明明什麽都參與,又談什麽無辜?

林青鏡口口聲聲他母親可憐。

可就如芝芝說的那樣。

誰又來可憐他的母親?

“既然你說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還想找我報仇,那你本也應該明白我的心情。你我都是殺母之仇,你想報仇是孝順天理,難道我報了仇,就是心狠手辣,人面獸心?”

林青崖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見那圓鏡中的少年完全聽不進去,依舊憎恨地看著自己,看著這個一身落魄卻挺拔的英俊少年泛紅的眼睛凝視自己,他笑了笑,平和地說道,“你的母親並不無辜,所以我對她痛下殺手天經地義。至於你……”

他溫和地說道,“你大可來尋我報仇。”

還省了他去找林青鏡的麻煩。

送上門給他殺的仇人,他最喜歡。

“你怎敢這樣說!”林青鏡含恨說道。

他自幼父母恩愛,家族興盛,出生就天賦卓絕,被家族看重,說他會成為修真界的強者,說他是天之驕子。

本在幸福之中長大。

可一轉眼天翻地覆。

父親隕落,母親受傷逃離,這麽多年他們為了躲避林青崖的追殺東躲西藏,他的生活困頓艱難,還要照顧受傷的母親。

這樣多年過去,日覆一日地聽著母親的哭泣還有詛咒林青崖的那些話語,他的心裏全都是仇恨的種子。

當母親去世,他拿著母親的遺物本想來合歡宗求合歡宗收留,可卻沒有想到鬧出這麽大的風波。

如今他的心裏全都是仇恨,再看到仇人與自己只隔著一面圓鏡,卻這樣悠閑從容,自己卻狼狽艱難,越發無法釋懷。

他知道林青崖是正道大宗萬象宗的弟子。

也知道,自己想要報仇,做散修是無法做到的。

只有拜在大宗門門下,得到宗門的資源,才能有機會如同林青崖一般一飛沖天。

正道大宗之中,萬象宗拜師是自投羅網,他自然不會去做。

雖然合歡宗名聲不好,可當初他母親與一位合歡宗修士有舊,本想試試能不能拜入宗門得到合歡宗庇護,讓林青崖投鼠忌器,至少在他長成之前不會被林青崖給殺死。

如今與合歡宗弟子起了沖突,又見合歡宗主竟然與林青崖同在一處,顯然關系極好,林青鏡心裏一涼。

又死死地看了圓鏡中的仇人一眼,他咬牙,轉身跪在了手持圓鏡,正臉色陰晴不定的那位太一宗渭河道君的面前,磕頭說道,“弟子林青鏡,拜見師尊!”

渭河道君說他天賦絕佳,又心性堅定剛硬,很合適太一宗的修煉。

太一宗是正道第一宗門。

拜入太一宗門下,林青崖也不敢對他出手。

他心裏計較到這裏,只覺得為了仇恨做什麽都沒關系。

芝芝翹著尾巴看著圓鏡裏的影像,急忙轉頭對林青崖說道,“二師兄,他剛剛為何不回答你?”

她二師兄問那少年,只許他給自己母親報仇,卻不許二師兄為母親報仇是何道理,那少年啞口無言。

林青崖微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你!”林青鏡才磕了頭,聽到這奶聲奶氣的話,英俊的臉頓時變了。

“可見你也知道我二師兄說的沒錯對不對?要不是你爹娘害了我二師兄的爹娘,能有殺身之禍麽?這叫……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活該。”

狐貍崽兒搖著尾巴大聲說道,“我二師兄可好了,你才人面獸心,你,你才倒打一耙!我二師兄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說二師兄不好的,那一定是大壞人,就跟你一樣!”

她嘿咻嘿咻地扶著桌子,站在自家爹爹的腿上,威風凜凜地吵架說道,“你光說別人的錯,一點都不說是你們先幹壞事的,還找我二師兄報仇……不要臉!我師兄都沒說遷怒你斬草除根。他這麽善良,饒了你真是虧了!”

狐貍崽兒平時軟乎乎毛茸茸一團,竟然還伶俐地吵架,還挺會吵架,廣陵仙君覺得自家崽兒有前途。

不吃虧。

“爹爹,歡叔,芝芝說的對不對?”

“芝芝”二字落入眾人耳畔,那正臉色鐵青地從圓鏡之中盯緊了她的渭河道君眼瞳微縮。

“芝芝說的對。”廣陵仙君悠然地說道。

他家崽兒說什麽都對。

“芝芝說的沒錯。還有渭河,既然你不用我門下弟子傳話,那我就親自與你說個明白。”

見渭河道君一臉鐵青地盯著芝芝不放,比惱火廣陵仙君這傷了他師兄義陽仙君的仇人更甚,合歡宗主看似粗豪,其實心思如發。

對這樣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的家夥在心裏暗道了一聲“不成器”,他皺眉說道,“既然這是你的弟子,他傷了我的門下,那就讓這小子給我合歡宗賠罪!別以為什麽人都能在合歡宗放肆。我可不怕得罪你們!還有,聯手秘境之事不必再提。太一宗弟子如此癲狂,一言不合喊打喊殺,我真擔心跟你們一起進了秘境,背後給我一劍。”

他斷然拒絕與太一宗聯手這件事,以太一宗對七色煉血草的重視,本以為渭河道君還要歪纏。

卻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這次沈著臉匆匆點頭,突然就將圓鏡之中的影像掐滅,幹脆得連合歡宗主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樣倉促又有些失禮,他便和廣陵仙君抱怨說道,“要不是看在太一宗與義陽的面上,我怎能容他這樣無禮。”

渭河道君是義陽仙君的親師弟,情同手足,義陽仙君很關照愛護自己的師弟師妹。

從義陽仙君進階仙階之後,哪怕他的這些師弟都目下無塵,可看在義陽仙君,旁人都會給幾分薄面。

可雖然給了面子,心裏究竟是怎麽不痛快就不必說了。

合歡宗主現在就覺得很不高興。

他堂堂仙階強者,卻被這樣冒犯,這換了對面要是個散修,骨灰他都給他揚了。

“師尊,渭河剛剛一直都在盯著芝芝。是不是記恨了芝芝?師尊,冤家宜解不宜結。”

林青崖倒不怕什麽林青鏡這仇人拜入太一宗,還拜了渭河道君當師尊……渭河道君的修為還不如他呢。

他連渭河道君都不放在眼中,更遑論渭河道君的弟子。

只是想想剛剛圓鏡裏,渭河道君哪怕百般遮掩,卻還是藏不住,頻頻將目光不自然地落在芝芝的身上,林青崖心裏生出幾分殺意。

如果渭河道君是因為芝芝剛剛說的話記恨芝芝,那不是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麽。

他得先下手為強,把這冤家給解體了。

垂了垂眼角,見廣陵仙君若有所思,林青崖不免催促,“師尊?”

“這小子看芝芝的眼神古怪。”廣陵仙君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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